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很可笑,竟然跟一个小鬼争风吃醋,但一看到安安跟季可云那么亲密,他还是忍不住醋劲大发。他从未有过这种嫉妒的感觉,而且对象还只是一个四岁小男孩!
季可云因杜隽臣露骨的话羞红了一张俏脸。
“哈哈!自己动作慢,还有脸怪别人?我们家安安可比你懂得把握机会。”陆风得意地摸摸儿子的头,他不但不同情杜隽臣,还落井下石暗讽他不如一个孩子。
“我这叫尊重,你懂不懂?”杜隽臣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大小色狼,那小色狼还不知死活地直嚷着要季可云抱,他只好拼命地拨开小魔爪。
“是喔?”陆风摆明不相信,这哪叫尊重,明明就是“饿鬼假客气”。
李敏华赏了大小色狼各一记爆栗,为杜隽臣解围。“你啊,真是教坏小孩。”
两匹狼不约而同地用手抚摸痛处,神似的两双眼,委屈又可怜地看着李敏华。
杜隽臣得意地露出奸笑,看着色狼变成摇尾乞怜的笨狗,真是爽啊!
“你笑什么?牙齿白啊!”陆风恼羞成怒地低嚷,没想到他的亲亲老婆竟帮着外人欺负他。
李敏华看到桌上空荡荡的,才想到连茶水都还没上呢!
“真是不好意思,一聊天就把时间给忘了,风,你赶紧下厨,我们还可以趁客人来之前先吃,否则就有得等喽。”
“好啊。那我就可以吃到陆先生的蒜煎牛排,还有你的青椒牛肉炒饭。”季可云开心地点菜,她从没想过有机会可以吃到他亲手煮的东西。
“你吃得下?”杜隽臣怀疑地看着她纤细的身材,他才不相信她吃得完。
“我就是想吃嘛!”季可云拿出对付她爸爸的必杀绝招——撒娇,软软嗲嗲的嗓音,听得杜隽臣整个人都茫了。
“走啦!准新郎官,煮饭喽!”陆风架着还一脸茫酥酥的杜隽臣往厨房走去,交给他一支锅铲,他才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品尝美食的机会。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杜隽臣,发现自己已经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锅子,正被陆风押着炒菜,于是只得口头警告陆品安。
“小色狼,不准你靠近她!”
陆品安一点也不甩杜隽臣的警告,他敏捷地爬进季可云软软香香的怀里,还露出一脸得逞的奸笑,那笑容和陆风如出一辙,气得杜隽臣只能拿锅炉发泄。
“我好羡慕你!”季可云抱着圆滚滚的陆品安,看着一脸幸福的李敏华,她并不在乎锦衣玉食,她向往的就是像这样的夫妻生活。
“你知不知道这间店为什么取名,克洛卡斯’?”李敏华反问道。
季可云摇摇头。
“庭院里所种的花叫做番红花,它的原文是Crocus,中文翻译为克洛卡斯,克洛卡斯的花语是——等待着你。”李敏华慢慢地说着这间店名的起源由来。
“陆风是个喜欢四处流浪的摄影师,越是人烟罕至的蛮荒地区越是吸引他,我一年难得见他一面,整整等了他十年,才总算有了结果。
“而‘克洛卡斯’这个店名,就是我这几年等待的心情写照,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知道。我也曾想放弃,还好有了安安,我才能咬紧牙关熬过来。”李敏华表情恬静安详,轻描淡写地述说她的过去。
但季可云仍捕捉到她的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苦,看来每个人都有一段难言的过去。
那她自己十几年的等候,是否也算是有了美满的结局?
李敏华看出她的疑虑。“别想太多,我相信对隽臣而言,你是特别的。”
“可是他爱我吗?”她很清楚自己对他不只是迷恋而已,还有着深深的爱恋,但他呢?
“你何不自己问问他?”李敏华微笑道,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季可云还想再进一步询问,可是陆风和杜隽臣正端着盘子走过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李敏华说完别具寓意的话后,也起身帮忙上菜。
“吃饭喽!”陆晶安高兴地跳下季可云的腿,帮忙摆餐具。
杜隽臣上完菜后,眼明手快地拦截住正准备再次爬进季可云怀里的陆晶安,将他塞给陆风,不准他越雷池一步。“安安,你坐这里。”
“小气鬼。”陆品安嘟着嘴埋怨。
“哼厂杜隽臣不理他,季可云是他的,谁也不准碰。
“别理他们两个,我们先吃。”李敏华招呼季可云用餐,无视于他们的争夺战。
这是季可云吃得最开心的一餐,不仅气氛和乐融洽,料理也很美味可口,而且还是杜隽臣亲手煮的呢。
在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客人也陆陆续续地进门,杜隽臣理所当然又被抓进厨房帮忙。
季可云看到其他人忙得不可开交,让她也兴致勃勃地想插一脚。
“我能帮什么忙吗?”
李敏华有些为难地看着季可云,她一看就知道季可云是个富家千金,而且她身上的服饰又是超贵的名牌,万一沾染了油污,怎么好意思?可是看她跃跃欲试的神情,她又不忍拒绝。
想了一下后,终于找到一个适合她的工作。“那就麻烦你帮忙点餐喽。”
季可云仔细地聆听李敏华交代的事项,并一一记下。
“你好,欢迎光临。”听到门上的铃铛响起,季可云立刻带着笑容迎向来客,开心地做着她的第一份工作。
忙到九点多,季可云已经可以驾轻就熟地招呼客人,有些男客还乘机跟她搭讪,其中有一个人自称是星探,想要挖掘她当明星,却被她婉转地拒绝。
陆风注意到杜隽臣越握越紧的拳头后,当下决定放人,否则不晓得待会儿又要损失多少碗盘。
“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先走。”
杜隽臣没等陆风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围裙走出开放式的厨房。他右手环占季可云的肩,瞪着正在问她名字的登徒子,宣示他的所有权。
“我们走吧。”杜隽臣几乎是半拖着季可云走的,他无法忍受有人靠近她,跟她谈笑,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但他就是忍不住。
“可是……”季可云回头看看餐厅,里头还有很多人在用餐,而且她才刚做出兴趣,不想这么早走。
“你想跟我去约会,还是要留下来端盘子?”杜隽臣很“民主”地让她拥有选择权,他就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会比不上那些脏碗盘。
“这……”季可云很认真地考虑,她虽然很想跟杜隽臣独处,但她也很想留下来帮忙,这可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你还当真考虑啊!”杜隽臣受挫地嚷着,没想到在她的心里,自己跟脏盘子是同等地位。
“没有啦,我当然是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们如果先走,会不会不好意思?”季可云当然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男人是很爱面子的。
“别担心,他们平常还不就是这样忙过来的。”杜隽臣温柔地架着季可云上车。
“我们去看夜景吧。”
杜隽臣将车开上山,停在一处偏僻的平台。
他牵着她,小心地走上木造的观景台,上头已有三三两两的人群。
“好美喔!”她着迷地看着远处的夜景,山下的灯火如同放在黑绒布上的各色珠宝,闪耀着五彩光芒。或许是有杜隽臣相伴的关系,她总觉得今晚的夜色特别美。
他着迷地望着她娇俏的孩子气模样,似乎任何平凡的事物透过她的眼看来,都会自动转换成一幕幕美景。
杜隽臣牵着季可云慢慢地沿着山路往下走。
“哇!风好凉、好舒服喔!”季可云迎着徐徐凉风,她索性解下发带,让长发享受风的吹拂。
“对你而言,所有事物都是美好的。”杜隽臣道出对她的观察结果。
“什么意思?”
“比如说刚才吃饭的地方,别的千金小姐根本不屑一顾,但你却可以快乐地享受,而且还主动要求帮忙。”杜隽臣进一步解释。
“我只是比较幸运,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但是金钱并不能代表一切,有钱也不表示就高人一等。若因身为有钱人,而刻意避开某些事物,那人生多乏味啊!”季可云说出她对生活的观感。
“也许是你的成长环境,让你可以客观地看待事情吧!”出生在一个显赫富裕的家庭,无需为生活奔波劳苦,并且倍受宠爱保护,自然不会感受到钱的作用和价值,也就不会以世俗的贵贱来评断事物,反而可以更超然地看待一切。
“或许吧!”季可云耸耸肩,她不否认因家境的关系,过得比一般人悠游自在,也养成她淡泊名利的个性。
杜隽臣着迷地看着她映着淡淡月光的脸庞,圣洁得仿佛不容亵渎,他蓦然一惊,觉得自己正如季可君所说的,他根本配不上她。
他已被社会的大染缸染得失去原色,怎么配得起纯洁无瑕的她?
“怎么了?”季可云敏感地发觉他的失落,关心地问。
“也许你哥哥说得很对,我根本配不上你。”他黯然地说着。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跟纯真的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早已乌烟瘴气,我怕自己会弄脏你。”
她停下脚步,突然将他带到隐密的路旁,拉下他的头,主动凑上自己的唇。
“别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而且现在的我也沾染了你的气,所以我也跟你一样了。”她认真地说着。
她的话深深打动了他,他就是欣赏她这点,只以单纯的眼光看事物,不受世俗观点所影响,而且没有矜贵的骄气,实在非常难得。
她不但有惊人的美貌,还同时拥有一颗足以媲美她外貌的心灵和胸襟,更重要的是她懂得他。
他确定自己已经深深地恋上这个独特的女子。
对她,他绝不放手。
第五章
杜隽臣开始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整天有开不完的会议、批不完的公文,连想偷空去见季可云也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前一阵子陪季可云和艾伯特,花去他太多时间,累积了许多工作,现在只能透过短短几分钟的电话,聊解相思之苦。
工作不再令他快乐,甚至开始厌倦工作,他只想见她。
他得了“季可云缺乏症”,已经三天没见到她,他好想她。
情绪不再平静无波,招牌笑容也不见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耐心逐渐消失,已经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叩——叩——
很好,他积压一肚子火,正愁无处发,还有人敢进来送死。
他严阵以待,准备炮轰来者。“进来。”
门被慢慢地打开,一张娇俏的脸悄悄地探进。
“有事快……”他看都没看,就粗声粗气地开口吼人,但其余的话在看清来者后,全数吞回肚里,人也跟着站起来。
“可云!”
“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了。”季可云怯怯地说着,神情黯然地转身离开。
她后悔自己的冲动,原以为他像自己一样难耐相思之苦,所以她特地跑来,看来她是自作多情,反倒惹人讨厌了。
“可云,等等!”杜隽臣立刻追出来,拉住正要进电梯的她。
“我要回去了。”季可云委屈地红了眼眶,低下头不看他。
“跟我来。”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她,杜隽臣怎肯轻易让她走,不愿成为来往员工注目的焦点,他强拉她进办公室并锁上门。
“你……”她才想开口抗议,旋即被卷入他怀中,承接他倾注的热情。
刚开始她微恼地加以抵抗,可是随着他逐渐加深的吻,她的神智也开始迷离涣散,抗拒的手不由自主地揽着他的颈项,身子主动地贴近再贴近……
“我好想你。”他从不知相思可以如此磨人。
“你骗人。”她想到刚才所受的委屈,长这么大还不曾遭受这样的对待。
他撑起手臂,替她拂开掩面的发丝。“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又是来找碴的人。”
“谁敢找你麻烦?”她娇嗔道,她才不相信有谁敢找他的碴。
“公司里所有的人好像联合起来整我似的,工作怎么做都做不完,害我抽不出时间跟你约会,都快被操死了。”杜隽臣寻求同情地抱怨着,哀怨的表情像极了深宫怨妇。
季可云心疼地抚着他略微憔悴的脸庞。“好可怜喔!”
“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她希望帮他分忧解劳。
“你会什么?”他满是怀疑,有学位不表示有能力,他已碰过太多这类的人。
“你瞧不起我喔?好歹我也有个管理学位!”她不服气地抗议。她可不是混个学位而已,每学期的成绩她都名列前茅,而且还是第二名毕业的。
“好吧。那就麻烦季大小姐帮忙喽厂他抱着她起身,拥着她来到满是文件档案的办公桌前,搬张椅子让她坐在一旁,并放了几个档案夹在她面前。
“这三份国外投资评估报告,你看完后再告诉我你的意见。”他交给她的报告都是以英文撰写,其实他并不奢望她能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只要她能在这陪他上班,他就很满足了。
季可云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过没关系,她会让他刮目相看。
杜隽臣看她正埋头苦读,自己也将心思放回工作,顿时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文件翻阅和书写声。
过了好一阵子,季可云终于看完所有的资料,她发现其中只有一个投资计划可行,不过还有几点需修正;另外两个投资案的风险过大,而且资料也不够完整。
她写下注脚,回过头想跟他讨论,却发现他正专心处理公事,于是她静静地欣赏他专注的侧脸。
他真的很好看,不过不是她哥哥那种逼人的俊美,而是另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斯文儒雅。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喜欢他了,童年的记忆几乎都绕着他打转,她最喜欢缠在他身旁,只要看到他,她就好开心。
还记得她曾经缠着他不让他上学,要不然就是要跟着去学校,每天早上都要有人硬把她抱走,他才得以脱身,而她则是哭着等他回家,才愿意吃饭。最后她爸爸只好运用关系让她跟着他到学校,只不过他坐在前面上课,而她则跟着李妈在后头吃喝玩耍,下课时就缠着他不准他跟别人在一起,这种情况维持了一年多。
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个小恶霸。
忙到告一段落的杜隽臣,又逮到她正望着他出神,他奸笑地在她面前挥挥手。
“可云,回魂喽!”
“嗄?”她还没回到现实。
他指指她面前的资料。“看完了吗?”
“嗯,看完了,我发现有几个问题。”接着,她将自己的意见条理分明地述说,并提出自己的几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