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色~黑,她就到宁宁家里去守株待“贼”。
“不好吧,这样你太危险了!”宁宁不赞成闺中密友蝴蝶所说的妙计。
“只有这样做,我才有机会将那淫贼手到擒来。”她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笃定。
“可是……”宁宁语气犹豫。
“还可是什么?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友,被她无能的哥哥莫名其妙地赌输给楚岩那个大色魔?”
“我倒是觉得那个楚岩挺不错的,家大业大,你若嫁给了他,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呢!”宁宁也见过楚岩,是李慎特地请来保护她的安全的人。
蝴蝶皱着眉:“怎么你说话的口气跟我那没出息的哥哥一模~样?亏我还当你是知心好友。”
宁宁赶紧上前安抚她的情绪,拉她坐下来:“蝴蝶,你先别生气,我想楚岩也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哈——!”花蝴蝶动作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呵欠,以示她有多鄙视,“正人君子会说出要把我送去藏春阁训练床上技巧——这么不堪入耳的污秽话吗?”真是不说不气,越说就越火。
宁宁也听得傻眼了:“我想,他八成是跟你开玩笑的。”
“谁跟他开玩笑?大家又不熟。”
听蝴蝶的语气,她是绝无可能喜欢上楚岩的了,那么多说无益,不如言归正传吧!
“蝴蝶,我是担心你的功夫不敌采花贼,万一要有个什么闪失,你反被那采花贼擒了去——”天啊,她不敢想象后果有多可怕。
“你以为我是花峰啊?!只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出来唬人啦?我拜过师父的,师父还直夸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材呢!”这件事,没人知道,除了她的丫环容容。
为了不丢花木兰后代的脸,她决定拜师学艺,而既然身为女人,她当然也以拜女师父为首选。
“谁是你的师父?”宁宁很钦佩蝴蝶的勇气。
“说了会吓死你!”
她第一个想到的师父人选是古墓派的小龙女,当她“包袱款款”准备要离家出走,去寻找那座古墓时,却听说她已随爱人杨过搬家住到绝情谷,谁也找不到她了。幸好还有第二个人选,那就是峨媚派的灭绝师太,无奈好事多磨,当她还在收拾细软,尚未踏出家门之前,就听说灭绝师太已经死了,而且骨头都可以拿来打鼓了。唉,没想到她花蝴蝶拜师学艺之路如此坎坷。
“就在我万念俱灰、了无生趣时,你猜我遇上谁了?”
“谁?”宁宁好像在客栈里听讲古一样,听得人神又入戏。
蝴蝶也学那说戏的,在紧要关头用手拍了一记响声。
“我遇见了一路流浪到诏安县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宁宁傻眼了。
“没错!就是当年跌下黑木崖没有死的东方不败。我在无鱼虾也好的情况下,立刻恳求也算是半个女人的东方不败收我为徒,然而被令狐冲抛弃的东方不败却是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只想退出江湖,找个男人嫁了,从此洗手做羹汤。幸好她在临走前留了一件华丽的衣裳给我,细看之下,才知原来是“葵花宝典”。”
“什么?!那害人的“葵花宝典”?!”宁宁惊呼着,她光听到那四个字就“皮皮挫”。
“是呀!东方不败还说——”花蝴蝶压低了嗓门,学东方不败的声音,“这玩意地反正我也没用了,就送给你吧!你天生是个女的,练此功夫也不必挥刀自宫,就算练不成也没啥损失,不必落得像我一样,男不男女不女,活在人世上,根本就是个笑话——最后我就看着她又像哭又像笑地离开了。”
“所以,你就真的练了葵花宝典?!”
“不但练了,还是卯起来勤练呢!我说过绝不能丢咱家祖宗花木兰将军的脸。”拿到秘籍之后,她常利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练习,而今虽说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少说也有个八九分实力了。
蝴蝶说得正精彩,没听见门外传来的偷笑声。
宁宁的眼神带着欣羡:“蝴蝶,那你现在的功夫一定不得了!”
她嘴角一斜,学歹徒那种冷笑法,自信满满地道:“我想那采花大盗不出现则罢,一旦现身,绝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其实,当县城里出现采花大盗时,她有一度还以为是东方不败干的呢!后来才想到绝不可能,因为东方不败已经没有犯罪的“工具”了。
当她们两个聊得正兴起时,李慎走进来关切未婚妻的安危,后面还跟了个人影,花蝴蝶不必看也知道是谁,刻意将脸别开去,免得看了长针眼。
楚岩倒是先说话了:“葵花宝典?真是富有想象力!”脸上还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明显地露出嘲讽的意味。
花蝴蝶瞪了他一眼:“敢偷听本大小姐讲话?!”
“还用得着偷听吗?嗓门大得跟牛声马喉一样,百里外的人都听得到!”跟着就训起人来了,“姑娘家不好好待在闺房里刺刺绣、做点女红,就会一天到晚老往外面跑,听那些说书的乱扯一通,脑子都听坏了。”
咦——他是在骂她?!而且还骂得挺顺的,像老子在骂儿子一样,真教人气不过,花蝴蝶“刷”地转过脸来冲着他就开战了。
“我脑子有想象力算好的咧,不像有的人脑袋里装浆糊,一出口就是龌龊下流事,一出手就要非礼良家妇女,不自己检讨、检讨,还敢编派别人的不是。”
楚岩要还嘴之际,教身旁的李慎阻止了。
“你们两个欢喜冤家别一见面就忙着斗嘴,正事要紧哪!”
花蝴蝶又插一句话:“李慎,说话谨慎点,谁跟那个下流胚子是欢喜冤家?”朝楚岩咋舌作呕吐状。
这丫头果真刁蛮又不驯,莫怪花峰会舍得将她的终身幸福拿来当赌注。不过,对他而言,越泼辣跋扈的女人,就越有挑战性。
“我今天是特地来保护宁宁小姐的,你快滚吧,别在那儿瞎搅和。”
她就是受不了他摆出一副大男人的臭架势。
“宁宁有我保护就够了,你快点爬出去!”
想跟他比,还早得哪!“你都自身难保了,凭什么本事保护别人?葵花宝典啊?”也不知道又是哪个跟她一样爱听说书的疯子,自称东方不败,随便拿件破衣服给她,而她居然在当宝,小白痴!
“要你管!”若不是东方师父特别交代,要她学成之后不能随意施展,她早就打得他歪歪叫了,哪还能在那儿乱吠!
“如果你真是闲得无聊,就去藏春阁观摩观摩,学学那儿的姑娘是怎么侍候男人的。多学个几招,免得到了洞房花烛夜被我以技术不佳为由退货了,我对女人是很挑的。”他就是喜欢挑衅这丫头,看看她究竟有多野,驯服的难度有多高?
“你给我闭嘴!”她一直在忍着不使出葵花宝典里的武功,忍得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她回头去跟李慎说:“李慎,宁宁有我守着,你放心,快点带那只疯狗走吧!”
李慎真是佩服蝴蝶的胆识,整个诏安县,大概没有人敢背后批评楚岩,更何况她又是当着楚岩的脸这般损他。她如果不是真的练了什么盖世奇功,就是不要命了!
“蝴蝶,你还是回去,这种吃力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男人吧!”他可不想得罪楚大捕头,更别说人还是他亲自去请来的。
“连你都这么说?!”她的好心好意全被那只疯狗给吃了,别人才会不领情。
有了李慎的那番话,楚岩就更明目张胆地赶她了:“别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自找麻烦,否则采花贼一来,我要负责保护宁宁小姐,可顾不了你。但是我又不能让那个采花贼比我先碰你,因为你迟早是我的人。”
“放你的狗屁!”她已经被气得讲粗话了,“你这辈子休想再碰我一根寒毛!”上回在客栈是纯属意外,才让他得逞。
“是吗?”他嘴角泛起一抹笑,很轻浮的,眼角也有一抹笑,也是很轻浮的。
她背对着他,拒绝去看那张邪邪的脸庞,那多变的神情,竟带着一股魔力,会吸引她陷进去。
刻意漠视他的存在,她转身对李慎说:“我女扮男装,采花贼绝不知道我是女的,让我留下来保护宁宁吧!”
李慎为难了,蝴蝶的盛情真是难以推辞,他苦笑地和宁宁对视着,小夫妻俩都不知如何应付这对欢喜冤家的好意。
幸好楚岩扮黑脸,坚持不让蝴蝶留下来。
“你以为那采花贼闻不出你身上的味道啊?”
蝴蝶朝自己身上一阵猛闻:“我天天洗澡,身上怎会有什么味道?”她可闻不出来。
瞧她闻得用力又起劲,楚岩被她那副小白痴的傻模傻样逗得忍俊不禁,差点憋成了内伤。
同是姑娘的宁宁才笑着对她说:“是女人味!”
又被他给耍了!她翻个白眼,害她猛吸过度,胸口有些发疼。
“我听你瞎掰,那天在客栈里,你就没闻出来,不是吗?”否则他就不会摸她的胸口,要她拍胸脯保证了。
又来了,那种要笑不笑的死德行又来了,她真是恨透了楚岩那副表情,好像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
“你不会真的笨到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个女的吧?!”
她一时有点意会不过来,才会眼睁睁地让他挂着一朵得逞的诡笑离开。
楚岩偕李慎离去后,她还在喃喃自语地念着:“那么,他早就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喽!”小脑袋瓜犹忙着分析那句话,忽然大叫一声,吓坏了宁宁。
“蝴蝶,你怎么了?”
她气得鼓起腮帮子:“被那个下流胚子占了便宜了,他是故意摸我的胸啊!”
转头,便朝着门外大声斥喝:“楚岩,你有种就别走!”
宁宁替她倒杯茶,给她润一润喉咙,“一下子赶人家走,一下子又叫人别走,蝴蝶呀,从你这种矛盾的心情看来,你是喜欢上楚岩了。”
正喝着茶的蝴蝶,被宁宁的话给吓坏了,一口茶喷到了门板上!
“宁宁,你在说什么鬼话?!”
宁宁还提醒她:“我从楚岩脸上的笑容也看得出他是中意你的。”
她立即驳回道:“天啊,那是奸笑好不好!”
毁了,她今晚一定会吓得睡不着觉的,因为刚才听了全天下最可怕的笑话!救命啊!
第三章
宁宁和李慎成亲当天,花蝴蝶真是忙得像只花蝴蝶,满场飞舞,飞到东又飞到西,她忙着部署,准备今晚在宁宁和李慎的洞房花烛夜,一举逮住那名采花淫贼。
入夜后,大红灯笼高挂,宾客渐散,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候。
新房里,偌大的喜字贴在门扉上,床沿边端坐的新嫁娘,身着凤冠霞被,一方遮住了娇羞脸庞的红绸巾子,等着新郎进来掀,偏偏新郎还在前厅忙着送客呢,留她独守空闺呀!
忽然,桌上的烛台灯火被一阵风吹熄了,房内的光线黯淡下来,有人潜入。
凤冠霞被啪地一声被扯下来.新娘子的娇羞脸蛋露了出来——竟然是花蝴蝶!
“你现在才来,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她对着一位黑衣劲装又用黑布蒙住脸的黑衣人叫嚣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采花贼一定会趁着洞房花烛夜下手。
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透着惊慌,显然是被她吓着了。
当黑衣人发现新娘被掉了包,却即刻转身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哎呀——”
花蝴蝶火速追了出去,然而走不到两步,就被那件拖地的大红霞被给绊倒了,她的额头正巧撞上门槛,大叫一声。
蒙面黑衣人回头望了她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花蝴蝶,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露在蒙面巾外的眉宇微微一皱,似乎想过去搀她,最后还是作罢。
“喂,你等我一下。”
那黑衣人还真留在原地没走,像是要确定她真的没受伤一样。
花蝴蝶自己慢慢站起来,第一件事就先把身上的霞被脱下来,还边脱边埋怨着:“等这衣服碍手碍脚,真不知是准规定新娘就得穿这么笨重的东西,根本就是在整女人嘛!”
黑衣人看着她自己动手脱掉身上的霞被时,眼睛专注地眨也没眨过,以为接下来会有活色生香的画面出现。
“哼!很失望吧!”没想到她在霞被里面还穿着件男装。。
黑衣人的眉目皱得更紧,不难看出那对炯然的眸子已有些微温了。
花蝴蝶忙着活动一下手脚,仿佛四肢被捆绑了多久似的,现下极了绑,正舒畅地大呼道:“啊!还是穿这样活动起来方便些。”
黑衣人可没空听她在那儿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不过他倒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一招,把新娘子掉包,足见这丫头不光只有张漂亮脸蛋,脑袋瓜里也还不至于只装浆糊。
只是他今晚要下手的对象不是她,没空留下来陪她废话。
“别想开溜!”她从后面攀上黑衣人的肩膀,“你是要乖乖跟我去衙门,还是要我动手抓你?”
黑衣人旋即转过身来反抓住她那只细皮嫩肉的玉手,两眼直直地望着花蝴蝶,那眼神之猛,好像要把她给生吞活吃了似的。
而天生胆子大的蝴蝶则不知死活地反瞪回去,还逼问黑衣人:“你是哑巴啊?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喽!”她已经准备要亮招出手抓人了。
黑衣人反而有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能要出什么花样来?
蝴蝶煞有介事地大声喝道:“看我的葵花宝——”但见她从抽袋里掏出一堆红丝线和一根针。
“咦?!怎么线归线,针归针?”她自己也傻眼了。一定是早上出门时太匆忙,忘了先把针线穿妥,现在可糗了吧!
说起练“葵花宝典”这门武功,有一个地方真是挺麻烦的,就是只能用银针和红丝线当武器,而且还必须是穿好的针线才能发挥宝典里的神功。
“喂,采花贼,你再等我一下下。”
黑衣人忍俊不禁,发出噗一声。
她平常就很少去碰那些女红的东西,所以使用起来极不顺手,尤其是要将那细如发丝的线穿过那小小的针孔,哇,简直要她的命!
“哎哟,这边太暗了,没法子穿针引线。”她移到亮一点的地方去,偏偏心里越急就越穿不过去。
采花贼可没空着她耍宝,转个身要走,然而背后却有只手扯住他的手臂,“刷”地一声,衣袖被花蝴蝶硬是撕成两截。
“我不是说不能走的吗?”她看看抓在手上的袖子,“还好我这儿有现成的针线,等会儿帮你缝上就是了。”啧,真麻烦!交代完,花蝴蝶回头又继续忙着穿针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