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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有点酷 page 15 作者:席绢

  管又寒依照惯例,绝不理会无聊人种,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笔帐好算。

  幸好有韩震须来缓和场面,否则这顿饭可难吃了。不过“千年寒苓参”是否有用,他仍会飞鸽传书告知父亲,毕竟有了希望就不能放弃。

  至于那位童笑生的“传人”,他想,暂时不必太热络了,连个建设性的提议也没有,反而给人虚有其表的感觉,相形之下,深藏不露的管又寒更令人期待了。

  ※※※

  “哇!那票‘绝情门’的女人也来了,好多熟面孔哦,咦?慕容三兄妹也来了?可见童老头生前的威望不错!这么多人来朝拜。”

  在贲重诚住的“沁华园”最高的屋顶上,趴着两条人影,一高一矮、一壮硕一纤细潜伏在屋脊相接连的暗处,正巧面对着贺客如潮的正厅大门,可将里面的人头数个清清楚楚。

  “不是老家伙的威望,他退出二十年了,中生代、新生代的江湖人全不认识他。”管又寒的嘴唇贴在她小巧的耳边低语,他的一条铁臂轻轻环住她纤腰,以防她不小心滚了下去。

  如果可能,他不会带她来,但这小弄潮儿夜夜与他同榻而眠,想独自外出而撇下她,简直是妄想了。

  其实管又寒没打算再来此地,因为他不急着拆穿那冒名者,除非当真有什么人在背后策划一切,否则他不会管这家伙演什么把戏,因为他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好处,那些金山银山全被他撇在“深堑幽境”中陪老家伙长眠,没有人可以得到的!武功秘笈之类的破书也被他当成冥纸烧了,将灰纸在老家伙的坟上当肥料;他只留下珍贵的药材与医书,这些才是对世人真正有用的东西。

  今夜会来的原因是他的小妻子大呼无聊,缠着他要来看热闹。与其再度受她媚惑,他宁愿带她出来。虽已有夫妻之实,数日来她又硬要与他挤一床,但他仍得克制自己;至少在婚前,他不会让她受孕!偏偏小家伙不领情,总要“欺负”他到失控才高兴,他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由她的月事推断,这些天是她的受孕期。侥幸逃过第一次,他得小心计算才是。

  弄潮悄声拉他衣襟道:“这些人前来是想得到些好处罗?如果这些江湖人愿意脚踏实地的工作,还怕没饭吃吗?我真不明白他们不工作要何以为生?”

  “去偷、去骗、去追捕江洋大盗领赏金,或投靠某一世家当食客;没有做大事业的脑子,又不甘往下阶层的劳力去做血汗钱,便只得沦落这般了,哪边有好处,哪边钻。黑道的人可以做得名正言顺,这些白道的人就要小心面子问题了”他对这些伪君子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也好,让小弄潮看清江湖上衣些现实且肮脏的事,她会明白搅和在其中,即使得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过是代表一群污泥中的大污泥而已,不值得努力的。亏那些人还玩得沾沾自喜,其实不过都是些不事生产的无赖汉罢了。

  “男人都混不好了,何况女人,对不对?‘绝情门’那些女人一直过得很拮据,亏得叔父善良,会接济她们。恐怕她们本身名气也不怎么样吧!人家在尊称她们‘侠女’的同时,也不会带有多少尊重的,闯江湖闯成这样也真是可悲了!”

  弄潮看着下头那群人又吃又喝的,恐怕吃白食的同时是不会尽多少心力去替贲重诚寻宝的,要是真有什么财宝,私吞都来不及了,谁会想到他?

  “看来贲重诚挺有钱的,否则哪经得起这些人天天来白吃白喝?”

  “我所知的消息是他来自姑苏的某个富户,一心想成名,再江湖上当第二个童笑生。武功医术尚皆可,而背后支持他开销的,是数十年前曾受老家伙恩惠的一个王爷,他让那王爷相信他就是老家伙的徒弟,因为他手中有他的信物。”在小弄潮不注意的时候,他早已办了许多事,得归功于对韩家商号消息网路的充分运用。韩震须全不过问,早当他是自己人了。

  “信物?”

  “一块玉牌。老家伙在六十年以前从不离身的饰品,却在一次游历中遗失了!也没费事去找,居然落到他手中。”

  弄潮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任他作威作福下去?把那些钱用来济贫不更好?”

  他亲了她一下:“无妨,济济这些虚有其表的江湖人也是善事一件,那位老王爷迟早会厌烦他的需索无度而停止当财神爷。”

  “你是大方还是漠视?”弄潮好奇地问他。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如果我事事介意与生气,二十年来我早被老家伙气死了,他一生中的顽劣事迹不计其数,为的也只是要江湖人谈论他而已,如今有人这么做,也算安慰他了。我不打算让这些无关的人来烦我。”

  管又寒心胸宽大,那是他的事,弄潮可没有这么好心了。她会想法子暗示那位老王爷的,非要贲重诚为他的虚荣付出代价才成。

  “又寒哥哥,那个害我受伤的女人也在其中呢!我可不可以小小地报仇一下?”她瞄着慕容芊芊,非常地不怀好意。

  管又寒摇头:“不行。”

  “我从不伤人的,以不见血为原则。不让我报仇,没有道理。”她转头瞪他。

  “你想怎么做?”他问着,没有同意的表情。

  “我有一盒蝎子、一盒蜘蛛、一包从你那儿‘借’来的药物,会让人毛发掉光的那种。”她出了道选择题。

  “她是女孩子,别这样。”

  “这是最轻微的,不然你告诉我别的方法呀!”

  管又寒沉吟了片刻:“算了。”他不喜欢她记恨。在她开口要抗议之前,他搂住她施展轻功飞纵向无人烟的后院。

  “我们回去吧,经过市集时还可以看看那些美丽的花灯。”

  弄潮当然不会硬要在此刻完成她复仇大计,乖乖地让他牵着走时,她心中只想到要深深记得,下次“做案”时,绝对不要让她老公看见。

  走出后院,是一间马厩里头绑着数十匹马儿,其中三匹白得全无杂毛的马一看就知道是那三兄妹的;那一家子对白色有疯狂的偏爱。

  “是他们的马儿呢!”弄潮拉住他手臂。

  “不许动歪脑筋。”

  “我看看嘛!”她跑了过去。

  两名马仆全倒在墙边醉得七倒八歪,酒气冲天。

  弄潮顺利地进去,不料,其中一匹脾气特别坏的白马,伸头过来就要咬她,简直“番”得不得了。然后,弄潮看到马鞍袋中有一只鞭子,立即知道马的主人是谁了!

  “哈哈!你死定了!”看到管又寒已走过来,她连忙摸出脱毛药粉,快速地抹在马尾巴与马鬃毛上,一个时辰后它会变成一匹“光溜溜”的白马;对着那匹一直要咬她的马扮个鬼脸后,她抽出鞭子。

  管又寒正好进来了。

  “弄潮?”

  “我不要看到这只鞭子再有伤人的机会。”她交给他。

  管又寒意会地接过,轻易地折成数段,丢入马槽中,然后牵着她小手往夜色中走去了。

  “你没做什么吧?”

  “那些马还好好的,不是吗?”她偎着他,一脸的天真无邪。她那么做还算便宜了慕容芊芊哩,不过,既然她夫君认为她该忘记别人的坏,那么她只好善良一点了。这次就这么算了,谁叫她那么听老公的话呢?是不?她一向以当好妻子自许的。

  至于管又寒是否当真不明白她的小把戏,还是只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九章

  将韩震须留在凤阳府办公事,弄潮跟着管又寒往定远府而去。细心的韩震须早已吩咐了下去,打点好了他们接下来所有行程的落脚处;每一县的商号主事,都会安排好别馆,他们不必再去住客栈。

  弄潮在别馆落脚后,立即洗净数日来的尘土,有时候他们会在野地落宿,管又寒是死也不会允许她跳下任何一条小河去沐浴的,只能稍微洗一下手脸。

  将自己打扮得清爽可人后,蹦蹦跳跳地冲去找管又寒,一踏入他房间就看到他正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一叠纸张,专注得连她进来也无所觉。

  “在看什么?”她猛地跳到他背后,抱住他颈子大吼,企图吓他一跳。

  不料,他没被吓着,仅仅斜睨她一眼,倒也充分表达出对她容貌衣着的欣赏,将她搂了过来坐在腿上,扑鼻一阵花香宜人。

  自从知道他的小妻子老爱将药水当香水用后,他又另外配了数种花香味的药材让她使用,并且将其中的成分改成纯粹保养肌肤,而不是用来愈合伤口。她背上的伤口以脱了痂,渐渐由粉红色的浅疤转成与她肌肤相同的雪白,在不久将会完好如初了。

  “香吗?我今天抹了薄荷味。”她贴向他,让他闻她颈子上的清香。

  他笑着点头。她才满意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首先就看到桌上那些囊袋。

  “我看过这些东西,你一直南下就是为了找这张地图所画下的红点对不对?”

  管又寒深知她的聪明伶俐,没有多说,只将童笑生的遗言递给她看。

  弄潮快速地浏览一遍,又好笑又轻视道:“他这么耍你,当真是小心眼极了!二十年的相处却不能‘教化’你,他老人家就得自己反省才对,功力太浅了嘛!真是无聊的糟老头,也只有他才能以这种鬼画符的方式画下这么一张地图。我唾弃他。”

  他笑着:“他是个老好人,只是不愿意任何人看出来。”

  “但他在江湖上亦正亦邪的名号,却是因为他总是取走他人最重要的财富而得到的,这样算是好人吗?”

  “他常说江湖人全是一票狂热暴力的痞子,他的我行我素,以医术换取宝物,取不伤廉,让江湖人穷一点搞不好活得更久,更能相安无事。至于那些钱财,几乎在他游历四方时接济一些落难者中用尽了。”

  弄潮心中总算对童笑生有一点点好感了,毕竟那老人改变了又寒一生的命运!为这一点,她便愿意将他的牌位供奉在家中,以翁姑的大礼来祭拜他。不过,她仍有不明白的地方:“又寒,如果他当真是到处散财,那他又哪来的金山银山让人垂涎?更别说传给你了。”

  “我举个例来说吧!四十年前大同的观星县曾有一座煤矿坑崩塌压死了数百名矿工,使得一群矿工的家属子女生活全陷入困顿中,而矿山的所有者决定放弃这座煤产贫瘠的山,当然也不会对伤亡者做任何安排与抚恤。当年,老家伙正巧经过那边,以一大笔财富买下那做几乎不再有煤的山,也承担下了那些工人的责任,原本他是认为,既然一座山已采不出煤了,想必可以种植些什么作物,他决定好好探勘土质后,辅导那些矿夫改当农夫。结果,在山崖的一端,却发现了金矿的脉源,在找来数名专家鉴定后,确定这座山是一座黄金蕴藏丰富的金山,他一夕之间成了巨富。在安顿好矿工生活后,他训练了工人之中颇有担当的人当管理者,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村子,还聘请西席来教育小孩识字,一切上轨道后,他便走了!有好一阵子他相当热中去荒山野地找矿脉,居然也找着了几坐铁矿、银矿。他是真有金山银山的。”管又寒微微笑着,回想与童笑生共处的二十年中,师父拼命地吹嘘他的丰功伟业,想博取自己徒儿崇拜的一撇,却从不曾如愿时的懊恼赌气神情。

  弄潮看着他脸上不自觉表现出的孺慕之情,原本刚毅的线条转化为迷死人的柔和,她轻轻地笑了,与他一同沉浸喜悦中。

  “听说他的规矩是出手帮人便要索取一件贵重物品,那他也这样对你吗?也要求你将来也要如此做吗?”

  “是的。我在他面前立了誓。”

  “那你要取走他人什么东西?”

  看着她澄澈信任人的大眼,他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她相信他绝不会趁人之危!

  “一个铜板,或一顿粗食,也或是一颗杏树。”

  弄潮调皮地商量道:“一颗桂树好不好?长大后会开出香香的花,你可以采来做成香料宠爱你的美丽小妻子,而且秋天时满树的白花,美丽极了。”

  “有何不可?”他为她描绘的温馨画面感动着。

  “那你呢?他死前对你有何要求?我知道你是最不愿欠人恩情的了。”

  他看着她,再次惊讶于她的灵敏。

  “原以为他的要求是我今生今世无法达成的,因为我不相信我会娶妻;他毕生的遗憾是没有子嗣。”

  弄潮有些明白了,她讶异道:“为什么他不娶妻?”

  他深深地看着她,手臂搂紧她,低沉道:“因为在他九十年的岁月中,从不曾幸运地与我一般,遇到倾心的女子。”

  “他真是个执着的人不是吗?”

  “你不介意让咱们第一个孩子姓童吧?”

  她摇头,巧笑倩兮:“光是想到他收养你,将你拉拔成今日这般伟岸男子,我便感激得决定将他当公公来供奉着了。既然他是我们的父亲,那么,孙子姓童或姓管,都是无所谓的。”

  她的宽怀体贴,为她换得了一记深吻,以及往后岁月中,他全心全意的宠爱----没有尽头。

  许久许久之后他们才又讨论起二十道信笺中的指示。

  弄潮拿起图表给他看,说着她当日的发现:“喏,你看。连成一线像是个‘呆’字,他是不是在偷骂你、耍你呀?”

  管又寒蹙紧眉头,开始想着这个可能性。如果那三道耍得全江湖鸡飞狗跳的指令都能只是个玩笑,有什么理由这二十道会不是呢?他一向以耍怒他为乐事呀!只是,他以为将百宝箱与医书藏起来已是大大耍了他,便不会在去深思地图上是否含有其他玩笑,而童笑生又故意将地图化成模糊难辨,让他千辛万苦又咬牙切齿地一路南下寻找……是的,那尚不能大大激怒他!如果当他千辛万苦找到第二十个目标,挖到的却只是一张写着:‘你被骗了’的纸条,他会一路吐血,气回“深堑幽境”将那老头挖出坟墓鞭尸。并且丢到河中喂鱼。

  “又寒?”弄潮推了推他。“来,小弄潮,你还看出什么吗?”

  “有,你看,如果咱们以方位来说,由西边来看咱们大明疆域图,你会不会觉得像是一颗骷髅头?差别只在骷髅的右眼多了一个‘木’字。”

  某个了悟令管又寒乍然跳了起来,不过他没忘了将怀中的小美人抱在双臂中。

  “我的老天!”

  “又寒……”

  她的低呼猛地被他的吻打断,他猛吻着她,抱着她转圈圈。

  弄潮知道他正在开心,以着从未有的狂喜在开心着!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替他高兴,紧紧地抱住他脖子,热情地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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