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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方程式 page 12 作者:念眉

  “你……做什么?”

  “你不起来刷牙洗脸吗?”她戒备的态度仿若面对的是陌生人的触碰,桑子神因此攒眉不悦。

  昨天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自己……来就好……”庄曼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她反应过度了!

  主动献身的人是她,现在却畏惧他的靠近,这不是说不过去吗?

  披着丝被,她尴尬地背着他迅速穿好衣物,旋过身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将窗帘拉上。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事?在家里说不行吗?”相对两无言,她试着扯出一个话题。

  他的表情有种诡异的奇怪,她看着看着,胸间竟涌上昔日苦涩的滋味。

  怎么了……还是不可以吗?只是床伴的关系也行不通吗?

  悲凄的情绪开始发作,他让她觉得他就要离开她了……

  桑子神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她,表情复杂,一切如箭在弦了,“我们交往吧。”他唐突的说道。

  望着她疲累却甜美的睡脸一夜未眠,直至清晨,他确定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即使距离内衣新锐设计师成果发表会只剩两天的时间,但他决定提前告白。庄曼骇然,脑海刹那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我现在正式向你下战帖,我桑子神决定要追你,庄曼小姐。”

  走过半个地球,和几位不同肤色的女人上过床,这还是第一次让他遇见一个能使他灵魂心动的女人。他向来谨守着不被女人羁绊的原则,没有一个女人能绑住他的肉体与灵魂,从来不相信自己的一生将会被同一个女人拥有,但这个长期坚守的原则,如今却被她轻易打破了。

  “不可能……”庄曼迭步后退,难以置信的摇头,她知道自己激动得颤抖,但她遏止不住。

  “什么事不可能?”

  “你不是真心喜欢我……”看着一个俊美男子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声音中有着祈请,让她觉得有些昏眩,恍如作着一场仙杜瑞拉的美梦。

  真美的一场梦……她何时自被男人唾弃嫌厌的丑小鸭,蜕变成受人欢迎的天鹅了?

  “倘若你是因为昨晚的事而感到抱歉,那大可不必,我们都清楚,那是我勾引你的结果,你不用为此负责或是内疚。”

  他真有良心呵,果然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她帮身体找对了良人,当年却将心误托给坏男人,她后悔了,一切却早已来不及。

  她心上的阴霾未褪,永远记取那段评语,它们深刻得仿似印在她的心版上,造成永难磨灭的痕迹。

  “你将第一次给我,难道不是因为爱我?”桑子神心一凛,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认为昨夜只是一场激情之旅,玩过就算,她不希罕他的负责!?

  不,他相信她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女子。

  庄曼轻声一叹,眸中浅露凄楚,她发誓不再自取其辱了,所以一点可能萌生的伤害,都必须立刻斩除,“我不否认,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桑子神几个箭步过来,高大的身躯对她形成压力。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们同居快三个月了,你觉得讨厌我或是我们不合吗?”

  他快被她的疯言疯语气疯了,她不否认爱他,却不想和他在一起.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不是,都没有,不是这两个原因……”她不住地摇头,他在逼她,可是往事不堪回首……

  “那是为什么?”

  “我们之前以朋友名义住一起,很多关系得到约束,如今一旦跨越界线,问题将会纷纷出笼。”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先前我只是没有表明心态,不过我一直用对待女朋友的态度和你相处。”他不曾对哪个女人那么有耐心,每天嘘寒问暖不断,好到几乎是讨好了。

  那么多年了,狂野不羁的心早已疲累,一而再。再而三的爱情游戏他玩腻了,当他好不容易遇见想定下来的女子,谁知对方却拒绝他献上的爱情。

  她骄傲地拒绝成为他的情人。

  “我可以继续当你的性伴侣、出游的同伴,但不会是情人,这样的关系不好吗?”情人必须遵守太多规则,需要顺着他的喜欢改变自己,她真的没有那么好的自我管理能力。

  “你说会好吗?”桑子神反问,  怒瞠着眼。

  当然不好,可是她还有其它的选择吗?她怕呀!庄曼无声呐喊着。

  “你宁可看轻作践自己,也不愿成为我的女朋友,让我疼你?”荒谬、太荒谬了,谁来告诉他,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庄曼眨着询问的大眼睛看他:你会疼我很久吗?她的声音出不来,用一种冀盼的眼神在哀求。

  对于处理爱情这个充满是非、恩怨、痴瞠的复杂感情,她全无半点经验,认知度也只比小学、国中生强那么一点而已,她只知道自己是一颗石头,桑子神是幻变的风,再强劲的狂风也很难带得走一颗头石他们恐怕天生注定无法当情人……”

  *********

  台湾区新锐内衣设计师成果发表会,将聘请各种领域的专家当评审,评选出最出色的作品,然后由各家厂商竞标设计图稿,成为品牌的热卖商品。

  从学生时代开始,踏人这个圈子四年多了,庄曼第一次有勇气将作品寄出参与评审,这些日子以来,她渐渐对自己的设计图盈满信心。

  “小姐,你要做什么发型?”设计师问道。

  “参加宴会的正式发型,不用华丽引人注目,只要适合我就可以了。”庄曼对着镜子笑笑回答。

  “没问题。”

  当设计师动手开始展现手艺,她闲着没事,拿出今天主办单位寄达每位设计师手中的小册子,上面列着所有竞逐者作品,她立刻按着索引找到自己的名字,翻到专属介绍的那一页,惊诧地只看到一套睡衣,其余报名的内衣相片皆没印在上头。

  “这是怎么回事?”庄曼心慌,着急的胡乱翻找,一心认为是主办单位出了纰漏,但当她惶乱中不经意瞥见自己的设计图,赫然刊在温如芸的专属页面上时,瞬地忘记了如何呼吸。

  还不能适应,心房一瞬间被扯紧至欲裂的紧绷顶点的感觉,有些尖锐,有点问钝的痛感,丝丝钻进肺腑中最不忍细看的深处,如狂风横扫般,将她的世界翻过来又颠过去,来得又快又猛,不及招架,不及喘息,原本在她心房里苦苦撑持着守序的情愫,这一瞬间,全都流离失所。

  “为什么……”心似乎在同时间里有了答案,她不平的喃语,眼泪串串进落。

  她的作品成熟了,为什么而进步,因为她懂得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从事设计工作,她掌握女人渴望被爱的心理,时刻等待男人探掘内心世界的心理,所以她将最好的设计呈现在作品上。

  这是她的心血,她无言的心声,他们怎能这样剽窃?

  好讽刺呀,帮她从女孩带至女人的那个男人,原来不是好人,他只当她是一颗利用的棋子……

  可是,他是她的心,因为有他的温柔体贴做为后盾,因为自己对他的爱是动力,所以她的设计渐臻成熟,没想到……

  没想到……她又健忘了。

  明明见过桑子神和温如芸一起吃饭的,为什么她那么轻易信了桑子神的说词?为什么她傻过一次还是学不乖?没有男人会真心喜欢她的,正常的男人都不会选择她的……

  为什么喉咙会发紧,咽头会苦涩不堪?为什么整个气道都泛酸,好像刚灌了一大瓶镇江醋?她无法说服自己适应桑子神己经被冠上所有格,他是“别人的”吗,不该是她的“?”

  现在,她只想问,为什么要骗她?

  不爱她,为何还要提出交往的要求?

  这个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骗子?而她更是其中最笨的骗子,因为她竟然自欺欺人了那么久,竟然还怀抱着期待!“小姐,你没事吧?”设计师看见她落泪,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抓痛了她的发。“没事……我没事……”

  “那……”设计师思索让她转移伤心的方法,“你要不要看最新一期的周刊,这本财经杂志全世界发行喔,这次的封面人物还是我们台湾寿险业的年轻董事长呢!”

  将杂志递上,一股突如其来的紧绷感束住庄曼的胸口,令她的头顶到脚尖倏然一凉,娇躯晃了晃。

  “……桑子神拥有数百亿的身价.我家好多亲戚都是他保险公司的保户呢,不过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办法和他吃到饭……桑子神从不公开亮相,他的另一个身份也很了不起,我记得好像是十几年前教台湾骨董收藏家闻风丧胆的盗王的义子……他真的长得很帅,那样的气度和风采,年轻的气势展露无遗……”

  她听见把记者的报导内容背得滚瓜烂熟的设计师滔滔不绝的说着,可庄曼情愿自己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是桑子神上回陪她出席设计师餐聚的相片,他坐着的姿势,可以想见当时在他对面的人是她。

  桑子神……安圣寿险董事长……

  为什么?为什么体内会有又冷又热的激流对冲着?眼泪忽然泪泪淌下,悲哀的情绪像波涛一样澎湃泛漫,阻止不了自己的泪水,她留下两张千元纸钞,仓卒的起身。

  “喂,小姐,你去哪儿,你的头发还没弄好……

  第十章

  “这个该不会就是窃皇的令牌吧?”

  正在整理家务的桑子神,在庄曼的设计桌下,眼尖发现了一块上好红桧木做成的令牌,边缘留有岁月的痕迹,有些许磨损。

  “难怪我遍寻不着,看来她是将它拿来当画尺了!”他笑笑摇头,十分赞赏她一物多用的创意。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他,起初将焦点锁定在任何隐密的角落,根本是错误的方向,向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她的无心替令牌打造了一座最成功的掩护城。

  不过,庄克己倘若知道他的宝贝令牌被女儿这样糟蹋、大材小用,绝对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在做什么?”庄曼回家看到桑子神就站在自己的设计桌前,因为知晓他的为人、他的背叛,以至于他的每个动作在她看来全成了鬼鬼祟祟,“偷走那些设计图还不够吗?”

  “你在说什么?”桑子神不解地回望她,“你不是去参加宴会了?”

  她一身狼狈,发丝不整、妆容斑驳,颊畔依稀看得见哭过的痕迹,那副愤怒的神情,却给人一种脆弱的恍惚感,仿佛他手劲一推,她便要崩溃倒下。

  她的模样令他心猛地一绞。

  “只有一套睡衣作品,我和人家去角逐什么?还参加什么宴会?”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行为令人作呕,教她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你不是寄出去了吗?”她的话如雷般劈进他的脑门,瞠着双眸,怔怔凝睇着愤恨交织的她。

  “你还想演戏至何时?”痛心的眼含泪睇着他,“我已经知道你偷了我的设计图,送给你的女朋友了!”

  闻言,不明所以的桑子神也要一脸寒霜。

  “我哪来的女朋友,又何时偷了你的图稿?你说清楚!”不满被污蔑栽赃,他愤怒的走来。

  他抓着她,可是庄曼不觉得痛,她哭是因为心痛、心寒。

  “你要我细说从头吗?好,我就说!”她用力瞪着他,以为如此便能淡掉内心对他的依赖与信任。

  “你假装是个失业人口住进我家,目的是为了激发我的创作能力,然后不劳而获夺走我的心血结晶,不是吗?你敢说我放在桌上的设计图,不是你拿去当札物送给温如芸?”

  那天她起床后不见已放人牛皮纸袋的设计图,一直以为是他帮她请快递送去参赛了.却不知道那是他最终摧毁行动的开始。

  “桑子神……”她喃哺唤着他的名,蓦地,疯狂地大笑,笑声凄厉,讥嘲的说:“我怎会那么笨?为什么白再优他们母子如此忌惮你,那张名片根本就是你的!一个尊贵、事业有成的董事长到我家来烧饭煮菜做家事,你伪装得真成功,完全将我唬了去!”

  脑海一片空白之际,不敌揪心痛楚的身体首先反应过来,晶灿的泪烫上了她雪色的面颊,圆澄欲滴的泪珠,翻落小巧的下颚,坠至她没察觉正猛烈打颤的掌心里。

  一滴、两滴……沾了胭脂的泪珠,像她淌血的心。

  “这是什么?”突然,她的目光注意到他手中的东西,质问地对上他抱歉的双眼,“你拿我爸爸的令牌做什么?天啊,我差点又忘了,你是盗王的义子,是我窃皇老爸的死对头,你接近我是来偷……令牌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如此没有自信,想起父亲几个月前的叮咛,意识到他的身份,她洞悉了一切;一天之内遭受那么多打击,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小曼……”桑子神自觉有愧,开口欲解释。

  “不要碰我!”她激烈的叫,疯了似的胡乱挣扎扭动,跌坐沙发上。

  早知道,假象后的真相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她情愿不去探索她所想知道的那些,她宁愿还是捉不到那道影子,继续在心底藏着一个谜。这样她也不至于此刻得去接受这血淋淋的现实人生。

  “我要你否认,否认你不是那样恶劣的男人,现在!”她凄绝地望着他,要他替自己辩解。

  从小到大,她一直恪守本分,从来没有下过任何一道荒谬的命令,只除了……这一刻。

  “我无法否认,关于我是盗王义子的身份,还有安圣寿险董事长的名衔,更无法说谎骗你窃皇令牌非我初时接近你的动机。”他温柔地看着她,胸中泛涌的情绪如此异样,几乎让他不适。

  “够了,别再说了!”庄曼的指尖瑟瑟发抖,“如果这就是你的解释,求你别再说了!”不要再一次挖剜她的心了!

  胸口涌上窒息的胀痛,痛得她眼眶浮上泪雾,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大哭,躲起来大哭。

  “不行,因为你有一点误会我了!”桑子神见了不忍,心里有排山倒海的悔意。“我没有偷你的设计图。”

  “你有!”她很肯定的看着他,突然变得镇静,“我在温如芸的参赛作品中看到我的设计图,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我亲眼见过你们在饭店浪漫地享用烛光晚餐。”

  “温如芸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要我说几次?”骗她是他不对,但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她不许强要他认罪。“我的心里只有你,否则因何提议要交往?”

  他是爱情的逃兵,是自己心情的手下败将,从小到大有着明确人生目标的他,第一次为了一件事如此踌躇不下;昨日,他本想逼问、解开她内心的结,却又不愿伤害到她。

  他爱她,却苦了自己,成天活在臆测之中——一个活泼率性的女孩,为何一直坚守着那个秘密不肯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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