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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麒麟 page 18 作者:兰京

   

  “他就是要你们拿,才会在给家人的口信中声明你有权第一个进来取走他任何东西。”

   

  “可是……”听到小桂开始全面扫荡的声音,她吓得面无血色,跳脚阻止。“不要这样,小桂!你拿一个两个也就够了,干嘛要……”

   

  “我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钱。”他迅速将东西全塞往衣襟,胸前鼓得一大团。“更何况,生命无价,要我卖命的话我当然得多拿一些。”

   

  “看来你心里有底了?”武灵阿淡淡一瞥。

   

  “我瞧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在动大主意。”而且是打算拿他小桂这条命做赌注。否则,他哪会好心地点出酬劳在哪里。

   

  “既然拿到好处了,就开始干活吧。”

   

  齐娃一头雾水地转望这两个男的。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武灵阿一回硕王府,便秘密地将她私藏在硕福晋那里,严禁她有任何动静。又命小桂装扮做元宁的模样,多到他院落走动。武灵阿自己,则大刀阔斧地着手迎亲事宜,不让敬谨亲王府再以任何籍口推托,他甚至越权擅为齐娃打点所有出阁细节。

   

  这一门亲,他势在必行。

   

  果然不出三日,他设的网罗,就捕到了凶狠的罪魁祸首。

   

  “武灵阿的生母她……想杀我?”齐娃在女眷相聚的暖阁里大嚷。

   

  “还好你的侍女小桂命硬,否则早给侧福晋溺死在湖里。”硕福晋面无表情地抚着精致的银手炉。

   

  武灵阿要小挂假扮她,就是为了要诱侧福晋出手吗?

   

  “武灵阿那孩子,也被他亲娘折腾够久了,终于痛下决心清理门户。”

   

  她不懂硕福晋的话,却不敢问。她从没看过硕福晋那么疏离的神色,无悲无喜,偌大的事,她竟看得淡淡的。

   

  “侧福晋她不喜欢接近咱们,也不喜欢武灵阿太接近他父亲这方的家人。”大少奶奶抱着小宝贝柔声道。“武灵阿虽然很重感情,但对母亲更是孝顺。侧福晋讨厌他和我们接触,他就乖乖听命。”

   

  “自己孤僻也就罢了,还逼儿子得跟她一起受苦。”硕福晋以碗盖刮着杯口茶沫。

   

  “所以当时你和武灵阿开始亲近时,额娘很为你的安危担心。”大少奶奶苦笑。

   

  “不会这么严重吧。”居然搞得像生死攸关的大事。

   

  “侧福晋她在这方面是有些过火,不但找武灵阿的舅父一同助阵,替她善后,掩护恶行,还挑拨武灵阿与父亲这方的家人关系,连他房里的侍妾,也都是侧福晋安排的眼线。”

   

  大少奶奶这话令齐娃发毛。难怪武灵阿很懒得关上形同虚设的房门,也难怪他说在家中没有自己的空间……

   

  “她的世界就只有她儿子一人,所以硬要武灵阿的世界里也只有她一人。”硕福晋淡淡垂眸。“我无权去干涉人家母子如何相处,幸好武灵阿终于拿出决心处理。毕竟,侧福晋也是他自己请回来的。”

   

  “什么?”齐娃呆问。

   

  “十几年前,侧福晋曾因企图谋害额娘而被送到庵里,是武灵阿跪求多日才说动阿玛、额娘,让侧福晋回王府静养,他会好好看管住她。可是自那次事件后,侧福晋执着的心思就转移到儿子身上,让武灵阿吃了不少苦头。”大少奶奶淡瞥了一下硕福晋,才更加轻声细道:“宁宁,很多你遭遇到的危险,就跟额娘过去的情况一样。侧福晋她……真的不宜留下。”

   

  “所以你不要想替她求情!”硕福晋森寒地盖回茶碗,决绝的清脆声响震得齐娃一瑟。

   

  她话都还没说出口,怎么心思就全给人知道了?

   

  “过去是因为有武灵阿舅父替侧福晋掩护着,我们抓不到证据,也不好说什么。但这次好不容易武灵阿自个儿清醒了,揪出侧福晋谋害媳妇的大证据,才成功地把她送去庵里。宁宁,你要学学武灵阿的见识与勇气。心不能一味地软下去,而要软在适当的时机。否则你将来怎么保护你的孩子、你的丈夫,和其他家人?”

   

  硕福晋语重心长的告诫倏地点醒了齐娃。

   

  武灵阿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才不得不在她和侧福晋之间做一抉择。他忍痛割舍了他的亲娘——那个曾差人暗算元宁、弃尸湖中的疯狂母亲,只为保护他的妻子,他未来的孩子,以及他甚少亲近的家人们。

   

  四贝勒遗留的书信,就是预告他这无可逃避的两难处境吗?

   

  “武灵阿。”

   

  夕照满屋的荒凉院外,淡淡传来柔细的呼唤。他蓦然回苜,一身红光拂耀的小人影正伫立门外,娇艳的容颜,教人目眩。

   

  “你不是在额娘那儿喝茶聊天吗?”

   

  齐娃什么也没说,只是由他背后圈抱住正坐在桌边读书的魁梧身子,安心地舒了口气,好象终于确定了他的存在。

   

  她知道,任武灵阿和她再怎么亲密,他心中也有个只想一人独处的角落,无意与人分享那其中的深沉与孤寂思索。她不会无理取闹到连他这点秘密领域都得问,但仍免不了淡淡忧虑,怕他的心离她太远,再也触摸不到。

   

  “你在干嘛?”

   

  “假装我是你的一部分。”

   

  “说什么浑话。”他好笑地冷笑,却也不挣扎,任她依赖。

   

  她就这样静静伏在他背上,两人沉寂地享受彼此的体温与一室金黄色的薄阳。她不知道四贝勒那封占卜的诗笺里到底说了什么,武灵阿也早把它烧了,但她知道,那是点破武灵阿内心迷障的关键。他再怎么顾念自己的母亲,也不能拿挚爱者的安危冒险,让妻小沦为母亲扭曲心态下的狩猎标靶。

   

  他必须在感情的多方冲突中痛下决断,拿出为人夫、为人父的作为。

   

  她有种感觉,这是四贝勒送她最大的礼,哥哥对妹妹的最终关怀。可是……

   

  “武灵阿,你真正想娶的是谁?”

   

  他蹙眉,自字里行间转望至肩头上架着的娇颜。

   

  “你想娶平民齐娃,还是娶元宁,或是元宁自小被丢弃的双生姊妹?”

   

  “什么?”

   

  “你都没有想过吗?我很可能既不是元宁,也不是她的双生姊妹,而是一个很普通的小老百姓,刚巧受重伤才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庸俗平民。你真正想娶的是哪一个?”

   

  “我谁都不想娶。”

   

  齐娃骇然,不复娇态,马上绕到他身前急急逼供。“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你又不喜欢我了吗?我干嘛了让你突然改变主意不娶我了?”

   

  他闲适地搁下书册,瞧也不瞧她,迳自理理书堆。“这椿婚事不是因为我想娶妻而订的,而是为了巩固两家交情而立。”

   

  “那你的意思呢?”

   

  “我会有什么意思?奉命完婚而已。”

   

  齐娃的世界顿时风云变色。奉命完婚而已?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她还以为自己够了解他了,没想到,连这么基本的判断她都出了如此大的差错。

   

  “我、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父母之命。而是、而是,你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她慌得字句全然支离破碎。“没有人可以逼我非嫁你不可,而是我自己愿意、想、想要这么做。我也同样希望你不是被逼成亲,毕竟,感情的事还是得两、两情相悦,对不对?”

   

  “不对。”

   

  他的冷淡声明冻煞她的心。不对?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一对?

   

  “我们不是奉父母之命成亲,而是奉儿女之命。”

   

  什么?她双眼眨到都傻了。

   

  “您可真是贵人多志事。”他傲然斜睨,一掀嘴角。“还记得我要求阿玛必须在这个月底让我们完婚的说辞吗?”

   

  “记得啊。就是……那个,呃,你要跟我成亲嘛。”

   

  “你听来听去,就满脑子只记得要成亲?”

   

  “对不起。”她实在很怕他这种咄咄逼人的强烈谴责。“因为,成亲……是很重要的事……”

   

  “你好歹也该注意一些比成亲更重要的事。”他步步将退缩的小人儿逼往炕边。

   

  “有啊,我有注意啊。像、像是……”

   

  “你的身孕。”

   

  “哦,对,我的身孕!”她兴奋地合掌一拍,还来不及庆贺自己找回印象,就立即沦入另一场恐慌。“可我没有身孕啊!你当时为什么要讲那种话,你现在教我去哪儿弄个宝宝装到肚子里?”

   

  “所以我们要努力。”他目露性感的凶光。

   

  “我不要!”

   

  他此刻眼中闪出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凶光了。“不要?!”

   

  “那样……好低级,我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她娇弱地顽劣坚持,对这点绝不妥协。“我跟你呃……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不是贪图你家钱财或是其它什么……阿狗阿猫的理由。”她激动地比手画脚着,壮大声势。

   

  “你以为我有那么廉价,随便找个女人搞大她肚子都可以?”

   

  “你刚刚说的不就是这意思……”她被腿后的炕边一绊,整个人跌坐在上,开始往炕床内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册里退。

   

  “你的耳朵是用来干嘛的,脑子是用来干嘛的?!”

   

  “你不要一直骂我啦!”她又开始搞不懂他翻来覆去的情绪了。“你讲话也不要拐来拐去,有话直说不是比较好吗?而且,是我先问你问题,你答都不答就……”

   

  “因为在你问之前你得搞懂一件事!”他伸出利剑一般杀气奔腾的食指悍烈指责。

   

  “不管别人怎么自作主张、胡言乱语,只有你,才是我选定的人,是我孩子们唯一的母亲!”

   

  唯一的母亲?齐娃差点因过度惊讶而全然蒸发,消散成水气。她没有听错吧?唯一的母亲?那表示,他不打算另置侧室或收房纳妾?她可以独占他一辈子,不必忍痛和别的女人分享?

   

  “你除了摆一副白痴表情,就不能有其它回应吗?!”枉费他摆好姿势等她拥吻的一片苦心。

   

  “我、我……”真想撞墙测试这是不是梦。“我可以吗?真的吗?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会受不了的……”

   

  他绝望地垂下双手,重重长叹。“我没那么神勇,天天跟你开玩笑。”

   

  “可是,我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皱眉注视她又是渴望又是退缩的模样。

   

  “我什么都没有啊。我没有钱,没有才华,没有家世,来历不明,血统可疑,比起你家一门俊男美女又毫不出色,我力气不够,做不来粗活,又不识字,读不来诗词……”

   

  “我可以教你。”

   

  “然后某一天又会因为教得很烦了又把我丢出去……”她不安地绞着手指。“我的头脑不是很好,有时事情想得很慢,有时一快就搞得局面一团乱。你心情好时或许可以接受,万一你心情不好呢?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到时候,就换你来教我。”

   

  呃?她愕然抬眼,没想到会看见他醉人心扉的淡淡笑容。

   

  “不是只有我可以教你,你也可以教我。”

   

  “是吗?”听来乱不好意思的,害她脸都红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啊。”

   

  “我忘记怎么包容你时,你就来包容我吧。”

   

  她愈听,心就愈是飞翔。“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能……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不是元宁或什么孪生姊妹的。”

   

  “那么你嫁给我,还真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他将娇柔的艳娃拥至身前,唇对唇地慵懒呢哝。

   

  “不是凤凰,是……是麒鳞啦。”她晕陶陶地贴着他轻喘。

   

  “所以你喜欢我叫你齐娃?”

   

  “嗯,很、很喜欢,武灵阿。”

   

  他满意地吮扯起她的红润下唇。“我们果然注定是一对的。”

   

  “真是太漂亮了,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娃娃。”一名富态的少妇逗着看妈怀中的亮眼婴孩。

   

  “快、快,换玛法抱抱!”正位上的硕王爷难掩做祖父的狂喜,若非客人想看看新生儿,他和小孙女向来黏得是难分难舍。“哎哟,玛法疼你。你最喜欢玛法抱你了,对不对?”

   

  “喔,笑了笑了!”

   

  一屋子人兴奋的喧闹声热呼了整座厅堂,唯独侧边座上的某人,一脸肃杀的神情,摆明了心中的不爽。

   

  “武灵阿,别这样!”齐娃坐在一旁暗暗拐他一记,龇牙咧嘴地轻声提醒。“晚上就寝时你多得是时候可以抱女儿,不要跟老人家抢机会!”

   

  可他也有做父亲的虚荣,凭什么剥夺他在人前抱着漂亮女儿炫耀的权利?

   

  “小娃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不但会笑,还会嗯叭嗯叭地说话。”他满眼幽怨地瞪着硕王爷嘀咕。

   

  “是是是,你比较厉害,毕竟你是阿玛嘛。现在,你马上给我把臭脸收起来!”

   

  “元宁,你觉得呢?”前来作客的少妇笑问。

   

  “啊,呃……嗳。”她赶紧由暗中角力转回温柔可亲的小妇人,展露娇艳的僵硬笑容。“我觉得……什么呢?”

   

  “宝钦的对象呀。”另一名作客贵妇笑道。

   

  齐娃实在不想参与三姑六婆们狂热的作媒战争,好象每个年龄适当却还未娶未嫁的人都是世间祸害,非得全力扫荡不可。

   

  “我……对你们提的那位格格不太熟。”

   

  “就是小娃满月时送了一大盒老山参给你进补的那位呀。”

   

  “喔,她感觉上满……”

   

  “怎么样?”

   

  “就是呃……”众客都等着这位对宝钦知之甚详的贵人开口,她却急得想不出一闪而过的模糊字句。

   

  那句赞美人的成语是怎么说的?什么大鱼大雁,修花病院。乱七八糟的字句在她脑中排出奇怪的画面。

   

  武灵阿警告过她,没有把握的话就不要讲,省得把场面搞砸。

   

  “我知道她是壮了点,和玉树临风的宝钦不太配,可她长得也挺有模有样,人见人爱的呀。”一名贵妇说道。

   

  “对、对。”齐娃赶紧陪笑。那人听说正是女方的姑姑,还是捧捧场比较好。“令侄女的确人见人爱,看起来就很国泰民安、六畜兴旺。”

   

  在座的人脸色红红白白,顿时没了声响。

   

  完蛋!她在讲什么鬼,惹毛了对方岂不是坏了宝钦的终身大事?快快补救!

   

  “我如果记得没错,她应该是因为参加诗社的关系,所以常和宝钦碰到面,对吧。她实在很有才华,比起好些诗社才女们毫不逊色。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很……很了不起的。”

   

  “的确。”女方的姑姑缓下绷紧的脸皮,满意地颔首浅笑。“我侄女从小通晓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没一样难得倒她,很多王公子弟都抢着要向她求亲。”

   

  “那、那我们宝钦还真是肥水楼台先得月呀。”

   

  齐娃一听罪众隐隐的抽息,就知道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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