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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笑传 page 5 作者:夏彤

  不过,她倒挺好奇的,想瞧瞧这个酷酷的“藏镜人”的真面目,蹑手蹑脚地兜到离对方三步远的距离,蹲下身来,抬头仰视发丝内的面容。

  可惜史秋莹恰好走到她前面,挡住她的视线,于是她只好再往左挪移两步。

  史秋莹左顾右盼地望着自己的裙襬长度,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嗫嚅地问着神秘男子。“你是嫌裙子太短或太长?”

  “我不是问妳,我是问她──”那声音泛着愠意。

  一张古铜色的深邃面孔,直挺挺地逼视着此刻正半蹲半跪,欲偷窥他的玫瑰。

  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玫瑰尴尬极了,咧着嘴僵笑两声──嘿嘿!随即用手摸拭着脚下的白鞋,愣愣地笑着打圆场。“好好笑哦,你看我这双鞋子是不是很脏,好久没擦油了。哈哈哈!”每一声笑音都四分五裂。

  她用手背频频搓着鞋面,见没人跟着她笑,她又尴尬地拿手背去擦自己的脸颊,干笑了起来。“哈哈……满难笑的。”

  穿戴黑披风的古铜色男子,离墙站起,下巴一抬,头发自然往肩后拢靠,露出一张无法挑剔的明星脸,优美的弧度,完美的棱角,以及一身贵族式的王者气息。

  他一把将玫瑰搂入怀里,两人四片唇距离不到一吋。

  玫瑰全身抖得厉害,好像那男人带电似的,她被电得茫然欲昏,手脚无力,又像中邪一般。

  “谁教妳穿这么短的裙子在外面丢人现眼!”他的眼神很复杂,又生气又甜蜜,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本来有点糗毙的玫瑰,被对方责骂的语气挑起战火,也唤醒了意识,双手往他的胸前一推,挣脱黑披风的包围。

  “怪了,我穿短裙关你啥事啊?”然后她又转头对史秋莹说:“蚯蚓,叫妳朋友克制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年头女人要凶一点,才能自保。

  史秋莹愣在一旁,像颗泄了气的皮球,怎么全天下的帅哥只对玫瑰有兴趣,那她不是要去投靠尼姑庵了吗?

  “我……不认识他呀!”

  “什么?!妳不认识他?”那这个有点帅、又有点凶的怪男子,难道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她向史秋莹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音作暗号。“那家伙可能是个神经病,快溜啊!”

  史秋莹接获讯息,拔腿就跑,边跑边暗叹:可惜!长得那么英俊,居然是个神经病,他甚至比上次去教室那个还要性格几分呢!

  当玫瑰也准备拔腿“落跑”时,男人即像阵旋风似地吹到她身旁,将她拦腰抱起,霸道地紧箍住她,算是一种侵占性地挟持。

  “我──来──了!”他低沈而霸气的声音挟着风声,穿进她的耳里,令她全身一颤。

  “原来是你!”她整个人被那三个字震得瘫软在陌生男子的怀里。

  他脱掉披风将她层层包裹住,像在包粽子似的,尤其是下半身。

  “妳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会送妳回家的!”

  他的气息吹进她的耳涡轮里,引来她全身一阵酥麻,那低沈富磁性的嗓音低低切切地煞是好听,兀自摆荡她纯情女孩的易碎情怀,可是……

  “不好吧,大家不熟。”她直话直说,清朗的心境像个孩童。

  玫瑰回眸盯着他那双像有魔力的星眸,才多看一会儿,彷佛就要被催眠了一样,令她醉心不已,还差点不小心把家里的地址都说出来,幸好,她的意志力坚强。

  男人听了直笑,嘴里直说:“我跟妳不熟?”

  那句问话像在问她,又像在问他自己?

  而玫瑰心里则直纳闷,奇哉怪哉,那个男人对她又抱又搂了老半天,居然平安无事?

  玫瑰被“挟持”到家门口时,警告对方说:“你现在放我走,也许我还可以原谅你,不去报警。”看他并不像个歹徒,而且长得还挺英俊的分上,就当作是她对帅哥的优惠待遇。

  “如果我不呢?”

  对方吃软不吃硬,一副想玩火的模样,更不怕被烧灼成重伤,实为勇气可嘉。

  她咬咬唇。“那我就告你擅闯民宅。”

  唉!(玫瑰突意识到)他们还没进门呀,犯罪行为尚未成立,心中不免有些惶然不安。

  对方意味深远地注视她一眼后,找到电铃的位置,按了两下,她听到老爸的声音,他在屋里大喊:“玫瑰啊,妳怎么又忘了带钥匙呀!”

  她心里打了个大问号,老爸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他的办公室吗?

  门一开,果然出现洪医师那张笑脸迎人。

  可惜洪医师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昏厥过去了。

  但见那个男人的披风一挥舞,老爸硬朗的身子骨,竟然像一条绳索般软化落地,跌躺在门口。

  她惊呼一声。“老爸──”

  难道他会“化骨绵掌”神功?还是他的披风上藏了蒙汗药,她眼神闪烁地瞄着他,脑子里开始思考该如何逃出魔掌。

  “这样不算擅闯民宅吧?”狡黠的笑意映在他莫测高深的唇畔。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一脸困惑并挟混着怒气。

  他将门关上,非常认真地端详昏倒在地的洪医师,清亮的眼瞳,闪过一丝疑虑。她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男人?难道她真的想背叛他?

  见他注视父亲的眼神含着敌意,玫瑰担心他再加害于父亲,暗忖: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他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应该扛起可能的危险,不该累及父亲。

  “不准你碰他,有事找我!”够气魄,像个江湖侠女。

  他本来只是怀疑而已,不料他还没责问,她倒先承认了,而且当着他的面,护着别的男人,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啊,多教人感动的老少恋情,真是感人肺腑,感动得火气都要沸腾了。

  他的怒火悬在心口的半空中,欲发不能。

  若非士一再地劝阻他,见了圣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忍住暴烈的脾气,凡事慢慢来,别逼她,否则圣女只会抵死不承认她的身分,甚至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可是──她居然挺身护着那个男人!

  他满腹的怒火熔浆蠢蠢欲动。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忍!

  他连续作了五次深呼吸,才勉强将一座活火山隐忍成熄火山。

  “他、是、谁?”不平衡的情绪使他的口气间断如刀剪过一般,强烈的质问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偏偏遇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玫瑰女孩。“他是我的老爸!”直接的回答,彷佛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被那句话一激,熔浆倏地冲到了火山口。原来他就是“老霸”,而且还是“她的”老霸!

  他看人的眼神,教玫瑰胆战心惊,长长的睫毛像一枝枝的利箭似地射过来。

  玫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凝重的空气,静谧的室内,教人窒息。

  “喂,那你又是谁?”她力持冷静,询问一直抱着她不放的神秘陌生客。

  男人笑了起来,笑容里混杂着不明的情感因子,听了要教人头昏目眩。

  他是谁?她居然问他是谁?这事岂不太好笑,她竟然可以装得这么像,好像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轨迹存在过一样。

  如果那个老男人是“她的”老霸,那么……

  “我是『妳的』圣王!”他边说边将她放下,但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眸仍紧追不放地凝望着她,一直望进了她的心,狂噬地攫住她的心思。

  “圣王?我的?”

  当她讶然地重述着时,轻盈如无的身躯,如溜滑梯般地从男人身上滑下来,披风瘫在地上,她则瘫在披风上,眼里布满无解的迷雾。

  什么“她的圣王”?她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无端冒出个“所有格”来呢?

  玫瑰昂首望回去,越发觉得他像个雾里的影子,她研究了老半天仍没个答案,比数学还难解,暗自纳闷起来,不知为何,最近老是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妳说反了。”他惩罚似地亲一口她的俏鼻。

  “喂,你别『毛手毛鼻』的,大家不太熟。”她嫌恶地擦去沾在鼻上的唾沫。“你这个人也太直接了吧!”

  什么叫说反了?她只是惊异地重新叙述一遍罢了,没想到他那么计较又小心眼外加龟毛,连这种小事也要挑她语病。

  哈!“妳还嫌我『直接』?”他一手捏住她的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起。

  “告诉妳,什么叫『直接』?我如果不是听从士的建议,对妳要尽量温柔,慢慢来,妳早就被我押上王舰回到圣族之星,那才叫『直接』。”也不会这会儿还在这儿蘑菇。

  原来他想掳人勒索,总算知道他的目的了,可惜找错对象,她家一穷二白,连宠物都养不起呢。

  他那对紧追不放的瞳仁,像彩带般缠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玫瑰被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不住地打哆嗦,好像是严冬下的一朵小白花,求饶似地嚅嗫念着。

  “你干么那么凶?”她嘟着嘴,唇边的浅窝,充满了委屈。

  不过总算知道他的来历了,原来是和那个动辄下跪的士是同乡,不过……那地方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圣王虽心生爱怜,却忍住上前呵护的冲动,以冷漠应对,不再说话,怕一张口,又压不住火气,坏了原订的计划。

  玫瑰看他面露凶狠,不禁也火了。

  “我不管你是谁的谁,反正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认识你,更不想去你的家乡参观。”想到那个怪怪的村名,搞不好是个杜鹃窝,一村子都是怪人,她去了岂不自找麻烦。

  玫瑰看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不知他是极力抑制怒气,还道他是嫌自己说话太慢,于是她越讲越快,唏哩呼噜地说出一堆替自己辩驳的话。“总而言之,我不是你要找的圣女就对了!”

  说完,她大力吁了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

  他的眼神冷如剑芒,聂光折影,教人不敢直视。

  “妳当然是圣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扯下她的制服,指着玫瑰胎记。“这就是圣女的烙印,”再从身上摸出一张发黄的老相片。“而且妳的长相一点也没变。”

  盯着相片的玫瑰,两手直发抖,冷得厉害,屋外炎热的高温,抵挡不了来自骨子里的寒意。

  喝!她什么时候穿过那么华丽明艳得像武则天的衣服,梳个怪异得像外星人的怪发型,耸不拉叽的,相片里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她认识的,但……那张脸……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连微笑时,唇边那朵若隐若现的浅酒窝,也以同样的深度出现。

  “怎么会有人长得跟我那么相像!”她仍不承认相片中的人是她,因为她肯定自己从没穿过那些衣服拍写真集,尽管班上很多同学都去拍过了,但是她,一次也没,因为没钱,很糗的理由。

  “不是相像,因为她就是妳,妳就是她。”他说得斩钉截铁。

  玫瑰一脸茫然,仍不能赞同他的话,盯着老旧的相片,不自觉地眼中闪现氤氲的水气,那相片中的可人儿……兀自紧揪着她的神经,一抹熟悉感涌上心头,令她心生怪异。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究竟有什么误会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她绝不是什么圣女。

  可是玫瑰胎记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件事只有爸妈和她自己知道,对了,还有他的同乡自称为士的人也知道,其它没有啦,难道他是个偷窥狂,曾偷偷看过她洗澡?

  “我没有偷看妳洗澡。”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吓一跳,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窘得满脸通红,几乎想躲到桌子底下。

  “我和妳是一体的,所以心灵可以互通,同样的,妳也能抓到我的心思,只要把意识沈淀下来,自然就浮现了。”

  玫瑰闭起眼睛,屏气凝息,照着他所说的步骤,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她突然移身后退,伴随着一长鸣的尖叫声。“不要脸!”她脸颊胀红地瞪着圣王。

  他纤长的手指抹过她棱线优美的唇,狡猾而得意地笑了。“妳果然是圣女!”

  玫瑰讶然地僵在那儿,像个受惊的小孩。天呀!她方才的脑袋里出现一幕两人热吻的画面。

  这个“邪二”的家伙,心中有歹念,想非礼她圣洁的唇,而且被她看穿了。天啊!她居然能看穿他的心思。

  怪了,他心中有邪念,为何碰触她时,竟能平安无事?

  “妳相信了吧!”他的手还留在唇边,彷佛意犹未尽,好似那儿还残留着某种她的味道。

  她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有特异功能般地不敢置信,甚至有点惊慌失措,全身颤抖得厉害,几乎没一处是静止的。

  “我想知道,你找上我到底想做什么?”真倒霉,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蚯蚓呢?她才不想当什么圣女嘛,准没好处的。

  “妳不是想和人谈恋爱吗?我就是专程来和妳谈恋爱的!”他说得简洁有力,煞是理直气壮,好像她这辈子只能和他一个人谈恋爱般地天经地义。

  “你专程来和我谈恋爱?”天啊!难道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了?

  玫瑰又惊又喜,舌头打结,眼睛也忘了眨,只是盯着自称是专程来和她谈恋爱的男人,像个百口莫辩的天才雄辩家。

  见她可爱的模样,他终究忍不住将她搂拥入怀,浪漫的分子围拢过来,耳边彷佛有曼妙的音乐声响起,轻簇着两人翩翩起舞。

  就在圣王欲低头亲吻她时,她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挡在中间。

  “对不起,没考上大学以前我不想谈恋爱,谢谢你的好意!”虽然他有点怪异还带点霸道的任性,但他真的挺吸引人,要她说出这句话,其实有些口是心非,但是女人应该矜持一点,老爸不是常这样训诫她的吗?

  圣王轻轻地将那根挡路又碍事的手指移开,因为这一吻原是给她的见面礼。“我一定要和妳谈恋爱。”他的唇再次缓缓靠近。

  玫瑰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摀住自己的双唇,像是捍卫山河的爱国志士。

  “如果你那么想谈恋爱的话,找别的女孩吧,蚯蚓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哦!”她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明明很想找个人来爱她、疼她,却满嘴胡言乱语,硬把帅哥推给蚯蚓,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他坚定而严肃地重述一次。“这么说吧,妳只能和我谈恋爱。”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的逻辑很奇怪?谁规定她只能和他谈恋爱。

  他的耐性备受煎熬,连想一亲芳泽都得一等再等,他可是她的圣王呢!

  他有点忍不住地咬牙切齿道:“因为我是圣王,是妳『唯一』的爱人!”

  玫瑰噗嗤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那个乱定天条的『圣王』!”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霸道得有点夸张,又有点好笑。

  这时,昏沈许久的洪医师,似乎慢慢醒转过来,蠕动着肢体,勉强地想睁开眼来,他觉得自己像睡了一大觉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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