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们东方人的等级放在猪的级数之中,找死!」
荼靡抓住她,不怎麽真心地安慰:
「不错了啦,在一百多年前你们还被放在犬类中,这样算有进步了。」
「可是你听过「猪狗不如」这句话吧?它们是同等级的呀!什麽叫进步!」月芽气呼呼地大吼。
红心不明白道:
「可是,所有事件都是你们东方人自己惹出来让人当成笑柄的,又怎麽能怪我们嘲笑呢?我们并没有制造谣言
谤过你们呀。」
这倒是事实。
「反正你们不许笑!外国人指谪我们缺失,我们会视为侮辱与
谤;自己人骂自己人叫做反省,是可以原谅的。」总而言之,中国人的缺失只许她自己嘲笑。
荼靡不苟同地问她:
「因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呀!我们说也是为你们好,不然只一味说阿谀奉承的话,这世界的人全妄自尊大了,却不会进步,不是很糟糕吗?」
「你管人家!没事把箭头转到我身上来做什麽?不是应该骂红心才对吗?不许再谈我们大唐人的事了。」
原本偷笑自己可以安全躲在一边不沾炮火的红心,霎时又成了众矢之的。尤以月芽为先:
「笑笑笑!你白痴呀,只会笑!我问你,你要怎麽弭补这个过失?我相信这些事之後,他们两人不会再相信我们了。」
的确!细数一个月下来,颜茴遇到的灾难居多,最惨的是那个衰到外太空去的封琉;他们三只小鬼坚决不肯面对一个事实──封琉自从与他们遇上後才开始一路霉到底。怎麽也要死死咬定那个封琉合该流年不利、厄运连年,他们的出现是为了救出他於水火之中。如果他们三个不下凡,搞不好封琉的霉运早已使台湾沉没到太平洋中了。所以,他们是伟大的。
但是,怎样才会使他们相信这个事实呢?怎样才能让他们不把自己当灾星看呢?
「除非我们创造幸运。」荼靡很笃定他的B计画绝对可行;只要用对了法子。
红心嘘他:
「拜托,又要去拾钱呀?他们哪里爬得起来上街?」
这个呆瓜,好计不用第二次,不然就逊毙了。荼靡不屑理他,直接很期待又兴奋地看向月芽。至少,她算是挺机伶的一个仙女,应该不会令他失望!
不料月芽却转身背对他,心思想的可不是那回事!
讨厌!正在开会中耶,怎麽可以对她眉目传情?他不知道东方女性都是很闷骚┅┅不,都是很含蓄的吗?一点也不知道要收敛,多羞人呀!即使她非常美丽也不必直勾勾地看她嘛,好讨厌哦┅┅
她的幻觉很快被打破。
後脑勺中了一记巴掌,她整个人扑入雪地中跌出一个人形窟窿。
「没事发什麽呆呀?我在问奶耶!干麻背对着我们,是不是想放屁偷袭我们?门儿都没有。起来,别装死!」荼靡很生气地教训着,不明白这个东方仙女又哪条神经搭错线了,近来老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举止,让人鸡皮疙瘩忍不住站在皮肤表面上跳舞。
全身是雪的月芽跳了起来,双手各抓了一大把雪,怒火冲天到可以烧毁祝融老兄的屋顶,口气却阴森寒冽得没有温度:「荼┅┅靡┅┅死恶魔!看招!」
左边的雪球砸来,荼靡扮了鬼脸闪开,让它正中红心笨笨的脸。还来不及嘲笑,荼靡便一时不察地中奖了!
「哼!我不会输奶!」荼靡捏了一大团雪砸了过去。
一来一往互不相让,两人身上都惨不忍睹,浑然不觉诡异的红心正在坡顶滚着雪球,嘴边泛着邪恶的笑。这种行为真不知该叫近墨者黑,还是替天行道?
「哼!哼!红心天使大报仇的机会来了。丢我雪球,我就给你们最大的回报!古人说:受以点滴,涌泉以报。我最尊敬古人了,看招。」将雪球堆了半人高,决定可以用了,便嘿嘿直笑,缓缓地抬起优雅的脚丫子,像在进行伟大的仪式,并且很好心地替他们念经文超度。哦!天使善良是应该的,好崇拜自己哦┅┅
「好!去!哇!」
一声惨叫传来,原本可以踢雪球下去害人的却因为太得意忘形而踢错了脚步,当雪球滚动时,他跌在雪球上,没二、三下他已被包在雪球中一同滚了下来,并且愈滚愈大地向坡底那两名打得不亦乐乎的小鬼而去,角度掌握得很精准,快得让他们连哀叫的机会也没有,已被滚在圆球里面了。
理论上,雪球在滚到山坡底,一定会在撞上山壁或树干而破裂,然後了不起出现三名痛叫不休的小鬼罢了!但,情形也有例外的。
像此刻,「例外」便来了。
在雪球撞上山壁的前一秒钟,一股力量定住了那颗大雪球。在雪球边,突然平空出现一道黑旋风,待黑旋风消失时,出现了一个人──不,是一个魔。
是那个负责督导荼靡在人间工作的魔──乃司花谢魔是也。
基於公仇私怨,怎麽说他都不可以轻易放过他!不给他一点教训还当地狱没大人了,居然敢打上司!可恶的家伙,太无法无天了。
「念你本性不恶,所有行为皆来自愚笨的分上,本座罚你冻在雪球中七天,以示忏悔!更是罚你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弄得你的客户对咱们地狱印象大打折扣,所以,冻你七天是理所当然的。」宣布完罪状,司花谢魔很愉悦地施了咒语,让雪球至少冻上七天才能解开。
施完法,司花谢魔决定回地狱陪灾神下盘棋,去去这些日子来的怨气。转眼间,黑旋风又起,如一阵烟般的消失了。
经过了两个小时,风雪渐渐形成,圆圆的雪球已被雪堆成一座小丘,可怜了雪球内三名动弹不得的小鬼。
不一会,天空之中飞来了一名天使打扮的男子,手上握着一本册子,看了雪球好久,才喃喃自语:
「好呀!多日以来不曾回天堂交报告,不知野到哪边去玩了,居然以为躲在雪中,施了十天咒语便可以对我们避不见面。红心天使,不要因为自己笨,便当全天堂的人与你一般笨。你躲七天,我就让你躲个过瘾,再加你七天!」
一经施法,雪丘又被下了道咒,变成十四天内动弹不得。然後,巡逻人间的天使督导便飞了回去,准备寻找下一个没按时回天堂交报告的天使。
当然!既然西方的天堂与地狱人士都出现了,身为地主的东方神界哪有落单的道理!
不久,天兵天将在惯例的巡逻中,也发现了这一方的异状,飞下来一探究竟,才知道这股仙气来自月老麾下那名最让人伤脑筋的仙女。
月下老人通缉她已经很久了,据说未经天界允许就逃下人间,如今已有一个月。不过,月老既然没有拜托他们代为捉拿,他们便只好在自己可以执行的范围内施以小惩。
天兵甲道:
「月芽仙子以十四天的冰咒围住自己,可见是为了躲我们侦察。」
天兵二回道:
「是的。一个仙子的仙气对抗御寒仅能撑二十天,咱们可以给她一点小苦头,让她尝尝数日凡人受冻的滋味。」
於是结果是,天兵天将们各给了五天寒咒加身。也就是说,那三名小鬼至少要冰上二十四天才能再出来胡作非为了。
想来,老天其实还是挺厚待颜茴与封琉的,至少有二十四天,他们可以安心养病,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而不必怕任何的天灾人祸上身。
善哉!善哉!
至於冻在雪球内那三名小鬼──
就让我们为他们掬一把同情的鼻涕哀悼吧!
第八章
多麽美好的日子,悦耳的鸟鸣,宜人的桂花香,以及三万元的薪水如期到手。
「大难不死,必有後福」,这是古人说的。因此颜茴决定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忘掉,以崭新的自己,迎向未来;理所当然,享福的时候到了。
起先,那三名小鬼数日未出现时,她依然战战兢兢的,不敢相信那批煞星会突然消失,直到第十天,她销假上班,才真正有感觉,厄运已对她挥手而去,她终於脱离苦海,否极泰来了。真正算起来,她过了近一个月的好日子。比较遗憾的是不能再在封琉面前充当富家千金,可是,那其实也不算太可惜,毕竟打肿脸充胖子不是好事。谎言堆得愈高,拆穿时就更加难堪。
目前封琉在家休养中,无力主持公司,看情形至少有十天以上不能「走」到公司,所以她不必提早担心会不会被革职的问题。反正第一个月的薪水拿到手了,一旦走路,依然够她乐的了。
基於种种愧疚,以及间接害他出车祸,在人道精神上,她无论如何也得发挥自己前所未见的能力去帮助他的公司度过难关。
在那三只小鬼消失的期间,当她病愈後,她做了不少事。首先,狠狠地对那名肇事者敲了一大笔医药费;除了住院期间费用不必出半毛钱之外,尚「暗嵌」了一笔金额进帐户。封琉比较严重,拨给他二十万养病;自己很辛苦,镐赏自己十万元以期未来失业时生活费有着落。
总而言之,那名全身充满「$」符号的公子哥儿当了冤大头就是了。
还不只如此!由於公司目前只处於一名老板、一名特助、一名会计、一名工友的情况下,老板出车祸不能开辟财源,身为特助,并且每个月坑人三万元薪水的她,理所当然负起了谈生意的重任。
好死不死,她要争取的第一件生意,那公司的负责人正是开车撞到封琉的公子哥儿之父所开;而可资利用的情况便是那名小开根本不敢把自己惹祸的事告知其父,怕到手的继承权旁落。
也许是跟小恶魔厮混久了,不仅胆子大,心思也微微地邪恶起来,她当然挟着企画案直接去找那名凯子了。嘿嘿!原来生意要这样做才会成功,学校居然没有教,真不知是落伍还是预留一手。当然,生意是谈成了。
至少,短期之内,封琉的公司不会倒。
比较意外的事件是,那名富家公子居然对她抛媚眼,依稀彷佛起了追求之心。害得她全身鸡皮疙瘩边走边掉;不过,也正因为有人追了,她才发现到自己身材上的转变。
她──瘦了,虽然构不上标准身材,但她已由「痴肥」转为「丰腴」,腰身细了一
,上下围缩了二、三
左右,整体看来均匀许多,上街买衣服已不须买加大尺码了。这成果应该算是那三名异类唯一带给她的贡献吧!
为了这得来不易的身段,她再也不敢暴饮暴食了。虽然没有第二条盲肠可以割,但连续饿了三、四天够她怕了。
有了那三小鬼搅和,她才开始体认起平凡乏味生活的可贵,再也不敢乱抱怨、乱怨天尤人,只求他们别再来整她就谢天谢地喽!
由於封琉的亲人都不住在北部,所以照顾他的责任便落在她头上。想到三名东西带给她的不幸,唉,谁忍心抱怨这种不支薪的工作?何况他一直很让她倾心,不过,征服他的心愿已不敢再有。看不上就看不上,强求也枉然,尤其那名富家公子开始送花时,她才认命地看清事实:强加在他人身上的爱慕只会是那人的负担。何况封琉目前的情况,的确是适合娶有钱小姐。她又不是。
拿备用钥匙打开他公寓的门,开口叫着:
「封琉,我给你送肉骨粥来了。」
「我在书房。」声音由一扇木门後传来。
近些日子,因为同是天涯受害人的关系,他们的友情发展得特别稳固;不过,她尚没有胆子向他招供,曾经有三名异类害他落到今天这种境地。说了,只怕她也会恨惨。怪可怕的,她没有什麽冒险精神。
将肉骨粥端到书房,见封琉正在电脑前研究她昨日接下的那笔生意,一边以传真机调度联络。接到生意的好消息足以令他兴奋得废寝忘食。
「你饿了就吃,我回去了。」
「嗯。」他头也不拾。
颜茴伸伸懒腰,打算回家好好休息,在心中决定不必告知他小恶魔他们的事,反正他们不会出现了嘛。既是一场恶梦,何必重提呢?对不?
等等,天花板上怎麽会有声音?
是老鼠吧?她快步地走出书房,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无聊,在害得他们双双上手术抬挨刀之後,那三名小鬼哪来的脸再出现?除非他们的脸皮比鳄鱼皮更厚,不会的,不会的┅┅
「哈罗。」
颜茴低头疾走,喃喃念着:
「不会的,我没看到一名类似天使的东西在对我打招呼。」是幻觉,是幻觉┅┅
「喂!奶瞎啦!」这回换女童音挡在她面前。
颜茴再度若无其事地闪过,坚持目标是大门。
「我没有看到任何拿红线,自称仙女的东西。」声音已有微微地绝望。天呀┅┅地呀┅┅天地诸神诸鬼呀,她上辈子到底做过什麽天地不容的事,要这辈子过得这麽惨,让三名异类来阴魂不散地害她?
在她要伸手握门把之前,总算有一点点放心,一点点肯定那果然是幻觉,因为她的契约人并没有按着出现┅┅
然而,这种自欺的庆幸只维持了一秒,当大门打开之後──
自称有史以来最俊美无匹、任劳任怨、为工作鞠躬尽瘁的那名恶魔先生,正摆了个很「酷」的pose迎接她崇拜的眼光到来;并且他很满意地看到颜茴嘴巴张得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一颗足球来射门。
「亲爱的小茴茴,想我吗?念我吗?我回来了,快快感谢撒旦王的厚爱。我们地狱公民向来不是背信忘义之徒,如果奶这二十四天来因见不到我而悲伤,请相信我绝不是有心的,实乃人在「江湖」──玉山,身不由己呀!」荼靡做了三分钟即席演讲,无非是要让颜茴明白,地狱来的恶魔绝不会做那种有头无尾,让人类大失所望的事。
颜茴伸手捏了把荼靡的脸颊,再捏了自己大腿一下,终於肯定地明白,在这时刻,她必须用哀号来应景──
「天哪┅┅让我死了吧!」
「你要上天堂吗?」红心快乐地飞过来。
「喏,红线借奶,上吊完了记得还我。」月芽递给她一条强韧耐用的红线,非常地大方。
「没事不要乱叫「天」!奶应该呼唤「地狱」才是,别忘了奶已与我签约了,如果不小心把天堂的人引下来接引奶怎麽办?」荼靡不开心地代她修正。
红心当然有话说了:
「喂,她要上天堂就让她去呀,你不可以强迫人类的自由意志。」攸关天堂的利益,他没有不争取的道理。
「你欠扁呀!当心我把你最後一只金箭弄来当柴火烧。」荼靡很痞子的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