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吼我们?”宝心相当的不满。
再怎么说她也是以大姐自居,今日被一个年纪比她小,还比她后到的人吼,她的脸要摆哪里?
“你们继续吵有什么用?只会让爷和她相处的时间更多。等到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时,我们不但会独守空闺一辈子,说不定还会被赶出木莲山庄,连荣华富贵都没了。”宋雨情好心地提醒她们。
一提到自己的将来,每个人可关心极了,没有人再有心思去理会身份大小的问题。
“你有什么高见吗?”文儿率先发问。
“我这颗脑袋可想不出什么高见,大家要听高见就问她吧!”宋雨情的手指着始终默默无语的华芷苓。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望向似在沉思的华芷苓。
“妹妹,不知你有何高见?”宝心走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肩。
华芷苓这才正眼看她们。“你们问我?”
“是啊!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萱娘也凑上前去。
大家私底下批评、诋毁又有什么用?不管她们再不满、再不愿,爷?定的事不是她们所能改变的。
“爷要收她入房,这事木已成舟,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所以,大家还是省点力气,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事实吧!”华芷苓说出她的看法。
接受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甘心啊!”汝伶不甘心自己输给了一个聋女。
“要我接受她,这是不可能的事。”宝心觉得自己的心胸没有开阔到可以接受一个和她争宠的女人。
“我们刚入木莲山庄时,有哪一个能真心接受新人?还不是想办法欺负她、用恶毒的言语来诋毁她。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又联手一起对付后来被爷收入房的人,由敌对变成了互相合作。”华芷苓道出事实。
她的话颇有道理,但众人还是无法接受。
“爷如果是收个比我们美、比我们好的女人入房,我无话可说。但是,我绝对不接受一个聋女,要是爷继续宠爱她,便表示身为正常人的我们输给了一个残疾之人,这要我们情何以堪?”萱娘无法认同一个身带残疾之人。
受到萱娘煽动,文儿、宝心、汝伶也同仇敌忾地打算给她一个颜色瞧瞧。
“我们一定不让她有好日子过。”宝心下了决定。
“别这样!”心柔想要平抚她们的怒火。
“算了!你们想怎么做都不关我的事,只希望你们到时候别后悔才好。”不想再对这群笨牛弹琴,华芷苓起身走出房。
看了站在一起的四个人,宋雨情摇摇头。“认不清事实的人是永远的失败者。”她也跟着走出去。
心柔不敢多说一声,静静地跟在宋雨情的身旁。
虽然只剩下四个人愿意合作,但是,她们仍不放弃对付苏琴愫的念头,非得让她自惭形秽地自愿离开。
???
是内疚?还是害怕面对她?
怕会看见苏琴愫责备及怨恨的目光,席尚锦几日来避不见她。
他再怎么冰冷无情,也从没对女人如此粗暴过,独独她的叛逆总是轻易地挑起他的征服欲,使他无法自主地以暴力的手法逼她屈服,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
头一次强占了她是由于自己酒后乱性,勉强来说还情有可原,但是,他不该在怒火攻心之际再次粗暴地占有她。
后悔也改变不了他强占的事实,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爷。”门外传来席缘的声音。
“什么事?”席尚锦冷冷地询问。
“爷,是苏夫人……”席缘考虑着该不该告诉他。
“你忘了我的规矩吗?她们那群侍妾的事不必来向我禀报,用不着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担忧,席尚锦坚持着往日的规矩,不想让苏琴愫在他的侍妾中有特别的待遇。
“是。”席缘知晓主子不想听,他也只好不再开口。
她发生了什么事吗?席缘跟了他这么久,必定相当了解他的性情,若不是很重要的事,他不会冒着被他训斥的危险来告知他。
听到席缘将要离去的脚步声,席尚锦难以自制地开口唤住他。
“等等!她怎么了?”
“爷,苏夫人将自己关在房里好多天,不吃也不喝,我怕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席缘一五一十地报告。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他们会不会是太大惊小怪了。
“从爷出了玉莲阁之后。”
什么?那不也快三天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吃下东西,怕早已饿死在房里。
“混帐!为何这么晚才来禀告?”席尚锦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对着无辜的席缘咆哮。
他的怒火没有吓到席缘,席缘反而拿他方才所说的话来堵他的嘴。
“爷,你的规矩不是不管夫人们的事吗?所以,我们不敢拿这种小事来烦爷。”
混帐东西!竟敢以他方才说过的话来堵他!
席尚锦即使心中有气也没脸再吭一声,毕竟这是他说过的话。
“我去看看她。”他话一说完就拂袖而去。
爷何时对他的侍妾这么关心过?席缘的眼中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辉。
???
来到玉莲阁,席尚锦想要推开门,?发现门由里头落了闩,根本无法推开。他将内力聚集在手上,一个使劲就将门闩震碎。
看来又要找人修门闩了。
他进到房里,就见苏琴愫坐在床上,像虾子般地蜷着身子,将头埋在双腿间。
席尚锦走到床畔,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端详她。
终于,他再也受不了她的忽视,伸出双手抬起她的头。
“为什么要将自己不吃不喝地关起来?”他沉默了许久后开口问。
苏琴愫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仿佛将他视为隐形人,没有理睬他的问话。
“别逼我动怒,惹火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他挑着眉、冷着声放话威胁。
等了许久,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在席尚锦打算要发火之际,苏琴愫终于有所表示。
她虚弱地摇着头。
“不想吃?吃不下?还是故意不吃?”他没好气地问。“你以为你有本事饿几餐?我要是再晚些时候来,我见到的将是一堆白骨。”见她身子如此孱弱,他的胸口有一股怒火跳动。
如果能饿死就好了,她就不用再受他的淩辱。
“只要你在木莲山庄的一天,就容不得你不吃不喝,我不要一个饿得将死的女人。”他专制地要她屈服,不得反抗他。
“来人啊!”席尚锦走到门口扯着嗓门大喊。
他的声音一落,就见席缘来到他的面前。“爷。”
“去弄些饭菜来。”
“我已经要厨房的掌事准备些容易消化的清粥小菜。”席缘早就安排好一切。
“嗯。”席尚锦转身打算进入房内,随后又想起被他的内力震碎的门闩,他背着席缘说:“叫人来把门闩修好。”
“是。”
席尚锦走回苏琴愫的面前,对着她说:“去椅子上坐好。”
她眼中的焦距像是不在他身上似的,视若无睹他的命令。
紧握住拳头,席尚锦要自己心平气和些,别动怒。
几名丫环端着食盘进门,她们悄悄地放下食盘后无声无息地退出,丝毫不敢打扰他。
明白她故意无视他的存在,他不再和她多说废话,拦腰将她抱起,走到桌旁后再将她置于椅上。
“吃吧!”他将碗筷塞进她的手里。
苏琴愫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静静地坐着,迟迟没有行动。
他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要她进食了,她竟还拿乔不吃。
燃烧在席尚锦胸中的怒火因她的不为所动而更炽。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下怒气,他接过她手上的碗,拿起一旁的调羹,舀了口清粥送至她的嘴边。
“张嘴。”
像是和他作对似的,她的嘴闭得更紧。
“我叫你张嘴!”他怒不可遏地大声咆哮。
苏琴愫别开头不再看他一眼,任由他的手高举着。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就不信他拿她没有办法。
席尚锦扳过她的螓首,左手托住她的下颚,抓紧她的脸颊逼她张嘴,右手拿着盛粥的调羹要送往她的口中。
她都不想吃了,为何要逼她?
苏琴愫用力挥开了他的右手,调羹也因而掉落地面。
“你!”席尚锦气得浑身发抖。
既然她打算当个饿死鬼,他就成全她。
席尚锦放开在她脸上的手,怒火攻心之下掀翻了桌子,顿时,碗盘摔碎发出巨响,粥和菜洒了满地,苏琴愫的脚下一片狼藉。
他突如其来的掀桌动作吓坏了她。
他生气了!
苏琴愫这时才感受到席尚锦的怒气。
对于他的怒火,苏琴愫只有恐惧,那不堪回首的一晚令人记忆犹新,仿佛历历在目。
害怕旧事重演,她倏地起身,不顾身上的疼痛逃到离他最远的床角,紧揪着锦被,戒惧地盯着他。
席尚锦不察她眼中的惧怕,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脱。
“你到底想怎样?”他怒吼。
她没有任何回应。
“说!”他扳正她的身子,让她直视他。“你有什么话就说啊,不要闷在心里。将你的不满、怨言、仇恨全都说出来,不要想以折磨自己来让我屈服,即使你饿死自己、伤害自己,我也无动于衷。少了你,我大不了再找一个人来顶替你的位置。”
既然有没有她都无所谓,为何要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留下?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她只想离开呀!
她多想对他说出埋怨的话,但是,她不敢表示自己的意见,怕再次惹恼他,怕他会再次不顾一切地伤害她的身、她的心。
她抿嘴缩着身子,害怕地闪躲,想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席尚锦终于发现了她的恐惧。
该死的!她究竟在怕什么?是自己的怒火吓到她了吗?
他收起熊熊怒火,放开她的手,坐在她的面前,紧咬着牙询问:“你怕我吗?”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要她告诉他。
等了许久,她只是抖着手,怯懦地缩回。
“如果你真的怕我,你就点头吧!”他捺着性子等待她的回答。
望了他一眼,苏琴愫轻轻地点头,表示她真的怕他。
“为什么?”
他感到相当不解,他所有的侍妾们虽然对他也有所惧怕,但是,她们还是苦苦地巴着他,没有人像她这样怕到躲着他。
为什么?在他那样对她之后,他还问为什么。
她闭上眼不想再提起,缓缓地摇头。
“说!”她的无言反抗使他紧皱双眉。
用力地抓起她的手腕,想要她在他的手心写字,不料却引来她的痛呼。
“呜——”她痛得缩回手。
撩高她的衣袖,一圈圈青紫色的痕迹印在她白晰的肌肤上,而手腕则是擦破了皮,红肿一片。
“你的手怎么了?”
席尚锦细细地查看,发现这是瘀血形成的颜色。该不会是绑了她一整天所造成的吧?
他转而掀开她的襦裙,拉高亵裤。如他所料,她的腿也如手一般有着青紫色的痕迹。
“上药了吗?”
苏琴愫摇头。
“你真是麻烦。”他抱怨地抱起她。
想要帮她上药,又想到门闩坏了遮不住满室春光,他只好将她带到他的寝室。
???
一会儿后——
席尚锦将苏琴愫置于床上,回身关上门落了闩,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瓶瓶的药罐回到她的身边。
“把衣服脱了!”
苏琴愫看了他的嘴形后,不但没有听话地脱了衣服,反而将襟口握得更紧,生怕会再次在他面前裸裎。
见她不听话,席尚锦干脆出手粗鲁地撕开她的衣衫,她全身大大小小的瘀痕顿时展现在他眼前。
天啊!她的身子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这个席福真是粗心大意,对一个弱女子竟然绑得那?紧,害她的肌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瘀痕。
他忽略了她身上有些紫色的痕迹是拜他那晚粗暴所赐。
他倒出瓷瓶中的药液,轻轻地涂在青紫色的印记上。
身子没了遮掩,再加上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的涂抹动作像是爱抚,苏琴愫羞红着一张脸,垂首不敢看他。
当他的手滑到她的大腿时,她不知所措地夹紧双腿。
“别动!”
他分开她的双腿原是为了上药,但当瞥见她的周围净是一片红肿时,他铁青着一张脸,责怪自己的粗暴。
“我……我那晚弄疼你了吗?”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询问。
苏琴愫偏过头不敢看他。
她的沉默代表他猜对了,他用手指沾了些药,小心翼翼地涂抹,怕弄疼她。
他的举动让苏琴愫惊讶地回头,双眼紧盯着他无法移动。
为什么他会这么温柔地替她上药?是内疚?还是有别的原因?
粗暴及温柔,哪一个才是他的本性?
此刻,她已经分不清了。
第七章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华芷苓手拨弄着古筝,小嘴随着琴音轻吟。
“芷苓,唱得好!”她一曲唱罢,席尚锦开怀大笑,毫不吝啬地给予赞赏的掌声。
如此美好的夜晚,我竟然见到像你这么好的一个人。
短短的几句,就将她心底的爱慕表露无遗,这木莲山庄内的才女她当之无愧。
宋雨情不甘让华芷苓专美于前,她拨动怀中的琵琶唱和: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宋雨情藉着歌声诉说她对席尚锦的思念,希望他能常常挂记着她,别让她害相思。
“雨情,没想到你的文采越来越好了。”
“爷,雨情没你说的那么好,是你不嫌弃妾身。”虽然心中暗自窃喜他的称赞,但她表面上仍保持谦逊的态度。
众美人见席尚锦今日反常的开心,为赢得他的欢心莫不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自已能像华芷苓和宋雨情一般得到他的赏识。
席尚锦坐在首位上跟着丝乐声打着节拍,眼珠子随着底下尽情舞动的身影打转。
他拥有这群能歌善舞的侍妾,比起那个拥有无数佳丽的石崇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比他有智慧多了,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所有的家产及性命。
他虽然爱美人,但是,他更爱自己的性命。
席尚锦嘴角微微勾起,环视大厅一周,发现了有个人过于安静,和这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不悦地敛去笑意,眉尾上扬显示他欲发怒。
她人是到了,不过,她的心却不在这里。
“琴愫、琴愫。”他唤着苏琴愫的名,想拉回她的思绪。
苏琴愫根本就没有望向席尚锦,不知他正在唤她。
“琴愫!”他提高了声量。
众人因席尚锦的声音而停下动作,见到他的怒容,她们等着看一出好戏,没有人肯提醒苏琴愫。
苏琴愫原本专心欣赏着身影婀娜的舞姿,发现众人停下了动作,感到怪异地将视线移到席尚锦的身上。
“很好,你终于知道了我的存在。”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