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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可欺也 page 13 作者:陶陶

  她抬眸。「什麽?」

  他的拇指滑过她颊边的泪痕。「府里没有你要的玉像。」

  她锁起眉,直觉的反驳道:「你又在骗我。」

  他握紧她的肩,低头与她四眼相对,表情严肃。「我没骗你,府里没你要的玉像。」他强调地再说一次。

  他认真的表情让她的眉锁得更深。「不可能!庄主说玉像在这儿。」

  庄主?展昱观敛起眉,但他决定先压下自己的疑问,他必须先解决她的疑惑。「不管那个庄主是谁,他搞错了。」

  星羽的信心摇晃了一下,但她仍坚持己见。「我知道你不想我拿到玉像,所以--」

  「我说了,府里没有你要的玉像。」他加重语气。

  展昱观严肃认真的表情让星羽开始动摇,她想起自己之前也曾提出这样的怀疑,还有,诸葛廷禄也说过没见过玉像,难道……难道……

  「我不信!」她推开他,心头紊乱不已。「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对不对?」她忽然抓住他的双臂,双眼中隐藏著一丝惊惶。「你是想让我打退堂鼓才这麽说的。」

  「我没法逼你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他想,她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绪。

  她松开他,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情绪有些激动。「这不可能……庄主很坚持……」她喃喃自语著。

  「庄主是谁?」他抓住她,她走来走去的样子让人心烦。

  「庄主就是--」她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充满戒心地看著他。「我不能告诉你。」他不知道有什麽阴谋。

  他故意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套用她的话。

  她张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这人真狡猾,她斜睨他。「我们是朋友,可朋友不是各个都能推心置腹的。」

  他故作赞同地道:「这麽说来,我只好自认倒楣,泄漏了玉像不在这儿的事。」

  他的话引起她的愧疚。「那也不是,你……你要我怎麽说嘛!」她拧著眉。「庄主的事我得跟师父商量後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我现在烦心得很……」她绞著九节鞭。「若玉像真不在这儿,那会在哪儿?如果找不著,那我永远都没法知道我爹娘现在在何处……我抱了好大的希望……可现在、现在……什麽都落空了……」她的语气带著浓浓的不甘心。

  「现在灰心不嫌太早?」

  她猛地抬头。「你有办法?」她燃起希望。「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怏告诉我!」

  他笑了。「倒不晓得你这麽看得起我。」她见风转舵的速度还真快。

  「你不用谦虚了。」她给他戴高帽子。「快告诉我!」只要他有办法,要她说一百句好听的都行。

  「你说过,只要拿到玉像就能知道你父母的下落。」见她点头,他接著又道:「怎麽说?是玉像里藏了什麽……」

  她摇头。「不是,只要我把玉像拿给庄主,庄主就会告诉我。」

  原来如此!他终於一点一滴的弄清细节了。「这样的话就好办了,你只要威胁庄主说出你父母的下落就行了。」

  他的提议让她瞪大眼。「这怎麽行!」她提高嗓门。

  「为什麽不行?」他反问。

  「庄主他对我有恩,他抚养我这麽多年,我怎麽可以恩将仇报!」她怒目而视。

  他明白了,原来是这麽回事,终於弄清这为庄主跟她是什麽关系了。

  「我以为抚养你的是你师父。」他继续探问。

  「师父他--」星羽忽然止口,刹那间恍然大悟。「你套我的话--」她气愤地对他拳打脚踢。

  他忍住笑,制止她的暴行。「我只是想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再说,你没有泄漏庄主的名字,我知道也等於不知道。」

  她停下拳头,双眼望进他的黑眸。「你这人一肚子坏水,一不小心就会中你的计。」

  他摊摊手。「既然这样,那就没什麽好说的了,我明天还得早起。」他故意打个呵欠。

  「等一下。」她挡住他的去路。「除了威胁庄主,没别的办法了吗?」

  「你若真要我出主意,就必须听我的。」他先说好条件。「我心里一直有疑点,若这些疑点解开了,说不定找你爹娘的事能露出一线曙光。」

  她犹疑地瞧著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他?

  「你考虑考虑,明天再给我答案。」他说。

  她瞅著他。「你为什麽要帮我?」

  他耸肩。「就当我闲著没事做吧!」

  她的表情更显疑惑了。

  他扯出笑。「好好睡。」他未多深思地抬手轻抚过她的脸,拇指抚过她眼下。「别又哭了。」他俯身在她的额上吻了一记,他知道,自己若再不离开,恐怕要做出逾矩的事了。

  她睁大眼,在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已跨步离开。

  星羽怔征地立在原地,下意识地抚著他亲过的额头,脸儿发烧,她……真弄不懂他在想什麽……

  ☆   ☆   ☆

  翌日。

  「什麽?!」查六大吼一声,猛地自椅子上站起。

  星羽差点让他给吓破胆。「师父,你做什麽这麽大声?」

  「我大声?!我--」查六涨红脸。

  「师父,」星羽拉他坐下。「你这样鬼吼鬼叫的,要人家怎麽跟你商量?」

  「不用商量!这事明摆著,你被他愚弄了。」他一口咬定。

  「可徒儿觉得展公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星羽辩解。「咱们回庄问个清楚,说不准是庄主弄错了,玉像根本不在这儿。」

  「不可能!」他一口回绝。「庄主跟我说得一清二楚,玉像就在这儿,没别的地方。」

  「咱们再问一次……」

  「不用多此一举。」查六打开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师父--」星羽生气地拿下他的葫芦。「晌午都还没过您就喝酒,不顾身子了吗?」她不高兴地说。

  「我心情闷,喝酒不成吗?」查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您心情闷,徒儿不闷吗?」星羽难受地道。「人家的香包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一想起这事,她就愁眉苦脸。

  查六见她愁苦的模样,气焰顿时灭了半截,反过来安慰道:「那小子不是说了要帮你……你就别难过了。」

  「他要徒儿把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您觉得呢?」星羽徵求师父的意见。

  查六起了警戒心。「他想知道什麽?」

  「庄主的事--」

  「这不行!」查六断然的摇头。

  「他说了,不需要知道庄主的姓名,只想了解他怎麽跟咱们说玉像的事。」星羽解释道。「他是好心的想帮我。」

  查六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星羽皱眉。「师父,您到底是讨厌展少爷,还是喜欢?」

  「那小子惹人厌。」他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星羽狐疑地瞧他。「那您做什麽还让徒儿嫁给他?」

  查六张口结舌。「你……那是……那是他坏了你的名节,自然该对你负责,这跟师父喜不喜欢他没关系,两回事、两回事……」

  星羽攒眉托腮。「徒儿还是觉得这不像师父的作风……」

  「这事先不提,你昨儿个为什麽会睡在他房里?」他逼问道。

  「不知道,徒儿醒来时就在他床上了,不知是谁做这种无聊事。」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师父,您昨晚怎麽会发现徒儿不见了?」

  「师父酒喝多了,要出恭,没想到瞧见你房门没关上,觉得奇怪,所以进你房里看了一下,这才发现你不在床上。」他解释。「师父还以为你让那臭小子给撵出去了呢!」

  星羽皱眉。「您别臭小子、臭小子的喊,展公子人其实不错。」

  查六哼地一声。「师父就是看他不顺眼,怎麽?你还没嫁过去就帮起他来了?」

  「师父--」星羽跺跺脚。「您胡说什麽啊!」她莫名地脸红了脸。「我没有要嫁他,我得去找我爹娘。」

  「你又说这任性话。」查六怒声斥责。

  「这哪是任性话!」星羽被骂得莫名其妙。「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徒儿一心就念著爹娘的事。」

  「你--」查六霎时间不知道要接什麽话。「你……你要师父怎麽说才会明白……」

  「师父--」

  「好了,别说了。」查六又灌口酒。「你就乖乖听师父的话,至於玉像……咱们慢慢找……」

  「可是……」

  「好了,不说了,师父要去马厩瞧那匹倔马。」查六抹过嘴边流下的酒液,哼著不成调的曲

  子步出房门。

  「师父。」星羽冲至门边想拦下他,但念头一转,选择放弃。算了,她又不是非得靠师父才成,她可以自己决定,而她现在就决定去跟展公子说清楚,她相信展公子会替她想出办法的。

  ☆   ☆   ☆

  展昱观坐在厅上,浓眉皱著,脸色很难看,方颚抽搐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正极力压住脾气。

  「我已经替你在府衙里安插了个差事,你明天就去领职。」诸葛济沉声道。「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展昱观抬起眼,黑眸中隐藏著怒火。「烦劳伯父费心了,可这事我不会答应。」

  「你这是什麽意思?」诸葛济火大的质问。

  「意思很简单,我并不打算在府衙里谋职。」他控制自己的脾气说。

  「那你打算在哪儿高就?」诸葛济的话泛著讽意。「由著你玩了三年,还不能收心吗?我不像你爹,事事都由著你,都二十五了,还想游手好闲?」

  「伯父是见不得我吃白饭吗?」展昱观愠声道。

  诸葛济倏地自椅上站起身。「你……你说这什麽话?出去三年就变得目无尊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展昱观忍下火,起身恭敬地道:「侄儿没有忤逆之意,但府衙这差事恕不能应承。」

  「你--」他气愤著指著展昱观。「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到底想怎麽样?今天就说个清楚。」

  「侄儿不想怎麽样。」展昱观拢紧眉头回答。

  诸葛济压下火。「你嫌我管太多是不是?」他踱步,一脸愠怒。「我倒问你,我管了什麽?你的婚事我虽不赞同,可我吭过半句吗?念著你父亲身子不好,我不想跟他为这事冲突,也就由著你们父子,还不够吗?」

  展昱观没应声,听他又接著说:「我安排的事你没一样肯做,不是存心忤逆是什麽?」

  「在府衙里做事不合我的性子。」他尽量说得婉转。

  诸葛济在他身前站定。「不合你性子?三年前就为了这句,你负气离家,三年後还是这句……」他难压怒气。「我倒问一句,什麽才合你性子?」

  展昱观沉默半晌,最後才下定决心。「出海。」他简洁地回答。

  「出海?」诸葛济瞠大眼。

  「这三年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海上,这半年才在江南落脚。」这两句话当然无法概括他三年的生活,但目前这样的说明也就够了,更何况,他不觉得伯父想知道细节。

  诸葛济瞪视著他,似乎不知要说什麽,半晌後才忽然长叹一声,「血浓於水呀……你毕竟还是走了你生父的路子。」

  展昱观未置一词,诸葛济摆摆手。「罢了,下去吧!!」

  他点个头,这才告退,当他走出大厅时,却忽然让人抓住手,他讶异转头,瞧见星羽。

  「来。」她拉著他,一脸神秘地领著他下廊庑。

  「你怎麽会在这儿?」他问。

  「你爹来找我,他告诉我的。」

  他难掩诧异。「父亲……」他不懂父亲为什麽会去找她?

  「你爹可关心你了。」她拉著他走在园子里。「原来你这三年出海去了。」

  「你偷听了多少?」

  她停下脚步,绽出笑。「不多。你先告诉我,坐船好玩吗?我长这麽大还没坐过船。」

  他微笑。「怎麽,你也想出海?」

  她点头,随即又摇头。「听来挺新鲜的,可我得找爹娘,不能陪你一块儿出海玩。」

  他咧开嘴角。「我没说要你陪,你倒自个儿做主了。」

  她也不以为意,笑得很开心。「好吧!那说你陪我好了,你这人就是爱计较。」

  他挑起眉。「我爱计较」

  「算了,当我没提,我知道你这人小气,说不得。」

  他又好气又好笑。「好了,别扯这些,我父亲要你来做什麽?」他将话题导回。

  「他担心你,所以要我来看看。你大伯好凶的,找你准没好事。」她凑近花圃里嗅闻花香。「你爹来不方便,万一跟你大伯起冲突怎麽办?所以只好找我。」

  他没说话,只是蹙眉。

  她望向他。「我知道你也为难,夹在你大伯跟你爹中间。」

  他低头瞧著她天真的神情,开口道:「没什麽为难的。」

  她摇头。「方才我瞧你都要冒火了,可还一个劲儿的忍著,一定是为了你父亲,你不想他们两个长辈为你的事起冲突。」

  他露出笑。「怎麽?你倒突然善解人意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那麽聪明,是你爹跟我提了些,不过,我也不笨,自然猜得到一些。」她忽然叹口气。「大户人家还真麻烦,一点儿也不有趣。」

  他自然地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这会儿倒又老气横秋起来了。」

  「自从进了这儿之後,没一天平静的。」她蹙额。「连师父都开始阴阳怪气。」

  「怎麽又扯到你师父?」他不解。

  她立刻将方才与师父争执的事说给他听,半晌後才喘口气。

  「我不过就是想回去找庄主问清楚玉像的事,他就发脾气,真不明白他在想什麽。」她忍不住抱怨。「一定是你们这儿风水不好,住进来就会倒楣。」

  他笑出声。「这样吧!你让我看看那画。」

  星羽点头,右手伸进衣袖里。「也好,说不准你--」她忽然止住言语,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麽了?」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的画……」她慌张地摸了一下另一边的袖口。「不见了……」她张大眼,惊慌地与他四目相对。

  「别急。」

  「一定是昨晚那偷儿干的好事。」她怒喊,握紧双拳。

  「先别慌。」他的声音冷静。「你确定没放在别件衣服里?」

  她摇头。「没有……没有,我原本放在我自个儿的衣裳里,後来……後来三夫人找我换新衣裳时,就是我身上这件,我记得把画给放进去了……」她试著理清纷乱的思绪。「昨儿个睡觉前我还拿出来看了一下,然後收好,放进衣里。」

  她抓住他的手。「定是昨晚的偷儿拿走了。」她一脸急切。「你说要帮我找出小偷的,我已经没了香包,现在又没了画像……我……」

  「冷静点。」他按住她的肩。「一步一步来,著急解决不了事。」

  他冷静温和的声调让她稍微安下心。「好,我不慌。」她抓紧他的手,但神色仍显得急切。

  他静下心问道:「知道你香包里有玉跟衣袖里有画的人有哪些?」

  她努力思索著,「知道这两样的只有你,然後……然後见过画的人只有你父亲、弟弟跟三夫人,没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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