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文戏雪只觉得背后突然泛寒,她侧过身子,恰巧被一片疾飞而来的瓦射,中肩膀,一片皮肉硬生生地被那片瓦射了下来,血肉横飞。她痛楚得咬白了下唇,赶忙再施展轩功没入夜色……
翟承尧尾随追逐了好一会儿,来到北京近郊的树林间,低头看着草地的斑斑血迹,他眉头不由得一皱。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这小偷也没伤人。
“这对你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你好自反省,否则下回再见面时,我定当押你去衙门。”正气凛然地说完,他身形一旋地—飞身离开。
藏身在离他不远处的树丛间的文戏雪见他离开后,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是肩上的伤已令她痛得额冒冷汗,全身虚软了。
踉跄地站起身,她按住肩上流血不止的伤口,虚弱一笑:“翟承尧,这笔账我记下了,下回我要光顾的就是你翟家!”
她吐了口怨气摇摇头,一步步地朝位在半山腰的家而去。
第二章
两个月后
坐落于北京西城区的翟家宅第,近日可成了达官贵族相遨前往的热门地方。究其因,当然是两个月前翟承尧打伤了那名小偷,让城里风平浪静,众贵族们又能恢复往日的安逸生活。所以这匾额、贺联是尽往这儿送,使得翟家热闹非凡。
雕有花纹的墙壁,高峻的屋子,及庄严的楼阁,显示出翟家宅第的金碧辉煌。
而今天翟家更是贵客临门,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相爷。因此翟承尧虽然对近日的交际颇感烦躁,但也不得不吩咐下人准备一席好酒佳肴,从前院到正厅还铺上红地毯以迎接这名贵客。
宁相爷抚着白须笑呵呵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亲密地拍拍在他身边坐下的翟承尧,“我这一趟是特别前来道谢的,你帮我出了一口怨气呢!当然,那名小偷最好是死了,否则我真想逮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闻言,翟承尧心中虽感不悦,但表面仍微微一笑,“相爷太客气了,承尧只是举手之劳,何况那名小偷也偷走了我原先准备好的贺礼,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一回想当日情景,宁相爷抿紧了那刻薄的薄唇,“那小偷太可恶了,破坏了我的寿宴不说,还在我那镶金的寿字喜幛上写了‘风中之烛、央央戗戗’来触我霉头,另外还丢了一个如手大小的棺木贺礼,你说这小偷是不是咒我赶快死?”
翟承尧微微点头,但表情显然过于平坦。
因为在他追逐那名小偷至山林后,便返回宁相府,所以这事他也知晓。只是对那名小偷感到惋惜不已,因为那小偷不仅受过知识的洗礼,还拥有一身不凡的武功,实在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人才。
“为了这事,我气得在病榻上躺了近两个月,这会儿才有工夫来谢谢你呢!”
宁相爷这话说得有些怨怼,因为这次翟承尧伤了小偷一事,许多皇亲国戚莫不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连皇上都破例召见了因那件丑闻案,而将近三十年不曾进入皇宫的翟家人进宫表扬。一些奉承阿谀的人也尽往翟家这儿跑,他那儿显得是冷清多了。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翟承尧在他卧病两个月来,一次也没探望过他,但他也只能“从善如流”地亲自登门拜访目前这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听出他话中的不悦,翟承尧抿嘴一笑端起酒杯,“近日因访客众多,再加上事业繁忙,着实抽不出时间去探望相爷,还望相爷见谅,我先干为敬。”
语毕,他仰头一口饮尽。
听翟承尧这么说,宁相爷心中是舒服多了,他哈哈大笑:“不敢不敢,这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老了,这后起之辈,你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谢谢相爷夸奖。”
“哦,对了,下下个月初八是我甥女菁儿的生日,由于你是个大忙人,她特别要我提前邀你,请你务必先将那个日子空下来。”
一听又是交际联欢会,翟承尧实在心生厌烦,而且向菁菁从不在他人面前掩饰,对他的好感,一脸深情款款,更令他心烦不已,因为他对她实在没什么感觉。
思绪百转下,他仍微微一笑婉转地拒绝:“这些日子承尧堆积了相当多的要事尚未处理,我怕无法前往祝贺,不过我定当准备一份贺礼差人送去。”
宁相爷心中怒意暗起,抿着唇道:“承尧,你已三十了,成家立业乃男人当然之事,我知道你担心舍弟之事,一直不论婚事,可是话说菁儿也已近十八了,她一直对你心仪有加,你怎能一再辜负她的真情?女人的青春有限,这婚事也该谈淡了。”
翟承尧的俊脸顿时沉了下来,他语气一重,“不瞒相爷,近日前来说亲之人众多,令承
尧烦恼不已,所以想请相爷跳过此话题可好?”
再次被坦言拒绝,宁相爷只好强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干笑两声,“好好,这事得靠缘分,我不多谈了。”
“谢相爷。”
“哈哈哈……又一个被打回票的,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京城之花’,当今圣上的女儿,兰香公主向菁菁呢!这可好玩了,哈哈哈……”一个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一秒,喝得醉醺醺的翟承宣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疼惜又无奈的翟秋玲。
“姑姑,你怎么让弟弟进来了?”翟承尧凝着一张俊脸看着雍荣华贵的姑姑和那张和自己有着极为相似的外貌,但却显得稚气许多的弟弟。
“是我要进来的,哈哈哈……嗝,这相爷难得来我们家做客,我也是主人啊,嗝,怎么可以不来招待呢?”状甚颓废的翟承宣跌坐在椅子上,伸手就拿起一壶酒大口地仰灌起来。
一向疼爱他有加的翟秋玲看见翟承尧脸色转为铁青,慌忙地拉起他,“好了,承宣,起来了,已打过照面,敬了酒就该走了。”
“不行,我还没说话呢!”完全不理会大哥的严厉俊容,他嘲弄地笑了笑,并指着宁相爷,“嗝,我大哥有太多人来说亲了,真要他选他也不知从何选起。嗝,可是我不同!”他大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却呛了一下,咳起来,还将口水直往那一桌佳肴上喷,让众人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咳——哈哈,嗝,我对菁儿是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相爷,我要她如何?一样是嫁到我们翟家来嘛!”他醉眼蒙蒙地看着宁相爷。
“胡说什么!”他怒哼一声,这翟家兄弟是一为天一为地,翟承宣可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整日无所事事,而翟承尧却是做事沉稳,、圆滑、自重。要将菁儿许给扶不起的阿斗?门都没有。
瞧见他眸中的鄙夷之光,翟承宣心中的苦涩加剧,从小到大,他都是在大哥的光彩下存活的。
换言之,他永远是处在阴暗的人,他没有一件事比得上大哥,所有人的目光也投注在他身上,他永远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不过……
他得意一笑,从开始学会那些吃喝嫖赌、跷课与其他贵公子在街上闲晃后,注视他的目光终于增多了。人们终于也知道翟家还有他这个老二,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便至少人们正
视他的存在了。
“姑姑,请你将他带出去!”翟承尧强抑住怒气。
“好,他喝醉了,别怪他,哦,还有宁相爷……”翟秋玲尴尬地朝他频弯腰点头,“承宣喝醉了胡说八道,你可别介意。”
“不会,不会,到是别在我的视线内,碍眼得很!”他不客气地回答。
她僵直地忙点头,正打算唤仆役进来帮忙拉翟承宣时,翟承宣却说话了。
“我还想请相爷先走一步好了。”
“你——”宁相爷错愕地皱起了眉头。
“舍弟这番胡闹是扫了相爷的兴,但毕竟舍弟的家在此,他既碍相爷的眼,只好劳烦相爷先行离去了。”这话虽说得客气,但翟承尧一张俊脸可是凝重得很,双眸更可见怒意。
“好!我走!”宁相爷怒不可遏地转头离去。
“承尧——”翟秋玲不安地看着他。
“呵!这算什么?”翟承宣可一点都不感激,“嗝,是要让相爷知道你有多爱护弟弟?还是要表现你的宽恕?嗝,抑或是表现你现在的得意,连相爷也能轰出府?啧!”
他又嘲讽一笑,“嗝,反正你现在是红人
嘛,怎么高傲也没人敢说你一句,是不?”
“你一定要表现得如此难看,如此堕落吗?”翟承尧神色冰冷。
他哈哈一笑,看了翟秋玲一眼,“姑姑,你看看,他又要抬起他大哥的样子来欺压我了,干嘛?”直视着大哥的冷峻神情,他怒焰高涨地吼着:“我是被你吓唬长大的,但我现在也长大了,怎么?嗝,你以为我怕你?”
“承宣,我怎么可以和你大哥这样说话?”翟秋玲难过地拉着他的手。
翟承宣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不然要怎么说?说我好尊敬他,嗝,我好爱他?谢谢他辛苦地撑起这个家,光耀门楣?”他嗤之以鼻地站起身子,将整桌的佳肴一扫落地。
翟承尧沉着一张俊脸,双瞳不见一丝波动地对着翟秋玲说:“我出去一下。”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翟承宣仍忍不住地在他身后叫嚣着:“怎样?听不下去了,那干嘛不像以前一样,点了我的哑穴还是睡穴?这样我就不会烦你了,嗝,不是吗?”
“承宣,你别这样!”翟秋玲赶快拉住他。
步入庭院,他仰起头看了湛蓝的天际一眼,这两个月“送往迎来”的生活实在太累人了,成为北京城的大红人也间接让弟弟的自卑
感更重。说来,他实在有些的后悔那日出手伤了那名小偷,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是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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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在北京近郊半腰的森林中,一间纯朴雅致的竹屋坐落在青翠的林荫间,前有清澈的池塘小溪,里面悠游的小鱼,旁边有两三棵泛红的梅桃枫树,看起就恍若置身在一幅美景图画间。
一个轻盈的白色身影此时也绕过一棵高耸入天的榕树朝竹屋而来,她在走去间不时地揉揉肩上的伤口,粉雕玉琢的秀丽脸蛋也不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怨怼。
此时,一名虎背熊腰、左眼还戴着眼罩,却已是一脸沧桑劲的中年男子步出竹屋,一瞧见她脸蛋上的埋怨之气,不由得露齿一笑,“雪儿,还在生宗叔的气吗?”
文戏雪噘起了那红艳艳的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哪敢气宗叔?我只是你从雪地里捡起来的小女婴嘛!”
他爽朗地哈哈大笑,“我是为你好,伤口还没完全康复就想再回北京城展雄风,这不是太猛浪了?”
“哪是!”她娇俏地斜视他一眼,“那个翟承尧伤了我,现在成了北京城里的大红人,我不去他家光顾怎么对得起自己?”
宗叔摇头一笑,“翟承尧是个正直、不好交际之人,恐怕还挺懊悔出手伤了你呢!”
她不解地蹙起柳眉,“好奇怪啊,自从我负伤回来跟你谈起是翟承尧伤了我之后,你既不气也不帮我时回公道,反而尽说他一些好话,到底是为什么?”
他淡然一笑眸中闪动着复杂之光。翟家和他有相当深的渊源,这些年来他对翟家的一举一动也是了若指掌,只是目前还不是向雪儿说明的时候。
一见他又是那副平静的神情,文戏雪大叹一声:“算了,早知道你不会跟我说的,就像你只要我叫你‘宗叔’连姓名过去什么的也不跟我说,想叫你一声‘干爹’你还说免了呢!”
闻言,宗叔仪是笑了笑。
她抿抿小嘴,再揉揉肩上的伤,“其实这伤已好了七八分,我真地想下山了。”瞧见她明眸中出现的情愫及期待之光,宗叔笑了笑,看来是女大不中留了。这两个半月来,这小丫头老是又笑又叹的,心神电显得不宁,若不是他硬将她留在山中,恐怕她早已溜下山了。
察觉到宗叔脸上那打趣的笑脸,她忙将神
情整了整,“宗叔笑得那么暖昧为何?”
“女大不中留了。”
“嘿!”文戏雪娇斥一声:“什么跟什么嘛,我都听不懂!”
“翟承尧确实是人中之龙,只是他似乎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年近三十,连个妻都没有。”一想起翟承尧那张俊美的脸孔,宗叔脸上竟出现一丝疼惜。
“他三十了?哇,大我十三四岁呢,怎么看不出来他那么老了?”她难以置信地频摇头。
他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他老了,你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她脱口而出地驳斥,但一见宗叔咧开嘴大笑,她顿时满脸羞红,“好坏啊,宗叔,你故意套我的话。”
他笑呵呵地忙摇头,“你的心早往他那儿去了,怎么说宗叔套你话?”
“不是才怪,分明是故意的!”
“坦承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何况我也很喜欢他。”
文戏雪笑笑地瞪他一眼,“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喜欢他,所以想让他当你的干女婿?”语毕,她俏皮地皱皱鼻子,调侃着自己,“我在说什么啊?连我干爹都不肯当呢!”
宗叔淡淡地笑了笑,在竹椅上坐下来,脸色也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见状,她蹙起了柳眉,也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雪儿,宗叔这一席话可得记在心坎了。”
“什么事这么严肃?”她抿抿嘴。
“翟承尧是个正直不阿的人,宗叔直言在外貌。上你们绝对是一对璧人,若说到知识涵养,从小宗叔除了教你武功外,三教九流的书籍及四书五经也都让你涉猎,宗叔相信在内在,你们两人也绝对匹配,但问题就出在……”
“我是名小偷?”灵敏的她随即接下他的话。
他苦涩一笑,“这一点宗叔也是逼不得已,会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宗叔要你只偷那些不义之财,搜刮而来的财物也全埋在后山,另外,也不许你沾血腥,为的也都是不愿在你的人生留下任何有形的污点。”
眼见一向乐天的宗叔突然一脸感慨万千,文戏雪顿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叹了一声继续说:“见你对翟承尧有了好感,我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生怕自己要你做的事会毁了你的终身。”
她愣了愣,随即笑开嘴,“宗叔,你想得太严重了,何况是我对他有好感,他连我是谁都不识得呢!哪来什么毁了我的终身之说?”
“可是你们会识得的,而且还会相处挺长的一段时间,这日久生情,我颇为挣扎是不是真要你去帮我办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