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来,“怎么你这话酸不溜丢的?”
她扯掉他的手,转身就走,“我想回房歇着了。”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等一等,我的生日宴已经开席了,我父皇、母后、皇兄、还有一大群客人都在等着我们,我们赶快过去吧。”
虽然看出她的不愿意,但他还是将她拉到设宴在朝阳殿假山流水、锦鲤荷池前的宽广庭园里。
旭烈汗是个交际长才,也有好酒量,只见他端起酒杯拉着她就往每一桌敬酒,而小明儿则提着一壶酒瓶在后面跟着,适时的帮他添酒。绕了一圈回来,旭烈汗才和她回到主桌落座。桌上上等的佳肴,琼浆玉液,龙肝凤髓,令人垂涎三尺。
但季云婧却没啥胃口,只想到晚上忽可兰的事
旭烈汗瞥她一眼,“想什么?”他边问边夹菜到她的碗里。
看着这桌的其他人正酒酣耳热的聊着天,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她才低声道:“等明天庆典结束,我想回余杭去了。”
他皱眉,母后前些日子曾告诉他这事,此时她又再次提起,可见真是思乡情切。
“难道……这儿没有值得你留恋之人事物吗?”
她低头,没有回答。
“哈哈哈……”摩克都恰巧在这时转向交谈的小两口,笑呵呵的对着季云婧道:“怎么了?我这个福星看来没啥精神?”
她连忙抬起头来,瞥了旭烈汗期待的眼神一眼,即慌乱的将目光移到库克出身上,“没有,只是在外头逛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点累。”
“我听丫环们说你买了东西,是不是要送给皇儿的?”德非笑盈盈的凝睇着他。
“你有买礼物要送我?”旭烈汗笑开了嘴,不客气的伸出手来。
槽了,看着众人至将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不拿出来好像也不成了,她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旭烈汗问:“你真的要?”
“当然,不要白不要。“
什么话嘛,哼,算了,反正再过个两天她就要离开这儿了丢脸就丢脸。她从袖口抽出三颗骰子放到他的掌心。
旭烈汗皱眉,“就这个?”
“就这个,不要拿回来!”她伸手要将骰子拿回来,但他可不还了。他怎不明白她送这东西的意思,心儿虽甜,还是想捉弄她一下,“好吝啬,就这个东西而已?”
她心中怒火陡起,“你……不要拉倒!”
“放肆.你这是什么口气?今儿可是我父皇、母后最自傲的儿子,也是咱们汗国百姓最喜欢的小太子的寿诞,你礼物进得寒酸已是污辱,还语带不耐!”
札窝台出乎众人意料的出言教训她,旭烈汗困惑的瞥了他一眼,但见他眸中闪过一道阴沉眸光,当他正思索这道眸光的含意时火冒三丈的季云婧开口了。
“寿诞,我还寿终正寝咧,年纪轻轻用寿诞两字不会大夸张了?!再说,礼物是随人高兴送的,收礼的人也不是你。说什么寒酸?就算我真送得寒酸,也没你说话的分……”
“云婧!”旭烈汗明白哥哥想干啥了,他是故意激怒她。
“放肆,给我拖出去新了!”札窝台冷峻着一张胜怒喝一声,两名侍卫随即上前来。“等一等!”库克都不明白他怎么会动那么大的气,连忙遏止。
旭烈汗不悦的瞠视着札窝台,“寿诞见血带煞,恐不好吧!何况她也是送礼的人。”
“她对你不敬,你能忍受,但对我不敬,我不能忍受。”他一脸怒火。
“皇儿!”德非也忍不住替季云婧说情,“又不是什么大事,下必闹僵。”
“哼,我就知道,我早习惯了,我的声音是不存在的!可我话已出口若不执行,日后谁还会敬重我?”他嘲讽的目光—一掠过在场的人,其中一些与他有挂勾的官员当然明白他的暗示,纷纷起身声援,直说至少也该罚上一罚。
季云婧眼见这股声浪不能平息,汗王跟皇后也左右为难,而旭烈评与札窝台又杠上了,她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算了,罚就罚。”
“云精!”旭烈汗倒抽口气的瞪着她。
“是我祸从口出,理应受罚。”
旭烈汗气得语塞,她展现骨气的机会老是不对,上次那五十大板也是……
事已至此,摩克都只得勉为其难的命令侍卫将季云婧关人一只密不通风的大木箱里,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赶紧放了她,但她已奄奄一息,旭烈汗钱青着脸抱着她奔回她的卧房,并召来御医仔细诊察,连接着的庆祝活动也愤而不参与了。
一场欢喜的生日实搞得乌烟瘴气,不仅从未发生过,也是摩克都跟德非所始料未及的。
*
豪华不失典雅的卧房里,躺在床上的季云婧幽然转醒,映人眼帘的是旭烈汗忧心忡仲的俊颜,“你还好吧?”
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旭烈汗连忙上前搀扶,再在她背后塞了枕头,让她舒服的坐卧着,只见她吐了一口长气,摇头道;“真是可怕的经验,我以为我死定了。”
“我怎么会让你死,只是……”他的眸中飞上一抹思索之光,皇兄的人缘何时变得那么好?居然有不少官员会为他抱下平,而逼得父皇不得不对她略施薄惩。
“只是什么?”她不解的看着突然住口的他。
他摇摇头,暂时将那件事情置之脑后,“我叮嘱过你,在我皇兄面前说话切记要有尊有卑,你怎么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怎么放?当时她想着忽可兰的事就已心浮气躁,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了个寒酸的礼物,而这个人,她气呼吁的瞪着眼前俊俏的他,他还嫌她吝啬呢!一点都下知道她的用心,她火了才会让一些没理智的话全出了口,着实印证了祸从口出这句话。
”叩叩叩!”小明儿轻敲了门,进门后对着旭烈汗打揖道:“禀主子,兰儿小姐在你的卧房候着,说是要送礼物……”
“免了,我没心情。”
“可主子……”
“什么事?”
“兰儿姑娘说她今晚就要离开汗国了,请你看在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上务必收下她的礼物。”
旭烈汗皱眉,离开?她要去哪里?
季云婧不知道忽可兰的话是真是假,但自己已经没事了,下午还应允忽可兰不会留在朝阳殿。现在应该要马上离开才是,她和旭照汗的卧房只隔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旭烈汗在考虑一会儿后,从床沿上起身,对着季云婧道:“我去看看就来。”
她点点头但一颗心仍七上八下的。
由于可儿思那两名丫环在煎药房煎药,让季云婧压惊顺气,所以旭烈汗留小明儿看护她,可待旭烈汗一走,季云始便要小明儿离开,说是不习惯歇着时还有个男人守在床前。小明儿恭敬不如从命只得离开外头的戏班子刚好要表演杂耍了,他也乐得出去看。
*
旭烈汗来到自己的卧房,忽可兰立即上前,“旭烈汗,祝你……”
“甭了,小明儿说你要离开了?”
她低头叹息,“难不成留在这儿看你跟季姑娘结成连理?”她深吸口气,挤出一丝笑容,“不谈这些了。”
她回身从铃儿的手中接过一个珠宝绒盒,走到旭烈汗的面前,“这个礼物花了我一天快马疾奔到宁宁才带回来的,连歇口气也没有,就送到你这儿来了。”
闻言,旭烈汗才知道她下午为何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日宴上,如此说来,她也不知道季云婧被责罚一事了。
“谢谢。”他收下礼物。
忽可兰微微一笑,“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实在没啥兴起,但见她一脸期待便掀开盒子,猝不及防,一阵带着粉末的烟要喷了出来,他惊觉不对,急忙闭气却迟了一步随即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旭烈汗人已躺在床上,上身赤裸,而忽可兰仅着一件红肚兜坐在床沿,他皱了一下浓眉,直觉要起身却发现全身无力。
“没用的,你吸进了软骨散,至少要半盏油灯的时辰才能起身。”她柔媚的俯身,双手在他的五官上轻抚着。
他脸色一沉,“你为什么暗算我?你不怕我呼叫?
她笑了笑,“你仔细听听,外头正在热闹呢,谁听得到你的声音?再者,每年这时汗王也都恩准仆役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到前房去观赏表演,我看小明儿一定也跟着去,这会儿里面可一个人都没了。”
若是如此,那婧儿呢?他不禁担心起她。
忽可兰亲上他紧绷的唇,喃喃的道:“我是真的要离开,但至少要拥有你一次,一次就够了。”她的双手在他壮硕的胸膛上来回抚摸。
“婧儿、婧儿……”旭烈汗只得试试运气了,他一边大喊,再趁忽可兰分神之际,以内力将体内的软骨散聚集。尝试将它们至逼向手掌。
她得意一笑,“叫她也没用,她还算识相,下午我跟她说要将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后,她应允我会离开朝阳殿,这时一定早就走了。”
旭烈汗脸色惊地一变,“什么?她早知情了?”
忽可兰微微一笑,“她是个单纯而倔强的女人,要对付她实在很容易。”
该死的木头美人!他跟她相处了那么多个时辰,她居然连个字儿也没向他吐露,这不成了帮凶?
“婧儿!婧儿!”他愈想愈火,喊得愈大声。
“甭费力气了,等我们相好了……”她脸色一黯,“你要找她、再去找她吧。”她深吸一口气,脱掉了身上的肚兜,整个人贴向旭烈汗赤裸的胸膛,而他仍拼命的喊叫婧儿,并持续发功……
蓦地,他终于看到季云婧的身影出现在半敞的门口,他咬牙指;“该死的,你给我进来!”
进去?季云婧透过珠帘瞄到他们的情形,两人正在翻云覆雨呢,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种情形下还拼命叫她的名字,有没有搞错啊?
“季云婧!”见她仍杵着不动,他火冒三丈的发出怒吼。
早已意乱情迷的忽可兰突让这一声狂吼给唤醒过来,她将情欲迷蒙的眼眸移到门口,这才看到李云婧果真出现在那里,她眸光一冷,神情丕变,随即身形一旋,将她拉到床前点了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看来你很好奇,既然如此,你就慢慢的看吧!”
“我、我才没兴趣,是他一直叫我来的。”季云婧火大的瞪了躺在床上的旭烈汗一眼。
没想到他居然回瞪她,“该死的,我全身无力……”
她一脸不屑,“你当然全身无力,一个裸女正蹲坐在你身上呢!”
“我被下了药,全身瘫软无力。”
她挑起一道柳眉,“春药?”
“别逗了,是软骨药!”他简直快被她气死!
她倒抽了口凉气,看着他气得铁青的俊颜,再看看全身赤裸的忽可兰,“你……”
“我知道你出现后,我永远也得不到他了,所以在拥有他之后,我将走得远远的……”她冷笑一声,“你在这儿也好,永远记住我跟他相好的一幕,在你们的洞房花烛夜里,你应该也会想起吧,哈……”
季云婧语塞,她是听过“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没错,可是她从不赞同,如今也许该改变一下观点了。
蓦地,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盯着从床上坐起身的旭烈汗,忽可兰注意到她神情的转变,直觉的回头、迎接她的竟是旭烈汗欺身飞来的身影,她匆忙间出掌反击,但仍晚了一步,身上已被点了九大穴道,全身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
“我对你很失望,不知道你竟是这般寡廉鲜耻的人,你好自为之吧,我懒得跟你这种人计较,你最好离我远远的,免得让我更讨厌你!”已将软骨散逼散而出的他冷冷的撂下话,再解了季云婧身上的穴道后,拉着她就往她的卧室走去。
“等一等……她……你就这样把她放在那里?她没穿衣裳……”季云婧边走边问。
“穴道半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了,外头正热闹着,暂时下会有仆役回来,倒是你……”进到卧室后,他恶狠狠的将她甩到床上。
她吓了一跳,吞咽了一口口水,“你干吗那么凶又那么大力?”
他咬咬牙,“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她的计谋,可是你一句话也没告诉我!”
“我、我怎么说?我才不做通风报信的事,再说,骰子跟女人,哪个男人会选骰子当札物嘛!”
“我!”他咆哮一声,转身就甩门离去。
一脸惊愕的她无言以对……
第十章
这日,朗朗晴空下,喀达亚尔汗国的丰收庆典开始了,身着鲜艳华服的男男女女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围起了大圈圈,随音乐声唱和起舞。
特别为这庆典两架设的大型看台亦装点得金碧辉煌,摩克都、德非、札窝台、旭烈汗、季云婧、颜真依及一些重要官员等人全坐在台上,四周则围观了许多观礼的百姓。
而在舞蹈完毕后,随即上场的是武装的弓箭手和挥舞长矛、大刀的骑兵,他们一身绎红色劲装、狼皮帽子和长统靴,军容整齐、浩浩荡荡的通过看台。
虽然时值太平盛世,但天有不测风云,因此,这些军队平时都在西部山区的兵营里演练,数十年如一日。
摩克都满意的跟他们点点头,在他们退到一边时,即宣布狩猎竞赛开始、皇宫开放,今天的活动正式展开,一时之间,欢呼喧闹声响彻云霄。
库克都跟德非边跟官员们饮酒闲聊,一边打量始终凝着一张脸的旭烈汗跟季云婧,这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眼神却不看对方,也不交谈,昨天的情形可不是如此啊。
季云婧当然知道旭烈汗还在生昨晚的气,而已征得父亲同意离开汗国的忽可兰,一早还来跟她道别,请她好好的爱旭烈汗呢,同时还表示她并不后悔昨晚的事,接着在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后,便跟提着包袱的铃儿离开了。
看来,她是真的要离旭烈汗远远的了……
几个时辰过去,阳光更为炽烈了,森林里陆陆续续出来一些扛着狼、鹿、山猪等战利品的竞赛骑士,而大部分的人将猎物扔到自己的家人面前,随即调转马头又策马人林了。
但不久,也有不小心被其他骑士误射中箭的伤患被抬了出来,有的还有救,有的则一箭穿心,众人只能摇头,但这也是这场竟赛的面貌之一,虽然带有血腥,可对大多数人来说,却是勇于挑战的一种大无畏表现。
季云婧看了心中觉得不忍,莫名的,也担忧起汗王跟旭烈汗的一对一竞赛,这弓箭是不长眼的。若一个不小心……她不敢想象。
随着时间流逝,竞赛宣告结束,喇叭声响起,大部分的骑士纷纷出了森林,筋疲力竭的坐在自己的猎物旁,每个人收获都不少,在逐一清点下,东何王官家的察兹基赢得此次竞赛,四周响起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