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二十七楼的总裁办公室中,贺仲墉自落地窗前向下俯瞰,这是属于他的王国!
川流不息的车辆、匆促往来的人们全在他脚下,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优越!
自父亲手中接下一间小型电子工厂,在短短七年中便将它发展成一个傲人的电脑王国,他的成就不仅仅是靠衔金汤匙就能办到的。
翻开手边的资料档案,这是他另一项新投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错,台湾不重视生化科技,让许多优秀人才流向国外,因此他网罗一批专才让他们在实验室里研究,并研发出具高度商机的商品,去年度新发展的生化科技,已经成功地将他的化妆品品牌推向国际舞台。
今天他的成功,就在于他拥有别人所欠缺的远视眼光。
仲墉从小是个资优生,十五岁上哈佛大学,二十岁拿到他生命中第一个硕士学位,之后的博士学位对他而言,也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易。扣除天赋异禀外,他最令人称颂的,是他那股刚毅不挠的坚强意志,凡订出的目标都会在限期内完成。
入主公司担任董事长后,他学会更多圆融的处世技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形象,让他在商场上赢得“笑面狐”封号,大多数有利益关系的商界人士碰上他,莫不拉高几分心思,提防他的瞬间攻击。
相对于男性对他的小心翼翼,女人勇往直前的勇气就倍加值得赞扬。
一挂挂的女人前仆后继地往他身边钻,能碰上衣服的没道理站在角落远观,能黏上身的枕不可能甘心只拉拉手、接接吻、玩玩纯情少女追爱记。
因此他的床畔永不缺乏女人,有媒体将他比作左代皇帝,拥有后宫佳丽二千人,但狂妄的贺仲墉认为他比皇帝更幸运,因为他不用盖座富丽堂皇的宫苑,就能把众家女子的心牢牢锁住。
无可否认,在金钱上他占绝大的优势,可能只要眨个眼,股票立即会跌几个百分点,但吸引女人死心塌地的不只是他富可敌国的身价,还有他尔雅的外型、俊朗斯文的轮廓以及颀长的身材。
换言之,他的魅力让女人无法免疫,像流行性感冒病毒一样,没有太多人躲得过。
他微笑时,眉眼两端往下调降三十度,弯弯的两道弦月勾走无数女子芳心,高挺的鼻子下有张薄唇,人家说薄唇代表无情,但是一该死的,那两瓣唇尝起来是那么棒,有机会谁也不肯放弃沾惹一番,就算真的寡情又如何?
现代人高呼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能拥有他一夜总比在旁妒嫉那些“曾经拥有”的女人,还大骂人家花痴要好得多。
而且他和其他眼高于顶的商业钜子,有个最大不同点一一他对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都非常和颜悦色,不能说他有贾宝玉的特殊嗜好,应该说,他很懂得利用微笑让人为他效命。
你听说过有模特儿在看过毛片后,因觉得自己表现不够好,拉着剧组人员重新拍摄的吗?贺仲墉对女人就是有这等魔力!
因为他的笑,人人都想在他面前力求表现;因为他的笑,让人忘记防备他的野心;因为他的笑,媒体特别保护他的形象,所以他的笑是他最傲人的武器。
也许有人会怀疑,这样一个钻石贵族,怎能至今还保持单身?这得再度归功于他的笑,那安抚人心的笑容令女人狠不下心来向他通婚。
至于他为什么迟迟不愿被锁住?怪只能怪他那段惨遭滑铁卢的可怜初恋——那年他才二十岁,趁返国过暑假的期间,到医院找当实习医师的大哥一一贺伯墉,在那里他碰到大哥的病人一罗织昀。顷刻间,他被她绝美的容貌迷惑,震天撼地的爱上人家。
他向舅舅借来老野狼机车,天天到医院当义工,借着工作之便方便他追求起女主角。那大的籍口载她出去散心,在鼓起勇气向女主角表白后,她告诉他属于她的心事一一她爱他的哥哥,却利用了他,她很抱歉。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榕树下的午后,她倚着他的老野狼,风拂过她的长发,她的眼里闪着泪水,娓娓道来她的爱恋——
暑假结束,他飞回美国继续未完成的学业,把失恋的悲伤妥善收藏。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恋爱,也是唯一一次设定目标却无法完成的事情。
去年大哥和织昀完成终身大事,暗恋大嫂的情结促使他搬出家里,这件事让织昀有极大的愧疚感,却无能为力为他解开心结。唯有特意帮他安排相亲,期待早日帮他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
一朝被蛇咬的仲墉,从此学会捕蛇、以蛇肉羹为主食、炒蛇肉做点心,甚至爱上用蛇皮编出的一条条高级腰带。
所以那些怪他没心的女人,或许应该多花点时间怨叹自己,没事干嘛奉上身子让人家扒皮去脸,咽入喉咙?
☆ ☆ ☆
水水的怒气已经从腹腔一路延烧至胸腔、喉腔、鼻腔……火势逐渐向上攀审。脑内的细胞组织卒烧成焦炭状,能拿来思维的路线所剩不多。
她急驶的车速将巧巧远远抛在十里之遥。
该死!既生瑜、何生亮?既然要她颜箴水降生在这世界上,又何苦让另个笨妹妹蹦出来?
在妈妈肚子里被那个笨巧巧压扁五官、拉低身长已经够救人气焰难平了,现在还要让她抢尽风头!更可恶的是,那群前一分钟还想和她搭起友谊桥梁,下一分钟看到巧巧就马上改弦易辙的臭男人。
男人真是善变!低级!见异思迁!重色轻友!只重感官知觉的肤浅动物!
她怀疑上帝的脑袋瓜里,有没有“公平”一字?为什
么她遗传了妈妈的五短身材、小鼻于、小嘴巴后,还要遗传老爸全身上唯一的缺点!那双怎么看都不够水汪汪的褐色眼珠。
而巧巧却造传了老爸全部优点,包括高佻身材、如混血儿般的深隽五官,还贪心地将妈妈的明眸人眼和酒窝一块儿囊括过去。
这算什么?做实验吗?还是玩分类游戏?将好的摆一堆,烂的挑一担?神仙世界是不是缺乏制定公平交易法的人,才会由上帝胡搞瞎搞弄出她这等次级的产品!
她快吐血了!血?对了!她还遗传爸爸那种难搞的AB型血液,巧巧则遗传妈妈温柔多情的A型血。
你看、你看!这种姐妹组合算不算“失败”与“成功”?
想到此处,水水的坏脾气即将控管不住,再加上后头那个已经二十二岁一还不害羞地骑着HELLOKITTY脚踏车、头戴KITTY发箍、身穿kittyT恤、kitty背心裙、足套kitty休闲鞋、和粉红色kitty袜子,爱装梦幻美少女的巧巧一声声从遥远处发声呼唤——“姐姐——等等我呀……”
水水更加疯狂了。
快踩着踏板,她把那辆几乎接近死亡状态的脚踏车踩出回光返照,用一种凡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往前狂奔。
幸好,“铁马”不在保育动物行列中,否则她就要被伤痕累累的座骑控告上千次了。
果不其然、旧事重演!
在下个巷口,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在她跟前震天乍响,紧接着水水连人带车一并摔到路旁。
经过无数次摔车经验,水水早练就出一身庄敬自强、处变不惊的特异功能。
闷哼一声,手肘处传来灼热疼痛,这次肯定摔得不轻,她痛得龇牙咧嘴,却硬将泪水逼进胃袋中,让强酸将它腐蚀掉。
她一一颜箴水,是永远不哭的!
贺仲墉停下机车,懊恼地埋怨,那么久没骑这二轮玩意儿,没想到刚上路就出差错,是体能变差还是反应变迟钝?看到地上的女孩斜眼瞪人、怒气冲冲的模样,幸好!还有力气瞪人,情况应该不至于太严重。
他好意伸出人手送与受害者,想将她扶起,殊料,她竟一把将他推开,咬紧牙关把自己撑站起来。
倔强又固执的女人!他以专业眼光打量着她,迅速做出评估表,她呀!应了那首早期歌曲——她以为她很美丽。其实只有头发还可以……
这种称不上漂亮的平凡女人,至少也装出一点温柔相嘛,不然过了求偶期就会更加乏人问津,届时再哭天喊地也不会有男人肯大发慈悲心,把她带回家中收容。
因为当摆设不够格,当菲佣又嫌碍眼!这菲墉得看一辈子,多牺牲眼力呀!况且大部分男人都没建立流浪狗收容所的仁慈心肠。他在心里把她贬值一番。
“骑摩托车了不起吗?可以在巷子内横冲直撞吗?撞到人不用赔的吗?“她声势高张、咄咄逼人。
“你要多少赔偿?”不过是要钱嘛!干什么装得那么 理直气壮?这种“小”仙人跳他玩得起。
“有钱了小起啊?拿钱砸人吗?”水水指着眼前那个高过她一个头的魁梧男人,一步步向前逼近,人长得娇小,气势绝不能软弱。
快?他的车速不及她一半,她竟反口咬人,若脚踏车安装了车速表,她一定会明白那辆悲惨的破车子,已经拿到世界车赛的参赛权。
水水不知道自己成功地挑衅出他的怒气,这可是自仲墉赢得“笑面狐”封号后,尚无人能打破的记录!
“你想赚保险费吗?请你找个不会害到别人的方法赚。”仲墉冷冷地说,他的专业武器——微笑,不知何时被卸下了。
“答对了!我是不要命,但是我喜欢在死前找个垫背的!恭喜你!你荣登‘垫背者宝座’。”水水横眉坚眼,嚣张得像竹联帮大姐。
“不可理喻。”他无奈地看看腕表,埋怨自己,吃饱没事才会去宣传部逛逛,今天有二十几个女孩要试镜,好歹观赏美眉也强过在这里陪个矮女人东拉西扯。他踏上机车准备扬长而去。
想一走了之?本姑娘今日刚被三号男友抛弃、心态正不平衡,没找个男人来写一骂,怎能抚慰她可怜的空虚芳心!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一失恋的人最大!所以今天谁都不要犯在她手里。
水水擦腰,使出葵花宝典里的上乘武功。“我是不要命啦!请你撞死我、求你撞死我、拜托你撞死我……”
每一次请求水水随之发出一记掌力,压得他五脏六腑全移了位。
这女人是经期不顺还是刚被男人抛弃?用这等拳力伤人!仲塘眼光四下扫瞄寻找目击证人,幸好没有,否则他被一个显然连一百六十公分都不到的女人打得节节后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得雇用多少杀手去灭口!
“算我倒楣,出门碰到疯子,还是个小矮人疯子。”他遁世多年的怒火重现江湖。
她又成功地破了他的另项记录一一对女人永不口出恶言。
矮?他、他、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大肆宣扬她的缺陷,水水气得浑身发抖,大火把她的内脏烤出八分熟。
颤巍巍的粉拳紧握,水水堵介他摩托车前端,任他调换七、八次车头方向,也脱离不了她的控制范围。
“干嘛?矮疯子改行常挡路狗了?”他斜眉挑衅,好啊!想耗?奉陪!
他又、又、又再一次说出“矮”字。全可杀、不可辱,他的侮辱已经把她健全的人格狠狠挖出一大块。她高举手刀,转眼就要从他的颈椎处落下……
远处传来巧巧的声音。“姐——不可以打人——”
水水的手在半空中停格,急促喘息中叮出浓浊的二氧化碳,眼里狠盯住那个即往阎王府报到,却仍无一丝悔意的男人。
巧巧快速将车骑近,清脆娇柔的嗓音再次了示警声:“姐一一不能打人——”
仲墉把视线调向Hollokitty上的女孩,那掐得出水般的粉嫩肌肤上,没有沾染任何昂贵的附着物,运动过后的脸颊呈现自然红晕,深黑色的眸子里漾着一抹忧心。天哪!她简直就像是跟织昀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姐,别生气啊,你忘了小可曾被你的手刀弄进医院吗?”
小可是一只小白文鸟,每每停于水水的头发上,偶尔还好意地送出一条条白金,历经屡劝不听后,她大掌挥出正中目标,小可就送往急诊室。不明就里的外人常被这话吓出一身冷汗,这道理就和童话故事里“一次打死七个”一样。
现在仲墉就陷入这种模糊不明的谎言中,开始猜测水水的武功级数,心中存了些许危机意识。
“土可忍,孰不可忍。‘水水的恨意从齿缝里挤出来。
“爸说你再乱犯一次脾气,就不准你出国念书了!”
巧巧苦口婆心劝她。
出国二字敲击她残存的清醒,把几口唾液连同火气吞人胃囊。未露凶光前的眼睛本就赚大,现在更突显出可怕。
‘你到底说了什么话惹我姐姐那么生气?“巧巧转过身拉拉他的衣袖。
仲墉被二百二十伏特的电流击中,傻愣愣的望着他手臂上的纤纤柔荑,噢——这样不解人世忧愁的天使睑庞,十年前他就无法对这样一张脸孔免疫,十年后他自然也无力抗拒。
他发愣的表请让巧巧惊慌。“完了啦!你把人家吓昏了,他的爸妈一定会找上门,完了啦!爸爸一定会好生气、好生气——完了啦!“巧巧跺脚,两弯似水芙蓉的细眉皱成一团。
水水聪明的脑袋被巧巧连续二个“完了啦”,搅拌成一坨豆花。不会吧!难道她已威名远播?以家为同心,十公里为半径,所画出来的圆面积内,人人只消看她抬起手就会吓得得失心疯?
“喂!垫背的!”水水大喊一声,把他的魂从奈何桥上抢救回来。
‘你好,我是贺仲墉。就是恭、恭贺孔、孔子写出一、一本中庸。“接着,他又陷入冥思状态。
“姐,怎么办?”她望望水水再去拉拉仲墉,“贺大哥你还好吗?”
他仍陷在震惊中……
“姐,你有没有打到他的头?他好像有一点中风。”
白痴,中风跟外力重击扯不上关系吧,更何况还来不及动手,巧巧就出现了。水水瞪了她一眼,算是做了回答。
仲墉拉回注意力。“对不起,我刚刚闪了神。”
“你正常了,谢天谢地!姐,他恢复了!”
原来他的呆相是巧巧惹出来的,要不是她在旁边大嚷大叫,她怎会看不出来,因为所有的男生在初见巧巧时,都是这副德性。
“姐?她是你姐姐?”一百七十公分高的美女,喊那个矮冬瓜姐姐?
哦——懂了,现代人离婚率高,家庭内两个没血缘
关系的人互称姐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陈山河和王馨平不就是一例。
“是啊!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巧巧说。
双胞胎?难道是她们家妈妈太那个,一天之内同时和两个人玩游戏?
“你们长得不太像。”他尽量选择不伤人的词句。
“是啊!我的身材像爸爸、脸蛋像妈妈,姐的头脑像爸爸,她很聪明喔!她现在读台大,以后要出国念书、当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