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叔,你们的情报错误了,说什么丁皓与一个肉弹女人同居;这叫肉弹?那我不叫波霸才怪。”说话真是与她的衣着一样——没格调。
这女人身材平板不说,竟然还敢东露一片、西露一块。重金属的紧身黑皮衣勾勒出瘦巴巴直线条的身材;胸前二团可疑的高峰,像是填充了过多海绵所致;二根略粗又稍短的萝卜腿偏偏搭配了一件过短的皮群;足蹬五寸高的复古高跟鞋;发型是一堆鸡窝,这使她的肉饼脸显得更加臃肿,原有的几分姿色也在浓妆艳抹中消失殆尽;这个女人真是个异类!
“你是谁?”白水晶不动声色地问。
“我是丁皓未来的妻子,方秋萍;你听过没有?”女人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丁勇显然也有点受不了方秋萍的气焰,迳自对白水晶说道:“近来传出一些丁皓的消息,令我大哥十分不悦。之前丁皓曾与方小姐相亲,因为他并没有反对,所以大家视为默许,我大哥大嫂还特别为他们远赴法国采办一些结婚用品、衣服;并且方小姐为了当一个称职的丁家夫人,两个月前业去日本新娘学校念书。双方只等大家都有空了就要举行婚礼,可是,你的介入已使得我们双方都十分困扰,所以我大哥特地差我回国找丁皓谈一谈。”
“是的,丁皓与我家才是门当户对,你这个干豆荚算什么东西!”方秋萍显然并没有学到什么淑女应有的礼仪。
白水晶嘲弄地笑笑,看着丁勇道:
“丁皓会娶这种老婆,算他没长眼;丁先生,三思呀!”她退出门外,将门锁上,对两人说道:“上七楼吧,他在上面。”
“喂!你说什么?!”方秋萍脸黑了一半,在她身后追问。
但白水晶屁也不回她一个。
而丁勇不以为然地瞥了方秋萍一眼,不明白大哥与丁皓看上她哪一点?实在有再评估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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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超级帅哥孟冠人,方秋萍就看呆了。
水晶闪身而入,宣布:丁皓,有一个自称是你未来妻子的女人出现了。
丁皓皱眉起身,看向门口。
“勇叔?”他只认出丁勇,对叔叔旁边那个怪异的女人陌生得很。
丁勇对孟冠人点了一下头走进来,十分惊异丁皓住的地方竟然可以用“窗明几净”来形容。记得去年丁皓住六楼时,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不敢走进去;该不会这个侄子突然间爱起干净了吧!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丁皓身边那艳丽无双的女人;这位美女还比较像丁家耳目形容的那个与丁皓同居的女人。
“我带秋萍来看你。”丁勇开口,指向门口那个一个劲儿死盯着孟冠人的女子。“秋萍!”他叫。
方秋萍不情愿地移开眼应了丁勇一声,脚步千斤重似的往屋内走;这个美男子是谁?她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再想丁皓,心中猛然一惊,飞快扫了丁皓一眼,那种吓死人的模样依然让她害怕。她一直不敢单独面对丁皓,要不是两家门当户对,而且丁皓将来可能成为黑道老大中青派的接班人,她才不要嫁给这个煞星;不过,放眼黑道新生代,倒真的没有人比丁皓出色。
“嗨,丁皓,伯母要我来看你。伯母对你的姘头不以为然,既然我们要结婚了,你这么做太不给我面子了。”身为未婚妻,她自认有资格这么指责他;黑道老大身边养几个女人不足为奇,但有婚约在身,却还明目张胆养女人,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丁皓冷然看了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一眼。
“我何时答应要与这个女人结婚?我根本没见过她。——勇叔,你们在搞什么把戏?”
孟冠人也走过来,忍住笑,直摇头。
“真是好眼光!丁皓。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与方家相亲,你并没有反对。”丁勇一贯的简单字句。
丁皓回想了一下……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可是他并没有点头呀。
“我爸妈以为我答应?所以才跑去法国采买结婚用品?”他一直以为父母是去度二度蜜月。
“你没答应吗!”丁勇问。
“我当然没有答应!你们在胡搞什么!”丁皓吼了出来。
一旁在偷看孟冠人的方秋萍就只听到这一句话,尖叫出来:“什么?你没答应?我的礼服和帖子都弄好了,你怎么可以不娶我!要我们方家丢脸吗?”被丁皓凶狠一瞪,谅她有再多的使泼话要说,也不敢在这种目光下说个痛快淋漓;但她可也是堂堂方家大小姐,岂能被人轻易打发?眼光看向丁皓身后那个丰满女人,心中一肚子火,只差没喷出火将那个女人烧成灰炭。
丁皓搂过浣浣,对丁勇说道:
“勇叔,如果你联络到我爸妈的话,告诉他们,我已经找到我要的女人了,她叫朱浣浣。”接着用不自觉的温柔眸光低首看她。“浣浣,他是我的叔叔,你也叫她勇叔。”
“勇叔。”朱浣浣并不十分了解目前的情势,但丁皓大庭广众下这么的一搂,可也表示得很清楚,简直是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女人了。害羞之余仍十分有礼地对丁勇打招呼,企图不着痕迹躲开这种亲密——她还没弄清楚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是怎么一回事,才不要与他这么亲密——可是丁皓这次并不放人。
“她?”丁勇来不及多问。
孟冠人已领他先入座,主动介绍:
“她,朱浣浣,去年甫自大学毕业,是A大法律系第三名出来的才女;家世清白,也算是个千金小姐;外表美貌无比,内在温柔贤惠。勇叔,能将这里变成变成天堂绝不是普通人做得来的。她的厨艺更是一流,我们正在吃她做的午餐呢。”
“你当你是推销员呀!孟大少!”水晶斜睨孟冠人一眼,注意力却被放在被冷落一边,脸色阴晴不定的方秋萍身上,她的所有心思尽入眼底。水晶与孟冠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丁勇定定地打量朱浣浣,再看着四周,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浮上他向来不苟言笑的脸。
“你真的要定下来了?”丁勇问。答案早已从丁皓脸上可以看出来。
“夏天吧。”丁皓很独断地说着。
“喂!丁皓,太毒了吧!浣浣才二十四岁,你至少要放她过几年单身贵族的生活吧;我还有意要与浣浣合开律师事务所呢。”白水晶第一个反对;她很怀疑丁皓会让自己老婆出去抛头露面。
这下子丁勇又诧异了;这小女孩好大的口气,几岁而已?不等丁勇开口问,孟冠人已回答:
“她,白水晶,白志翔的独生女,A大法律系第一名毕业的大才女。”
丁皓身边的朋友不多,但三教九流都有,并且都是些奇奇怪怪叫人人跌破眼镜的人;丁勇在黑道混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些模糊难分的人物。是好是坏,老一辈也无置喙余地;反正,丁皓找到了好女人,那就行了。
朱浣浣对婚事并无多大意见;夏天!可以是明年夏天,或后年夏天……如果丁皓能等那么久。反正都一起生活了,结不结婚只是合法不合法的问题而已。浣浣对法律一事,并无多大的企图心,只想帮助一些受害者而已;不过当她了解丁皓保全公司营业的目的之后,她反而想陪在丁皓身边,为他那些曾受过刑,却洗心革面的员工解决纠纷。
“你的意思呢?”丁皓问着,而大家同样期待她的回答,除了一旁气得牙痒痒的方秋萍除外。
她淡淡一笑。
“我比较喜欢在有情调一点的气氛下谈婚事。现在,吃饭吧,都快一点半了。勇叔,一起来吃吧,我再把菜热一热。”
丁勇笑了笑,站起来。
“不了,我们早已吃过,现在我得去方家解释。秋萍,走吧。”
方秋萍怒视朱浣浣,踩着高跟鞋悻然而去。
丁勇走后,白水晶关上门,先开口:
“从今天起,丁皓,你最好二十四小时将浣浣拴在腰上。”
“他们不敢惹我,除非不想活了。”丁皓坐在沙发上,将浣浣一把拉到他膝上坐着,深深闻着她颈子的幽香。
“这桩还是个未知数,先解决王平志那档事!我想他会是第一个上门送死的。”孟冠人淡然说道。
水晶似乎闻到一丝血腥味,有些振奋地跳到孟冠人与丁皓中间茶几上坐着。“有什么好玩的计划吗?”
“少不了你的,女侠!”孟冠人回应。
只有朱浣浣不甚明白;他们怎会都当她是被危险环伺的小红帽?这真是荒唐!偏偏他们三人均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中吗?”朱浣浣看着丁皓。
三人同时对她摇头,然后一同起身走向饭桌去吃那中断的午饭。丁皓始终牢牢握住她的手。
留给朱浣浣一头雾水。
第六章
白水晶在丁皓的公寓逗留到晚上十点,就是为了要看石强。
但石强却一直没出现。白水晶忍住心中的失落,告辞走了;要不是她有一身武功,她真的没什么勇气走过“凌月巷”这条龙蛇混杂、恶名昭著的巷路。中午经过这条巷子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时值深夜,可真是有得瞧了;聚赌的、打架生事的、吸毒缩在墙角抖瑟的,还有贼头贼脑用邪恶目光窥视外来客的,像是随时准备抢光你的钱,拨光你的衣服似的。尽管警方一再扫荡,但凌月巷依然盛名不衰;一批一批的人又进驻。这里也算是贫民巷;三三两两的乞丐倒在路边;懒懒不动、衣衫不整,身前放一个小盆。而关起门与外界隔绝的屋子里头,传说是一间间的私娼寮,但未经证实。由窗口看到里面一盏盏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传来叫嚣与吆喝声,是赌场吧!这的确是一条黑暗的巷子。
越走,她心中越是沉重。她是学法律的人,对法治社会怀着使命感与憧憬;但,诸如此类不见天日的阴暗面依旧存在着,她却是无能为力。法律专为平常老百姓而设,为的是惩治破坏社会祥和的坏人。好人与坏人之外,社会上还存着少数堕落的人,虽没做大奸大恶,却聚集在一小方天地做些小奸小恶,自我毁灭。这些人不多,但绝对是存在的,台北市可见,就在这里。
陷入自我情绪过深,以致于没发现有人正悄悄靠近她。在这个人扑向她时,她本能地利落闪过,却不料这只是虚张声势,身后陆续又有人撞倒了她,再一个人又抢走她的皮包,然后几个人飞快没入人群中。白水晶所有重要文件全在里面,哪有不追的道理;一对三,她还是有胜算。娇小的身躯矫捷利落地在人群中穿梭,直直盯着那个抢她皮包的人,她以为那是很简单的,可是她料错了;在人群中会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薄她的胸部——虽然她闪得过,却非常辛苦。
“走开!闪开!”她不客气一一回报五指印——虽没一个近得了她的身,可是却与歹徒愈离愈远了。
石强下了公车,就见三个少年之中有一个手上紧抓一个名贵的女用公事包,慌慌张张从凌月巷跑出来。他们抢了人?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管的,任何不知死活的人在这么晚走入凌月巷,得到的下场都属活该。但这三个少年令石强皱眉;他们平常乖乖地打零工,卖口香糖赚钱,一向安分守己是凌月巷中最不可能为非作歹的小鬼,现在竟然也开始做起这种歹事了!
他在少年跑近时,一把抓住为首的那个少年。
“小林。”
“放开啦!放开啦!”三个少年脸色更加惨白了,他们认出这个人是丁皓身边的人——凌月巷中人人当丁皓是神、是煞星,尽可能躲得远远的。在巷子中混的小太保、小混混,全是黑道份子眼中不入流的角色,对那些真正的老大全怕得要死,更不敢惹老大身边的人。听说这个人也是大有来头,杀过的人可以放血流成一条河;传闻实不实在没人知晓,可是她是丁皓的人总错不了。
石强正要质问,就听见有人叫他。
“石强!”白水晶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来,双手抓住石强手臂喘气。“他们抢了我的皮包。”
三个少年全低下了头。被抓住的人不再挣扎,其他二个也没逃跑的念头。洗得发白而破旧的衣服全沾上了冷汗。
“你怎么在这里?”第一眼石强就立即认出来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一直记得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孩。
白水晶当然有一大堆话要与石强说,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要先解决这件事。
“等会再聊。”她对石强一笑,转而凌厉地看向三个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即使你们未成年,抢劫被抓也会判个十几、二十年,你们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抢我的皮包?”被抓住的少年拒不回答。石强浓眉又挤在一起说道:
“说呀!小林。”
白水晶好奇地说道:
“你们认识?”
“他们住在巷子中一向安分守己,今天大概是第一次作案。”石强回答,看向小林后方那个眼泪快流出来、年纪最小的少年。“阿吉,你说。”
“请你不要对丁先生说,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那个叫阿吉的少年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们想到这个小姐与石强认识,也许她也是丁皓的朋友。
另外两个少年眼眶全红了起来。
“那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水晶问。她忍不住开始猜想这些应该去上学的孩子,为什么会混在这边、看他们穿着似乎也混得不好。他们不像坏孩子的样子,只是有一点倔强、有一丝晦暗,没有正常孩子该有的青春与希望;这些孩子,来自哪一种家庭?
那个交阿吉的少年又说了:
“是阿婆啦!阿婆生病了,要开刀,可是没有钱,医生叫我们回来,有钱再去;如今她连药都吃完了。”
石强与白水晶对望一眼,石强问:
“谁是阿婆?”
阿婆是一个靠拾荒维生的老妇。三年前这几位少年从孤儿院逃出来饿得奄奄一息时,是阿婆收留他们住进那间仅有、并且潮湿会漏雨的破烂小木屋中,将她少而又少的衣物无私地与这三个少年,并且没让他们走入歧途,因而他们制间培养出祖孙般的感情。而今,阿婆长期的腹疼被证实是子宫瘤,已到非切除不可的地步;但他们没有钱,在三餐都成问题的惨淡日子中,连卖止疼药都是奢侈的。他们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了,才决定学别人冒一时风险,抢劫不劳而获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