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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之水 page 10 作者:言妍

  莉琪躲在树后,由亚蓓帮她换衣裳,惊魂未定地说:“神父,这绝不是你的错。事情出乎意料地发展,只怪我太不会处理了,现在诺斯受伤,恐怕还会连累到你和孤儿院……我好抱歉!”

  “这里你不必担心,自己赶紧逃命要紧。”果里说。

  “莉琪非得要离开吗?”亚蓓问。

  “事情闹这么大,最后的帐一定都会算到莉琪头上。这是制造混乱的罪,加上她私出孤儿院,重者有可能被绞死或处以火刑。”果里沉重地说。

  “有这么严重吗?莉琪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杀人的是那个戈伯,要判罪也应该是他呀!”亚蓓说。

  “戈伯是贵族,不会有罪的。”莉琪回答她的疑问,再转向果里说:“难道我永远不能再回塞提城了吗?”

  “这要看诺斯怎么处理了。”果里不太有信心的说:“不过,以目前的局势看来,你是永远都不要回来比较好。”

  “这怎么可能?孤儿院是莉琪的家,她八岁起就住在这里,你要叫她去哪儿呢?”亚蓓说。

  这也是莉琪心里的话。她一直恨孤儿院锁住她,然而,一旦要飞离,却又四顾茫然,没有一点安全感。

  “科索磨坊的那对夫妇很值得信赖。”果里说:“你可以先到那儿安顿一阵子,再慢慢想下一步。”

  “也只有如此了。”莉琪叹口气说。

  “莉琪,我不许你忘记我们,或许有一天我会去找你喔!”亚蓓拉住她的手,声音逐渐哽咽。

  “不是或许,而是一定。亚蓓,如就像是我的姊姊,我们过去相依为命,未来也要相依为命。”莉琪拥住她说。

  “莉琪,天要亮了,趁还没有人追捕你时,快点走吧!”果里催促着。

  “诺斯他……”莉琪迟疑着。

  “忘了他吧!他已经给你带来太多的麻烦了!”果里直截了当地说。

  再一次的匆匆地逃亡,她人生中的离开,为什么都属于永不回头式的呢?

  莉琪流着眼泪,由后面的海岸森林逃出城去。她哭得伤心,一方面是为情同姊妹的亚蓓,一方面是为自己多舛的命运,还有一些是为了伤势未明的诺斯。

  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吗?因为这次舞会,她真的走出孤儿院,但却是以这种狼狈的方式,是否算她与生俱来的命定悲哀呢?

  月已淡,星已稀,是太阳的光尚未显透,森林中最黑暗的时候。她心事太多,早已顾不得害怕或疲累,只有一步挨一步的向前跨。

  这些年来,多少次,她站在海崖边,想一直走下去,不再回孤儿院,但,她又能去哪儿呢?

  曾经,她指引隐面侠这条路,想像他来去自如的广阔世界,没想到她也有用到的一日;而在这出了大事的时候,劫富济贫的他又在何处呢?

  莉琪在心思混乱中,居然也走到了主要道路。

  此时天刚亮,充满泥泞车辙的黄土路上,已有在城邦间奔波的人。果里叮咛她要她千万走在大路上,因为小道里有盗匪流窜。

  “选择与老实的乡下人同路,避开奸诈的城里人。”他又叮咛。

  她朝科索的方向走,由于动作慢,最后就混在一堆老弱妇孺中。有一位老妇人对她极有兴趣,不断的与她闲谈,她按住面纱,小心的应答。

  太阳升到半空中了,莉琪取下包袱,吃半块干面包,一半给老妇人,再拿腰间的皮囊去河边汲水喝。

  突然,远远传来急速的马蹄声。莉琪刚直起身,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奔到眼前来,拉着嘶扬的马,大叫:“停下来,统统站好!我们要找一个叫莉琪。费罗的女人,她是会施法术的女巫,脸上有魔鬼式的疤痕,你们谁看到了?”

  “啊!女巫!”众人议论纷纷,莉琪则一下子失手,使得皮囊随河水流走。

  “快!戴面纱的全脱下来,一个都不能漏!”士兵转了一圈,凶狠地说,莉琪脸色惨白,手脚瘫软。天呀!她死定了,她辜负了果里神父的苦心安排,就要被抓回去了!

  马蹄停到她面前,士兵指着她说:“为什么不拿下你的面纱?!”

  她怎么能拿呢?她不敢拿,手也没力气呀!

  “勇士,别吓着我的小女儿了!”老妇人走过来,笑嘻嘻地拉下莉琪的纱巾。

  莉琪闭上眼,等待着被逮捕;然而,奇迹似的,士兵只哼了一声,就喝马离开,走向下一个人。

  “姑娘,没事了,你可以张开眼了!”老妇人说。

  前面的树还是树,河还是河,天地并没有变色。莉琪摸摸自己的脸,平滑柔嫩……哦!太久了,久到忘了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伤残者!

  世间没有脸颊带疤痕的莉琪,所以,他们根本抓不到她,不是吗?

  她吁了一口气,对前程稍稍有了信心。举起脚步,她赶上了老妇人说:“谢谢你,呃!我的面纱呢?”

  “别再戴面纱了,省得惹嫌疑。”老妇人建议说。

  可是……可是她实在很不习惯让风直接吹在脸上的感觉,仿佛赤裸裸地没穿衣服;但她又必须习惯,或许这就是她的“另一个人生”吧!

  真可笑,十年前她因为逃亡而戴面纱,十年后又因为逃亡而脱面纱,接下来又是什么呢?

  泥路迢迢,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莉琪仍是习惯性的捂着脸面前行。

  第五章

  一片黑,无尽的黑。逐渐的,有一点亮光,再成一束……

  诺斯终于寻回了自己的意识,仿佛自一场梦醒来,他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

  浅米色的床幔横竖着许多叶子,有紫苏、迷迭香、玫瑰。太奇怪了,如果是他的房  间,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室内不算暗,感觉不似清晨,倒像是通霄舞会后的迟起。舞会?诺斯心一惊,猛地  起身,才发现胸腹间裹着一条白巾,肌肤隐隐作痛,他不防地叫了一声。

  “诺斯,你醒来了呀!”在一旁打盹的电米忙过来说。

  “该死!我到底怎么了?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诺斯咬着才说。

  “你的确是被人捅一刀,你忘了吗?”雷米周不齿的语调说:“那个没格没种的戈  伯偷袭你!”

  诺斯想起来了,仲夏夜的中庭、喷水池的水花、决斗、最后混乱的场面……他忿忿  地说:“这怎么可能?凭戈伯那小子,就是贴近我,也伤不了我一根寒毛我怎么会栽在  他的手里?”

  “你没有栽倒,是戈伯阴险耍诈,使了小人手段,他现在已被关到地牢里禁闭反省  。”雷米说。

  “对了!莉琪呢?她还好吗?是不是回孤儿院了?”诺斯叠声问,神情转为焦虑。

  雷米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走廊就响起脚步声,女侍们已经通知邦主夫妇有关诺斯清  醒的消息。

  “哦!诺斯我儿,感觉怎么样?还会不会痛?”娜塔一进门,便奔向床边说。

  “还好。”诺斯斜躺着说。

  “快!快!缬草浆和柳叶汁准备好,让少爷喝了止痛!”娜塔吩咐左右说。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还要剥戈伯的皮呢!”蒙德寒着一张脸说。

  “那小子是该给他一点教训,他酒醒了没有?”诺斯问。

  “都三天了,还能不醒吗?”娜塔回答。

  “三天?我竟昏迷了三天?”诺斯吃惊地说。

  “没错,把大家都急坏了!”娜塔说:“这次的仲夏夜舞会,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一  次了,有不少人受伤,但就属你最严重。”

  “戈伯说,他是受了莉琪.费罗的诅咒,才会袭击你,舞会也才会失去控制……”  蒙德说。

  “胡说,莉琪根本不会下咒!”诺斯立刻辩解。

  “不会吗?我听戈伯说,你常到孤儿院和她鬼混,她不但指使你拿出金钱,还指使  你带她到舞会,存心作祟整个塞提城。”蒙德眯起眼说。

  “爸,戈伯他信口胡言!他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懦弱可耻脱罪,才说出这些煽动人  心的话!”诺斯没想到事会至此,慌忙地说:“莉琪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她不会指  使任何人,更不懂得作祟!”

  “孩子,你真的被她蛊惑了!”娜塔悲伤地摇头说。

  “我早该关掉这个孤儿院!因为一念之仁,竟造成了那么可怕的事。”蒙德悔恨地  说。

  父母的表情让诺斯的心寒到底。他苍白着脸间:“你们把莉琪怎么了?”

  “那女巫当天晚上就跑了,跑得无影无踪。”蒙德说:“我们正派士兵四处搜索,  总有抓回她的一日。”

  “别叫她女巫!”诺斯看向电米,“她会去哪里?”

  雷米站在窗边,眼睛不敢和他对视。

  “你现在专心养伤,不必操心这些事。”蒙德继续说:“我已经封锁孤儿院了,不  准任何进出,等抓到莉琪,我就把这些女孩全送到麻疯病山谷。”

  “麻疯病山谷?这不是宣判了她们的死刑吗?”诺斯激动地说。

  “那才是她们该待的地方!彼得主教和我都商量好了,你不用再多说,也不许再靠  近那邪恶之地!”蒙德不理会儿子的抗议。

  “爸,你不能这样做!莉琪和那些女孩都是无辜的,她们不是女巫,你为什么要加  罪于她们呢?”诺斯心急如焚,不顾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要下床。

  “孩子,你别动呀!小心伤口又撕裂了。”娜塔接住他,一边拿下床幔的叶子,在  他头上扫着挥着。

  “这是做什么?”诺斯躲开说。

  “七片玫瑰叶、五片迷迭香、三片紫苏,可以防邪灵入侵。”娜塔持续她的动“我  说我没有中邪,你们还听不明白吗?”诺斯气得扯下那些枝枝叶叶。

  蒙德见儿子迷失到这种程度,只有摇头叹息。他本想再用言语斥喝他,但见他仍然  虚弱,于是便暂时放弃,转向雷米说:“好好照顾少爷,若有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

  “是。”雷米低着头说。

  蒙德夫妇刚一离开,诺斯就一把抓住雷米的衣领问:“我不是叫你照应莉琪吗?她  人呢?”

  “我……我不知道。”雷米摇着脑袋,差点窒息地说:“那……那晚,是果里神父  ……带走她的……”

  “果里神父?”诺斯猛地放开他说。

  雷米用力深吸几口气,“没错。不过,,果里神父因为教女孩们音乐,已被关禁闭  了,说是洗涤灵魂,我没办法找到他,所以打听不出莉琪姑娘的下落。”

  诺斯颓然地坐下,内心沮丧极了。

  怎么会这样呢?事情不都早就计划好了吗?为何会出差错,还错得如此离谱呢?

  他还叫她要勇敢地走出来,承诺会有另一种人生。结果呢?光明前景没有来,来的  竟是荆棘陷阱,而他还不能在她的身旁保护她。

  哦,上帝!请保佑莉琪的安全,让他能顺利地找到她,将所有的伤害减至最低,让  一切的污蔑迫害都消失于无形吧!

  ***

  次一个礼拜日,诺斯已能行动自如,他趁上教堂之便,找到刚结束惩罚的果里。

  果里一见到他,就急于走避。诺斯当然不放人,而且劈头就问:“莉琪在哪里?”

  “你还敢问?”果里气冲冲地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莉琪去当什么歌手,结  果,我最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

  “莉琪在哪里?”诺斯一意的问道。

  “我能说我知道吗?”果里铁青着脸说:“孤儿院的女孩们都命在旦夕了,莉琪是  唯一逃脱的,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那些女孩的事我会处理,我绝不会让她们到麻疯山谷去的。”诺斯再一次“莉琪  呢?我要她的下落!”

  “我绝对不曾说。”果里更强硬地回答:“现在整个塞提城都在抓她,我若告诉你  ,不是增加她的危险吗?”

  “果里,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诺斯气急了,抓住他的两臂。

  “哎哟!”果里的身体缩了起来,仿佛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你碰到我的伤口

  了!”

  “他们打你了?”诺斯连忙放开他。

  “不!我是自我鞭刑,抽三十下,要打去魔鬼撒旦,一分力都不能省。彼得主教还  不准我再接触音乐,你看我惨不惨?”果里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是我想法太天真了,才会惹出那么大的祸事来。但我会尽力补偿,你不  会失去音乐的!”诺斯换个口气,委婉地说:“现在,你能不能说出莉琪的去处了?”

  “诺斯,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如此在乎莉琪呢?”果里忍不住地问:  “好,她会唱歌,你喜欢听歌,所以你来看她;然后,你希望展现她的歌声,她也去了  舞会。如今证明这种种都是行不通的,你为何不算了呢?”

  “这不是算不算了的问题。今天莉琪流落在外,都是我引起的,我必须确保她的安  全,才能放心。”诺斯说出最中肯的理由。

  “如果我说,她目前一切都好,衣食地无忧,可不可以解你的疑虑呢?“果里说。

  当然不可以!他对莉琪还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和计划,见不到她,他绝不放  弃。

  他回答说:“果里,请你务必体谅我的心情,我若无法亲眼看到莉琪,我的内心会  永远不得安宁。”

  他的心情?诺斯的心情是什么呢?果里看着他那不曾有过的恳求态度,如此迫切,  又带一丝隐藏不住的痛苦。圣母玛利亚!难道他的直觉是对的?!诺斯真的对莉琪产生  了男女之间的绮想欲念?

  “诺斯,你老实说,你想见莉琪,除了要确认她的平安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果里急促地问。

  “我还会有什么目的呢?”诺斯镇静地说。

  “是呀!她是一个颜面伤残,又一无所有的女孩,的确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果里又回到主题说:“所以,你还是让她平静,别再干扰她的生活。再说,她也不  愿意见你。”

  “她不愿意见我?是她说的吗?”诺斯眉头深锁的问。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贝里特家族的人,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是吗?”果里说。

  “但我向来是站在她那一边的!”诺斯激动地说。

  “诺斯,放弃吧!你是堂堂的邦国王子,长得又一表人才,如果对一个伤残女子有  非份之想,不怕别人笑掉大牙,骂你是疯子吗?”果里见他执迷不悟,干脆直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诺斯脸色大变,尖锐地问。

  “我是说,莉琪的神秘美的确今人印象深刻,但她面纱后的丑陋,你能忍受吗?”  果里再强调,“想想看,有多少异性仰慕你,你还是回到那些漂亮又正常的女孩身边吧  !”

  漂亮又正常?不!他就是不要她们!遇见莉琪后,他就陷在一种深深的迷惑中,其  他的女孩都成为模糊又无关紧要的影子。

  他也不懂她究竟有什么魔力,但他就是无法自拔的迷恋她,他可以不和伊娜结婚,  也不能没有莉琪在身旁。胡父亲说的没错,他是受了诅咒,爱的诅咒!宁愿无视莉琪可  怕的缺陷,宁愿蒙住自己的双眼,和她长相厮守。这种心态,连他也觉得震撼且不可思  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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