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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缠绵 page 7 作者:严沁

  司烈心灵巨震,怎么那家私、环境那么熟悉,似曾相识?和自己的梦是否有关?

  「我怎样?」他声音都变了。

  「你——对不起,我觉得害怕,所以打电话给你,」董灵再吸一口气。「我的感觉是你病得很重很重,仿佛——就要死了。」

  司烈几乎握不住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司烈,司烈,请讲话,」董灵在那一头叫。「别生气,我只是忍不住打电话,我——」

  「以前你发过类似的梦吗?」他问。

  「没有。从来没有。」

  「你肯定梦中是我?」

  「看不清你的模样,很模糊,但感觉到,强烈的感觉到是你。」她说。

  「感觉——并不可靠,」他舒一口气,找理由否认了可松—口气。「真的,你昨天见我太久。」

  「也——许,」她并不坚持。「对不起,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很孩子气。」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睡。」

  「你常常这样深宵不眠?」

  「很少,我作息极正常。」

  「今夜为什么?」

  「因为你。」他挣扎一下才说。

  「我?但是为什么?」她很惊讶。

  「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熟悉亲切仿佛老友般,我们又合得来,我觉得这是缘份。」

  「你信缘?」

  「信。我是个传统的男人。」

  「很开心你这么说,」她由衷的开心。「真的。我喜欢你。」

  他没有立刻出声,她接着说:

  「自从两年前和上个男朋友分手后,很久都没这感觉了。我喜欢你,司烈。」

  他深深吸一口气,心中波动得厉害。没有其他女孩令他如此。

  「我能——立刻见你吗?」他冲动的。

  「你立刻来,我在大门口等你。」她毫不考虑。「立刻来。」

  收线。司烈穿着运动衫裤就冲下楼,把璞玉的九一一开得飞快,十分钟后停在董家的门口。车才停,大门就打开,苗条修长的董灵冲出来,扑进司烈怀里。她也穿着睡衣;两人恍如隔世般紧紧拥在一起。

  「我寻访你仿若一世纪。」董灵抬头凝望他。「终于找到了。」

  「我的感觉是回到家里。」司烈疑惑的。「我们是前生注定的。」

  「你信不信有几世姻缘这回事?」她问。

  「信,我信。」他激动起来。「就像我和你不但有前世,还有今生,来生再来生,生生世世的下去。」

  「是是是,希望是这样。」她再拥紧他。

  「不是希望,是——事实。」他沉声说。

  「事实?!」她愕然。

  「我那个梦——」

  于是,他把连绵十数年,不断「成长」的梦详细的讲给她听,尤其那些紫檀木的家具,那深紫色的丝绒窗帘,那穿墨绿色滚同色缎边丝绒旗袍的纤细女背影,还有那熟悉亲切的感觉。

  听完之后她呆在那儿一句话也讲不出。

  「你有什么意见?」他问。

  「你形容梦中的房间、窗帘、家私都和我刚才梦中的相似,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说不下去。

  「以前你不曾有过同样的梦,认识我以后才开始的,对吗?」

  「是。」她点头。

  「很明显的证明两个梦有关,」他急切的。「今夜我连梦两次,两次都加长,我的感觉是因为你,真的,你。」

  「会有这样的事?这不太玄妙了吗?」她骇然。不能置信。

  「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我们不明白,人太渺小。」

  「但是——但是——」

  「我宁愿是你,宁愿相信,」他冲口而出。「我喜欢你,董灵。」她释然的笑。

  互相喜欢已经很不容易,是不是?不必怀疑,只要喜欢,只要快乐,这已足够。

  「进来坐吗?」她指指里面。

  「你换衣服,我们这就出发。」他说。

  「出发去哪儿?你就这样?」她指着他。

  「你换完我回去换,」他兴奋的。「不论去哪里只要我们一起就够了,我们时间不多,四天之后你就回巴黎。」

  董灵一言不发的冲回屋里,五分钟就出来,牛仔裤T恤,一张清秀古典的脸全无化妆,头发也札在脑后。

  「走,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她捉着他。

  司烈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始终握着董灵的手,那种喜悦和甜蜜很难用言语形容。或是都不是十八、什二了,大家都寻觅了多年才找到对方,特别珍惜吧。

  司烈沿着吐露港公路直往粉岭驶,过了沙田这条公路就特别辽阔,特别美丽,尤其近大埔那段滨海的,简直就不像香港,美得令人心旷神怕。

  清晨,路上只有疏落的车辆,他就开得更悠闲了。

  「没有人带我来过此地,这么美,像欧洲,特别像美国大西洋城的公路。」她叫,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经过多次,没有一次有今日这么美,这么宁静,这么怕然。我相信是因为有你。」

  她紧紧握一下他的手。

  「从来不信一见钟情,但是,我显然是爱上你了。」她说。

  他把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

  「为什么你要留胡子?」她突然问。

  「它弄痛了你?」

  「不。胡子遮住脸,我始终无法看清你真正的模样。」

  「会有一天让你看清。」他笑。

  「真的?你会为我把胡子剃掉?」

  「进教堂那一天。」他并不十分认真。「否则我怕你会认错了丈夫。」

  「你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她惊喜。

  现代男人多不认真,玩玩可以,结婚免谈,谁也不愿意负责任。条件越好的越是滑溜,女人永远难抓得住。

  「若是缘必然有结果。」他说。

  「若不是呢?」她冲口而出。

  「若不是,又怎会把我们拉在一起?又怎会有那个相连的梦?又怎会互相喜爱?」他一连串的说:「我们不能与命运拗手瓜。」

  「是。我们不能,人胜不过命运。」

  「享受目前我们所拥有的。」司烈再吻董灵的手。

  她开心的笑,就此放开怀抱。

  人不能享受目前的拥有的快乐是傻子,因为快乐不能永驻。

  他们到了沙头角出名的中英街,看到边界两边的农人,也看到更多的香港人越界而去,一切显得祥和。

  「这样好的气氛,为什么香港人怕九七呢?」她忍不住问。

  「不知道。或者人们都恐惧于未知的一切!」他想一想。「没有人看得通将来。」

  「不是保证五十年不变吗?」

  「大概信心不足。而且现代人都希望平稳,怕社会有大变动,移民只不过希望万一时有个退路,没有人喜欢离开香港。」

  太阳升起时他开始摄影,看他很随意,很不经思索就拍拍拍,好像全无章法似的。忍了半天,她终于问:

  「平日你得奖的杰作,你展出的精品都是这样拍来的吗?」

  「还能怎样?」他笑。「我喜欢自然,自然才能更有神韵,意境甚至气质,刻意的一切就有了匠气。」

  「什么时候能参观你的作品?」

  「在香港的很少,恺令保留了一些。下次请你去纽约我工作室参观。」

  「什么时候?」她雀跃得像孩子。

  「你回巴黎忙完了你的合约工作,然后我在纽约等你。」

  「不来巴黎接我?」

  「接送浪费时间。我宁愿在纽约替你安排一次完美的渡假。」

  「一言为定。」她飞快的在他脸上吻一下。

  他呆怔一下,定定的凝视她再也不能移开视线。而且脸上的神色也越来凝肃又温柔——他情不自禁的在众多陌生人面前吻她。

  或许就是缘份吧。

  人是缘,爱是缘,相逢相聚也是缘。

  当司烈对璞玉宣布他和董灵的事情,璞玉只是眨眨眼,不很意外。

  「不相信?」司烈捉住她双臂。

  「相信。我早有灵感。」璞玉笑。

  「灵感?那是什么?」

  「你看董灵时的眼光不同,」停一停,又说:「就像你看董恺令。」

  「怎么提恺令?那怎么一样?对恺令是仰慕、尊敬、崇拜,是——」

  「是暗恋。」她大笑。「别不认,我一直强烈感觉到你暗恋恺令,所以遇到这么像恺令的董灵,你就先入为主了。」

  「什么意思?」

  「代入感,明不明白?」她俏皮的又眨眼。

  「不不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太敏感。我分得很清楚,恺令是恺令,董灵是董灵,绝对不会弄错。」

  「你并不清楚。」璞玉很肯定。「我把话说在前面,很快可以证明,董灵只是代替品。」

  「你的固执令我想杀死你。」他作势吓她。

  「杀死我也坚持。」

  司烈坐下来,定定的瞪着她。

  「什么是你坚持的理由?」

  「感觉。」她指指脑袋。「感觉。」

  「这是什么理由,虚无缥缈。」

  「我是感觉动物,我信一切感觉。」她说:「所以我的意见是,立刻转面回到秦佳儿处。」

  「又与佳儿有什么关系?」他叫。

  「佳儿才是你的正宫,我感觉得到,」她认真的。「至于其他花草,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不是你的口吻,鬼上身?」

  「不听我劝就算了,请回吧。」

  「为什么赶我走?你也妒忌?」

  「庄司烈,我甚至没有把你当男人,」她怪叫。「我是你兄弟,你是我姊妹。」

  「什么都好,请接受我与董灵的事实。」

  「我会睁大眼睛慢慢看。」

  从璞玉那儿败兴而回,他听见录音机里大串电话,只不过出去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找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电话录音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佳儿,越到后来语气越不好。

  「你到底去了哪里?又去纽约?……还不回来?你是故意避开我?故意不听电话?……再没回电我就来你家门口等,看你回不回来。……司烈,我生气了,快给我电话。」

  司烈笑起来,佳儿还是那么孩子气加大小姐脾气。不过他也知道,佳儿不会生他气,只要一见他,她什么事都没有了。

  「找我?佳儿。」他在电话里说。

  「你现在才回来?和璞玉?董恺令一起?」

  「都不是。董灵。」

  「董灵?谁?我没有听过。」充满了妒意。

  「新认识的女朋友,欧洲模特儿。」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她好着急。

  「前天认识,她是恺令的侄女。」

  「又是董恺令,她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这样说?恺令又没得罪你。」

  「她对你——唉!算了,不讲。你很喜欢董灵?」

  「还有三天她就回巴黎,我会来见你。」

  「三天之后?」她醋意甚重。「不,明天我一定要见你。」

  「明天真的不行,答应陪她,人家就要走,你不要太刁蛮。」

  「明天不见我就永远见不到我。」她负气。

  「佳儿,你为难我。」

  「好。明天不行我现在立刻来,现在你有空,是不是?」

  她已收线。他呆怔半响,下意识的叹息。他受不了佳儿的纠缠,但是他也喜欢她,拒绝是绝对做不出的,佳儿就来,他该怎么办?

  佳儿口口声声在等他,等了十四年。这十四年中他是否一直隐约给她希望?他曾允诺过什么,是不是?是不是?

  摊牌吗?他该怎么做?

  司烈喜欢佳儿这个朋友,有学识,有见解,气质外貌都一流,除了痴缠什么都好。拒绝是绝对做不出的,他不能伤她,但,真的,他也不是爱她。

  佳儿来得极快,她一定超速飞车。

  奔进门时她在喘息,有着莫名的紧张,定定的凝视他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

  「我以为见不到你,」她坦率的说:「你原想在电话拒绝我来,是不是?」

  「我只担心太晚,你的安全。」

  「全世界都是独来独往,我怕什么?」

  「你不怕,可是我担心。」

  「不要担心我,只要喜欢我多些。」

  「佳儿——」他好难堪。

  「我担心那个董灵,我怕她从此独占你。」

  「我们才认识两天。」

  「她是董恺令的侄女,董恺令早对你布下了天罗地网。」

  「恺令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那是欲擒故纵。」她摇头。「以前我还怀疑,你们年龄差太多,原来她有个侄女。」

  「你们都误会恺令了。」

  「还有谁也误会?璞玉?」

  「你——找我有什么事?」

  「公司要调我回纽约,我不想。」

  「为什么?回家总是好事。」

  「你不在纽约,至少这半年。」她毫不隐瞒。

  「不。帮恺令做完画展,我们回去。」

  「一直住纽约?」她惊喜。

  「不一定。你知道我行踪不定。但我以纽约为基地。」

  「好。明天回去答应公司。」她爽朗的。

  「佳儿,不必迁就我,我会内疚。」

  「就是要你内疚。」她巧笑。

  「我怕——终就令你失望。」他终于说。

  「你——已立定主意?」她反应极快。

  「不不不,」他不敢承认。「我对自己全无把握,不敢对任何人有允诺。」

  「包括董灵?」她反应极快。

  「是。虽然我非常——喜欢她。」

  佳儿眼中掠过一抹好深沉的失望。

  「她已赢了吗?」她暗然问。

  「我想——」他必须深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从来没有别的女孩有她给我的那种感觉,我们前世结缘,今生相逢。」

  他把他和董灵相类似的梦说了一次。

  她眉心微蹙,好久都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么玄的事,但是,我有感觉。」他说。立刻想起璞玉说的这两个字,下意识的脸红了。

  她再望他一阵,展开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样——我只有祝福你。再见。」她转身往外走。

  「佳儿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她不转头。

  「那你调回纽约的事!」

  「那已不重要。」她打开门,顺手关上,把他关在门里。

  「佳儿。」再开门冲出去,已不见她的踪影。追下楼,只见她汽车的尾巴。

  呆呆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心中非常不安,他就这样的拒绝了佳儿?会不会太过分?会不会太残酷?佳儿从十四岁开始喜欢他,他是完全知道的,他就如此这般伤了她?

  很想开车追上去,但追上又如何?能说什么?只怕带来更多的烦恼。

  也许这样会是好事,佳儿旷达,又是鬼妹脾气,从此解开此结。会吗?

  回到家里他全无睡意,一直想打电话问佳儿可平安返家。半小时后他终于打去,铃声响了很久很久都没人听,佳儿未返?

  十分钟再打,仍没人接。

  他知道老工人四姐睡着了是什么也听不见的,佳儿是不肯接电话?或是去了哪里?

  越来越不安,每隔十分钟就打,打到手指都痛了,打到快清晨五点,电话始终长响,没有人接。

  佳儿,佳儿,你去了哪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扭曲着疼痛。佳儿如有事,他不原谅自己。

  再打电话,终于有人接听。

  「佳儿——」司烈急切的叫。

  「我是四姐,小姐不在房里。」

  「她一早出门?或是没回来过?」他的心往下沉,佳儿会不会做傻事?

  「床是整齐的,没睡过。」

  「那么她回来请她给我电话,一定要。」他只好这么说。

  等到八点,人人都开始上班了,仍没有佳儿消息。打电话去问,四姐说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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