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事一旦爆发就足以让何仲平身败名裂,老死狱中;何况肯定他还有别的罪条,至少他妻子就死得很离奇!无缘无故吃安眠药自杀?早五年前已分居的妻子会在五年后还不堪丈夫风流而自杀?沈拓宇冷冷一笑。何仲平要告希康,只是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掩人耳目而已。真是相当聪明,相当狡猾!一个能这么要尽天良无恶不作的男人,没有这些必备条件,是玩不起来的。
昨天,他割开水果刀的刀柄,在柄腹内发现一卷缩小底片,一切果如他所料,上头有一票女孩子的名单以及价码分出租与买断,有年限别与终生别----这是有力的证据;不过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要关他,要判他死刑或无期徒刑之前,他要把何仲平所干过的坏事全挖出来。
真是的!他还一直小看台湾的犯罪难度呢!看来他是错了。现在的犯罪集团逐渐朝向国际化经营,愈来愈有管理理念,高杆得不得了。台湾这蕞尔小岛更是不能小看呢。
此刻,他好想见见希康!见见那个美丽又变幻莫测的女人。已经一个星期了。
戒毒所内的何文扬,面孔苍白瘦弱,全身微微颤抖,看来形销骨立:不过,比起一星期前,他好太多了至少现在他清醒的时候比较多,也不必靠药物来抑制毒发的痛苦,他已渐渐痊愈中。
“你是希康姊的男友?”何文扬打量沈拓宇。
“而你是媒人。”他难得一笑。
“你想知道什么?”他直接问。
沈拓宇紧盯着他问:“你父亲告希康贩毒给你,并且教唆你杀人。你有什么话说?”
何文扬咬住下唇,眼中闪着愤怒。
“他总是懂得先咬别人一口。”他看着沈拓宇。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毒品是他给我的?他强暴过几个女人?”
沈拓宇摇头,这些小事不值一问。
“他昨天来看过你,说了什么?”
“他要刀,要我把刀子给他,湮没证据。他要用方法让我出去,要使我的行为看来无辜,想要把我犯的罪推到希康姊头上,让她当替死鬼。”他讽刺地说着。
“你怎么说?”
“我说刀子在半路去了,丢到一条水沟里。”他顿了顿,道:“但是,刀呢?警署没有,希康姊的公寓也没有。”
这孩子很敏捷,思考力很强,是可造之材!沈宇拓渐渐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他没回答何文扬的问题。
“他是你父亲,你有权利替他说话;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他犯的罪足以判死刑而死有余辜。如果你再抖出你知道的,有雪上加霜的效果,可是没有更重的了。”
“有这么严重吗?顶多无期徒刑而已吧!”他不信。父亲不是好人,但他知道强暴、贩毒都不足以至死,他也只是小毒犯而已。大毒枭都没有被判死刑。
沈拓宇淡淡地开口:“你母亲是个事业有成的女人,你父亲的风流使得她全心全意在事业上。她有自己的世界,难道会因为你父亲多年的风流而想不开?法医报告她是自杀,但事实上据她死后手脚有被捆绑的淤痕研判,她是他杀的。”
何文扬瞠目!他一直觉得母亲自杀是父亲的错,因为那天父亲跑到母亲的住处与母亲大吼大叫。第二天,就传出母亲死了!可是他杀?父亲会狠毒到杀自己妻子吗?“你乱讲!”他大吼。
“用你的头脑想一想,合理地去思考,你就会得到答案。也许你母亲发现了什么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遭灭口!”沈拓宇说着,想到一直令他疑惑的问题。“那天你杀你父亲时是在东明社区,是谁住的地方?”
“本来是我妈住的!”他已经无法平静思考,烦躁地叫。
“家具全都是新的?”那天去看时,发现所有的家具全是刚换不久。
“他说死人用过的东西有晦气,所以全换了!”
“那原本的家具呢?”他沈思。
“丢了!全被拆成碎片,丢了。”
这就是了!就差最后一个问题:“那把很精致的水果刀呢?”
“是我妈生前常用的,所以我才用它杀人。”他大吼,眼神全部狂乱起来,站起来扑向沈拓宇----是毒瘾,也是身心受震太多,需要发泄。沈拓宇一拳准确无误地击中他下腹,旋身一扭,何文扬昏睡在他的床上。
何仲平的妻子藏了他的犯罪证据,被发现了才被杀死。想必找遍全家寻不着底片的何仲平,终于想到那把刀也许就藏着他要的东西。因为他写的报告中没有包括凶器,所以何仲平才会去搜希康的公寓。有何文扬的误导,希康至少是安全了。
这实在不是她杨希康会有的打扮,她向来是美艳而风情万种的;可是,看看她,长发绑成两束辫子挂垂双肩,一件白色无领无袖的贴身T恤,配上一件短热裤,穿着拖鞋看起来清纯无邪又邋遢----老天!她已经忘记什么叫形象了。她拖着一条水管,淋着家门前的大草皮----现在才知道养个草皮也是麻烦得可以,天天浇水不说,还要三天两头就修剪。老奶奶见她饱食终日所以派了这个伟大的差事给她。真是体贴呀!炎炎夏日,要她抱着水管清凉消暑。成绩不错。不过,却换来自己半身湿透老实说,她宁愿去游泳池泡一天,即使嫌池水不乾净,就是浴缸也好。
当机立断地关掉水龙头,才发现半开的铁门旁,倚着一身休闲打扮的沈拓宇,隔着墨镜不知看了她多久了。她竟然没发现他的存在,他那辆深蓝的轿车就停在门口,她怎么会没听到车声?
积压已久的怨气,一时之间全涌上心头,她冲到他面前,叉腰指着他鼻子吼道:“你不是很忙吗?大警官,来我这里做什么!好稀奇呀!你不是很忙吗?”
他心中暗暗记住以后要强制她不能穿白色的衣服,若是要穿也只能在家中穿,光给他一个人看。
穿白色已使得曲线若隐若现了,这半湿呢,效果更是吓人,可以很清楚看到她浑圆胸部的形状了。
“去换一套黑色的衣服!”他拿下墨镜命令着。
不是他命令的口气使她屈服,而是他眼中烧的欲火让她立刻照做。这男人就不懂得隐藏一些吗?这么赤裸裸的!而此刻,她是高兴的!她知道他会来。愤怒的假面后是期待成真的狂喜!他果然来了!不必言语表态,他的眼神、他的态度就是一副占有的霸气。若要此时说些什么甜言蜜语、久别重逢的话,就太生疏了,因为他根本表示了,他从不曾离开,也从不曾放弃背离她。今天再见是很自然的出现,她还是他的,永不改变。这么自大!这么骄傲!
真该上演一出移情别恋的戏码吓他,可是她又怀疑那会有用。想像得到他的反应是将某个倒楣鬼拆成碎片。一个星期未见,没有愧疚,表示出他坚定的忠贞,所以才会理所当然。那么,对于他的傲慢,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不也使泼了一下吗?
换好衣服,拿了一个纸袋下楼,轻快地上车后,就迎上沈拓宇疑问的眼光。
“你想去那里?”
“你家呀!上回伯母借我衣服首饰。我订做了一套要回送她,连同发簪。”她回答。
他腾出一手抬高她下颚道:“认真一点好不好?我们正在约会,不许想我以外的人、事、物。我可没打算一整天就看你跟我妈聊天,而我彷佛成了隐形人。”
她推开他的手,右手却被他转而握住。他看了下,手心仍有淡淡刀痕,手背倒是没事了,他拉过轻吻了下。
她笑道:“羞不羞?跟自己母亲吃醋!”
“你才奇怪,不跟我好好谈恋爱,偏要先宠络公婆,这叫不务正业,本末倒置。”他睨她。
这么说,希康可是有话说了:“哼!要讨论不务正业,不妨先说说你这一个星期以来忙些什么!跟我谈恋爱?笑话一椿!这只让我深刻体认到你这个人工作第一,我,杨希康,顺便而已。”
沈拓宇摇头。
“顺便?杨大小姐。你可太看轻自己的破坏力了。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一星期内可以同时侦查几个案件,而这星期就只用心这一椿?要不是这件事牵连到你,警署内根本看不到我的影子。你使我的英名毁于一旦,还有什么是你要抱怨的?”
“抬举了!沈大警官,不敢当!你不认为也许是你的体力逐渐走下坡,判断力、推理力趋于迟钝,不敢勇于承认,才推到我头上?”她讽刺地说着,其实心中是甜蜜的,只是讨厌他将她的“魅力”说成“破坏力”,难听死了!
他皱眉。
“你又想让我载你到海边灭火了是不是?”
希康斜睨他一眼。
“该灭火的也许是你。”
他深沉盯了她好一会,不说话,直到车子开入一家俱乐部的停车场,他才道:“小心哪,小姑娘。说话节制些,我已经忍耐很久了,撩拨到我失控,想想你得付出什么代价。”
她下车,脸蛋两抹淡红。冒险犯难的心,倒有些好奇他失控时会是什么模样。这种成人式的对话真教她脸红心跳。他一定以为她很有经验,说话才这么不保留;要是他知道她未经人事,说话还会这么大胆吗?哦,他还是会。他这个人不以意淫为耻;他会想,但不曾侵犯,所以他勇于表示。
“我们来这边打网球吗?”她看向远处的网球杨。
他搂住她腰说:“不!来聊天。这里有相当雅致的包厢,可泡茶,用点心。”两人往华丽的三层楼建筑走去,他又道:“顺便来见见我爸爸,五分钟就好,我不要别人占去我们太多时间。”
他可真是帅!才给自己的老爸五分钟?一点尊重的意味都没有!
“你爸知道我?”她问。“是伯母提起的吧?”
“我对他说不要再挑适婚对象了,因为我下个月就会有个太太了。”他说。好像事情全是他一个人决定似的。她笑了笑。
“真巧,我昨天也跟奶奶说,明年才打算办喜事,我还舍不得放弃单身生活。”
这事暂时停上讨论。包厢内,坐着一个五十来岁,五官与沈拓宇神似,看来刚正不阿的严肃男人,他是沈斐,警界的大家长。她向来只闻其大名,未见其人。
“老爸,她是希康。”他们坐下,沈拓宇介绍。
“杨小姐。”沈斐对她笑着,深沈的眼中不断评量着。
希康点了下头,笑道:“沈伯伯好。”
一会,沈斐似乎确定了,笑得更温和。他自然知道杨希康一个私生活风评不好的女明星。未见面时他并不十分赞同,但妻子要他自己来看。一个能深得妻子喜爱的女孩,必定不同凡响;妻子看人只看心。而能让儿子倾心就更稀奇了!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今日一看,他放心了。那种清新的气质是造作不出来的。
“拓宇的心像野马,不好掌握哦。”他提醒。
希康看沈拓宇一眼。
“掌握他?我不会那么做,向来都是别人试图来掌握我的,而我不愿那样。自己要靠过来,就靠过来了,无须刻意驾驭。”
这会,沈斐有些同情起儿子了;假若儿子娶到这么一个活跃的如花美眷,他还舍得远离家园去过冒险生活吗?这女孩可不是盲从附和型的。也好,反正他一生也是冒险惯了,要是与这女孩生活,日子绝对不呆板。
沈拓宇自作主张:“我想娶她,越快越好。”他真是一秒也不浪费。
沈父幸好明理些。
“一切照古礼来,礼貌上要挑个日子上门提亲,商定日期。别太急切,会吓跑人家的。”
受西式教化很深的沈拓宇,对繁文缛节大感麻烦,公证结婚简便太多了。
一旁的希康实在好气又好笑。他做事都讲求三级跳吗?才认得,就当情侣;才恋爱,就讨论结婚。嫁给他的心肯定不变,可是太急了,她一时适应不了。不过,这倒不须她操心,老奶奶那关批不准,婚事就得延后。
“好了,五分钟了。”沈拓宇真的有在计时。沈斐不以为意地拍拍他的肩,站起来看杨希康。
“欢迎你入沈家,希康。”
“谢谢。”她只能这么说。
阖上门,沈拓宇立即紧抱过她深情地吻,狂猛地吻,好像忍了很久似的吻到她几乎窒息………她紧紧搂住他颈项,和他的脸颊相贴……他的吻很有毁灭性,如排山倒海之势一骨脑全倾给她………真是的!起先还以为他冷酷无情呢!想不到一旦爆发起来像火山似“什么时候嫁我??”他低哑地问。他不想在婚前与她亲密。尊重她,就要在合法的情况下,即使她有过往也一样。
嫁他?等着吧!在他还不懂得先求婚之前,她不妨多摇几次头拒绝。当然会嫁他,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他有他一套过程原则;她当然也有。
“去我家提亲呀,问我做什么?”她的回答很合理,却暗藏陷阱;可是他不曾知道。
他又绵绵密密地吻她。她半躺在他哀中,被娇宠得有些幸福欲醉,性感的笑容如一片柔情的网,直直向他张开。
“你在诱人犯罪……”他粗喘,再次捕捉她的红唇,一手不受控制地探入她上衣领口内,他手心的灼热吓着了她。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会是他的,可是她不要在这地方。在自己尚可以控制之前,她明白该找一个安全的话题来破解包厢内的情潮暗涌。她轻轻拉出他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在他冒火的眼光流连处,看到自己上半身的裸露,很快地整理好衣物、然后递给他一杯冰水。
“灭火吧。”
他一口仰尽,这个女人若不尽快嫁他,他会活不到七老八十,搞不好一个月内就被欲火焚身而死。她总是做这种事吗?----无辜挑起别人欲火,再送上一杯冰水?
她也喝了口茶问道:“何仲平那件事目前如何了?”
“他的命运从今起一路长黑。”他斟酌要不要全盘告诉她?卖春、贩毒、贩人、杀人、强暴这一长串罪状她听了会不会做恶梦?感到恶心?
“怎么说?”
“他经营应召站,并用毒品控制旗下女孩卖春。”他简单扼要地说。
何仲平干这些非法勾当,演艺圈内早有耳语。谣言总是真假掺半,想不到竟是真的!希康很快联想到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幌子。
“他怎么突然不告我了?”她不明白。
其实这是沾了沈拓宇盛名的光。何仲平自国外请来一个名律师,在收集资料时,发现沈拓宇站在希康这边,立刻不接这个案子了。何仲平问其原因,才知道沈拓宇在黑道上、国际上的大名。小小的官司一深入下去,惊动沈拓宇的话,下场会像抓了一条线头,提起一串棕子,什么事都会曝光。何仲平被这位名律师的警告吓坏了,于是匆匆撤回告诉,连儿子的死活也不管了,一心想找到那柄水果刀。而沈拓宇之所以知道,是那名律师对他说的。这律师是个一流法庭战士,而他另一个身份则是“清道夫”----一个黑道的清道夫。法律无法制裁的大奸大恶人物,只要犯在他手上,都会消声匿迹。正派人物、邪派举止的他是黑道中闻名的“死神”;而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两个人,沈拓宇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之间自是有一段精彩的相识过程,亦友非友,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