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心怡急忙捂住耳朵。这辈子她听过太多欺骗,她不要听也受不了了 。
当初许云风救她的原因是个谎言;拿她当女儿看待是个谎言;邹鸣的和蔼可亲是个 谎言;如今她真心相待的男人更是以谎言来搪塞她!
霍子樵默不作声的瞅着她,她这种消极的反抗对他而言是残忍的控诉,光是她那双 鄙视的眼神就足以教他尝到千刀万剐的痛苦。
罢了,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解释上,许云风和邹鸣不知还会耍什么诡计, 他得回去想好对策以应付。
是非对错终有解,相信时间定能证明一切。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跟我回去。”他往前跨出一步,但她见状立刻后退。
“我死也不会跟你回去。”她剽悍地说。
“我如果用强的,你根本反抗不了。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扛回去,自己决定。” 他双手环胸,目光狠狠地盯住她的脸,真想吻去她脸上的那股倨傲!
心怡冷笑道:“我若不是‘身价不凡’,你会如此看重我,急着要我回去吗?”
霍子樵闻言,蓦然又沉下一张脸,“我知道你能言善道,若你再口不择言,小心我 ‘咬碎’你这张嘴!”
该死的女人,她是故意想刺伤他吗?如果伤了他能取得她的信任还好,偏偏她还是 如此冥顽不灵,不知道他的担心!
“怎么?软的不行,你想来硬的?”她瞥了四周一眼,企图找机会溜走,却不小心 绊了一跤,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被他搂住。“放开我!”
“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霍子樵放柔了声调,犹似催眠的乐音般。
心怡看进他深邃的眼底,差点迷失了心智,随即她摇摇头立刻挣开,“不,我不回 去,我不愿再被你们利用,待没了利用价值时,再被一脚踢开!”
“不会的,我不可能丢下你。”霍子樵急道。
他才稍稍缓和的脸部线条又僵了,这女人怎么永远比正常人少根筋,她感觉不到他 的爱吗?
“我才不相信,这又是你欺骗我的谎言。”心怡边说边退了数步,然后她转身就跑 !
此刻天色已暗,她相信只要再绕过几条巷弄,他就找不到她了,他们俩之间就再也 没有任何瓜葛了。
她拚命向前奔,泪流满面。
陡地,她撞进了一个温暖坚毅的胸膛,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别想逃离我,跟我回去!”
心怡仰起头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大声音:“你没权利也没资格限制我的行动和自由!”
“我没资格、没权利吗?还是这只是你欲擒故纵的伎俩,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眯起黑眸,面容深沉难测。
“霍子樵,你王八蛋──”
她的秽言怒语被他吞噬,一连串的爱恨情仇和误会纠葛,让他的心绪紊乱得有如一 团缠绕不清的线团,越理越乱,他只想藉这一吻来抚平心中纷乱的情潮,释放他心中的怨气。
心怡震慑于他那狂猛如火的吻,到口的话语早被遗忘,她得承认他早已赢得了她情 窦初开的心,但她却不愿就此投降,怎奈她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反而觉得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他,渴望他的爱。
霸气的意味渐退,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他轻舔着她的唇线,细尝她口中甜美的滋味 ,他想要永远这么呵护她。
“答应我,留下。”他沉声说。
他的话唤回了她的意识!不,她怎么可以再和他纠缠不清呢?
她极痛心又无奈地摇头道:“等我一无所有时,如果你还要我的话,我会答应跟你 走。”
“你为何那么顽固?”霍子樵痛恨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也是对自己仅有的保障。”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井上村的女儿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活在这种矛盾情结中。
“我霍子樵虽谈不上家财亿万,但也饿不死你,绝不会贪你们家一分一毫的。”
空气在刹那间凝滞不动了,心怡看着他,默默无语,却不知她那无助的眼神和踌躇 的模样就像把锋利的刀刃,正一寸寸剐着霍子樵的心。
他悲怆大笑,“信不信我可以为了你弹指间将我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心怡依然不说话,他悲切的眼神深深吸引了她的心神,但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他的 话,解析他的心。
霍子樵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已作下决定,“好,我让步。”
“你肯放我走了?”心怡心痛的问。
“我只是答应不再以感情来束缚你,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得跟我回去。”他 面无表情地说。
“我跟你回去一样不安全。”她脱口而出。
霍子樵顿时怒上心头,她存心要激怒他是吗?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脑袋?我……”他一咬牙,一个箭步冲向她,迅 速将她扛上肩头。
“放开我!”她捶打着他的背脊。
“办不到。”
“你如果执意带我回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心怡开始大声谩骂,霍子樵却置若罔闻。
“随你!”此刻他浑身散发高张的怒意,不愿再开口。
心怡慌了,她明白此时被带回的下场将是永远成为他感情的俘虏,而她不要!
突然,她看见前方有辆巡逻车经过,她随即大声呼喊:“救命呀!有人挟持我,非礼啊──”
霍子樵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心怡会耍出这种恶劣的招数,还来不及动作,巡逻车 上已冲下两名持枪员警!
“放开她!”两名员警将枪口对着他。
霍子樵不动声色,也没放开心怡的意思。
心怡倒是被他这抹气定神闲的模样给急坏了,“快放我下来呀,你这样他们真会开 枪的!”
他苦笑道:“你也会关心我?”
“你不要意气用事!”心怡被他无动于衷的态度给逼出一身冷汗。她只是想离开,并不要他丢命呀!
“是你太任性。”他漠然道。
“放开那个女子,否则我们要开枪了。”警察见他毫无放手之意,沉声警告。
霍子樵依然一意孤行的往前迈步。
“砰!”地一声,霍子樵头顶掠过一发子弹,他怒视着对方,难道他们不怕误伤了 他手上的“人质”?
“快放开她!否则我们还会再开枪!”警察之一又开口。
霍子樵看了看心怡,他可以赌命,但不能带着她赌。
“今天我先放你走,别往危险的地方跑,我会再找到你的。还有,记住,这辈子我 们永远也扯不清了!”他将她放回地上。
心怡定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员警看人质已安全,立刻上前。霍子樵迅速转身,一、两个跳跃后便隐身在夜色中 ,独留下心怡。
“小姐,你没事吧!”员警追了一段路后又折返。
心怡摇摇头,往反方向奔离。
她怎会没事,她的心好痛,痛得肝肠寸断!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薛斯昊看着独自回来的霍子樵。一旁的博克医生也以好奇的眼神等着他回答。
“她想离开,我就随她的意啰。”霍子樵口是心非地说。
“那么干脆?”博克医生反问。
“她寻死寻活的,我能怎么办?”他猛爬头发,然后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你放心让她走?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只大鱼,多少人想钓她上钩呀!”薛斯昊在一 旁微笑着,满嘴风凉话。
他那置身事外的表情令霍子樵一阵气闷,“都是你害她误会我!”
“你不用挑起我的愧疚感,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那时候会站在楼梯口,要怪 就得怪博克医生,他在三楼睡死了,竟连个人也看不住。”薛斯昊打起太极拳。
“喂,薛副总裁,你可别把罪过推到我身上,我年纪大了多睡一会儿也有错吗?况 且那小俩口关在我的诊疗室里卿卿我我的,我可都当作没看到啊!那么识趣的老家伙全 世界大概只剩下我了。”博克医生边说边挤眉弄眼的,让霍子樵一张脸红到了脖子。
原来这个老不修并没睡着!
“太不公平了,养眼的镜头怎么唯独被你看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为什么不打 通电话叫我过来?”薛斯昊还不知死活地在一旁调侃。
“薛斯昊!”霍子樵的脸色骤变,由红转为铁青又变成黑灰。
看他那山雨欲来的气势,薛斯昊赶紧扬起双手道:“我投降,不说行吧!不过你怎能当真放她离开?”
“心怡认为我们是在利用她,死也不肯跟我回来。”霍子樵苦笑道。
“你难道不会用强的,硬将她带回来吗?”薛斯昊不可思议地说。
“她当街大喊我非礼她,最后引来了巡逻警察,难道你要我和他们硬干?只怕明天 我就成了通缉犯,奶奶可会伤心死的;更麻烦的是,若她不小心被流弹伤了呢?我可不 希望是这种结果。”他就事论事,但说到最后却有些愤怒了。现在的他一点儿也不像自 由不受拘束的霍子樵。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安全吗?”薛斯昊就是有胆子触碰霍子樵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我累了,我不想管了!”霍子樵沉声说,不肯承认自己是担心、害怕的。
“死鸭子嘴硬。”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斯昊呀!我看咱们帮他出去找找吧,这小子已经急得有点儿神经错乱了。”一直 在旁边喝着老人茶的博克医生突然提议。
“也对,你休息一下吧!”薛斯昊率先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博克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叹息道:“想不到为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还得折 腾我这把老骨头,真是哟!”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霍子樵的心情更加烦躁,心怡的安危、她身上的伤无时不紧 紧扣着他的心,让他濒临疯狂边缘!
重啐了声,他起身正打算出门,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他心头 。
是飞仔他们找他!因为这是冷誓桀的手机。
接通后,飞仔的声音立刻传来,“老大吗?”
“我是,有什么事?”霍子樵强迫自己冷静以免露出马脚,也还好他喉头的变声器还未除去。
“老大,邹爷急着找你,他要我转告你,许心怡在他手上,还有一个什么老太婆的 ……”
“你说什么?”霍子樵脸色冷冽,持话筒的手不停颤抖。
难道奶奶她也……该死的邹鸣,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他抓了许心怡还有一位老太婆。”飞仔重申一遍。
霍子樵重重喘息道:“他约我在哪儿见面?”
“基隆港六号码头。”
“六号码头!”霍子樵重复了一遍,随即像狂风似地冲出屋外。
※※※
晚上十一点整,海上平静无波,基隆港似乎笼罩在一种淡淡的诡谲气氛之中。
码头上一只货柜中传来了心怡的咒骂声──“邹鸣,你抓我也就算了,干嘛还抓个 老奶奶,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大坏蛋!”心怡叫嚷着。
她和霍子樵分手后,本想一个人到海边静一静,哪知道突然被邹鸣的两名手下给硬 押上车。
要不是她肩膀还带伤,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范!
“我也不想抓一个废物,谁要她和冷誓桀走在一起,又是龙大学资优毕业生的奶奶 ,这一连串事情太可疑了。”邹鸣不疾不徐地说着,根本没把她的叫嚣当回事。
“龙大学?”心怡对这个名称十分陌生。
“反正我会要冷誓桀好好解说一番,你等着吧。”
心怡闻言,自心底打了个冷颤!冷誓桀早就被他逼死了,那他要等的人不就是子樵 ?天啊!她虽恨他欺骗她,却不想看他死呀,这可怎么办呢?
看了眼对面的老奶奶,她只是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邹爷,我们把他也带来了。”
心怡闻声望去,是许衡毅!
“衡毅……”
“心怡……”许衡毅也惊讶于在这里看见她。
“你们可以感谢我今天让你们兄妹俩死在一块儿,哈……”邹鸣狂笑后又道:“待 会儿你们的父亲一定也会来,今天我就来个一网打尽。”
心怡虽惊怕,但也松了口气,这表示邹鸣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
“你作梦!”她愤懑地在他脸上啐上一口唾沫。
邹鸣擦拭了下脸庞,怒道:“你找死!”
巨大的手掌正要落在心怡粉嫩的脸上,背后陡地响起深沉的嗓音──“打女人可不 是好汉的行径。”
邹鸣倏地转身,心怡也望向货柜口,藉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出是霍子樵。
“你是……”邹鸣戒备地问道,身旁的手下也提高警觉。
“你可以喊我冷誓桀,你也可以叫我的本名霍子樵。”他依然隐身在黑暗中,那股 森冷的气势更让人胆战心惊。
霍奶奶一听闻“霍子樵”三个字,连忙睁开眼睛,“子樵……”
“奶奶……”霍子樵硬是忍住了想冲上前护住她的冲动,因为他现在孤掌难鸣,要 赢得这一场毫无胜算的战局得靠智取。
“你到底是谁?”
邹鸣震惊莫名,难道冷誓桀他……天,他不敢相信!
“我是霍子樵,真正的冷誓桀早被你逼得走上绝路了。”霍子樵的黑眸犀利有神。
“你是说誓桀死了?”
“在你的毒品控制下,他活着比死还痛苦,我佩服他的勇气。”霍子樵慢调斯理地 说,想制造救人的机会。
他仔细瞧过这个货柜,心怡、奶奶、许衡毅各被一名手下挟持着,而他们手上均有 枪械,再加上邹鸣总共是四个人。四个人对他来说是小意思,问题是人质该如何救出? 奶奶年纪大,受不了刺激,他该如何是好?何况出口就只有一个,在这里用枪铁定会伤 及无辜,还真是个大难题。
“这么说这些日子和我见面的人也是你了?”邹鸣恨得牙痒痒的,更气自己一时疏 忽而毁掉了不少心血。
霍子樵点点头,不作声。
原来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一连串解不开的谜和陷阱,他完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 下被耍了!一股股浓浓的恨意缠绕上邹鸣的心头。
“你坏了我的一切计画,我还送个女人给你享受!”他恨得咬牙切齿。
霍子樵瞄了一眼无措的心怡,眼底噙着淡淡的笑容,“关于这点我倒是要谢谢你。 ”
“你──好小子!我的钱、我的势力全被你给毁了。”邹鸣愤怒不已。
“只不过是一些名和利罢了呀。”霍子樵冷然轻笑,瞳底漾满不屑的神情。
“哈哈!不错,是一些名和利而已,你清高看不起它们,但多少人为它们争得头破 血流,你知道吗?”邹鸣的笑声狰狞。
他还无法接受冷誓桀已死的事实,冷誓桀是他一手带大,也是他一手训练而成的依 靠,一直以为他会为了活下去而对他唯命是从,哪知道他却选择死亡来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