“报纸?”这回换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和林小姐要结婚的事是真的?”
他想起来了,水水说的是欣仪,在飞机上时他还在想该如何向她解释,现在没必要了,反正有没有这道手续,他都“铁定”要娶她。
“你和林小姐结婚的事情是报章杂志渲染,还是真有其事?”她想从他口中知道事实,不要让媒体来告知她。
“真有其事!”他故意伤害她,因为他痛恨她耍手段来达到目的,更痛恨那种破别人牵制、不能自主的感觉。
“报上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你得意了吧?不管我爱不爱她都得娶你!”
“娶我?为什么?”
“还要装!你敢说你没有对季墉说出我们的关系?
没有要他请出两家父母亲逼我就范?“仲墉咄咄逼人,高大身形朝她压迫而来。
隐隐约约中她理出了头绪——他们依然没听过她的请求,一意孤行地为她作主了?手足那么多年,他们难道不明白仲墉是个自我意识多么强烈的人,逼迫只会让他反弹得更强烈,达不到他们要的目标啊!
“我没有!”水水为自己辩解。
“没有?你爸爸会气得心脏病发?会让他们联手逼我签下结婚证书?”
“你签了结婚证书?”她惊讶!他们是花了多大的工夫才逼他就范?她了解他承受多少压力了!
“没错!等你签好名字,我们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颜箴水你真高竿,利用我出国这两个星期竟策划了这么大的行动。若我出国一个月,你会不会把我的身家财产全数并吞?像你办事效率那么高,不把你延揽入公司实在是我的一大损失!”他冷冷地嘲讽。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水水心痛不已的喊出声。
“我错看人了,我一直以为你和她们不同,是的!你的确不同,其他的女人不像你心机那么深沉。放心!你觊觎的贺太太宝座我会给你,但是你别想得到我的感情,你注定要当个独守空闺的女人。”
“娶我真的让你那么为难?”她悲伤地问出。
“是的!我这样回答后,你肯放我自由吗?”他残酷地说道。
“论背景,她是老板千金,我是个穷学生;论长相她美丽雍容,我寒酸丑陋;论性格她温婉和顺,我心胸狭窄,这样子的我真的不值得让你屈就。配你,我真是高攀了……你该是她的才有天理啊!”水水自言自语地数着自己的不足也数出满怀哀伤。
她的自卑引起他一阵心悸,仲墉有股上前拥抱她入怀的冲动,但被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抑制住了。
“你不用再惺惺作态!”他转身欲离去。
水水在他离去前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仲墉,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你的爱会让人窒息灭顶!”他冰冷的说。
“仲墉,你有没有曾经爱过我一点点?”她不死心地追问。
“你这个‘懂事的女人’怎么变得不懂事了,当了贺太太就该知足,至于我的爱你就不要多想了,总不能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你一人独占了吧!”他的无情将她刨得体无完肤。当初她口口声声保证不会拿男人的“生物本性”来制约他,现今却利用他不注意时,编出一张大网将他牢牢捆绑。
“仲墉,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会把它处理好,等明天回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她勉强出声。
“你是说真的,还是在演另外一场戏?我不希望再度被愚弄!”
“我不会愚弄你。”
“不会我明天一脚踏进这里,迎接我的是一场婚礼吧?”
“就算是婚礼,也是你和林欣仪的婚礼。”她看开也想清楚了。
“好!明天我会回来等你的交代,”
水水松开手,看着他在视线中逐渐消失……
☆ ☆ ☆
水水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家,一夜无眠,她好想好想休息一下下,但是她想起仲墉在等她的“交代”。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
没想到,迎接她的是热热闹闹的两家人。
“姐,你回来了?”巧巧首先发现她,快乐地跑上前抱住水水。
望见水水手上的行李,季墉出口椰瑜。“若若真是女诸葛,她算准了你要到办嫁妆时才去搬回家住。”
“水水过来,我们在看婚纱照,你比较看看,着喜欢哪一家的风格?”织昀说。
“谢谢你们的热心,不会有婚礼了。”水水平稳地说出,心却早已淌血。
“为什么?那死小子又后悔了?”贺爸爸开始数落起自己的儿子。
“我们都是成年男女,谁也不必为谁的行为负责。”
“他毁了你的清白难道不该负责吗?”
“好!真好!原来我颜在亚教出一个豪放女,我承认我教育失败!”他颓丧地跌坐入沙发。
“你明知道爸爸心脏不好还气他!”方雯谴责女儿。
“我早说过,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你们的关心只会使事情一团糟,仲墉不爱我,一点都不爱!你们强迫得了他的人,却无法勉强他的心,你们认为这种婚姻真能带给我幸福吗?你们的关怀让我进退两难,现在我连面对他都失去了立场。”
水水望着在场的每一双眼睛,她叹口气。唉!他们都是为她好,对他们迁怒有失厚道啊。
“你嫌我们多事害了你?”颜在亚瞠目怒吼。
“爸——”
“别这样喊我,我担当不起!”
水水看着爸爸,无奈地双膝跪地。“爸妈、贺爸爸。
贺妈妈,求求你们取消这场闹剧。“
“闹剧?我们处心积虑替你若想,在你心里竟然只是一场闹剧?”
“水水,我们的出发点都是心疼你,懂不懂?”贺妈妈也加人劝说。
“我懂但是我不能嫁。”水水坚持。
“你宁愿当个暖床妓女,也不愿意名正言顺当妻子?”颜在亚气到口不择言。“好!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乖乖嫁给仲墉,婚礼的所有准备我们会处理好不用你插手,而仲墉那一边,我和贺伯伯会再跟他谈一谈。第二。
你离开这个家,从此以后我当自己只生巧巧一个女儿。“
“是不是我走了,你们全部都不会再为难他?”此话一出,代表她做下决择。
颜在亚怒不可遏地上前甩了水水一巴掌。“你走!永远都不要让我看到!”
水水眼光在众人身上转过一圈,“希望你们言而有信,不要再去为难他了。”
最后她狼狈地提起行李走出大门。
“不准去拉她回来!”
爸爸的声音自身后传出,水水明白,现在她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第九章
仲墉在公司里开昨天被延宕的企画会议,经过整个上午的讨论已出现初步构想,各部门的员工都回到自己岗位上开始动作。
他自办公椅上站起来,从落地窗俯望外面的世界。
昨天他自私地将旁人给的难堪全转嫁到水水身上,表面上她柔顺地全盘接受了,私底下呢,她有没有被他的声声责难伤害?
他不应该沉不住气的,教她难过有什么意义,他不也跟着不好受?何苦来哉。好聚好散是他的一向准则,为什么不把它套用在水水身上?
不、不,他只要跟她好聚,不要跟她好散,他从没打算要离开水水啊!可经过昨天那场争执她还肯跟他好聚吗?
如果好聚的代价是被一场婚姻套住,他能不能接受?
抛开这假设,他转移思维,想想他们之间的冲突点。
他总是在她面前失控,难不成他习惯在她面前卸下面具,把喜怒哀乐一展无遗?是不是第六息告诉他水水值得信任,才会在不经意间让心往她一步步靠拢?
是不是这种“靠拢”让他存了危机意识,才又拼命地把水水往外推?为什么水水问他:“你有没有曾经受过我。”时,他会心痛如绞?莫非……他早已爱上她却一无所知?
揉揉眉峰,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把这些乱丝理清楚。
季墉在这时不经通报便闯入仲墉办公室。
“二哥!水水在不在你那里?”他焦头烂额地说。
“你找她做什么?”
“她早上回家跟颜伯伯大吵一架,结果被颜伯伯赶出家门。”
“他们吵架时,旁边都没人可以劝阻吗?”仲墉忍不住大吼出声。
“哪劝得来?两个人固执的跟头牛似的,谁都不肯让步。”
“走!到我那里找找看;在车上你把经过矩细靡遣的通通告诉我。”
☆ ☆ ☆
季墉说的每一句话都震天动地撼荡他的心。她竟然宁愿断绝父女关系也不顾结这场婚。她紧守承诺坚持给他自由空间,她的处处维护让他的心温暖活跃起来,封锁多年的心灵射进第一道久远的阳光。
其实跟一个这样处处以他为中心、无怨无尤爱他的女孩结婚,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差。虽然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厘定想法,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她牢牢留住,等他想好了,在没有外力干扰下,他会主动向她求婚的。
哈!看来他贺仲墉也是善变族的族长,想到跟水水结婚的情景,他的眉眼不自主地上扬三十度。
季墉凝视他的表情,怪啦!他把水水描述得比二二八受难者还要悲愤,二哥怎么还笑得出口?老妈怀他的时候铁定是哪个部位的结石没治好,才会生出这种没血没目屎的铁石心肝。
可一一根据二十多年来的观察,他不是那种看人被派砸还会笑得前仆后仰的人物啊!于是季墉决定逆向操作换个角度揣测他的笑容。
“二哥!你确定水水会在家?”
“没错!”她答应给他一个交代,依照她坚持诺言的性格,她一定会在家中等他回去。可是照目前的情势看来,换成他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啦!
“哥,你真的那么不喜欢水水,不想和她结婚?”
“谁说的!你准备喊她二嫂吧!”
“可是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就是笃定了不嫁给你。”
“放心,我有把握让她改口。”
噢一一耶!双喜临门!仲墉的大逆转让他这老渔翁获利丰硕。巧巧,这回你可找不出藉口不嫁了吧!
仲墉的自信心在找遍家中各处,只找到水水留下的信时宣告破裂。
他急急抽开信箴览读。
仲墉:今天的事我好抱歉好抱歉,虽然我没有参与整件事,但不可否认,这全是因我而起,我不能推卸责任。所以请放心,我会跟大家好好解释,不会让婚礼举行。
这些天你不在家,我时常跟自己聊天,谈过无数次后,渐渐地谈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我爱你,好爱好爱!不管你爱不爱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肯在身边留一个小小角落,我就会守着我的地盘在里面爱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被支配,你喜欢自由、喜欢随心所欲。那么我就一辈子寻你、陪你,等到哪一天你厌倦自由时,就会发现在一直在身旁的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和林小姐的消息时,我还天真的向自己宣示,我爱贺仲墉是没有条件的,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我会在这边好好爱你。但昨天你亲口承认爱她时,我就知道我太高估自己,以为真能永远当个懂事女人。
事实证明我错了,你才是有先见之明的。总有一天我的爱会变成地牢关得你透不过气,因此我放弃了,我不忍心看英姿焕发的你被我的爱弄得“窒息灭顶”,所以我选择离开。
很恭喜你总算肯打开心房爱人,林小姐和你很相配,往后不管我人在哪里,我都会献上最真诚的祝福于你。但愿哪一天我们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碰面时时,你会对我说一句:“嗨!水水好久不见,你好吗?”,到时你一定对我无恨也无怨了吧!
水水留仲墉看完信,没吭半声就往外冲,搞得季墉一头露水。
☆ ☆ ☆
水水失踪整整六个月,仲墉使尽了一切管道都寻不着她。
他现在明白颜伯伯为什么要批评水水属乌龟了,因为她遇事则躲的特质历经二十年不变,并且经过时间粹练,躲人的功夫越来越见高竿。
不过,他有信心一定能把她找回来,因为你看过哪只乌龟能一直躲着不伸出头吃东西?
今天办公室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若若拿了一瓶装着粉红液体的保特瓶冲进仲墉办公室,身后跟着他的秘书、警卫、大小职员沸沸嚷嚷共二十几人。
“董事长,她手上拿着汽油,你要小心。”何秘书大喊。慌张神情谋杀了她端庄的淑女形象。
“谁说这是汽油?这叫樱桃汁,READAEIERME,樱一桃——汁——”若若挑衅地把屁股往他的办公桌上一坐。
“可是你刚刚……”
“刚刚是刚刚,经过被你浪费掉的两个半小时后,它已经透过离子转换器变成樱桃汁了。不信我喝一口给你看。”
“你说谎骗我。”何秘书知道被愚弄,气得花容失色。
“NO!NO!那是你的见解,在我的认知是——我运用了一点机智总算见到贵公司这位,比总统先生还难见到的大人物。”若若骄傲的连下巴部扬高了。
“好啦,没事了,你们通通下去!”仲墉手一挥,遣返所有人。
等大家离开后,他绕到若若面前问:“你有事找我?”
“对!”她两只脚前后摆荡,撞得他的办公桌扣扣作响。
水水个子娇小,交的朋友全是矮人国的子民,不过这也没错,物以类聚嘛!如果她的朋友都是像他那种“乐咖族”,长期下来她铁定会得到“颈椎僵硬症”。
“若若小姐,你可以说话了。”
“你还记得我?记忆力不错一我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若若—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你何罪之有?”仲墉不解地挑高一道眉。
“你跟水水的事情是我告诉贺季墉他们的,跟水水无关。还有机场绑票案、颜伯伯心痛计,全是我一手策画,贺季墉等人协助完成,水水一点都不知情。”
“这些事我早知道跟水水无关,不过没想到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
“你不生气?”见他处之泰然的模样,若若反而抓不到他的心思。
“如果生气就能把她找回来,我不介意发发飙。”
“我问你一句——你爱她吗?”
“我不认为有回答的必要。”
“可是我坚持不知道答案的话,绝不透露她的行踪!”她故弄玄虚。
“你知道她的下落?快说。”他流露出一丝激动。
他要她说她就说吗?开玩笑!她可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独立人类,哪那么容易被旁人左右?没认识贺仲墉之前,水水和她属同一人种,是他出现后才让水水变白痴的,所以说爱情是穿肠毒药,没事少碰为妙!
她不说话,存心吊他胃口。
“你今天是来负荆请罪?这种态度不太像吧。”他反咬她口。“你可以选择不说,等我把水水找回来,我会教导她如何分辨益友与损友间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