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说我在做什么?”他不甘愿地说。
晓青太快乐了,一时忘了形,就往他身上扑过去,他赶忙站稳,免得两人摔成一团。
“你是爱我的!”她兴奋地说。
“你这玫瑰花园中长大的公主,又懂得什么叫爱呢?”他嘲笑她说:“你这样跑到一个男人家,毫不保留地公开示意,就像羊入虎口,你知道吗?”
“我才不管呢!”她轻轻说。
她的柔软倚着他的结实,感觉实在太棒了。
她一抬头,发现他正盯着她的唇,她情不自禁说:“吻我。”
他的头低下,她的脸上扬,两人在中途相遇。她没想到他平日爱说道理训人的唇会如此温柔,他小心地触碰她。这一触碰让她体内燃起一把火,爆发出无限能量,想攀越他到某座拔尖的高山。
她的唇微启使他吻得更深入,彼此的气味交融,如险谷急湍的奔流。她敏感地察觉他的变化,由被动到主动到激切地想掌握一切……。他的唇移到她的发、她柔嫩的肌肤……然后像紧绷的弦般断掉。他将她推向一旁,喘着气。
“你知道你的天真有多危险吗?”他调着鼻息说。
晓青脸颊绯红,不太习惯这微妙的气氛,她故意说:“哇!没想到平日道貌岸然的周医师,接吻的技术那么高明!”
“你吻过很多男生吗?不然你怎么能替我的技术评分呢?”他反击说。
“和小说写的一样嘛!天旋地转,满天星斗。”她回答。
“小说有没有写,再下去就要惹火上身了?”他逗她说。
“你别不正经了!”她的脸更红。
“你忘了是谁先开始的?”他促狭道:“你此刻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回到原来的君子之交呀!”
晓青嘟起嘴瞪着他,发现他眼中藏着顽皮,才明白他在捉弄她,忍不住娇嗔。
这时候房门嘎的一声打开,启棠探进半个身子,圣平和晓青连忙分开。
“哦!抱歉!”启棠马上缩回去,脸上有大大的笑容。
“完啦!你现在非娶我不可了!”她没经思考就说。
“晓青,这应该是男孩子先提出来的吧?!”他扬扬眉说。
“哦!对不起!”她伸伸舌头说。
她心中可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她又开心地抱住圣平,这回他有心理准备,稳稳地接住她的投怀送抱。
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不像郁青需要绕过大半个地球去找寻自我;她的自我就在圣平的怀里,小小的方寸间盛满美丽婆娑的大千世界。
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 ※ ※
圣平抽空去帮海玲搬家,她找到一个在护校教书的工作,决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当做独立的第一步。
他对海玲多少有些内疚。他知道她一直爱慕他,为他念护理系,为他留在台湾;他除了佯装漠然,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外,实在别无他法。
他想海玲是个聪明女子,应该能明白他的用心。
晓青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海玲向他吐心声的结果,他当时真是手足无措,本以为晓青是他解围的救星,但她却气冲冲地跑走了。
他走回三楼,海玲边清地上的东西边说:“你真的喜欢她?”
为了让海玲彻底死心,他点点头。
“我真不懂!”海玲把杂物丢在桌上,“这些年我不断地努力来配合你,竟比不上一个汪晓青。她除了漂亮,会撒娇这些肤浅的东西外,还有什么呢?”
“海玲,你不了解她,别胡乱下断语。”这些话他在家里说过好多遍了。
“难道就因为她有个院长爸爸吗?”她气馁的说。
圣平了解她是无心之语,只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另一个妹妹,也希望你是我永远的妹妹。”
她低头半晌才说:“以一个妹妹的立场而言,我仍觉得汪晓青配不上你。”
坦白说,圣平也没想到他会找晓青这样的女孩当女朋友。他总以为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精明干练的智能型才女,像高中时颇有文采的北一女校刊主编、大学时口齿伶俐的辩论社社长……,她们个个才貌双全,名校名科系,是优秀的人中之凤。然而不知为什么,一和他谈恋爱毛病就来了,她们老觉得他付出不够,不温柔体贴,大男人主义,不了解女人的心,弄得他厌烦透顶,只好一拍两散。
这些年再经琬平那三个女强人的调教,对心高气傲的才女就更敬谢不敏了。
但晓青这一类型的也从不在他的名单之内。
最初他以为她是缺乏内涵的富家千金,任性娇养,书不好好念,事不好好做,整日逛街闲荡。谊美的事情以后,他才发现她是非常特殊的女孩子。
他没见过像晓青这样的人,没有心眼、不会计较、不懂拐弯、纯真善良到不识人间之险恶。他常纳闷汪家怎么会养出这种女儿来?晓青用“玫瑰花园”来形容她的成长环境倒是很贴切。她的生命充满不务实的文学、音乐、艺术、舞蹈,就像活在虚幻的梦中,难怪启棠要急着为她找合适的看花人了。
可惜这个世界充斥着豺狼虎豹,采花人又多于看花人。以晓青的美丽娇憨,能安全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刚开始他曾担心葛天宇,自以为是大众情人的家伙,但晓青似乎有奇异的免疫力,天天和那种人混在一起,竟然没有事。然后是比他风趣幽默的赵子彦,每次看到晓青就童心未抿地讲一堆笑话,把她逗得乐不可支,这两个有孩子缘的人,话题倒不少。
子彦不是不好,但他曾追过海玲和俏护士眉佳,好象不太定心。若晓青有海玲的聪明厉害,或许是个好对象,但晓青就是晓青,不懂自我保护,子彦就不太适合她了。
自从启棠把晓青介绍给他后,他就彷佛有脱不去的责任。在她向他讨钥匙时,他差点昏倒;而后念头一转,与其让她这样乱闯,不如跟他是最没有危险的,至少他不会辣手摧花。基于启棠的赏识和提拔之情,他应该做到这一点。
但和晓青发展到认真的一步,也是圣平始料所未及的。她因为海玲的事,一星期没来,他盼了一天又一天,回到公寓不见她可爱的笑脸,还真不习惯。
于是他豁出去了,她爱当他女朋友就让她当吧!
反正他也三十了,以前没空交女朋友,以后更不会有时间。晓青没什么不好,她美丽、温顺、可爱、善良、有灵气、崇拜他、感性,呃……还加上性感,一个男人还能要求更多吗?
或许她没有傲人的学历经历,但她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以启棠的优良血统,他们的下一代应不会太差!
想着想着已到了海玲的新居。
那是一栋五层楼的老公寓,海玲和学校另一个女同事合租四楼。
他进门时,看到琬平已经在那儿了。
“终于来了。”琬平叫:“几个大箱子都等你呢!”
他先拿出海成的信递给海玲:“你哥哥的信,今天才到的。”
海玲忙拆开来,她边看边说:“我哥说他找到工作了,十一月开始,所以他下个月会回来一趟,举行婚礼。”
“哇!新娘是不是他那个同学?”琬平问。
“不然还有谁?”海玲反问一句,“我准嫂子也在同一个城市找到工作,两人兴奋得不得了。”
“两个都是生化的博士,前途不可限量。”琬平故意说:“你老哥的眼光真好,不像我家那一位,头脑不清楚。”
圣平不理她,径自搬着几个挡路的家具。
“他说他开了六小时的车去看瑾平,瑾平很好。”海玲继续说。
“你这一年也好好拚托福,明年就可以和瑾平做伴,反正台湾也没有你可以留恋的了。”琬平又说。
海玲眼睛瞄着圣平。
“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吗?”圣平只好问。
“在你这样对她以后,她还有心在我们家住下去吗?”琬平趁机说。
“琬平,别再说了!”海玲忙阻止。
海玲东西不多,两个小时就清理完。
回程琬平坐他的车,又忍不住叨念:“我真不懂你。海玲能干贤慧,一定会是你的贤内助。你们一个习医、一个学护理,加上我的药学,三人共同创业,前途一片光明,是最佳的组合,根本不要靠什么汪院长。”
“琬平,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真才实学还不够,还要讲人脉关系。我们三个现在就像哇哇学步的孩子,你以为真能撑住一片天吗?”他说。
“但你也不可以为了人脉关系出卖自己一生的幸档吧?!”琬平继续说:“那个汪晓青根本和你不同层次,无法沟通。若生活在一起,保证你会痛苦后悔,她只会成为你的负担和笑话而已。”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和晓青相处的情形。我想你也不愿真正去认识晓青,只任由偏见去左右你的看法。”他口气很严肃,“我只说一遍,晓青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嫂子,你若尊重我,就必须尊重她。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污蔑或轻视她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知道啦!”琬平呆了一下才说,又小声加一句,“还没结婚就开始恶兄恶嫂了!”
有关晓青的事,他实在不想再谈。幸好老爸、老妈见多识广,会看晓青的优点,并不反对她。
他第一次带晓青回家,捷之的喜欢就溢于言表,父子的品味大概不会差太多,美锦则有所保留。但晓青义工当多了,又有天生的亲和力,几次送礼和谈烹饪服饰,美锦就逐渐心软,还偷偷说,她一直希望有这样的女儿。
今天美锦就跟着晓青去当义工,为她退休以后的生活铺路,现在两人热络得很。
他相信晓青是他多方思考下,理智又正确的选择。
第七章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早上去基金会帮忙策画这个月的活动,又赶在中午前把画好的四幅兰送去裱框,当老爸新办公室的装潢。下午上了一堂幼儿舞蹈课,马上被天宇叫去谱新歌“永恒”。
天宇最近心情大好,晓青认为“迷失”那张专辑大卖并不是原因。反正他变得有点怪,特别兴奋,是她认识他五年来所未见。而且他还告诉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要把‘永恒’当做我退出歌坛之作。”天宇说。
“什么?你才二十七岁耶!还可以唱好几年呢!”晓青不解地说。
“但我已经唱了十年,也该趁还年轻换换别的跑道。”他说。
“可是你的音乐才华……”她说。
“傻瓜,我又不是要退出音乐界。”他说:“我只是想退居幕后,有更大的作为。我又不想唱跳一辈子。”
“那你有什么打算?”她问。
“明年一月我就要到旧金山念音乐创作,顺便利用那儿的新环境完成‘永恒’,你看怎么样?”他微笑地说。
“旧金山?郁青不是在那里吗?”她马上问。
“没错!”他说。
看他的神情,这个决定不只是关于他一个人的。她有一种好笑的直觉,郁青是那双后面推动的手。但她急着要到圣平那儿,没时间问出真相。
想到圣平,她就满心甜蜜,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他身边。昨天他在医院忙着,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看见他了。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的思念可不仅于此。
屋内暗暗的,她昨晚烤的小饼干已消失一半,圣平八成吃完就呼呼大睡。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卧房,拉开窗帘,又捡拾他丢了一地的衣物。日光和声响都没有惊醒里在被单中的他。
她爬上了双人床,注视熟睡中的圣平。他脸上迷人的线条全部松懈下来,嘴边下巴有初冒的青胡,她再也没看过比他更帅的白马王子了。
她忍不住躺在他身边,紧挨着他温热的身体。手放在他胸膛,脸靠在他肩膀,分别感受他的心跳和脉搏。一个十月微凉的午后,最大的享受莫过于与情人共枕了。
她正舒服地要睡着时,有人扯她的发丝。她睁开眼睛一看,正对着圣平若有所思的眸子。
“嗨!”他轻轻和她打招呼,“你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一个刚睡醒的男人是很危险的吗?”
“危险?怎么危险?”她偏靠得更近,“会咬人还是会吃人?”
“比这些都可怕!”
他一说完,便翻身把她压在床上,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咯咯笑个不停。
“你还笑得出来?”
他边说边用力吻她,由唇到脸到耳垂到柔细的香肩,她忍不住酥痒的感觉,又笑又动,他只将她箝制得更紧。
突然,他放开她猛地坐起来,抹抹脸久久才说:“天呀!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晓青,我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她太惊喜了,一下子无法反应。
“是呀!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他有些不自在。
“你在向我求婚吗?”她想再确定。
“没错,我是在向你求婚。”他开始不耐烦了。
“可是……求婚不是应该在有鲜花戒指和烛光晚餐的浪漫气氛下进行吗?”她委屈地说:“我怎么能向别人说,你是穿著内衣内裤向我求婚的呢?”
他又摸头又皱眉,彷佛被她难倒了。
“和你开玩笑的啦!”她笑着抱住他,“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一千一百个愿意!”
“你还说你不刁钻!”他埋怨着,下床穿衣裤时又说:“十二月订婚,明年四月结婚好不好?”
“还要等这么久呀?!”她像消了气的皮球。
“你以为结婚那么简单?”他走进浴室。
“不就是行个礼,我把东西收收搬到你这儿,有什么难的?”她倚在门上看他刮胡子。
“小姐,这房子光是摆你的钢琴都不够,何况你还要有画室、舞蹈室和一个玫瑰花园,我看半年都来不及准备呢!”他看她一眼说。
“房子没问题。当年我姊姊结婚时,我老爸已经给我们一人一栋房子当嫁妆,我们买家具就好。”她说。
“那是你父亲的好意,但可不是我的心意。”他不以为然地说:“你嫁入周家,自然要住周家的房子。我妈已经看好一间附近的公寓了,但装潢要花点时间。”
“都要结婚了还分彼此!”她不高兴地说。
“瞧,我们已经为新房而意见分歧了。”他点点她的鼻子,“更别说婚礼宴客的细节。我们家还好,你父亲及外公两边家族礼数要足,时间要配合,还真不容易呢!”
“哎!真烦!我们私奔好不好?”她愁着脸说。
“私奔?好哇!不过小心我回头死不认帐!”他说。
“你敢?!”她捶他一拳。
“我当然不敢。”他躲过她的拳头,“这一切你都不必操心,我都和你老爸商量好了,你只要负责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就好了。”
“什么?”她脸色一变,“你和我老爸商量好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