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灿收起了笑容,正经地问。
“它的确发生了,难道你要出了人命才相信?”
“这的确是想不到,我以为送花这回事不过是你知我知,当事人自然心知肚明的事 ,竟然还有这种栽错赃式的误会!那很容易,我让花店给插上一支写着送给颜冰蕊小姐 的牌子,桥归桥,路归路,还有什么好误会的?”
“这样更不行!总而言之,送花这件事必须不露痕迹的到此为止。”
“这是命令,还是请求?”
他俯脸看着她,眼里充满爱惜和疼宠,还有一点点挑逗,这种神态,足可以挑动女 人的情弦于股掌。
冰蕊闪躲了他的眼光,不知要怎样回答。
“不管是命令还是请求,我都接受。”
他温柔地告诉她,眼中的爱意强要将她溶化。
听他答应得这么温存,这么诚恳,她的心不由软了下来,拉得老长的一张脸也释放 出一点笑意。
相对站着,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低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
他磊落一笑,还是偏着脸凝望她,又说:“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还有点人情味,就 叫我一声灿哥。”
居然讨起人情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冰蕊还是轻轻就了一声:“谢谢你,灿哥。 ”
她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往巷里走。他没有跟上来。只在身后告诉她:“把花送到 饭店去总没有问题吧?明天我等你!”
###殷灿持续送花攻势,也几乎天天到饭店捧场听歌,偶尔不见他来,冰蕊反倒 怅然若失,虽然追求她的除了殷灿之外,也不乏其人。
有一个姓赵的中年人,相貌平凡,人品庸俗,也对她展开追求。他天天追着冰蕊要 请她吃消夜,请她跳舞,送她一些廉价的礼物,让她厌烦到极点。
这一天,殷灿没露脸,姓赵的倒像是退潮后的毛蟹一样准时出现。
“颜小姐,今天晚上你就赏个脸吧,我在青叶订了最好的房间请你吃清粥小菜,怎 么样?”
姓赵的这个人,仿佛天生是来对照殷灿的英俊倜傥,以做为他俗不可耐的强烈对比 ;就像是高个子的七爷生来是为对照矮个子八爷似的,冰蕊一看见他的俗和丑,就会想 起殷灿的英俊优雅及风度翩翩。既然殷灿这样的人都可以拒于心扉之外,这个姓赵的更 不屑去搭理。
姓赵的半路拦着地,死缠烂打地涎着脸问。
“对不起,我小孩等着我买奶粉回去呢,请你以后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冰蕊索性这样告訢他,加速了脚步走出饭店侧门,去搭最后一班回天母的公共汽车 。她可是没有能力天天搭计程车躲避男人的纠缠的。
沿着林荫大道往站牌的方向走没几步,冷不防两个人影闪到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 。
“小姐,你歌唱得不赖啊,一天赶几个场子!”
其中一个轻佻地开口问道,看样子两个人就是一对小混混。
“你们要干什么?”
冰蕊并不是没见识过这种人,他们不过想讨点便宜,吃吃软饭而已。
“小姐,我们看你一个人在外面跑,担心你的安全,好心想罩你,免得你被人欺负 嘛!”
另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唱一和。
“你们想要收保护费是吧?可惜我已经付给别人了,你们如果想分一杯羹,就直接 去找华荣坊的小陈!”
冰蕊亮出餐厅经理的字号,小混混阴声怪气说:“呵,拿小陈来当兔死金牌?小姐 ,桥归桥,路归路,这里的场子都要归我们兄弟管!你想在这里讨饭吃,银子可不能省 ,想一份当两份花是吧?这么不上道,还怎么混?”
“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了!”
冰蕊说着,眼看公车来了,探出身子去招手,小混混挡着她,骂道:“这样就想走 ?太天真幼稚了吧?”
“你们想怎样?我要叫人了!”
冰蕊眼看公车呼啸而过,又气又急叫道。
“你叫啊,叫小陈来救你!”
瘦小个子的混混动起手来,在冰蕊脸上摸了一把,冰蕊扬起厚厚的一叠套谱打开他 ,混乱间,一辆大宾士黑轿车突然煞车停在路肩,打开车门走来的,赫然是殷灿,救星 降临。
“灿哥——”
冰蕊喜上眉梢,忘形地低喊。
殷灿如同巨星人镜演出一般挺立在两个混混之间站定,沉声问道:“你们做什么? 有什么事,明天到黑桃老K那里去说!”
两个小混混听到黑桃老K的宇号,立刻龟缩成一团,连多问一声也不敢,连声说“ 是”便开溜了。
殷灿见事情摆平,露出一脸饱含情意与温暖的笑容对冰蕊说:“有没有被吓着?”
“没有。这些无赖你认识?”
冰蕊其实真是受了一惊,但此刻她更好奇的是殷灿轻易摆平那两个小混混这件事的 真相。
“也不是。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小杂碎?这种小杂碎,只要你有本事说出他们角头老 大的名字,就可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哦——,唉——”
冰蕊将信将疑,想起车班已过,不禁懊恼长叹。
“让我送你回去吧,今天晚上这个状况,你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殷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冰蕊迟疑了一下,只好点点头,随他坐进后座。殷灿按钮开起前后座之间的隔音玻 璃。
“今天晚上和澳洲来的客户谈一笔很重要的牛意,赶不及来听你唱歌,不过,还好 赶得及替你解围!”
殷灿偏过头来看着冰蕊,自己开门见山解释着。
“是我够幸运?还是真的太凑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冰蕊语带双关地试探问道。
殷灿即时回答说:“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等车!尽管你一直不接受我,我可是比谁 都关心你!至于及时替你解围,只能说我真的很幸运能有机会冉替你效犬马之劳而已! 这个凑巧一定是老天爷特意为我安排的!”
“你真会说话,无懈可击!”
冰蕊防备着他,半带嘲讪又半带赞叹。她真的弄不懂他究竟是真心真情还是虚情假 意。
殷灿可不管她究竟意何所指,朗朗又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跑,很辛苦也很不 安全,如果你愿意领会我的心意,我可以为你安排另一种生活。”
冰蕊听他这么一说,飘零之感全都涌上心头,又想起诸如姓赵的那类厌物的追逐骚 扰,更是各种心酸困顿都难以承担排解,整个情绪都暗淡下来。
“讨什么生活是容易的?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自己觉得有尊严。”
她勉强打点精神,顽强地回答他。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也许你遇见很多只想占有你、摆布你的追求者,而我是真心 真意的喜欢你,绝对绝对尊重你,我不会用你不喜欢的方式去勉强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只是,至少我不希望看见你在外面奔波吃苦,我不由自主想照顾你,如此而已,你应该 感觉得出来。”
他的声音既温和又坚定,而且充满感情,听得冰蕊几乎不敢去迎接他凝视她的眼睛 。
“你照顾过很多女孩子?你从事的是那一种慈善事业?”
她不改初衷地警告自己要防备他,严守阵线,不能动心、不能喜欢他!而她也不得 不暗自叫苦,因为这样做她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在那个姓赵的纠缠她的时候,在他缺 席的时候,在他为她解围的时候,在他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得用很大的力气提醒 自己不能动情……。
“我知道你会这样想。但我也得坦白告诉你,我当然喜欢过别的女孩子,但是这否 定不了我喜欢你的真实性。我非常作常确定我喜欢你!”
他像是一个情场老手般铿锵有声地脱着,并且自然亲匿地执住了她的手,温存又有 礼地再说:“不要抗拒我,我会让你知道,你究竟侦不值得试着为我把心打开。”
她缩回她的手,摇头顽固地说:“没有用的,不,我不想尝试。”
“不,你想!你想尝试!而且你会拥有!只有你能拥有我殷灿最完整、最炽烈的感 情!”
他伸出右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温柔的情话像是具有魔幻魅力般催眠着她。
她的理智提醒她该狠狠把他推开,但她沉醉当中的感情却任由她瘫痪在他的柔情催 眠中,她缓缓后靠,只想躲过他的抚触,无力地以言语抗拒着:“不,我不喜欢不安全 的东西,不安全的状况,我不要谈感情!”
她望向车外,寻找熟悉的大母街景。显然司机故意把车开得很慢,好让他有足够的 时间向她攻掠心防。
“告诉我,你害怕什么?没有人一辈子都能躲避感情的!”
他停止抚摸她的脸,她的心膛却持续感受沉醉和躁动。她想起蝶茵的种种,蝶茵和 戈承坚的邂逅和恋史,他对她的追求,他和她激狂的做爱,她为他而承担的相思苦痛, 她为他的痴狂……蝶茵的前车之鉴,令冰蕊既畏怯又向往,既期待又迷惘!
“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她几乎像小绵羊一样在挣扎着。
他等待了几秒钟,让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才又深情款款地告诉她:“不要怕, 我会留出很多时间和空闲,让你去发现我的真心和诚意。不只是你要安全感,连我自己 都要求自己必须是真心真意的!因为我只许自己成功,不许失败!冰蕊,你决定一个日 子,我把我的生活、我的事业和一切都在你面前坦坦白白地展示出来,让你有足够的资 讯来充分了解我。我想,这是我对你,也对自己负责的唯一办法。”
“你要给我看什么?你的户口名簿、银行存折还是土地权状?”
冰蕊感到好笑。
“差不多是这些东西,除此之外我无计可施,因为我的心你并不相信!”
殷灿苦笑。
“你错了,如果你认为所有的女孩子都那么庸俗,那么我确定这一次你也找错了对 象!”
“听我说,冰蕊,你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为了要得到你的信任,为了 不再把时间无谓地拖延下去,我要为你举行一个公开的派对,让你真正地认识我!相信 我!你懂吗?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玩这种我追你躲的游戏了!把这一切结束,让另一个美 好的开始重新屐开,嗯?”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又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
“答应我!为你开一个又正式又热闹的PARTY?”
她无言为继了。
既不能驳斥他,也不忍拒绝他。
这样一个男人,她简直不知怎样去应对?去评价?
他不放过她,连连逼问。
“答应我?冰蕊,我真心真意期待……”
“我……”
她犹豫着,仿佛担心这瞬间的决定将会左右一生的命运。
显然,他的手法非同凡响。如果这不过只是一个较大规模的游戏,他也无疑是个超 级玩家!而最无可否认的,是她竟然有几分认同这种试验的可行性。他究竟是乍心样的 一个人?这个谜底令她心动,而他的感情真貌,更令她有一窥究竟的好奇和神往。
他是真的?
她知道拿自己去投人这个试验十分危险。但是,她竟然无法抗拒!
她点点头,一双澄澈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梦幻的迷雾,在梦幻述蒙中,她看见了美 丽却又不确定的未来。
###为了这个PARTY,冰蕊、蝶茵和夏竹都慎重其事向工作单位请了假,但直到 殷灿的司机就要上来接载她们之际,蝶茵还是一副心神不属、闷闷不乐的样子。
“蝶茵,你不要愁眉苦脸行不行?陪冰蕊去相亲,总该露点笑脸吧?”
夏竹明知蝶茵为戈承坚而心神不宁,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这么逼着说。
一旁冰蕊正在化妆,娇嗔抗议道:“什么相亲嘛!说得这么恶心……”
夏竹又道:“不是相亲是什么?又开PARTY,又带我和蝶茵护驾,我看得带一个算 命的、一个卜卦的,外带一个风水师父!”
“夏竹!你别糗我行不行?”
冰蕊扬声抗议,半带撒娇半带诉苦地说:“你明知道我心里七上八卜,拿不定主意 ,才找你们帮我去看看这个人的!万一我看走眼了,你们身为死党至交难道可以置身事 外,一点罪过感都没有?”
“冰蕊啊,我看你已经爱上他了,不然你不会这么慎重,这么在乎?”
遢是夏竹搭的腔,蝶茵一旁始终默不作声。
“我真的不知道!”
冰蕊不想欺瞒好友,说出了真正的感觉,又转而问蝶茵道:“蝶茵,你精神这么差 ,不要勉强,不要去好了。不过,你究竟有什么事,也该让我们知道,别一个人闷在心 里,好吗?还是戈承坚他怎么了?”
蝶茵已经憋了很久,经冰蕊这么一问,忿忿从口袋里掏出一团折皱了的纸张说:“ 你们看!那个浑球欠了这么多债务!发信用卡的银行寄警告信来,说他连着好几个月连 最低给付额也没付!”
夏竹拿起倍来看看,问道:“你到底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固定收人?”
“天知道!我只能确定他根本入不敷出!”
蝶茵怨道。
“难不成你还给他生活费呢?”
夏竹皱眉又问。
蝶茵默认,冰蕊感叹道:“他人又不见了是吧?又到哪里去了?”
“说去香港演唱。”
“瞧!这就是跟一个艺术家的宿命!”
夏竹双手一摊,怜惜的眼光停留人蝶茵憔悴的脸上,正要劝慰蝶茵几句,楼下汽车 喇叭响了两声。
“车来了!”
冰蕊站起身,抓起手袋,担心地对蝶茵问道:“你真的要去?”
蝶茵懒懒站了起来,夏竹拉着她走,问:“走吧,散散心也好,何必老想他?”
三人坐上宽敞平稳的大宾士,欣赏心机小金施展绝技路倒车开出巷子,然后直奔阳 明山。
名邸隐藏在仰德大道左侧一条蜿蜒小径的尽头,外人根本不得其径而人。小径的尽 头打开一座电动铁门,里面绿树成林,掩映箸一条直通巨邸的马路,整个视野在到达宅 邸之际豁然展开,整个关渡平原和观音山脉尽收眼底。
“殷灿究竟是何方神圣?”
三个女孩,包括心事重重的蝶茵在内,看见这样的豪门巨宅都忍不住暗自忖度,尽 管在此之前她们都认为去猜测殷灿的一切是件很无聊的事。
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她们在心里告诉自己,冰蕊紧张地分别握住夏竹和蝶茵的手 。
殷灿穿着一身名牌米色西装,英姿勃发地迎接在卓门前,她的身后还必恭必敬站了 两个年轻的佣人。
“冰蕊,欢迎你!”
他笑容满面伸出手,不想钻出车门的却是蝶茵。
冰蕊接着出来,笑说:“我带了我的好朋友来,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