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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千金 page 5 作者:谢上薰

  “傻孩子!她们羡慕你都来不及。”

  “爷爷!”歌舲惶恐的说,“青戈他跟您埋怨了吗?”

  “他会说才怪!其实,他默默忍受你这个太太的冷淡,我才真替你担心!”温太武拍拍她。“听爷爷的,收拾一点衣物,今晚就跟我过去。”

  “什么?”

  “我可不想在此住下,青戈那边有房间,你难道不想跟爷爷多聚聚吗?”他眨眨眼。

  “去吧!去吧!你知道我最怕冷清,他那个人又不爱多话,我不习惯。”

  温太武自先下楼,雅贵尽责的挽留他住下,他笑笑:“客气!客气!我得去瞧瞧我外孙,歌舲陪我一块去。”

  “那今晚……”

  “哦,请你别费神,我们就住在那里。”

  等了好半晌,才见歌舲姗姗而下,神情极不自然。

  温太武吩咐杜渔开车,托住她胳臂便往外走。

  在车里。

  “丫头,去见老公开心一点才像话,还是你紧张?”

  “我干嘛紧张?”

  “那好。你的戒指呢?”

  “我不要戴啦,……现在不流行!”

  “这也讲流行?”

  “当然。”

  “别绷着一张脸多难看,笑一个!”

  她牵动唇角。

  “啧,比哭还难看!”

  第三章  少年丈妻

  结婚前与结婚后的心情、思想多少都有些不一样,只有你一味固执不愿改变……下了车,停在一栋大楼前,顶楼的灯光依然通明。

  温太武像所有半退休的老人一样,对年轻人的热情干劲有一种酸葡萄心理。“老样子,不到半夜不睡觉,他的活动能量未免太惊人,达到令人生厌的地步!”

  “爷爷!”歌舲反过来为丈夫辩护。“青戈的责任很重呢,我不太有时间帮他,所有的全落在他身上了。”

  “是他怪胎!现今的年轻人巴不得工作愈轻松愈好,休闲娱乐多多益善,讲究工作即游戏,个个缺乏责任感,就这小子爱逞强,独揽大权,累死活该!”

  “您不懂啦,爷爷,青戈的想法是正确的,您想想看,在其他人都偷懒的时候,肯努力有才干的人不是愈容易出线,更显得鹤立鸡摹吗?您自己才说过他要强好胜,现在反口批评他算什么嘛!”

  温太武真欢喜,假苦脸,却掩饰得很好。

  “他工作这么晚,说不定饿了,我去买点消夜回来。”

  “不必啦,阿舲,他的秘书一定把他的胃照顾得很好。”他语气暧昧。

  歌舲的表情近于迷惑与猜疑,温太武眼也不眨一下,反而对她微笑。“我人不在台湾,对你还是非常关心,所以,我一回国,就有好些人向我打报告。伊翠欢这女孩子你应该见过,你觉得她怎么样?”

  “很肯做,也很有耐心。”她喃喃道。

  “可是我却听人家说,伊翠欢放弃了夜大的学业,正全心全意帮着青戈,早上第一个来公司,晚上却最后一个走,时时和青戈两个人工作至深夜,再由青戈开车送她回家。”

  歌舲冷笑。“没人说他们就一夜不回家?”

  “还没有这样的传闻,其实就算有,三更半夜大家都睡着了,谁还去注意他们之间有没有这个那个。”

  “什么是这个那个?”

  “你跟爷爷大声说话想造反啊?”

  “谁教您胡说八道!”她嘟起嘴。

  “你不相信最好,我本来还担心你听了不高兴就跑去同青戈吵,到时候闹出笑话,青戈将更不谅解你了。”温太武仰头对着顶楼外泄的光芒,那双还十分清澈的眼睛里混合著智慧和认命。“你须牢记,我们温象的女儿只嫁一次,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的抉择。‘人的生命中存在着义务’,歌舲,你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一句话。”

  “爷爷!”她的大眼睛茫然地。“如果……青戈他真的和伊翠欢有什么的话,我该怎么办?”

  “你是我最骄傲的孙女,未来的女董事长,怎会问出这样愚昧的问题?”

  突然间她的心稳定下来,略歪着头,就像个女学生天真地注视着租父,瞬间笑了,极其灿烂无邪,伸臂挽住祖父的,她的声音好柔好软……“走啦,陪我去买消夜。我还记得您爱吃地瓜粥。”

  “好孩子!”

  ***

  圈内的朋友、敌商都公认江青戈是个天资异禀的人,善用人才、精于管理、擅长分析、直觉灵敏。

  他本身不做服装设计,然而不管是国外进口的服饰或本国设计师的设计,他每每看了图样便能预测到那些件将畅销、那些件有赚头但成绩平平、那些件不妨束之高阁。

  而嫉妒他的人在亲眼目睹他的长相之后,都要说别人吹嘘过分,不当他是敌人看待了。

  他的长相平常之至,混在人群中无人去注意他,只不过额头特别宽,耳垂特别厚,可惜这些特征被他的圆圆的娃娃脸和忠厚的话声所遮盖,人们只看到他不带威胁的面孔,很少去注意他蕴藏丰富学识的小眼睛和大脑袋。

  伊翠欢来应征时,很难相信这与自己同年龄的大男孩竟是老板,很苛刻的打量过他呢,而今,不过三、四个月,她对他充满了敬佩,从他那儿所学到的比大学念两年都多,便毅然丢弃文凭,全心全力技人竞争市场。

  她泡了两杯营养麦片饮料,坐在大型电脑前的他孜孜不倦地工作,她不得不提醒他:“十一点多了,总经理,你不休息一下吗?”

  “你先放着,等冷了我再喝。”

  “冷了哪还能喝,我帮你吹凉点,温温的正合口。”

  “也好。”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伊翠欢越过空旷的办公室看见一老一少,他们未语先笑,似乎边说着开心的事边走进门,一个若洪钟欢畅,一个如风吹银铃响,连江青戈都注意到了,连忙站起身,走向他们。

  “爷爷!歌艘!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

  歌舲最爱拧揉他厚厚的耳垂,原只是两人私下的游戏,此刻似乎忘了。“老婆来看你还需要理由吗?老公。”

  “是吗?我受宠若惊了。”他逗趣地看着她,眼光却很奇异。“那我可以来一个晚安吻吗?”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吻得她面红耳赤,一旁的人目瞪口呆。

  温太武似乎感冒了,不住地咳、咳、咳。

  伊翠欢似乎受惊了,眼神有点悲伤。

  歌舲樱唇轻绽,天使也害羞,将一包消夜落在地上。

  “这是给我的?”青戈捡起它。“我正好饿了。伊小姐,麻烦你取两个碗。”

  “我买了两份,你和伊小姐都辛苦了。”她几乎是有点靦?地说,使青戈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

  歌舲坐在电脑前看他未完的工作,青戈走到椅背后,左手端着面碗,右手的筷子比向终端机上的萤幕。“我正把吴和吕的图样输人作比对,我开始对这两位设计师感到失望,不但没有抓住这一年冬装的流行趋向,更显示出他们完全照翻去年的义大利风。”

  “的确。”她偏头望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送去二号工厂应该会受欢迎。”那意指最后将流入地挺,销售至中下阶层。

  “他两人肯同意吗?”

  “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

  青戈吃东西倒细嚼慢咽,但一吃完绝不留恋,放下碗即和歌舲投入工作。伊翠欢洗了碗,温太武提议送她回去,不忘责备青戈:“下次别把女职员留到这么晚,家中父母多担心,需要加班,也该找男职员。”

  伊翠欢不服。“老先生,工作场合不分性别的。”

  “但为什么只有你留到这么晚?这不是变相的歧视未婚女性吗?”

  “唉呀,爷爷,你们两人路上冉讨论男权女权吧!”

  温太武一笑,和伊翠欢下楼。

  青戈伸直了腰。“剩下的明天再做。”关了电脑,他坐在桌上,低眉俯视他轻盈可爱的妻子,那目光瞧得她芳心大乱。“为什么来?”他问。

  “我是你太太呀!”她理所当然地说。

  “噢!是谁提醒你的?爷爷吗?”

  “青戈!”她受不了他怀疑的口吻。“我不需要人家提醒,从来也不曾忘记我俩的婚姻关系。”

  “我倒是没有结过婚的感觉,真的。”

  她发现他一直在注意她的左手,心里真懊悔。“我……我不习惯戴戒指,而且……我要上学。”

  “是啊,你要上学,那你这么晚来干什么呢?”

  “喔,青戈,你不欢迎我来的话就直说嘛!”

  “我没资格说这话,公司有一半属于你。”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没有公司股分,你会将我赶出去?”她柳眉倒竖也是一副可爱相。

  “不会,我没有怪僻到那种地步。”

  “那你现在怎么一脸不开心,我来看你不好吗?”

  他缓缓摇头。“歌舲哪歌舲,我的心不是铜铸铁塑,经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在你没能想通之前,我们少见面的好。”

  她气馁地注视他。“青戈,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也许吧。结婚前与结婚后的心情、思想多少都有些不一样,只有你一味固执不愿改变,不给我做丈夫的行使权利,要是你认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你就错了,我只是顾念我们的情谊,若还有,就是你不断提醒我的:你才十七岁,你要上学。我无意欺负未成年少女。”

  他侃侃而言,语气是平淡的,却也极端辛辣的。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她怯生生、又带点哀怨的对年轻的丈夫瞟了一眼,唉,他不能笑一个吗?“我们可以作心灵沟通,想想将来还是事业上的好伙伴呢,我的天分再加上你的才华,哇,我们不是天生一对吗!”

  他的表情告诉她:我没空听你胡说八道!

  她对他笑笑,他不为所动。

  她气了。“江青戈,你若坚持,可以拉我回家啊!”

  他反倒笑了。“算了吧,扫兴的经验我尝够了。”他倾身轻吻了她的额。“回去吧!”

  “不,我答应爷爷陪他去你那儿住,你总不敢教他滚蛋吧?”

  “傻子,他不会回这儿来啦!”

  “可是他明明……”

  “骗你上当!”他帮她说完。

  “噢!”她轻咬下唇,脸上表情是深思而不确定。

  “爷爷有时真像孩子,唯恐夭下不乱。”

  歌舲迅即皱起了眉头。“他是吕洞宾,给你咬了。”

  “你骂我是狗?”

  “我没说。”

  “算啦,我送你回去,走!”

  “去你那里?”

  “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不,我们不可以。爷爷预计我……我们……唉呀,总之我今晚绝不能回去。”她祈求地望着他,期待他的回答。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静静的问。

  “青戈,如果……”她几乎不敢说出口,把手叠在他掌上。“你的公寓不会小得多我一个便挤不下吧?!”

  “我那边只有一问睡房,我可不喜欢睡地板。”

  “那我睡沙发好了。”

  “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床,一间浴室,一座衣橱。”

  “你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反正我只是回去睡觉而已。”

  她怦然跳动的心失望地沉下,更有少许赧然。

  “青戈,我很抱歉。”

  “这又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这样。”

  “瞧你说得多冷淡!”她不满,愧疚之情少了大半。

  一阵短暂的停顿。“真的很晚了。”他的声音一样四平八稳。

  “你尽管走你的,别担心……我想你也不在乎。”

  “歌舲,有时候……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屁股!”他好像给人掀开了糖衣,看清楚其中包藏的是苦的,恼怒的一把拉起她。“快回你的王宫去!”

  “我不!”她推开他。“爷爷不会喜欢今晚再见到我。你自管回去,我留在公司,一夜很快过去。”

  “你这是欺骗你知不知道?”他发出了一个激动的喉音。“如果有什么最今我生气,就是被人利用!”

  “你自己也说公司一半属于我,我留一夜也算利用你吗?”

  “你明知道爷爷要你来的目的,是不是?”他凝注了她良久,然后将头斜向一侧。“我宁可你老实去告诉爷爷别管我们的事,也不想看你要花招。”

  “你……你自己去说!”

  “我困死了,再见!”他扭头就走,很快消失于视线外。

  “江青戈”

  她哭了起来,委屈得如同他真打了她的屁股一样。

  青戈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狠下心走开。

  等在电梯前,忽然间静悄悄地反教人心寒,他又蹑足走回办公室,心想她若冷静了,倒也毋需多管……锵!哗啦!砰!……各种杂音一入耳,他心知糟了,急急推门而入。

  “我的天!”

  他的办公厅像给移至外太空,瞬间失去地心引力,桌上的文具、电话、传真机……甚至椅子、小茶几……形形色色各样物兵全浮在半空中,给吊了钢丝一般,间或有的失控,有的摔下,有的碰撞成一块,总之热闹极了。

  “停下来!歌舲!”他一边躲一边喊。

  于是茶杯摔了,电话线扯断了,……“我说停止!停止!”他抢过来拥抱住歌舲。“你答应我不再使用超能力,快停止,歌舲,你的精神负荷不了。你想自杀吗?”

  她的眼坤闪烁炫人的光芒,他定定地望住她的眼,轻轻地抚着,“放松!乖,阿舲,全身放轻松,没事了,放轻松,……”

  他一声比一声放轻柔,像在爱抚他最心爱的孩子,终于,她缓缓合上妙目,身子一软,昏睡过去。

  他吐出一口大气,这才发觉刚才紧张得全身冒汗。

  眼看现场一片混乱,明天来上班的同仁怕不以为遭小偷破坏?

  青戈一时也管不了那许多,抱了歌舲下楼,放进车里,系妥安全带,好一会儿.他就盯着她天使般的睡容摇头,显得很担忧地自语:“你是最差劲的超能力者,一发功往往先自伤身体。”

  发动车子时,他又笑了:“不过,你也是最可爱的女巫。”

  他晓得她这一睡,最少八个小时才醒得过来。

  ***

  公寓里,因为家具太少因而显得空洞。

  他放了一缸洗澡水,倒入浴精,撩起一缸泡泡,然后将全身发汗的歌舲脱成初生婴儿,放入浴缸泡着。

  早一个月前就有两箱子歌舲的衣物用品往他这儿迭,枉他窃悦好些天,甚而购回数瓶不同香味的法国沐浴精……不过,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光是睡袍便有三件。

  一袭真丝,雪白;一袭混纺纱,银红;一袭细棉,水蓝。他挑最后一件,式样最保守,称得上稚气的。

  走回浴室,他的小娇妻昏睡如故,头枕在毛巾上,一副今夜不设防的姿态,即使名正言顺是她的丈夫,也只敢做上一回君子。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可以完全捕捉住她平时难得流露的温柔和羞怯,仿佛正作着美梦,使她显得更为动人。

  她是青戈年轻的岁月中所见过最吸引他的女孩,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所以如此着迷的原因。她的气度和风范使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尊贵的公主,然而她多变的性情和与生俱来之异能,让她变成爱游戏人间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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