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她怎么这样多嘴?沉芝还特别警告她不可以将这事说出,因为会诊的医生 团尚未达成共识,因此这个消息也还无法对他说明。
「没──没有,我这是猜测。」她试着将自己的肥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但没有成功 。
「猜测?」他拧着眉头,俊脸上满阴霾,「你凭什么做这样的猜测?连医生在宣布 我瞎了的那一刻也不曾说出这样的话!」
「是因为你车祸的情形嘛,你是跌到一笼又一宠的?蛋装载车里,那哪能伤人多少 ?这没理由会眼瞎嘛!」她沉眉锁眼的看着他无神的黑眸。
「你认为我会相信医生的话,还是相信你的猜测?」他冷笑一声,将她的话?诸脑 后。
「我年纪比较大嘛,也会看情形猜测,所以我才说你是不是该直接和医生谈谈,而 不是让黄小姐和他谈,如果她刻意隐瞒什么呢?」罗怡灵试着暗示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甩开她的手,笃定的道:「不会的,她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 也许我不是很爱她,可是我确定她非常的爱我,就算她真的隐瞒了什么,也是怕我伤心 难过。」
闻言,她的心真是不爽极了,她闷闷的开口,「我相信还有别的女人更爱你。」
他嘲讽一笑,「你怎么知道?」
她楞了一下,老天,她说的该不是自己吧?那怎么可能?她早不爱他了,「我已经 是个瞎子了,而那些追星族是很容易见异思迁的,就算她们对我还有感觉,那也仅是怜 悯和同情居多。」他边说边走回自己的床边。
「我指的不是那些黄毛丫头、新新人类,我指的是其它和你较同龄的红粉知己,报 纸上不是写了很多吗?」她跟在他身后,话中酸意挺浓的。
「那太多都是?新戏宣传的绯闻,全是假的。」
「那照你的意思是你的生命中除了黄蓉芸外,就没有其它女人了?罗怡灵半瞇着眼 凝视着他,最好给她答「不是」,否则、否则──她会呕死了。
秦伦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会儿的感觉,她明明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是他和她在一起? 感到如此契口,一点疏离感也没有,更令人难解的是,他居然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她谈 论男女之事?
「怎么不回答?我很想知道答案。」她抿紧了唇,绞拧着十指。
「该怎么说?」秦伦提起嘴角似笑非笑的,「也许还有另一个女人吧,不过那是很 久很久的事了。」
「五年多吗?」她马上接下话。
他楞了一下,神情在瞬间变得凝重,「你怎么知道?」
「中午时,你曾说你生命中有一个重要的人,而这时间已有五年多了,现在又听你 说那是很久很久的事,所以我就将两段话?在一起了。」她着急的解释,更希望他说出 自己的名字。
「你擅长组合,罗妈妈。」秦伦一脸淡然的摇摇头,「我得当心了。」
「怎么说?」
「我太容易对你说出深埋心中的话,而那些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他坐上床 沿,开始宽衣解带。
「这样见外?」罗怡灵楞楞的看着他脱掉衬衫,露出壮硕赤裸的胸膛。
他耸耸肩,站起身,正确无误的将衬衫挂在床头旁的衣架上,「我想休息了,晚安 ,罗妈妈。」
很明显的逐客令,她在心中嘀咕一句,点点头,「嗯,晚安。」
第二天近午时,黄医生搭乘直升机来到小岛,那张充满专业权威的中年脸上一直挂 着淡淡的笑容。
黄蓉芸将他迎进客厅,一脸的关注让站在一旁的罗怡灵感到有些恶心,因为她总觉 得秦伦的眼盲一定和黄蓉芸有关系!
「咦,秦伦呢?」黄医生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边拿出里面的文件资料一边问。
「他在房里,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如果动手术成 功率有多少?」黄蓉芸虽然神色还算正常,但交握的手指?不停的冒汗。
黄医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谨,「不瞒黄小姐,这次的检验有新的发现,我希望能 和秦伦直接谈,可否请你去请他下来一趟?」
「我去请他。」罗怡灵身材肿归肿,但移动还挺快的。
不过,一个不悦的声音马上喊住她,「秦伦昨晚已将话说清楚了,你是聋子吗?」
「你──」她气呼呼的双手叉腰,「这是黄医生要──」
「我听得很清楚!」黄蓉芸冷冷的瞥她一眼,「我和黄医生有事要谈,你最好也离 开客厅。」
哼,真的有鬼,这女人居然也想遣走她!罗怡灵抿抿嘴,「呃──好吧!」
虽这样应话,但这会儿她走起路来倒像个十足的大胖子,就像只蜗牛般的缓慢移动 。
黄蓉芸怒焰凝炽的白她一眼,再深吸口气转向黄医生,「不好意思,我刚刚接到一 通重要的电话,待会儿可能就要离开这儿回台湾,所以请黄医生长话短说,我会将你的 话转述给秦伦。」
「既然这样──」他将一些文件交给她,「这些检验报告请你读给他听,另外关于 手术一事,暂时医生团没有这个动作。」
「为什么?」黄蓉芸心跳如击鼓,冷汗直冒,很担心医生团发现了什么。
「他的眼盲不是车祸造成的,可是我们目前也找不到他突然眼盲的原因,曾经有例 子是当事人想逃避一些不愿承受的压力或悲伤,眼睛就盲了,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一 旦当事人愿意面对事实后,眼睛也就看得见了。」
还有这种事啊?这跟秦伦说的身体有无限?能相同嘛,想看不见居然就可以看不见 ,走了老半天才走到沙发旁的罗怡灵在心中思索着。
闻言,黄蓉芸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动的手?」尚未被发觉。
「不过,先前我们曾和秦伦有过一段对谈,他的工作压力虽大,但是个抗压性高的 人,所以为不适用在我们发现的案例里,所以──」黄医生顿了一下,抱歉的表示,「 既然我们无法找出真正的病因,自然也无法由这些检验的数据中判断所谓的手术成功率 了。」
其实医生团目前尚有争议,怀疑可能是因中毒而造成视盲的,只可惜采得的视觉抹 片上仅有轻微的毒性反应,根本抽取不出该毒素,自然也无法做进一步的研究,因此, 对这一点医生团达成协议暂时对秦伦隐瞒。
「那他一辈子就如此了,再也看不见了?」黄蓉芸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双手 放在桌上,倾身问道。
什么嘛!语气那么快乐?!罗怡灵在心中念念有词。
乍见黄蓉芸脸上的欣喜,黄医生也有些错愕。
而黄蓉芸明白自己表错了情,连忙尴尬的道:「我是说难道就是这样了?秦伦再也 看不见了吗?我、我是很担心。」
「呃──当然是!」黄医生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这一趟来其实也是来表达歉 意的,不过,我们医生团还是会努力的查出病因,请秦伦不要放?希望。」
「我会将这段话转述给他的,谢谢你,黄医生。」
黄蓉芸亲自送走黄医生后,即臭着一张丑脸怒视着,走了良久还杵在离原地没有半 公尺的罗怡灵。
「罗妈妈,我想你该减肥了,很显然的,你的双腿快支不住你的庞大体位了,」 她冷冷的嘲讽道。
「是吗?」罗怡灵贼贼一笑,「你是怪我走太慢了?」她瞟黄蓉芸一眼,「唉,还 不是沉芝说你要的管家一定要老老、肥肥的,对你绝对没有一丝威胁的『种?』才能接 近秦伦,我呢,逼不得已,才将自己吃得肥嘟嘟的,唉,谁叫我是他的超级影迷呢!」
提到沉芝,黄蓉芸突地想到再过一个钟头李驾驶就要过来载她离开,而她连行李都 还没有准备,也还未向秦伦说明自己将提早回去台湾一事……她咬咬下唇,转过身朝楼 上走去,「我没有时间和你?杠,不过我希望你别当个多嘴的老查某,刚刚黄医生讲的 话我会转述给秦伦,你别?婆──」她顿了一下,回过头来冷眼睨着罗怡灵,「当然, 我管不住你的嘴,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当一只老母?吧!」
哼,刺激我啊,我偏不上当,反正自己现在和老母?也没啥差别了嘛,看着她上楼 ,罗怡灵心里是嘀咕个没完。
第四章
看着直升机愈飞愈远后,罗怡灵的心情是愈来愈好,忍味条的就哼出快乐的曲儿 ,哈哈哈……终于将那个讨厌的黄蓉芸踢出这个岛屿了,再来她也可以轻松一下,不用 老是全身上上下下的涂抹那一层又一层的化妆膏,肥滋滋的,自己看了都恶心!
只是──她瞥了一旁神情落寞的秦伦一眼,「怎么?她走了,你很舍不得?」
他扯扯嘴角,「很显然的,你的心情很好,为什么?」
「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现在不在这儿了,我更是可以大声的说我讨厌她!」
「她或许对旁人很冷傲,可是她对我?是真心的!」他叹了一声,「这岛上更冷清 了!」
「什么?!你真的舍不得她?」她的怒火马上被点燃。
「罗妈妈,你的口吻真像个善妒的妻子。」他冷静的回答。
罗怡灵楞了一下,明白自己反应过度,可是──「我只是不平,你这样一个帅哥干 ?配那样的一个丑女?」
「我和她从小就在同一个育幼院成长,她的人或许不美丽,可是她是温柔的。」
「是吗?」她一脸不屑。
秦伦微微一笑,「我要去游泳了,现在这个岛上只剩你我两人,你也可以自在的到 岛上各处走走,顶多在准备三餐时回到屋子便行了。」
看着他直朝沙滩走去,她忍不住在他身后叫道:「黄小姐有将黄医生的话全说给你 听了吗?」
闻言,他身子一僵,背部的?条跟着紧抬起来,「嗯,说了,不过,这件事我希望 以后别再提起。」
「为什么?」她实在不解,也很想了解黄蓉芸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
「既然没有希望了,又何必再提呢?」他喃喃说道,苦涩的朝大海奔去,他注定要 瞎一辈子了,他的眼睛就算动手术也没有希望了,而这座岛将成为他安享余生的长眠之 地。
什么没希望??直耳朵倾听的罗怡灵借由海风的吹送还是拦截到这句话,只是── 说没有希望也对啦,医生团到现在还无法找出他眼盲的原因,那自然就无法治疗了。
她叹口气,凝睇着站在沙滩上脱下衣服走入海中的秦伦,不知为何,她的心是酸得 不象样。
来这之前,她还想「虐待」他呢,可这会儿怎么忍心呢?一想到他一辈子只能和黑 暗?伍她就……秦伦躺在床上,一手轻轻的拍着一旁空着的枕头,人是很奇怪的动物, 对一个常陪在身旁的人,时间久了,便感到厌恶,但一旦那人离开了,却又思念起来, 黄蓉芸是如此,对那一个曾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也是如此。
思绪间,秦伦突地想起罗妈妈,对她,他仍有一股戒心存在,她的嗓音虽有点儿老 ,但语气及说词都不像个长者,还有她对黄蓉芸的厌恶也颇?可议,另外,她烹煮的口 味,还有蓝儿对她的亲密感……嘲讽一笑,他怎么了?硬要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套在 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身上,努力的搜寻她的影子?
这太可笑了,她一个「浪荡公主」坐拥上百个公司少东的倾心,哪里会跑到这个孤 岛来陪他?何?罗妈妈还是个超重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和曲?窈窕的她连在一起。
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抗议声,提醒他这一整天下来,只吃了早午餐,晚餐则在沉思 间度过,也没吃几口。
秦伦站起身,套了一件睡袍步下楼去。
来到?房,他打开冰箱,右手在架子间摸索着,由于罗怡灵将没有吃完的食物全用 保鲜膜覆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
拿出两个盘子后,他摸索着找到微波炉,打开门,一回身将桌上的盘子拿过来,一 不小心,盘子似乎先撞到料理台,乒乒乓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半夜显得特别大声。
一会儿,楼上传来急促的?步声,秦伦脸色一黯,知道自己吵醒罗妈妈了。
赶走了黄蓉芸的这个晚上,罗怡灵将晚餐该收的收、该洗的洗,打点好后,便迫不 及待的回到房里「大卸特卸」那一身油腻腻的妆,泡个舒服的玫瑰花浴,全身香喷喷的 窝到被子里去。
只是一想到秦伦这会儿是「孤枕难眠」,又想到他白天时的寂寞样,她辗转反侧了 好久才睡着,结果才一会儿工夫,她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秦先生吗?怎么不开灯呢?黑漆漆的!」罗怡灵头脑还浑浑沌沌的,但?步?急 得很,一下子便走近秦
伦身边。
闻言,他脸色微微一变,干涩的道:「对我而言,开不开灯是没有差别的。」
「哦!」一听到这话,她的脑子全清醒了,她腼腆的道歉,「对不起,刚从被窝里 爬起来,有些意识不清。」
「没关系!」
「呃──」她走过去打开灯,一看到地上的盘子,还有泼了一地的红烧羊肉后,她 眨眨眼,「你饿了?对哦,你晚餐吃得好少,我在想肯定是少了黄小姐的陪伴才没有食 欲,所以也没有逼你多吃些,看来你的肚子发出抗议了,是不是?」
秦伦点点头,没有回话,但表情显得很怪异。
「怎么了?」她不解的边弯腰边收拾地上的残渣问。
「你的步履一下子变得很轻,不似这一两日的沉重。」他静静的道。
罗怡灵暗呼一声不妙,赶忙拉远彼此间的距离,难怪有人说耳朵就是盲者的眼睛, 它们会变得敏锐无比。
「其实是太担心了,所以就跑快了些,不过你那话是在安慰我吧,不然我觉得我在 跑时,这地板都在震动呢!」她现在说假话都能面不改色了,不过,反正他也看不到她 的表情。
「是吗?」他的耳朵告诉他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你的身上有股淡淡的 玫瑰香。」
她吐吐舌头,暗暗?定以后一定得更小心些,否则要被他这盲子「抓包」好象不难 。
「我看后园的玫瑰花开得很漂亮,这人虽老了,但总是女人嘛,谁不爱漂亮?听说 洗个玫瑰花浴能养?美容,我就擅自摘了许多花,你不会介意吧?」她将残渣整理好全 数扔进垃圾桶。
「不,不会,反正一开始栽植玫瑰的主人便是这样的想法,她用不上了,有人来使 用倒也好。」他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