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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命丫环 page 3 作者:秀人

  兰福晋悲戚地流着泪,如行尸走肉般枯坐在敞开的灵堂上,对于继倪贝勒的惨死,心里有莫大的打击!

  “兰儿,节哀顺变呀!别再伤心了。”硕忠王爷在旁安慰着妻子。

  自己的亲生儿子无缘无故遭到狙杀,命丧黄泉!这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又怎么会在硕忠王府里一再上演呢?

  硕忠王爷不解,当然兰福晋更不可能了解。

  “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杀死了源拓和继倪!接下来呢?是不是轮到培敏?!”兰福晋心中有莫大的惶恐,无奈于她根本没有应对的方法。

  硕忠王叹着气,努力思索凶手的可能身份,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曾经和谁结怨。

  最后,他只能拥着妻子,继续那无边无界的忧戚和伤心。

  “呜……我可怜的孩子!”兰福晋倒进硕忠王的怀中,哭诉道:“博伦是不是也死了?否则,为何二十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兰福晋忆起那甫出生,便遭贼人窃抱的大贝勒博伦,顿时悲从中来,哭得声嘶力竭。

  “不准胡言!本王深信博伦还活着!”硕忠王爷以十分坚定的语气道。

  但是饱受丧子之痛的兰福晋,早已经不敢奢抱期望,也许她注定一一失去骨肉!

  “如果博伦还活着,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他?”她又反驳丈夫的话。

  “是我们搜寻的线索有限,而且事发已经这么多年,所以……”

  “够了!王爷……”兰福晋满心哀伤,似乎无法再承受任何刺激。“孩子遭此厄运,我无能为力为他们尽点心力,也许,老天是要我愧疚终生……”

  “兰儿,别再责怪自己,若要推论是谁的错,我这个做阿玛的也有责任呀!堂堂一位王爷,竟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了,我才是千该万死!”硕忠王不禁一同陷入悔恨的浪潮里。

  硕忠王与兰福晋的情路坎坷,好不容易走过满地荆棘,结为连理,却因为兰儿汉人的身份,只能将她立为侧福晋。

  但是硕忠王爷对兰福晋专情致一,虽然奉旨迎娶孟宁格格,可是自始至终,硕忠王的心仍然属于身为汉人的兰福晋。

  兰福晋为硕忠王产下两子,大贝勒博伦在出世不久即遭贼人窃抱,二十余载光阴已过,至今仍是下落不明;二贝勒培敏,生性和善,饱读诗书,是硕忠王最宠惜的世子。

  而孟宁格格坐拥正室,却在生下三贝勒继倪、四贝勒源拓之后没几年,便香消玉殒。

  曾经,府中有怀疑,福晋意外的死亡绝对侧福晋脱不了干系,但是因为兰福晋视三贝勒为己出,渐微杜绝了揣测和流言。

  如今继倪贝勒和源拓贝勒相继惨死,原因不明,自然而然地,众人又将流言染上兰福晋,认为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兰福晋的阴谋!

  承受着众人的冤指,兰福晋只能将所有委屈往肚里吞,她知道言多必失,既然如此,就沉默吧!反正只要王爷相信她、自己问心无愧……任何流言都伤不了她!

  在硕忠王的怀中,侧福晋的泪水彻底决堤!

  奴儿混沌转醒,她不晓得自己究竟昏睡多久,只觉得全身畅快,有说不出的轻松盈满胸口,仿佛得到漫长的休息。

  当她睁开双眼,看见床边站了一个黑衣男子,此时,她心里除了疑惑,还多了慌张!

  细细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她重拾那份害怕的心情!一张娇颜露出了惶恐。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奴儿努力地想坐起身,但是却感到一阵无力。

  别煜伸出手,将她稳稳按在床榻上,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表情,却听见他开口道:“不急,再休养一会儿。”

  他的声音低沉厚实,让她觉得好安心,惶恐在瞬间消失无踪。

  奴儿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别煜,也不觉得一个姑娘家这样看着一个男人有何不妥。这个男人有张端正的脸,呃……她实在不太会形容,总之,就是非常好看,但是也非常严肃……“你是谁?”

  她记得自己被一个富贾买去,在回府的途中,富贾对她意图不轨,当她极力抵抗时,却被打晕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她实在不清楚。

  不过她知道,一定有人出手相救!否则她此时此刻不会完好躺在这里。

  是谁救了她呢?

  奴儿定定地望着冷酷的男人,心中升起一股感动,虽然仍是畏惧于他的肃穆。“是公子救了奴儿吧?!”

  别煜没有回答,慢慢放开她,在她清澈透澄的眼眸中,仿若看见了与靳秋风相同的纯善眼神。

  靳秋风并非是好人,但是偶尔,他却会流散出好人特有的气息。

  眼前这位姑娘,正是靳秋风大发善心之下的幸存者。

  但是别煜懒得去解释,就待日后让她自己去了解吧!他相信靳秋风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奴儿勉强移身下床,屈跪在别煜面前,她觉得自己身心舒畅,必定是受了很好的照顾。

  “感谢公子相救,奴儿无以回报,求公子收留奴儿,让奴儿为公子作牛作马……”

  别煜一语不发地扶起她,不擅于对女孩子温柔以待的他,只能用最硬板的态度将她扶坐于床沿。

  “公子?”她以为他不肯答应,于是着急道:“求公子别赶我走,我一定会好好服侍公子!如今我无家可归,若公子不肯收留,奴儿也不晓得往后该何去何从,难道我真是不祥之人?注定流落街头遭受欺侮么?呜……”

  说着说着,她不由得心酸地哭了起来。

  别煜打破向来不变的冷酷,安慰了她几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想留就留,谁也不能赶你,放心吧。”

  虽然这番话听来不太像是安慰她,不过她却能感受到他的好意。

  “谢谢……”奴儿听话地擦干眼泪,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

  “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一道男声传来。

  奴儿抬头一见,看到一个男子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堆满笑意,给人如沐舂风的感觉,和板着脸的恩公一比,这名男子的笑容反而变得亲切!

  奴儿也不晓得为什么,看到他的笑脸竟然感到舒服,好似有许多危险都隐藏在这张笑脸下,她不必感到担心,她知道不该胡乱臆测,但是心底却忍不住假想着。

  “这次,你总算有点人性。”靳秋风拍拍别煜的肩膀,却惹来他一记白眼。

  奴儿看着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正觉得怪异,靳秋风突然箭步向前,一张笑容大大地贴近她面前,她不由得心底一吓!往后斜倾。

  “你终于醒了。”他的眼笑成弯弯两道,刹时间,让奴儿忍不住屏息。

  这个男人长得好俊魅!和恩公的潇洒不同,似乎有股威胁袭破她的心房!突然间她心如擂鼓!莫大的慌乱笼罩着她……

  “记得自己是谁么?名什么?姓什么?住哪里?”他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呃……我、我姓君,叫奴儿,原本是尚书府的丫环……”

  “尚书府?最近不怎么安宁的君府?”他救回一个有趣的姑娘。

  “是、是呀!”他怎么那么清楚官家纷争?

  “原来你是个丫环。”他笑了笑,喜欢她不扫而黛的眉、不点而艳的唇,清新的容颜犹如初绽的水莲,自成美丽。

  “嗯。”还是个命运不济的衰丫环!她在心中补上一句,点头回应他的话。

  “既然如此,你不是无家可归了?”他抿唇笑着,见她又点头,才道:“这样吧!你当我的小妾,好好伺候我,就准你留下。”

  “嗄?!什、什么?!你……”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虽然自幼被爹卖进君府,但是老爷待她极好,将她分到大小姐身边当贴身丫环,纵使不是千金命,却也懂得洁身自爱,如今这个男人竟然对她说……

  老天!他是坏人!

  奴儿立刻在心里打坏了对靳秋风的印象。

  “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恶意扭曲她的反应,看她急得涨红双颊,不失为有趣。

  “谁高兴啦?!”她抓住一点思绪,不客气地反驳他。“你不要脸!竟然想染指我冰清玉洁的身子,门都没有!”

  哇!脾气不怎么好,个性也不算温驯,但是不及师妹的泼辣,倒令他爱不释手!

  他伸手轻按她粉嫩的脸颊,笑道:“真好捏,像是水做的。”

  “放开我!别碰我!”她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师弟!她叫你。”

  靳秋风朝别煜使了眼色,只见别煜的酷脸愈绷愈紧,像要杀人似的表情。

  奴儿自然不能理解。“我、我什么时候叫恩公了?”

  她抚着热烫的脸颊,不悦地瞪着他,发觉他的嘴不但爱笑,还很坏!

  “恩公?”靳秋风来回看了奴儿和别煜一眼,最后又将目光落到奴儿身上,为她郑重介绍道:“你的恩公就叫‘别碰我’,你不晓得么?”

  瞧他那张阎罗脸,谁敢碰他?

  “嗄?”奴儿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恩公姓别名碰我啊!好、好特别的名字……”

  别煜一张脸已经阴郁到极点,随时都有可能出鞘长剑砍下靳秋风项上人头的危险!靳秋风却咧着一张嘴,大大地笑开来!根本不怕死!

  “‘别碰我’恩公……”不准笑!君奴儿!“已经答应收留我,所以……”

  “他说的不算数。”靳秋风指向自己道:“我说的才算!”

  “为什么?!”她干嘛听他的话。

  “因为……我是你恩公的大师兄!事情由我作主,懂么?”

  奴儿看向恩公,露出求救的眼神。

  靳秋风那张会叫人窒息的俊脸,忽然放在奴儿面前,挡住了她和别煜互通秋波。

  他怎么了?竟然心里有股不是滋味……明明是他救了她,而她竟然去喊别人恩公?这没什么道理。

  “你、你……”

  “你什么你,现在是谈你。”他指着她。“要留下,就要当我的侍妾。”

  “我、我……”说着说着,奴儿渐渐红了眼眶。

  她真的好倒霉,不仅是会带给她喜欢的人厄运,也会让自己不好过!为什么这位公子心肠这么坏?她已经无家可归了,他还要趁火打劫。

  “怎么哭啦?”他就说嘛!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大师兄!你在哪里啊?”夏若婵的呼唤从门外传来。

  “糟!”他暗叫道。“我先走一步了!下次再问你的决定!”

  说完,他跃出窗外,消失无踪。

  奴儿吸了吸满腔委屈的眼泪,愣愣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像在逃难似地,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不过她倒是希望他无事。

  仅是匆匆忙忙的交触,她却将他深刻地记在脑海里了。

  第三章

  连续几天,不见那人的踪影,奴儿七上八下的心却仍然不能收归,只怕他又突然出现!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在“别碰我”恩公的收留下,她得以在整座宅院行动,今日趁着天气好,她拨出埋没已有一段日子的好心情到寝房外走走。

  说也奇怪,她住在这里也有好几天了!为什么他没有再来找她呢?不是说要问她决定么?

  等等!她在干嘛?!这么闲适的气氛里,她竟然在想他?!开什么玩笑!为何一想起他那张狂魅的脸,她的心就扑通扑通跳呢?

  奴儿心想,一定是这几天吓坏、闷坏了!才会放任自己的思绪去想那些不干不净的事。

  “站住!”夏若婵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奴儿面前,盛怒着一张娇颜。

  奴儿虽然不识得来人,但是仍然和善地笑道:“姑娘已经挡住我的路,我不站住也得站住。”

  “谁准你这样和我回话!”她瞪着奴儿,将她视为情敌。

  只要靳秋风一天风流,被夏若婵视为眼中钉的女人就会多一些。

  有她就够了!大师兄为何还要到外头寻花问柳呢?最令她气愤的是现在连人都给她带进门来了!教她怎么睁只眼闭只眼?

  奴儿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前额留着一排整齐的浏海,乌黑的发辫斜扎在肩上,覆额的浏海下,杏眼桃腮,樱唇鲜红,一脸的任性刁蛮样子,眉宇间透着一股逼人的剽悍。

  这位漂亮的姑娘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友善,奴儿虽然感到害怕,但是仍然保持镇静。

  “是,失礼了。”她仍旧笑脸相待,对她的敌视不以为意。

  夏若婵抬高下巴看人,感觉不到奴儿对她的任何不敬之处,心中排斥奴儿的情绪渐淡。

  “大师兄有来找你么?”

  “大师兄?”奴儿仔细一想,立刻了解她所指何人,就是那个要她当妾的坏人啊!

  正当奴儿要开口,夏若婵不怎么有耐心地补充道:“他叫靳秋风!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以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但是我先警告你,他可不是你能碰的男人!懂不懂?”

  “嗯……”奴儿点点头,也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在敷衍我?!”夏若婵一股火气往上冲!作势要打人。

  “对、对不起!”奴儿微微缩着身子,惊觉自己应该更谨慎才是。

  突然,夏若婵收回要打人的架势,不禁喃喃说道:“这么怕恶人……”

  因为前后态度的转变实在太快,奴儿有瞬间的怔愣,还以为刚才看错了她的个性。

  “你……你说什么?”

  夏若婵看了奴儿一眼,径自叹气道:“我说,大师兄风流个傥,虽然为人亲切,但是对你这种良家妇女来说,他可不能算是好人。”

  没想到迷恋大师兄多年,她倒也看透了大师兄的行为,不过要她因此知难而退是不可能的!她只想尽心等待,当大师兄最后的情感依归。

  “是呀!”见夏若婵怒气稍退,奴儿又有说话的勇气,不过言词上为求安全,保持着含蓄。“靳公子和别公子都是外貌出众的俊杰。”

  说起她的恩人,和心中莫名其妙就是忍不住想去惦记的人,奴儿不由自主地羞红整张脸。

  瞧她这飞霞流转的模样,该不会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其中一个是她的心上人吧?

  刚才她这么怕她,应该是不敢和她抢大师兄才对,这么说来……

  夏若婵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她,对于她心有所属感到既惊喜又愕然!高兴的是她不是她的情敌,而诧异的是她所欣赏的对象……竟然是二师兄?!

  那是一块冰唉!

  夏若婵愣了半晌,从无数惊愕的情绪浪涛中恢复过神来,开始在奴儿面前来来回回地踱步,最后,盛怒的表情已转为同情的神情。

  奴儿专心看着她一个人径自徘徊,不敢出声惊扰她,连呼吸也压慢来。

  直到夏若婵可以接受这个讯息后,她在奴儿面前站住脚,仅吐出一句:“恭禧你。”

  她能说什么呢?只要人家不是要跟她抢大师兄,她管她心里惦着谁!

  虽然爱上二师兄,如同爱上一块冰,但是她祝福她,也许她能融化那块千年寒冰也说不定。

  “你怎么跟我说恭禧呢?”她表现得很明显么?奴儿酡红的脸已泄露出她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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