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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的新郎 page 12 作者:念眉

  “有、有吗?”金雀儿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气无力的搭腔,心里牢骚不断。

  范范这个大笨蛋,一夜没睡,黑眼圈都跑出来了,脸色当然不好。

  “你昨夜没睡好啊?”范羿行盯着她的黑眼圈,明知故问。

  金雀儿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似的,跃过茶几翻身过来,粗鲁地抓住他的衣领,“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心疼?”折腾一夜的眼皮,此时像是精力旺盛似的,努力撑大。

  “心疼什么?”大概知晓她要缠的企图,他好整以暇的问道,注意力重新回到报纸上。

  “我熬夜啊!”“学生熬夜准备考试本来就很正常,谁要你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星期一期中考,她却周末才开始准备,态度不见战战兢兢,仍旧散漫得可以,第一次听说那么不怕死的学生。

  “考试前念个两三天就够痛苦了,打死我都不可能像个书呆子一样,每天抱着书本不放!”她本来就不是第一名的料,能捞到一所二流学府混就很不错了。

  “所以……”金雀儿眸心燃着期待,“看我那么痛苦,你是不是答应让我休学了?”“当然不是。”话一出口,范羿行立刻看到一个吹饱气的气球狂泄。

  “你好狠!”难以置信的指控。

  “昨晚十一点多我经过书房,看你已经趴在书桌上阵亡了,一早起床发现你人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得可舒服了,”被逮到了!“我哪有睡得舒服?”金雀儿说得好不心虚,极力辩驳,“你知道吗,我的压力好大的,即使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老是梦见教科书内容,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得焦虑症。”“你不可能得这种文明病的,学校又不是每天考试。”见招拆招,范羿行不接受她的撒娇要求。

  关于她的学业,他和爷爷爸爸的意见一样,认为她无论如何都得念完大学,倘若中途发生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情——例如怀孕,即便必须延长就学期间,依然要完成。

  见他的坚持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金雀儿负气地瞪他一眼,开始大叫。

  “我肚子饿了!”大家都不让她休学是吗?无妨,她一个人自力救济继续努力,成功向来属于坚持到最后的人。

  “我要吃沾千岛酱的生菜沙拉、丁骨牛排,还有奶油蘑菇玉米浓汤!”报复似的,她说了一些制作手续麻烦的菜名。

  “爷爷要我今天带你回去吃晚饭,你中午吃这么多,小心晚上吃不下。”就是婚后生活的第一盘炒饭,从此决定了他家庭煮夫的命运。

  担心她大展健忘粗心的本领,毁了装潢漂亮的厨房,更怕她柴米不识、油盐不分、酱醋当茶喝,所以婚后只要在家里开伙,下厨的一定是他。

  何况她早吃定他了,总是自动坐在餐桌前等待好菜上桌。

  “不管、不管!我好饿,现在就要饿死了!”金雀儿夸张的喊,像个小孩般跺着脚,开始使出那套赖皮的功夫,缠着要食物吃。

  “我饿昏了,你快去煮饭!饿……饿……饿……饿……饿……”将饿字哼成旋律,她在他耳边唱个不停。

  “别唱了!”范羿行从来没想过光个饿字,都能唱出一首歌。

  她五音不全的歌喉足以唱破一大块玻璃,若非担心危害她的自尊,他一定当面捂住耳朵。

  “快点啦,我的肚子饿……饿……饿……饿……饿……”“是,就去煮了!”拿她没辄,他起身走去厨房,心头没有任何被欺压的感觉,就是喜欢金雀儿对自己的依赖。

  ……………………………………………………

  “范范,等会儿你车子借我好不好?”吃到一半,金雀儿突然要求。

  “你要去哪里?”“呃……”临时搜索到一个好理由,“我要去图书馆找资料,明天考申论题用的到。”“不行。”一眼即知是谎言,虽然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说谎,范羿行没有当面拆穿,但却也不给商量余地的说。

  “我有驾照耶!”金雀儿瞪大了眼看着他,差点冲回房间拿出证据来。

  “还是不行。”“为什么?”什么原因都没有就拒绝,太不给她面子了。

  “我不放心。”“不放心什么?”担心她撞人,还是怕人家撞她?

  “反正就是不可以。”“你太专制了!”金雀儿气呼呼的站了起来,美味的食物瞬间失去了诱惑力。

  若不是那件车祸,她的丰田老爷车不会深锁车库中,获判永不见天日;若不是家里的大人们一个个以她已嫁人、出入有范羿行接送为由阻挡,她早将那辆新车开来了,哪里还要看他的脸色?

  我是为了你和别人的安全考量,范羿行在心里解释。

  曾是受害者的他,既已知道她驾车“勇往直前”的狂猛,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她上路涉险。

  “你又不说话了!”金雀儿气挫,像只战败的母鸡颓然坐下,再次觉得自己唱的是独角戏。

  每次不管她气得多么厉害,他一概不予回应,试问一个人的架怎吵得起来?

  范羿行只管吃东西,不负责说话,眼底的笑意只有盘子看见了。面对她的怒气,他向来不与之针锋相对,一旦自讨没趣她就会收敛了。

  唉!金雀儿叹气在心里,又是她得先低头求和、挽救气氛了。

  他的话本来就不多,往往她一动怒,他就保持缄默,好好的气氛总要因此凝滞,而她就是受不了他一声不吭、像尊木头娃娃的安静,想尽办法也要引他开口多说话。

  “范范,你猜我们今天晚上有什么东西吃?”语调故意说得轻松活泼。

  “不知道。”他专心品尝着自己的手艺,答案很简短。

  金雀儿大翻白眼,“你可不可以有创意一次?”接着兴味盎然的说:“我猜一定有红烧鱼!”因为她喜欢吃红烧鱼,爷爷一定不会忘记交代厨子做的。

  范羿行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不懂他干嘛要有创意,他们现在还在用午餐,谁会去想晚餐的菜色?

  “如果你觉得有的话,那就有吧。”真是辛苦她了,寡言是他的天性,绝对不是她的缘故,可她却不这么想,为了带动气氛,她总是多花一倍的心力来陪他……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算仅是静静地看着她,他都觉得满足。

  金雀儿失望到了极点,“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哎哎,真是让她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吃饱的话就去看书吧。”收拾自己的餐具,范羿行玩玩她的头发后,走进厨房清洗餐盘。

  “还要看书?”哀嚎一声。

  “应该说——终于要看书吧?我相信你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念。”

  ……………………………………………………

  一等到相约的男人,金雀儿二话不说就将他拖入百货公司,直奔六楼的男装部。

  “雀儿,你要买衣服送我吗?”李贯中愣在原地,瞳孔惊喜的放大。

  “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挑啊!”金雀儿拿了几件不错的衬衫,“你觉得哪一件比较好?”“只要是你的眼光,我都觉得好看。”李贯中任由她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

  “李贯中,说甜言蜜语你的确一流,如果范范有你的一半就好了。”皱着俏鼻,对于范羿行的不解风情,她向来颇有微辞。

  她要送礼给他心就已经飘飘飞了,再听到她贬损范羿行转而夸赞自己,李贯中不得不认为他们两人的婚姻已亮起了红灯——他的机会来了!

  “李贯中,你干嘛又发呆啊?快啦,你比较喜欢哪款领带?”看他三分钟呆愣一次,金雀儿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找错模特儿与顾问了。

  若不是三哥公司女人两头忙,她认识的男人里又属李贯中身材与范羿行最为相近,她才不会找只聒噪的麻雀帮忙呢!

  李贯中不能苟同的蹙眉,“雀儿,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连名带姓叫我了?”“除了范范,我叫每个男人都是连名带姓。”“从现在开始改,好不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金雀儿诘问。

  “因为……”她这么一问,态度凛然,李贯中竟然说不出理由。

  是他一厢情愿吗,为什么她这会儿又对他冷冰冰了?刚才的热络是他眼花吗?

  “好啦,别说废话了,以你的眼光来看,事业有成又俊俏有型的男人,应该穿什么衬衫、配什么领带,才能彰显尊贵的气质?”“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李贯中讨好的说。

  金雀儿真想拿领带上吊自杀,“光我喜欢有什么用,若要全挑我喜欢的,干嘛还找你来当服装顾问?我们两人的意见得综合起来才行。”

  话一说完,立刻拉着李贯中在一个又一个的男性服饰专柜中穿梭来回,根本将身边的男人当成一个任由她打扮的芭比娃娃。

  范羿行的生日就在下下礼拜,还在准备期中考时,她就已在脑海里构想该送什么礼物才好,最后决定送他几件色彩鲜明的衬衫和样式特别的领带,她已经受够他一成不变的黑与白了。

  每回洗衣店送来衣服,看到一边黑一边白的颜色,她的心情总要因此低郁好久。

  “总经理,那位不是尊夫人吗?”陪着范羿行做每个月百货公司例行视察工作的经理,不甚确定的问道,毕竟只在婚宴上见过一面的印象而已。

  范羿行也看到了,看到了金雀儿幸福的笑容,看到了她像只忙碌的彩蝶,在一层层的展示柜前挑选衬衫。

  只是早上的事情,他不可能记错。他送她到学校考试,下车前他抱歉的告诉她今天要巡视台北三家百货,可能没有时间接她下课,那时她回给他一个体谅的笑容,和以往抱怨噘唇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立即表示她下午也有活动,说是要和几位死党去听演唱会……

  他还记得自己要她好好玩,如果演唱会结束了,打通电话给他,他会去接她,当时她笑著答好……没想到,听演唱会不过是个幌子,她对他说了谎!

  她背着他和李贯中来百货公司买衣服!

  她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催促李贯中进入更衣室试穿,在他换穿出来后,推他站在落地镜前,耐心的帮他整理肩线,时而满意的笑,时而挑剔的噘嘴,那一心一意为某人的幸福神情,她不曾对他展现过……

  范羿行发觉自己嫉妒得就要发狂了,他想知道那日的争吵过后,自己的妻子瞒着他与李贯中来往过几回?那天她对李贯中的批评是真抑假,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又或者只是安慰?

  他始终不愿承认那日之后,胸臆间仍旧有块阴影存在,那是他怎么建立信心也抹不去的自卑——和李贯中对比之下不如人的难堪。

  金雀儿对李贯中展露的笑颜像把带刺的重槌,在他心房留下一个个口子,泊泊流出鲜血。

  “万经理,我们到下一个楼层吧。”“总经理不过去和范太太打声招呼吗?”“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希望公私不分的例外在金日出现。”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冲上去质问,范羿行急著离开。

  一迳忙着挑衣服的金雀儿,注意力全然放在眼前的男性服饰之上,压根没有察觉在自己身上逗留好一会儿的目光。

  “李贯中,你看看这件好不好?”将衣服举得高高的,兴奋的小脸上未见一丝疲惫。

  “雀儿,等等,让我喘口气再换。”进进出出更衣室不下五趟的李贯中,倚在更衣室门前,挤出快要虚脱的惨笑。

  “不行,快要四点了,我得在五点半之前回到家!”她必须赶在范羿行下班前回家藏好这些衣服,要是先让范羿行看到这些东西,生日当天就没有惊喜了。

  “雀儿……”这当口,李贯中已经没有气力研究她话里的紧张和在意,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你怎么那么没用呀,光是换几套衣服就累成这样?”若是范范就不会那么中看不中用,像他那样充沛的体力才称得上男人。

  “快一点——”金雀儿拿着衬衫跑了过来,就在展示架的转角,没有预警地撞上与展示架垂直相邻摆置的小方桌——专柜小姐用来搁放一天消费纪录与服饰型录的桌子。

  “啊——”跑得太急,她的腹部猛然撞上桌角。

  听到她的哀叫,专柜小姐和李贯中同时跑了过来。

  “雀儿,你没事吧?”“小姐,你有没有怎样?”“我的肚子好痛……”形容不出那种陌生的痛楚,金雀儿的眉心打了好几层皱褶,额头沁出冷汗。

  “是不是撞伤肚子了?”李贯中以为这一擦撞,撞出了伤口。

  “我不知道……”好痛……忍不住疼痛,她的眼泪迅即流了下来。

  金雀儿的眼泪让李贯中心慌了,“雀儿,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

  金日百货十四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气氛剑拔弩张。

  “你找我做什么?”范羿行仍坐在办公桌后忙着手边的工作,并未起身招呼不请自来的客人。

  “和雀儿分手,我会照顾她。”李贯中开门见山就是惊人的狂言。

  冷静的面具霎时破碎,他扔下金笔用力拍桌,“李贯中,你有没有搞错,雀儿是我的妻子,你要我重复几次这个事实?”介入他的婚姻、私下与他的妻子约会还不够?!他竟还有脸上门,大言不惭的要他将雀儿让给他?

  他知不知道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太过放肆无礼,他会考虑控告他妨害家庭!

  “只要你答应离婚,她就不再是你的妻子。”有些畏忌他的气势,李贯中心跳陡然暂停一个呼吸的时间,脚下不自觉地退离了办公桌一步。

  “凭什么我得听你狂妄无理的命令?”荒谬到了极点,他才是金家的女婿、金雀儿的丈夫,而他李贯中,什么都不是!

  维持镇定,只要想起金雀儿为自己挑选礼物的用心,李贯中就有自信的勇气与他谈判,“因为你不配当雀儿的丈夫,孤儿的你从小冷僻,哪里懂得照顾人,何况是一个女人?”“我会不会照顾人,轮不到你来评断!”范羿行的火气直往脑门急窜,双眼焚红的气吼。

  看到他步出办公桌的遮掩,直往自己逼来,李贯中感到更直接的压力,下意识又退了一步,原先理直气壮的质问口吻立时有些失稳。

  “你关心雀儿吗?她怀孕了你知道吗?两天前她在这间百货公司撞上了肚子到医院检查,那时候你在场吗?”雀儿是交代他暂时不要让范羿行知晓这个消息,但他们的婚姻都要结束了,为什么不能说?他不明白还需要什么惊喜。

  “你说什么?”范羿行突地激狂的揪住他的衣领,“雀儿怀孕了?”“没错,她是怀孕了,怀了一个没有责任感男人的小孩!”有了第一句大放厥辞的唾骂,他的鄙夷指责更加流利,“也许你已为自己今日的成就自得意满,可是你有没有为雀儿想过,你的出身可能带给她困扰?她是娇娇女,同学朋友知道她嫁了一个孤儿出身的老公,你认为大家会怎么看她?同情还是讥笑?”字字句句都是伤人的利针,尖锐的伤害即使是身为男人也不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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