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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星辰 page 2 作者:言妍

  到了第五首曲子,智威也再消受不起。虽说女人的身体柔软香滑,但这样吊久了,倒像抱着一团肥猪肉。

  “妮塔,天晚了,该回  旅馆了吧?”他试着推开她。

  “哈!等不及了吧!我早就感觉到了!”她得意地笑着说。废话,他又不是死木头,只要是男人,那些反应都是最基本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妮塔住的地方离镇中心广场稍远,一路上智威开着车,不但要忍受她那淫荡的笑声,还得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脚。若非念在同胞的份上,他真想丢下她不管,看她一副自以为鱼儿已上勾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厌烦。

  一进到她汽车旅馆的房间,智威就被牢牢抱住,嘴也被她乱吻乱啄,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哇!莫非她要强暴他?!有一瞬间,他的欲望被挑起,毕竟他跳了一晚令人血脉喷张的热舞;但粉红色的大床,昏暗的灯光和不知何时开放的低柔音乐,都令他有步入陷阱的感觉。最后是屋里的暗香混着她身上的那股浓香直趋他脑门,喷嚏就不客气地打了出来,他的人也完全清醒了。

  “实在太晚了,我得走了。”他用力拨开她说。

  “你不留下来吗?”她皱着眉问。

  “不了,我明天……不!应该说今天有场赛马会,必须好好睡一觉。”他还故意打个呵欠。

  “我可以让你睡得更舒服呀!”她的手脚又齐上。

  “我相信。”智威更坚决地说:“可是我的马怕女人的味道,如果惹毛了牠,我的脖子就不保了。”

  这当然不是真话,但也是唯一能摆脱纠缠的藉口。他一离开妮塔,人就感觉轻松许多,精神也恢复过来,或许还可以回  广场跳几支舞;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回  旅馆梦周公去吧!他可不愿意再碰到另一个妮塔。

  ***

  智威的车子一弯入漆黑的大马路,妮塔的房间就灯火通明起来。

  纪宗祥由隔壁的浴室里跳出来,一脸怒容地叫道:“妈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妳竟让他走了?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妳这女人怎么搞的?还敢说天下没有一个男人逃得过妳的手掌心,我看妳是笨得有够可以!”

  “纪宗祥,你说话客气一点!”妮塔的火气也不输给他,“我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做了一个女人所能做的,你还要我怎么样?扑上去强暴他吗?”

  “我看也差不多了!”纪宗祥语带讽刺,煞白着脸说:“现场就只看妳一个人流口水,人家可是无动于衷。妳八成是看到小白脸,就被迷得不知东西南北,才会把事情搞得乱糟糟的。”

  “你还敢说我?妮塔老羞成怒,吼着说:“都是你叫我去的耶!我是你女朋友,你竟然叫我去勾引别的男人,没成功还气成那样,你还算男子汉大丈夫吗?有本事你自己去,你自己去试试看呀!”

  纪宗祥甩掉她直指过来的手,愤慨地说:“我就不信,妳全身都被他摸光光了,他还不急着上床,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妳绝对是哪里搞砸了!”

  “有问题的是他,不是我!”妮塔想到自己的“损失”,也不禁气得牙痒痒的说:“你不是说他不能一夜没有女人吗?你不是说他是标准的花花公子吗?我看你的情报根本就是错误的。”

  “绝对没错,俞家二公子的花名是大家都知道的。”纪宗祥很肯定地说。

  “那传闻一定是夸大其辞了。”她不服气地说:“能在最后关头拒绝我妮塔陈的男人,不是性无能,就是同志,我敢打包票断言,俞智威根本是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不管他是绣花、绣草或绣鸟,我非要从他身上榨出那十五万美金不可!”他皱着眉算计着说:“我不相信他不吃妳这一套,明天晚上妳再去试一次!”

  “什么?还要我再去一次?你是绿帽子带过瘾了?你……你还是人吗?”妮塔杏眼圆睁,不敢置信地说。

  “我总不能看着我爸爸死在多明诺那个奸商的手上吧!”纪宗祥忧心地说。

  “谁叫他要抢人家的地盘。”她冷哼着说。“不抢的话生意怎么做得起来嘛!妮塔……”他恳求着。

  “别叫我,他又不是我爸爸。”她不为所动。

  “他也算是妳爸爸了,等我们结婚后……”

  “呸!你不提结婚还好,一提结婚我就一肚子火。”她打断他的话,激动地说:“打从我们同居到现在三年,你的诺言哪一项实现?要承诺没承诺,如今连区区十五万美金也拿不出来!我的百万豪宅、貂皮大衣、钻戒呢?你不要再说那些屁话,我不会再听信你的谎言了。”

  “妮塔,就看在我爸爸对妳不错的份上,妳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纪宗祥愁着脸说。

  “要报你爸爸恩的还有你们这一堆孝子贤孙,哪轮得到我。”她眼珠一转说:“引诱俞智威的工作为什么要叫我去?你为什么不让你那宝贝妹妹倩容去?你爸爸最疼她的,她是最该去的人。”

  “倩容?妳有没有搞错?她一向都在天主教的修道院学校念书,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哪里懂得这些事情?”他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那表情让妮塔有受伤的感觉,她用委屈气愤的声音说:“你们老把倩容捧得又高又圣洁,活像她是天上的圣母似的。她清高,我就犯贱呀!把这么骯脏的工作交给我,救的是她爸爸耶!我死也不甘愿,有本事叫她自己去救,我倒要看看她能把俞智威那个大色狼怎么办!”

  “妮塔……”纪宗祥着急起来。她不理会他的哀求,拿起钥匙,将唯一的车子开走了。噗噗的引擎声,在这荒夜里听来更叫人绝望悲观。纪宗祥顾不得追女朋友,因为他有太多事要烦恼。天已渐渐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多耽搁一天,父亲的危险就更多一分,他一定要想出办法去筹那十五万美金,把被绑架的父亲救出来。在这无法无天的国度,也只有自己靠自己了。

  真的要找倩容吗?他想到安静美丽的妹妹,立刻摇摇头,但随着时间过去,他愈来愈无法逃避这个念头。或许这比妮塔去诱惑俞智威更可行,强暴一个天主教学校的女学生,在这个国家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到时他就可以对俞智威予取予求了。只要倩容肯合作……纪宗祥边想边往门口走去,他非要说服倩容不可,父命关天,她会同意的。

  ***

  修道院在蜿蜓的半山腰上,红墙白瓦的西班牙式建筑,在苍绿的森林中特别醒目。中央塔楼前还有一座大理石的圣母圣婴雕像,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着晶白的光芒。纪宗祥穿过草坪,被一阵清雅悠扬的合唱声吸引了。

  礼拜堂中聚满了人潮,比平常多几倍的香烛,光照莹莹地将四周的彩色玻璃衬托得更明艳瑰丽。宝蓝的、绛紫的、鲜黄的、艳红的,和迷蒙的烟雾袅袅,在穹顶拱柱之间,交织成一片绝美神秘的景象。但那种美,又比不上站立在祭坛前的两排白衣少女。她们头戴白色轻纱,环着白色花瓣的饰品。每个人的手上亦是白纱手套,一边执白蜡烛,一边执白色念珠。惊人的洁白,散发着绝对的纯洁无邪,令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圣母在前面,温柔美丽的脸微笑着,敞开的双手,像要包容世间的一切。

  歌声更响亮了,直入云霄--伟哉,圣母玛莉亚上帝之母天堂之后佑我以基督的心紧紧相连将害怕、希望、目标、未来都合而为一为我们分担共有的罪恶与负担为我流下怜悯的眼泪直到那日的降临伟哉!圣哉!仁慈的圣母玛莉亚

  纪宗祥看到了妹妹,她站在白衣少女的队伍里。在素纱烛火中,她更显清秀动人,整个人就像一颗小小的莹白珍珠,徐徐展露光彩。她漆黑如夜的眸子里,盈着泪水,喜悦布满她透着玫瑰红的脸颊。

  罪恶感重重地打击着纪宗祥。他实在不该来打扰倩容的,他怎能开口叫她做诱惑男人的事呢?圣母在上,他一定会被地狱之火活活烧死的。可是父亲怎么办?他身为人子,总不能让老爸死得凄惨吧?别说中国传统的孝道不容,在天主的教义中也是不允许的,不是吗?

  “那稣基督,你也是人家的儿子,应该能了解我的一番孝心吧!”他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口里喃喃念着:“玛莉亚妈妈,请原谅我的罪吧!”其实纪宗祥是不信教的,但在教堂圣歌的庄严气氛下,也不得不正眼看一眼他那难得现身的  ?'  7d心。如果仪式再长一些,他可能就会顶带光圈,打道回府去了。

  但偏偏聚会散得早,倩容交上白烛和念珠,走到长廊,就看见鬼鬼祟祟的哥哥。垂肩的白纱轻抚她的颊,风在她的衣襬间柔柔地吹着,她的声音也平静得似山间的泉水。

  “你怎么来了?是爸爸让你来接我的吗?”

  纪宗祥一下子答不上话。

  “今天是圣母日呢!我答应凯莉嬷嬷再多留一个星期。”倩容按住扬起的裙子说:“不过我正好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教会批准我到美国去读神学院了。”

  “妳疯啦!老爸不会准妳去当修女的。”纪宗祥叫道。

  “谁说读神学院就预备当修女?我只不过是去研究宗教哲学和宗教心理而已。”她不愠不火地说。

  “妳少用障眼法,妳一定会去的!爸爸当初就不该用『安全』这理由把妳送到这鬼教会学校,结果现在是『安全』得过分了。”他的语调中透着捺不住的烦躁,又说:“哎呀!我管不着了,如今麻烦大的是爸爸,他碰到见鬼的撒旦,妳的上帝能救他吗?”

  “撒旦?”她惊慌地问:“爸爸怎么了?他出事了吗?”

  “三天前,爸爸在国家银行前被那个大财阀多明诺的手下绑走。光天化日之下,竟没一个人阻止,简直太目无法纪了。”纪宗祥咬牙切齿说:“多明诺要我们一星期内交出十五万美金,否则他要把爸爸断手断脚、切鼻割耳,慢慢凌迟至死。”

  倩容的脸色一下转为雪白,退后一步,颤抖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设法筹钱呀!”他面色装得很凝重。

  “我不是叫你们别去招惹多明诺的咖啡生意吗?”她气恼地说:“结果真的出事了!”

  “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钱。”他说。

  “我们有十五万美金吗?”她不太有信心地问。

  “有才怪。”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若妳肯帮忙的话,就没问题了。”

  “我?”她不解地问:“我能做什么呢?”

  “多明诺勒索我们,我们就去勒索别人。”他说,“这叫以邪制恶,以毒攻毒。而妳,就是那个执行者。”倩容望着哥哥年轻的脸庞,粗大的眉扬成一个奇特的角度,这是他下决心要坏事做到底的模样。心中凝聚着浓浓的不安,不愿想也不敢问她要“执行”的究竟是什么。

  她沉默地望着远处起伏的青山,手按着胸前银白的十字架。纪宗祥早迫不及待地说出他的办法,但每一句都让她的心更沉重,瓷娃娃般的脸忧结成秋霜一朵早凋的芙蓉。

  “……等俞智威到妳房间后,我们就闯进去,把他抓个正着,现场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赖也赖不掉。”纪宗祥口沫横飞地说:“我早和萨国警察局的人已联络好了,保证万无一失的……”

  “哥,我们怎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倩容终于受不了,转身要走。

  “什么伤天害理?爸爸的命难道妳都不顾了吗?亏他还最宠妳、疼妳。”他迅速挡在她面前说:“何况这一点也不算害人。俞庆集团的资产以亿来计,钞票多得数不完,十五万美金根本不在他们眼里,随便一弹指丢在马桶里,眼皮也不会眨一下的。”

  “管他们丢到马桶或任何地方,反正那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一毛都不该拿,更不必说用这么卑劣无耻的方法了。”她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妈的!我又不是叫妳去杀人!”他不耐地低吼,转两圈又回  来瞪着妹妹说:“妳清高、妳圣洁,可妳还能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吗?亏妳还是天王教徒,天天讲牺牲奉献,现在连自己的爸爸都见死不救,妳还配在教堂祷告,配穿这身白衣吗?不!妳一点都不配!”

  倩容被他的话吓哭了,十字架烙在心口,引起高  7d阵痛感。

  “天呀!我若不是已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绝不会叫妳做这种事的。”他用力抹一把脸说:“我昨晚已经叫妮塔去诱惑他了,但事到临头却功亏一篑,她人也气跑了。”

  “哥,妮塔是你的未婚妻呀!你竟然……”倩容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呀!为了爸爸,我连未婚妻都可以献出,真正背十字架的是我,对不对?”纪宗祥故意表现出哀痛说:“而我只不过要妳去和一个男人说说话、跳跳舞,妳就不甘愿成那样,以后还敢说要为世人服务吗?”

  明知纪宗祥用的是一堆歪理,但父亲落难的消息使她心乱如麻,无法用理智回辩,只能说:“可是……可是连妮塔都诱惑不了他,我……我更不行了。”

  “那可不一定。”纪宗祥胸有成竹地说:“对俞智威那种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花花公子来说,妳这种纯洁的处女或许更具致命的吸引力呢!”

  那刺耳的字眼,令倩容满脸通红,她再一次挣扎说:“我如果这么做,不就和莎乐美一样邪恶可怕吗?”

  “谁是莎乐美?”他皱眉问。“莎乐美是圣经里的罪人,她跳『七脱舞』诱使希律王砍下施洗者约翰的头,然后装在盘子里当礼物送给她。”她愁着脸说。

  “管他什么莎乐美!”他甩甩手说,“我没叫妳脱,也没叫妳去砍头;而且俞智威也不是圣人,如果他连妳这纯洁的小女生也要沾染,十五万美金还太便宜了他呢!妳说是不是?”

  倩容手中的十字架几乎快被她扯断了,她望着自己的白袍、白鞋,心中极度痛苦。“答应吧!就算是买爸爸一条命,让俞智威买个教训,妳行善又尽孝吧!”他继续缠着她说。

  她彷佛看到白袍上有父亲受尽折磨的脸孔,鲜红的血慢慢渗出,淹过了她曾经平静二十年的生命。握住十字架的手颓然放下,太阳在她胸前闪出银白的光芒,但血红已盖过它。她第一次明白撒旦的势力有多强,而人在邪魔之前,意志再坚定,也有无法摇头说不的时候。

  ***

  小镇真是热闹极了,每一巷弄,每一弯角,都被群众挤得水泄不适。只见男的穿着镶满彩色亮片的骑马装束,女的则一身荡妇卡门的打扮,蓬蓬的圆裙色彩缤纷。醇酒、笑语、节  庆的音乐、艳丽的阳光,都为即将来到的赛马会铺陈出一幕幕的序曲。远处的火山安静了下来,在蓝天下形成灰褐的剪影,似也在聆听这一场盛会。克里欧急呼呼地在广场区梭巡,好不容易才在一堆女人中拖出智威,再飞快赶到马厩处。穿上特制的黑白骑马装,智威帅得像广告上的明星,他一直不停地露出招牌笑容,一口白牙、笑窝及瞇起的眼睛,想不招惹桃花运也困难。连他的马“琥珀”都兴奋地将鼻子直向他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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