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展文扬的父亲跪在你脚边乞求吗?人家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如今变成那样,替人想一想吧!雪儿已经痊愈了,你不应该再生气……人犯了错,就会付出代价,就是杀人犯坐牢也有期限。如果让一个优秀的青年永远痴呆下去,只因他曾差点使一个女孩受伤致死,这刑罚也未免太重了。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错在方式。如今你已即将与雪儿过着幸福的日子。退一步想,如果展文扬醒了,也只是个失意人,在寻到一份真正的感情之前,他是不会快乐的。放过他吧,行远。雪儿没有因那次意外死亡,甚至可以说,是那一场意外促使你提早将雪儿娶入门,别再怀恨他了。念情份,就看在雪儿的父亲是展文扬父亲的好友份上如何?”再得不到行远答应,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唐煜真的无话可说了。
温行远仍不让雪儿去台北,但是他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十六开的照片给他。
“拿去给他看,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原来是一张结婚照片。数日前温行远带雪儿上台北拍的,温行远把最喜欢的一张放在身边。陈威如今已是个摄影界知名人物,一听说他们上台北拍结婚照,自告奋勇的当摄影师,拍了一百来张,非常唯美,甚至动了开展览的脑筋。不过一如以往,温行远拒绝了。
照片中,一身雪白礼服的雪儿差点给裙摆拌倒,一边的温行远连忙搂住她——而陈威就抓住这自然又俏皮的一瞬拍了下来。
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唐煜还能说什么?至少还是有些成果的——希望有效。
仔细想,真的是用错战术了,如果先去说服雪儿,再经由雪儿来说服温行远就不必那么吃力了。可能还能让雪儿上台北呢……如果他有本事能说服那小难缠的话。
“那……我走了。”唐煜立刻告退。
“不送。”
温行远绷紧的脸色在接到雪儿打来的电话后才完全消除。
雪儿实在很想当个贤妻良母,可是并没有人这么期望她,说要和温妈妈学煮菜,人家可舍不得她动手,仍当她是小女孩。每天倒是有不少亲戚什么的上门拜访温家准长媳,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美女天仙,见到的人都赞美不已。
圣经上是这么说的:上帝若关上了门,必定还会留一扇窗。所以,对家事笨拙的唐雪儿,竟然在室内设计方面颇有天份。自己指挥装潢工人这边加些什么,那边去点什么,新房完成时,果然比原来设计图还好看,连专业的温翔远也吓了一跳。雪儿是一块上等的璞玉,他有兴趣去挖掘,有空时就教她一些专业知识。雪儿天性聪明可不是盖的,一教就通,对建筑也好奇了起来,几日后竟然有模有样的画起结构图了,常常跑到温翔远的卧室中去玩结构积木。
一盒巧克力送到唐雪儿面前,背后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纤腰,耳边传来声音。
“我可不喜欢一回来就看到未来的老婆待在她小叔房中。”
“温哥哥!”雪儿开心的叫着,转身搂紧他。
他轻吻她。
“翔远说你最近发现新游戏了,玩得连电话也懒得打给我。”
“才不是呢!他那张嘴老要挑拨离间,你最近忙,我不好意思老打电话去打扰你,虽然我好想你。”
温行远搂她回他的房间。
“喜欢玩积木吗?我叫人将公寓中一间客房改成游戏间,好不好?”
“不好,别人看到了会笑我长不大。”话是这么说,一双手已迫下及待的的打开巧克力吃了,不是小孩子行径是什么。“对了,今天不是礼拜天,你怎么有空回来?”
“特地回来问你这小东西,想去那里蜜月旅行?我好开始办理出国事宜。”
“到罗马去好了。当年我爸妈就是在那边蜜月旅行,然后怀了我。好不好?我也想快些生小宝宝。”她已经开始做妈妈梦了。
“到罗马当然好,可是我并不打算那么快让你生小宝宝。记得吗?明年你还要上大学。”
提到这个就伤脑筋,唐雪儿小心的看他。“可不可以不上大学?你很在意我没有大学文凭吗?”她满脑子生小孩的念头,早将升学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温行远道:
“我不介意,但我希望你能继续念书,除了白天不会太寂寞外,你不是对房屋构造很有兴趣吗?可以去学专精的科目。有一技之长不是很好吗?别浪费了你的天份。好好发挥、学以致用才对得起你的父母。”
话说得似乎令人没有反驳的余地。雪儿眼睛转了转,反正明年的事,到时再说吧!真不想升学的话,就偷偷怀孕,看他还敢不敢逼她!她露出一脸可爱的甜笑。
“好,都是你对,我不说了。来,吃一口。”她拿一块巧克力喂入他口中。
小妮子的心思温行远岂会看不出来,不过他有的是办法!而人各怀鬼胎的笑了。
“雪儿嫂子,楼下有人找你。”温翔远在门外敲门叫着。
雪儿站起来向温行远抱怨:
“我总觉得他叫我嫂子的语气含有捉弄成份,温哥哥,你怎么会有这种不正经的弟弟,一点也不尊敬我这个嫂子。”
他拉开门送她出去。
“你是家中年纪最小的,怪得了谁?下去吧,看看谁来找你。”
“你不下去?”他问。
“我先打个电话回公司交代完就下去。”
雪儿点头,一蹦一跳的下楼去,一点也没有大人的样子。“谁找我?”然后,她怔住了,站定在楼梯最后一阶。第一个念头是转身上楼躲在温行远怀中,那个人雪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展文扬,他正站在沙发旁。
雪儿没有逃上去的原因是心里正奇怪他的憔悴消瘦几乎不成人形,怎么会这样呢?以前他强壮得可以当健美先生,现在他看起来像是衣索匹亚的难民,并且毫无生气。
展文扬步子微跛的向雪儿走近一步,倏又停止。即将成为新娘的雪儿显得更加娇美,他双眼一亮。
“你真的没事了?”
雪儿道:
“有事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告诉你,要不是医生的医术高明,连我身上的疤痕都医得掉的话,我会没脸嫁人。然后我温哥哥会把你拆得一根骨头也不剩。你这个人实在坏透了,人各有志你懂不懂?该是你的,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也会出现在你面前;不该是你的,硬强求只会造成伤害。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温家的土地,你大概没有报出姓名吧?如果说了,连门外的小花狗也会跑进来对你吠叫,更别说温家的人会把你甩出去。”
展文扬抿唇长久,才轻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身边的人也都很喜欢我。就像英国女王那顶皇冠,谁不喜欢,但也只有女王才能拥有。你呀,从小予取予求惯了,受不了我的拒绝,你今天来到这里有什么事?不会是又要绑架我吧?那我保证你还没有碰到我之前,就会被乱棒打死。”雪儿有恃无恐得很,他现在看来弱不禁风,她一根手指就可以扳倒他。
“我——看过照片了,你的未婚夫看来是个有魄力的男人,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的爱妻做非份之想。”
“对呀!所以你快快死心吧!”雪儿得意的说着。
温行远站在二楼的扶手旁好一会儿了,雪儿和展文扬之间该有个交代,他要让雪儿自己去了结,并且要看雪儿会怎么处理。那知道小丫头说教的毛病又犯了,平常家中没有人可以让她发表高见,现在可逮到机会了。
“我很抱歉曾经那样对你,我给忌妒冲昏头了。一心想不择手段得到你——今后,还能跟你做朋友吗?”他口气不定又阴郁,有些卑躬曲膝,以往的傲气不复见。
雪儿皱眉,她不喜欢和这种人再打交道。她感觉他现在这样子只是暂时的,等他完全恢复又会变回不可一世,变得不知足,搞不好又来什么非份之想!虽说雪儿不可能对他有好感,但她可不想夫妻之间再有人打扰;何况她讨厌这个人。
她老实道:
“我不能说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因为我温哥哥说做人不能说谎,所以我不想讲应酬话让你高兴。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将来呢,我们夫妻会忙得没时间来接待朋友。偶尔在路上遇到的话,我们会与你打个招呼,以示友好,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展文扬沉默不语,深看着她美丽的脸,终于放弃心中最后一点希望。这个女孩永远永远不会成为他的。这个认知使他无法承受,猛然转身跑出去,跳上他的车子,急驰远去了。
“真是没有风度,我又没说什么恶毒的话,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这样没有绅士风度,女孩子会喜欢你才有鬼,回家再去培养气质几年再出来吧!”雪儿对门口扮鬼脸。“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雪儿身子倏地轻了起来,温行远横抱起她走上楼,寻着她的唇,印上深长的一吻。结婚真的好累人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九月下旬某日,正是温行远与唐雪儿的大喜之日。
唐雪儿坐在教堂中的化妆室中任由她阿姨在她脸上涂抹,一边猛哀声叹气。那里知道太受亲戚欢迎竟会是这种下场。等一会儿仪式完成之后,埔里大片草皮上摆了西式的户外自助餐宴会,温家所有亲戚都会出席。晚上唐煜在台中市全国大饭店席开五十桌请唐家亲戚与商界大老板、大客户,并且有舞会等着狂欢通宵。明天还得上台北跟母系那一边的亲戚庆祝一番。这已经很惨了,而那个该死的唐煜和温翔远还要来雪上加霜——闹洞房。最令人害怕的是那个滚到美国的王老五方志桐一听到消息连忙赶回来凑一脚,还想了不少点子要整这一对新人——光想到就全身虚脱,干脆不要结婚算了——想她唐雪儿从小到大调皮捣蛋,害别人受苦受难,如今却要由得别人来设计她,而且还不能反抗,想来真是悲惨得半死,哦——她真想逃掉。
“好了吗?”温行远推门进来,看到新娘打扮的雪儿益加动人明媚,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都好了,你们先聚一聚。”张如华识趣的走出去。
“不开心呐?为什么?”他坐在她面前,将她的白纱帽抓到后面。
“结婚累死人了,又想到他们会闹洞房,讨厌死了。”雪儿嘟嘴抱怨。
“我们可不一定要乖乖的任他们宰割呀!”温行远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雪儿的大眼瞬时亮了起来,兴奋低叫:“什么意思?”
“溜!”他在她身边轻声的说着,听得雪儿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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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新娘失踪了!
温行远被有企图的人灌醉,甫送回新房没多久,唐煜等人已准备好要闹洞房了。悄悄走到新房门口,霍地撞开门,目光全盯在鼓胀的背单中,床上盖得密不通风,只露出雪儿的一撮黑发。三人冷不防将棉被拉开,正要大叫,床上却空无一人,被单下堆着两个抱枕,及一张纸条。
对不起,打扰人新婚之夜是会被判下十二层地狱的,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只好舍弃这间美丽的新房来救你们,免得你们死后下地狱受苦,谁叫我们当你们是好朋友看呢?不必太感激我们,要痛哭流涕请自便,我们的牺牲是心甘情愿的。以后记住要好好做人,不可以再做缺德事,方不枉吾等舍己救汝之恩。
P.S.我们知道你们一定会忍不住痛哭流涕,所以桌上的面纸请自行取用。
P.S.不必试图找我们了,保证让你们找不到,急着感谢的话,等我们夫妻度蜜月回来,要三跪九叩随你们便,我们会让你们拜个够。哈!哈!哈!
温行远
唐雪儿 留
当场三个人傻了眼,他们会去那里呢?
温翔远叫:“我去看看他的车子在不在!”他跑了下去。
唐煜叫:“没有用的!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我到各房间找找看。”他说完后也跑了下去。
方志桐跟着跑出去叫:“他们也许去市区的公寓了,不行,我们一定要闹到洞房才行!否则我干嘛千里迢迢的回来!”
才出大门,温翔远已跑了回来。“车子还在,不过他们可能坐公车到别的地方了,我老哥最喜欢上大度山看星星,也许今晚也去了!”
三人穿过未散的人群,各自去找,声音渐渐远去!
新房中传出轻声咭笑。敢情夫妻俩根本还在新房中没有出去呢!
床底下爬出两个人影,相视笑了一会儿后,安静的享受着他们的新婚之夜。
门外的人依然东奔西跑浪费体力的找新人要闹洞房。
“找到没有?”温翔远叫!
“快!我们去市区!”唐煜开车过来,两人全跳了上去,急驰而去。
一个人影愣愣的看车子远去,手上一杯酒摇晃不已,醉眼半酣,喃喃自语:“新娘?——新郎?”转身看向二楼新房的窗户,正好看到拉上的窗帘与熄灭的房灯——“不是在上头吗?”莫宜升低笑,眼中流出初恋幻灭的泪,猛的拿高酒杯对那窗口叫:“祝福你们!”将酒一口仰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