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不用在那儿卿卿我我,我已经受够了寇老头施在我身上的毒,今天定要与你们同归于尽。”玉婆手拿磷火弹,疯狂大笑着。
“师父……不要,你放了他们吧,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之灵立刻说。
“别理她。”傅烈辙抱紧她,对玉婆道:“好吧,看你有什么绝招尽量使出来吧,只要能和之灵在一块儿,我随你了。”
“也是,不过这一走,你们在阴朝地府可就多了我这根超级大蜡烛。喂,我说辙,到时候你可别老赶我离开,那我孤家寡人可是会很寂寞的。”祁麟摇摇纸扇,那副帅劲儿可一点儿也不像就要归阴的人。
“你们!”玉婆被他们这一激,突地高举磷火弹,“你们嘴巴厉害呀,看你们还能强到几时?”
她赫地往空一抛,就在落地时,之灵立即抱紧傅烈辙,可奇怪的是接下来什么事也没发生,那磷火弹就好像成了普通黑球,只是一个径地在地上弹跳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玉婆愣在当下。
“来此之前我已做了心理准备,早把磷火弹给破坏掉了,只要谁敢加害之灵,我宁可毁掉一切,也要杀了那个人。”
“哈……傅烈辙,我甘拜下风,既然同样要死,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灼肤之疼,我要摆脱它……永永远远摆脱它,哈……”玉婆连退了数步,愈来愈靠近崖口……
“师父小心!”之灵虚弱地喊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玉婆刺耳尖锐的笑声中她已坠人崖下。
之灵伤痛欲绝,下腹的疼痛也赫然加剧,徐徐昏厥在傅烈辙怀里。
“之灵!”他赶紧抓起她的手腕,搭上一把,“糟,得赶紧回去才行。”
瞬间,他便抱起她,像风一般地又再一次消失在祁麟眼前。
祁麟不禁摇摇头,肆笑了声,“唉,还真是个急惊风!”
* * * *
一回到宫中,之灵便昏迷不醒了,傅烈辙心急不已,心底直懊恼着这该不会是上天应了他的誓言惩罚她吧?
不,把一切罪过推给他这个始作俑者吧,之灵是无辜的!
然而,让他心痛的不只这个,而是他与之灵的孩子当真缘薄地离开了他们,玉婆下手之重连一个孩子也不留!
倘若之灵醒来之后,发觉孩子已没了,不知道会深受什么样的打击?他又将该以什么样婉转的话语告诉她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闷着头,思考良久,仍理不出个头绪之际,宫女突然前来禀报,“大王,蓝姑娘已经清醒了。”
“真的吗?好,我马上就去看她。”
傅烈辙快步返回寝宫,一推开房门,已见之灵坐在床上,神情里带着惊悚!
“之灵,你终于醒了。”傅烈辙趋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给予她要的安全感。
“辙!我以为你不在,好担心你。”
见了他,她才敛下愁容,笑着偎在他胸前,“刚刚迷迷糊糊中,我梦见我师父要杀你,我好担心……惊醒后又没看到你,我都慌了。”
“别想这么多了,玉婆已经死了。今后你要跟我在一起了,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傅烈辙低头望着她,一双幽遂深瞳里含带着浓浓情意。
“我师父死了吗?”她秀眉轻颦,“就算她再坏,也是抚养我长大的恩人。”
“算了,想想她以前是怎么虐待、利用你,甚至为了解自己身上的毒,拿你做药引,这样的师父你根本不用为她的死而伤心。”说到这儿,傅烈辙不免义愤填膺,对玉婆的不满完全表现在锐利的言辞上。
“什么药引?”她愕然。
“你上回不是告诉我,你师父近来常用一些汤药让你喝吗?其实那全是从她身上取出的毒物,你可知道这样继续喝下去,不用多久你将会和她一样全身染上毒疮。”他一双炽热的目光直凝注在她那懵懂的脸上。
“你说什么?我师父……我师父真的那么做。”双拳紧握在胸前,她错愕地流下泪,“这么说我体内有毒了?”
蓦地,她双手按在小腹上,喃喃道:“你说那种毒会不会威胁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不要紧?”
傅烈辙眉头一拧,喟了口气,这才对她说:“倘若你身上的毒不去,你存活的时间并不多了。”
“不——辙,你一定要救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我只要这个孩子,绝不会防碍你跟宓儿的。”
她不想成为他和宓儿间的第三者,却又对他割舍不下。惟有拥有和他的孩子,她的后半辈子才不会觉得空虚。
“之灵,你听我说,如果你真要留下这孩子,那我就没有办法救你。因为在药物的刺激下这个孩子同样会死于非命!至于宓儿,她跟我的关系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总而言之你就是不肯让我留下他是不是?如果真因为这样你不能救我也没关系,那我愿意一赌,我就赌赌看。”她推开他,神色凝重地说。
他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把话对她说清楚,“你腹里的孩儿已经没了,玉婆的那一脚已经让你流了产。”
傅烈辙的这句话果真带给之灵最严重的刺激,只见她仿若傻了般的睁着眸子看着他,泪水缓缓在眼眶中蕴酿,直到淌落下来她仍不说半句话。
“要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你千万得想开些。”他尽其所能地安慰着她,低沉的魅惑嗓音企图温柔她的心灵。
“你骗我的……我知道你骗我的……我孩子还在这儿对不对?你只是一心想除掉他!”她直摇头,“不……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之灵搂着被子直往暖炕内侧挪去,对他有着完全的提防之色。
“我说的全是实话,除了你生的孩子,谁的我都不要,你懂吗?”他眼中真实且浓烈的感情毫无掩饰地映进了之灵瞳底,使得她的心弦莫名触动了下,可是她不知道他的话她真能信吗?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着我,也质疑着我和宓儿的关系。这次不准你插嘴;让我把话说清楚。”
他抚着她的脸庞,端起她的小脸让她直睇着自己,刚毅的脸庞飘过了一抹急躁,“宓儿是我的妹妹,是我的亲妹妹,由于她的个性顽劣,常常喜欢跟我逗着玩,而她又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这么的不同,所以才拿话故意激你、试探你,你就别怪她了。”
之灵幽幽地转过脸,看着此刻眉峰纠结的他。
她眨了眨那双盛满心悸的眼眸,“我怎么会怨她呢?这事你该早点告诉我……”说着,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难道我真的跟这个孩子无缘?”
压抑不住心底的沉痛,她赫然趴在床上,痛哭不已,这模样看在傅烈辙眼中,还真是心酸。
“之灵,别伤心,你抬头看着我。”
他紧握住她的肩,强迫她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让我把你的毒治好,等你完全康复了,我们要多少孩子都可以的。”
之灵别开脸,望着外头暗淡的月色,苍穹似乎也跟着蒙上了一层暗影。久久,她再次将视线拉回他的脸上,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沉闷的气氛依旧是这般寂寥。
“别这样,我求你看开点,想不想出去走走?走,我带你逛逛这整个宫廷。”
但之灵却连一点儿反应也没,她的面容依然哀凄,反倒是不言不语了。
她那哀怨的眼神像绳索拉扯他的心,磨得他心头发热。傅烈辙深吸了口气,轻柔地握住她的柔荑,笑着说:“要不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她却说:“你走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还有,麻烦你为我另找一个住处,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也不想要有任何孩子了。”
因为她怕失去他,害怕再一次承受这种椎心刺痛。
傅烈辙眯起眸,霍然握住她的手腕,“之灵……”
见她仍是这么沉默,仿若无动于衷,他又猛然放了手,“罢了,我会吩咐下面的人再为你打扫一间别院,等你心情好些再回来住吧。”
他是人,向采狂妄自负的一个人,如今已对她这么低声下气了,为何她还要以这种冷漠态度对待他?
之灵被他这种霸气的口吻给震住了,忽而抬起眸子。当傅烈辙一接触到她那氤氲的水眸,整股气又消了,不得不软了声,“你休息吧,晚点我再来为你疗伤解毒。”
伸出手却见她无意响应,他不由得拳头紧握,心想:或许以后无论他再怎么想握,也再也握不住她的手了……
望着他离开的颀长俊挺的背影,蓝之灵突然变得好懊恼,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她还要说这种话伤他呢?为何看着他离开,她的灵魂会空虚到找不到一丝丝的暖意?
辙……别怪我……求你别怪我……
第十章
再经过一连串漫长的疗毒过程,之灵已慢慢地痊愈了,然而她与傅烈辙的关系却变得有些僵冷!
不是他们彼此不相爱,也不是他们的感情淡化了,而是他们心底似乎都有着一股迷障,缚锁住了他们彼此诉爱的勇气。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是之灵痛苦,傅烈辙更是难过。
虽然这阵子傅烈辙又回到了以往的雄心霸气,也将全部心思重新地搁回正事上,并且在他雷厉风行的指挥下,震雷国已推动了不少革新计划,这样的计划和以前的专制行径比较起来,许多大臣都认为有人性了许多,莫非这也是受了那位蓝姑娘的影响吗?
不过,也惟有祁麟看得出来,他的行为虽然恢复了,但是藏在皮囊里的那颗心却是寂寥得很。
于是他便私下做主,找了天走了趟蓝之灵的别院。
当蓝之灵见着了他,顿觉诧异,“原来是你,祁公子。”
她对着他曲膝行礼,这倒是让祁麟傻了眼,想想傅烈辙只会一个径地拿他当酒肉朋友,他的女人却对他礼数周全,还真让他不习惯呢。
“蓝姑娘,不用对我客气,今天冒昧打扰,不过是有些话想向姑娘提一提。”祁麟恣意地撇撇嘴,眉宇间刻画的净是洒脱。
“哦,那请坐。”
之灵请他坐下,而后亲手为他泡了壶春茶,“边喝边说。”
他瞪着眼前这盅茶,嗯……还真香,只是不知若让傅烈辙那家伙知道他喝了她女人亲手泡的茶,而他自己却享受不到,会不会剥了他一层皮?
“是这样的,我想先失礼地问你一个问题。”他喝了口春茶后,遂问。
“你问。”她笑了笑。
“你对傅烈辙的感觉如何?”祁麟衔了抹笑,专注地看着她脸上陡变脆弱的表情。
“我……我爱他。”她坦言不讳。
“既爱他,为何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变得让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祁麟接着又问。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知道是我当初的表现激怒了他,虽然他没说,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他很无奈,甚至恨我。”她心中窜起一丝丝悔恨。
“恨你,不会吧!”这女人未免想得太多了。
“嗯,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爱不爱我,我已无所谓了。”这阵子他都没来她这儿过夜,每每夜里总是猜测着他在哪个妃子那儿,可她没得计较,毕竟她连个妃都不如。
“你猜错了,他这阵子都乖乖待在他自己的寝宫,夜里除了用心钻研如何为你解毒外,那儿也没去。”遇上两个闷人,只好有他这个多嘴公来解释了。
“啊?”之灵忽地抬首,“你没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他将为你解毒的这件事视为非常重大的考验,心底也承受了极端的压力,所以……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他笑了笑,轻拾纸扇摇了摇。
“重大的考验?”她不解地蹙起眉。
“呃……”
踌躇了会儿,他才继续说:“有件关于辙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我想知道。”看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蓝之灵心头便莫名地升起一丝好奇。
“好,我说,是这样的……”
于是祁麟便把五年前傅烈辙因开了药让自己母亲服用反倒让她病情恶化的事告诉了她——
“就此,他便立下重誓这辈子不再为人开药诊治,否则该人必遭横祸,所以你该知道他现在身受的压力。想想上回他不是不小心伤了你,却也不敢亲自医你,只好请求他那位向来古灵精怪的小妹宓儿子了。”
“什么?”之灵深抽了口气,“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因为他深爱着你。”祁麟微微一笑,“在幽灵峡谷时你该感受得出来他有多爱你吧?”
她流着泪,点点头。
“磷火弹是他一心想得到手的东西,更是他想成就霸业的关键,可为了你他竟然决心将它毁了,你该知道他爱你的心不是只有那么一点点,而是很浓烈、很痴迷的。”眯起一对精炯的黑眸,他极其认真地说道。
“我……我知道……”她抽了抽鼻子,早已哭花了脸,“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祁麟眼睛倏然一亮,随即说道:“他就在御书房。”
“谢谢。”之灵对他感激地笑了笑,随即拎起裙摆便直往门外奔去。
* * * *
夜深人静时,银月照枝头。
傅烈辙坐在书案上专心一意批示着今日众臣呈上的奏折。
一叠看过一叠,他完全没有给自己可静心休息的时间,因他知道只消他的心一变空荡,之灵的影子就会窜上心头,霸占了他的思想。
想她是一种幸福,可那层层思念就像是无底洞般会让他无法控制地沉沦……直到被一股虚无的空洞吞噬了他的一切。
想到这儿,傅烈辙不禁摇摇头,又打开了一份奏折,正欲批示时门外竟响起轻敲的声音。
通常这时候宫女们都会送上补汤,于是他连头也懒得抬便说:“进来。”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他又道:“东西搁下就行,出去吧。”
可过了好一会儿,他却不见宫女离开,于是头一抬,却当场愣住!
“之……之灵,你怎么来了?”他倏然站起,心底交错的是狂喜与意外,更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是好久没来了,你……你不欢迎吗?”她怯柔地说。在要来这里之前,她可是提心吊胆好久,就怕他会拒绝她。想想自己逞了那么久的牛脾气,再好的男人都会受不了吧?
于是她先去灶房向厨娘骗了些酒,一个人躲在外头喝了一些才借着微醺的醉意进来找他的。
“当然欢迎,我求之不得。”傅烈辙想握她的手,却怕引起她的反感而顿住,“毒已完全解了,你可觉得舒服点了?”
“嗯,早已好多了。”之灵反到抓住他的大掌,细细抚触上头深刻的纹路,“你呢?怎么那么晚了还留在御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