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是有些担心的轻拍她的背脊,怕她噎到。
纪娥媚瘫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肚子上,一副非常酒足饭饱的模样,只差没有打嗝而已;他做的东西真是没话说!问题是,他到底来做什么?
“你——不会——是——专程做饭来给我吃的吧?”她小心翼翼的看他。
“明天是周末。你周末下午还工作吗?”他问。在工作中的她长发披散,只用发圈定位。他手横过她后肩,放在沙发背上。手指轻卷她发丝,与以前一样的长发,只在肩膀下十公分,再长她就嫌太多不好整理了。
纪娥媚对这种动作感到心慌意乱。以前他也会这么做,不过差别在他会搂她入怀。
“哦……明天下午没有,有什么事吗?”
他下一步的确是搂她入怀,他不满足他们之间仅保持在礼貌上的距离。
她不知道该不该反抗,现在做这种事好像太老了,可是他的怀抱是她永远抗拒不了的诱惑,何况她没有反抗他的习惯……反正她是靠入他怀中了。
邵飞扬下巴轻轻摩挲她的脸蛋。
“与我一同出去,到阳明山。”
“看雪吗?太早了吧!”她被他点点的胡渣子刺得好痒,记起阳明山美丽的回忆!可惜,以前那一片空旷如今已被高级住宅区占领,而且,很少很少会有下雪的时候了,现在的天气没有以前的冷,阳明山已经不下雪了。
“不看雪,去看我住的地方。”他要她去看看他当初承诺下的梦想。
他的确是有能力在阳明山买大宅。
“要设计吗?几坪?几个房间?我得先有个底。”她以为他是来找她设计的。
邵飞扬没辄的叹了口气,她怎会以为他是专程来找她谈生意呢?好吧,就让她那么认为也好,免得她不想去。
“两层楼,一层占有两百坪左右。一楼有五个房间,二楼有八个房间。”
“那么每间至少可以做成欧洲式的房间,卧房处还可以隔成起居室、小客厅、更衣室、浴室——”她正想表现出专业,可是他让她住了嘴——这次可不是亲一下就好了,他吻得很彻底,将她抱坐到他膝上,扶住她后脑,深深占领她的唇——封尘二十五年的热情只为她激起……不管她想要以怎样缓慢的步调拉开他们过往的亲密,过着老朋友的生活,他都可以接受,但他无法看她而不碰她。天!他压抑了二十五年!那不是一个距离的说法,而是他已无法再抑忍的尺度。二十五年!
“我——我们……都已经……老了,这样不行……”她很结巴的低语,心跳与他一样的急;而她的双手——老天,甚至习惯性的搂住他脖子,她的身体会自动在熟悉的身体上找到适当的地点放置,让她的意志无法控制。
“如果我们是二十五年前亲热到现在,那么热情也许会转为感情。可是我们分别了二十五年,在我们彼此还眷恋不舍时就被迫分开,到现在才接续。我要一直吻你,吻到我觉得够了才会停止,老了吗?你是说我,还是说你?我们白发苍苍了吗?不!我们正值壮年。你仍是我最想要的女人,除了你,我没有抱过别的女人,你还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他轻轻的低语,沙哑的声音像和风吹过树梢。
他不会骗她任何事,她知道,但……
“男人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吗?何况……”何况以前他几乎天天都要抱她。他说过的,欲望的东西一经碰触,就会无止无休,不能再回到无欲的生活。
“只要他想,他就能。我比较有洁僻,没有碰第二个女人的打算。”他轻抚她的唇瓣。“现在我会渴切的想要你并不是很奇怪的事。你打算怎么弥补我这二十五年的空虚?”他的暗示已经是很明显了。
“我们不能慢慢来吗?”她脸红了。
“是的,我们会慢慢来。”他允诺。
她放心了,可是她会知道她放心得太早了。今天她就会知道,邵飞扬慢的标准与她略有差别。
所谓经理级以上的干部,其实单指“飞扬”大楼内部而已,不包括分公司与其他子公司成员。所以大型会议室在二十楼,只有二十位经理、四个协理,总经理是邵平远,而总裁终于出现了,邵飞扬带回他的得力助手——跟了他十二年的秘书,精通四国语言的棕发美人,汀娜·克林;而他的小弟邵镇云只是顺便露脸而已,因为他将主持子公司的营运,尤其专长在建设方面。他身边也有个红发尤物,叫艾珊·沙朗,身份不明。
纪允恒唯一没见过的就是邵镇云,然后心中偷笑得快中内伤,是他!那个风骚男人!看他此刻手抱美人好不风流得意,等会见他去开车时会笑不出来,大概也哭不出来。想想,他还是自己的叔叔呢!可是,欺负凉秋的人他都不会轻饶。
全场中最年轻,最出色,与邵家三兄弟光彩可以相提并论的,就是纪允恒。他一派闲适自得,坐在主席位右侧第二个位置。他漂亮出众的容貌是长得很讨喜的那种,让人很乐于亲近,所以他从来没有敌人。
邵飞扬太深不可测,邵平远太严肃,邵镇云又太风流自负,所以纪允恒引人注目是必然的。两个鼻子朝天的外国女子也偷看了他好几眼。
邵飞扬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的儿子,第一次真实的看到他本人。他比较像娥媚,一双淘气的眼,往上扬爱笑的嘴,整个外形都像,只有浓眉、身高,与笑起来的表情像他自己。但这孩子并没有娥媚的天真无邪,所有外在的无害笑容,都是一张保护的面具,他的内心,百分之八十是强势遗传到他。
“接下来一个月,我要以我的方式评估各位的能力,做一次调动。以什么为根据我先不讲,反正各位尽量表现!各位都是高级主管,我想知道你们下一个目标是谁的位置。如果你们以目前的地位为满足,我劝你们可以回去养老,飞扬机构不要没有企图心的人。”邵飞扬坐下来,指示邵平远。
邵平远站起来。
“由各位经理开始,各部门、行政、企划、业务、会计——依流层推算下去。”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总裁太紧张,每个主管都有些冒冷汗,生怕自己答得不好,让上头听了不高兴。
“我——当协理。”行政经理先报告。
“我,协理。”企划经理口气不明。
纪允恒站起来,一手指向邵飞扬。
“事实上,我比较喜欢那位置坐起来的感觉。”
众人低呼。
“年纪轻轻,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邵镇云对他的狂妄大大地起了反感。
他挑高一道眉毛。
“真正有企图的人才会这么说,敢狂妄也要有本事;何况我还年轻,没有什么不可能,即使没身家背景也是一样。”如果他的父亲能白手起家,就没有纪允恒不能的事。他坐下来,发现邵飞扬与邵平远直盯着他,他很淘气的抛过去两记眼光。
邵平远突然咳了一下。
邵飞扬微微一笑,他让他想起娥媚。
“是呀!也许数年之后,这位置是你的,毕竟我没有子嗣,不是吗?接班人也许就是其中一个。”
“我不喜欢接手别人打下来的江山。”这话更大胆。
“别说得太早,要接也要有本事。”
接下来各个经理也不敢太大胆,顶多说要当总经理。没有更高的理想了,年纪愈大,愈明哲保身,不敢锋芒太露。纪允恒听得快睡着了,开这种会没意思。他开始在想今晚要吃的大餐,他要带凉秋去超级市场买菜。他已经列出一串菜单,卤白菜、炸排骨、辣子鸡丁、红烧狮子头……
这小子肚子饿了,邵飞扬确定的想,那种表情实在是代表……他非常了解的垂涎。这会议的目的只是要看他,其他实则了无益处。他喜欢这个孩子——纪允恒,将来一定会认祖归宗为邵允恒,他会以有这个儿子为傲。
“以后有大笔交易的业务,直接交给他做。”他对平远交代。以前上亿金额的客户都是三兄弟其中一人去负责。
“他还做不来,那些客户是老狐狸。”邵平远不确定的看纪允恒。
“可以的。我要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这难不倒他,一个月后调上来,让他管理五个部门,加强他各方面的能力。”一个协理掌握五个部门的事务。
在散会后,三兄弟回到二十四楼。
邵镇云第一个发言:“业务经理是个狂妄的小子,不够脚踏实地,好高骛远。”他是唯一不知道事实的人。
“他是个人才。”劭平远郑重的说着。
“看不出来。”他不信。“嘻皮笑脸,能坐上经理位置铁定有问题。”
“我们公司没有走后门的前例,他升上来是我的指示。”邵飞扬明白表示他的栽培之心。
邵镇云听大哥这么说,也不多说了,他什么人都不服,单对大哥又敬又爱又畏,但他实在不明白那小子怎么会有这种好运?
“镇云,你进入‘康云’之后,下星期二的标是不是你主持?”邵飞扬问。
“是呀!我看好艾珊父亲的标。他是美国数一数二的设计师。有了他的设计、样品屋一出来,必定马上销售一空。”因此这次他才特地邀艾珊·沙朗与其父前来。名气一响,他们父女可以很顺利在台开业。尤其艾珊刚起步,他又有心与她约会,当然要互相帮忙了。
“不!我要你给‘娥媚工作室’,底标不许低于五佰万,成本上限不得低过四亿元。”邵飞扬指示。
“哥!这太优渥了!我们成本预计设计费只要三佰万,成本材料价估三亿伍仟万,还可以更便宜才是我们招人竞标的目的。”他想大哥一定是疯了。“娥嵋工作室”?在他眼中不算名气,登不上大师级的人物。
“若说我存心让设计师多赚一些钱呢?她的设计你放心。或者,星期二我自己去。”
“不!哥,我会办好你交代的!”他立刻说着。反正大哥是老板,赚少一点是他的旨意,谁敢违背?但他认为大哥回台湾后一定是不正常了。
“照着我的话去做,不许为难她!”邵飞扬知道娥媚不会与人计较事情,他当然要暗中帮她一点。
“可是如果是她坑我怎么办?我们就任她偷工减料,狮子大开口吗?”邵镇云觉得这要求太过份了。
“见到她你就会知道!现在,回‘康云’去,你的事情在那边,不要与艾珊公私不分地瞎胡闹。”
“是!”他当然连忙要开溜了。
第六章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一个纯真的男孩,含泪的问着母亲。
母亲抱着儿子,泪流满面。
“哦,你有爸爸,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心酸的口吻让人热泪盈眶。
电视机中,正上演着八点档亲情伦理大悲剧。
吃完大餐,席凉秋切来西瓜,三人生在大沙发中啃西瓜,看着电视。
纪娥媚这次倒是没有哭,她爱看悲剧,但这幕太假了。
纪允恒推了推母亲。
“喂,老妈,学学人家,看看人家专业未婚妈妈是什么表现,你又是什么表现!”
“她太假了!”纪娥媚反推儿子。
“什么假!那一本小说,那一个连续剧的未婚妈妈与儿子在谈到爸爸这一幕时,不是抱头痛哭的!而且会跟儿子说父亲到很远的地方,或是死了,她对不起儿子一类的话?那像你!”他抱怨。
“我怎样?”她瞪他。
“允恒、阿姨,你们坐下来吃啦!”席凉秋坐到两人中央,拉下两人。
纪允恒拉凉秋要评理:“我七岁时,第一次想到爸爸这两个字,去问我老妈,我老妈笑嘻嘻的拉我坐到椅子上,开始对我说她美丽的恋爱,以及兴高采烈的设计我老爸出国成功的事。骗我爸爸,让他以为她嫁人了,然后自己跑去生下我。并且强调我足足让她痛了三天三夜,要我一辈子也不要忘记她生下我的辛苦。小小的我还真的为此愧疚了好几年,并且可怜我那不幸的老爸。后来我自己才顿悟,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生下你这个笨儿子才叫不幸!”纪娥媚又想推他的头了,却不小心将凉秋推入儿子怀中。
凉秋还在为纪娥媚不平凡的未婚妈妈岁月发呆,所以没发现纪允恒搂着她。
纪娥媚很识相的退回房中,给儿子一个加油的表情。儿子还她OK的手势。
她回过神时,没发现两人这么亲密。
“你真的该感谢她有勇气生下了你,阿姨很了不起。”
“可是她的形容词有待修正。”他鼻子磨着她的。
“什么?形容什么?”她不明白。
“她说那三天三夜的疼痛像吃坏肚子却拉不出来,而且那时候她宁愿不是要生孩子而是吃坏肚子,至少一拉就出来了。”他生气的说着。
席凉秋忍不住笑出来,这形容词太可怕了,可是看纪允恒备受悔辱的表情,她知道笑的不是时候。
“对不起……”她还是忍不住要笑。
“你哪……”纪允恒头靠在她肩上,闻着她不掺脂粉味的淡淡幽香。她的身上总是有温暖的气息,即使在冬天,她的手也是温热的。他比较怕冷,所以很喜欢她温暖的感觉。
“允恒,放开我。”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姿势,她整个人斜躺在他怀中,而他的唇正在她颈子上轻磨,在肩颈处游移。
“我不想放开你,今晚不要走好吗?”他悄悄解开她一颗上衣扣子,吻得更深,嘴唇探到衣襟里。
她又开始昏昏沉沉了,昨天才誓言旦旦要远离他十万八千里,可是,在他有计划的挑逗下,以为昨天的初吻过程已经是火热的极限了,可是今天的肩颈处又比昨天火热得更吓人,她觉得被吻过的地方全起了火,烫得让她害怕。难道,还有更多更多别的吗?她所不知道的境界?而他甚至只是吻她而已。
以往他嬉笑胡闹,握她的手,搭她的肩,她只是感到不讨厌而已,没有什么触电啦,什么亲密的感觉。可是……他已经不是“小男生”了,他昨天的吻正式在对她宣告,也打破了她老是不正视他已是男人,不是小孩的事实。总以他是小孩推托两人不合适的借口。而经过他昨天挑拨起的火热,今天起,他的手、他的怀抱、他的吻,真的都像一把火,激起她全身感官敏锐的反应,甚至非常想回应他,她已不再能平淡处之了……
他正抱起她,这一触动吓醒了她,她低叫:“允恒,还不可以!”
不谙人事的女孩都知道他眼中闪着情欲之火。
席凉秋低喘着看自己上衣衬衫竟然扣子全开,何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