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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要出嫁 page 1 作者:晓叁

  楔子

  谁?是谁在说话?

  好黑,头好痛,谁?谁来拉我一把?病床上的人儿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

  「医生!有反应了,病人的眼皮动了!」护士兴奋的道。

  谁在说话?是谁?好痛,救我……救救我……「宁儿,是妈呀,妈在喊你,你听到没有?」

  慈爱又熟悉的声音安抚了病人的不安与惶恐,使她紧拧的眉毛逐渐舒缓开来。

  「医生,我女儿……」

  「安先生您放心,令嫒已经度过危险期,接下来只要细心照顾,很快就会痊愈。」医生回复。

  安父一听女儿终于脱离险境,立即高兴的红了眼眶,激动地拉住医生的手,「谢谢医生,谢谢你,谢谢你。」连日来的重担总算放下。

  「快别这么说,救人本来就是我们医生的职责所在。」

  恍恍惚惚之间,病床上的人儿依稀看到父母紧紧相拥的身影。

  ***

  再次睁开眼睛,安宁儿简直无法接受自己刚才听到的事实,晴天霹雳的打击让她整个人都呆掉了。

  死了……他死了……当场死亡……虽然不明白那名和女儿同车发生车祸的男子是什么身份,将女儿呆若木鸡的反应看在眼里,安氏夫妇是既焦虑又忧心。

  「宁儿,你说话呀,别吓妈呀!」安母催促。

  此时的安宁儿压根听不进外界的声音,脑袋瓜里一片空白,嘴边不时重复,「骗人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宁儿,你醒醒呀,是妈呀,妈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安母急得眼泪直流。

  「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答应过我的……」安宁儿仍是无意识的呢喃。

  「宁儿,告诉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安父试着让女儿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死了……他死了……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她苍白的脸庞清清楚楚的写着哀莫大于心死的茫然。

  「你还有爸跟妈呀,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你要安心养伤,早点好起来,别让我跟你妈为你担心。」安父隐隐约约猜出女儿和那名车祸丧生的男人的关系。

  「爸跟妈……」安宁儿眼神涣散。

  「是啊,爸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为止。」安氏夫妇紧紧握住女儿纤细的手,像是无声的为她打气加油。

  突然,安宁儿像发了狂似的放声尖叫,「不--」两条手臂奋力的甩开父母的掌握,激动的在半空中挥舞,「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带我走,带我一起走!」吊着点滴的右手随即渗出血来。

  安氏夫妇和一旁的医生、护士见状,急忙联手压制住安宁儿的四肢,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安小姐,你冷静一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安宁儿仍不住地挣扎。

  见安宁儿的情绪仍十分激动,医生边试着安抚她,边对旁边的护士交代,「准备镇定剂。」

  「宁儿,你不要这样,知不知道妈看你这样心里有多难过啊!」伤心过度的安母几乎要哭倒在丈夫怀中。

  「医生,镇定剂准备好了。」护士将针筒递给医生。

  医生试图将镇定剂注射到安宁儿的体内,此举却引起她更激烈的挣扎。

  「安小姐,你别激动,当心伤到肚子里的胎儿。」

  医生话刚落下,前一秒还剧烈挣扎的安宁儿像是突然被定住似的,一动也不动,就连安氏夫妇也是当场傻眼,手臂不自觉松开对女儿的箝制。

  胎儿……她怀孕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医生,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我女儿……」安母抖着嗓音问。

  「安小姐怀孕了,已经一个半月。」见安宁儿总算平静下来,医生将针筒重新交回护士手上。

  「医生,这怎么可能?我女儿她……」

  「宁儿,你怎么会……」

  安氏夫妇像慌了阵脚的无头苍蝇般,方寸大乱。

  神游太虚好一会,始终不发一语的安宁儿突然开口,「我要这个孩子。」

  爆炸性的宣告炸得安氏夫妇险些晕头转向。

  「宁儿,你说什么?!」安氏夫妇怀疑女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无视父母一脸的震惊,安宁儿一字一句重复,「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得知肚子里正孕育和他的小生命剎那起,安宁儿又重新燃起求生的意志。

  第一章

  肃穆的警察局里,进进出出不是一些作奸犯科的歹徒,就是不学无术的卒仔,累得人民保母片刻也不得清闲。

  员警们各司其职,问案的问案、做笔录的做笔录,忙得不可开交。

  奇怪的是,在警察局的一个角落里,少数几名刚结束手边工作正忙里偷闲的员警却围成一团,争相绕着一张办公桌打转。

  「不是我夸口啊,告诉你们,要是头儿肯派我出马,别说是小偷、强盗了,就算是十大枪击要犯,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手到挽来。」嚣张的夸口从人群中央传出。

  臭屁的言辞并没有引来围观员警的挞伐与嘲弄,相反的--「小吾啊,老听你在吹嘘,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大展身手让我们瞧瞧?」

  「想出马,等你摆平头儿那关再说吧!」

  「小吾想要摆平头儿,我看是难上加难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相闹着说笑。

  论自信,人称小吾的安胜吾是多到整个肚皮都要给胀破了;论智商,号称IQ一百八的小吾更是傲视群伦;论身手,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是无一不通。

  这样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要真能投身警界,不单是人民的福气,就连警察在执行勤务时也会如虎添翼。

  奈何安胜吾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就是被众人口中的头儿给吃得死死的。

  聪颖过人的才智、略带自我膨胀的臭屁,时而纯真时而老成,说出来的言语常叫人哭笑不得,甚至捧腹大笑,安胜吾可说是警察局里公认的开心果。

  问题是,虽说是开心果,却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懂得鉴赏。

  像是众人口中的头儿--警察局长就笑不出来,还常常为此气得七孔冒烟。

  所以,任凭安胜吾再有本事,只要一遇上警察局长,仍是那句老话--没辙!

  安胜吾两颊发窘地泛起红潮。

  换成平常,要她发窘是万万不可能,偏偏警察局长就像是她的罩门,每攻必破,可说是狂妄自大的她唯一的弱点。

  「话不能这么说呀,我可是因为敬老尊贤,不想忤逆老人家,才暂时收敛自己的脾性退让。」

  死要面子也是安胜吾的众多「优点」之一。

  「小吾,你这话就说得谦虚了,谁不知道整个局里就只有你能让局长失控。」

  要是这样也算敬老尊贤,全天下的长者怕不有一半全给她气死了。

  「局长在咱们局里可是集理智、冷静、内敛于一身,出了名的沉稳干练,独独只有在碰上你时,才会激起咆哮、叫嚣的火花。」另一名员警也跟着糗她。

  「这你们就不懂了,就是因为局长对待我的方式不同,才能突显出我的异于常人和高人一等。」安胜吾试着替自己扳回颜面,并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一群员警围着安胜吾有说有笑,闹成一团。

  猛地,一个员警提出质疑,「小吾,这种时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咦?」

  这么一提醒,其它员警也察觉到不对劲,表情全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该不会……「你又跷头啦?」

  「头儿不知道你来吧?」

  「惨了!头儿又要发飙了。」

  俗话说会叫的狗不会咬人,那么平时难得一叫的呢?发起飙来岂不令人震撼?

  虽说局长发飙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是基于和安胜吾之间的情谊,众员警们仍是忍不住要替她捏把冷汗。同时更不忘提醒自己,待会头儿发飙时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省得扫到台风尾。

  说时迟那时快,「安--胜--吾!」一声河东狮吼突地从局长室里传出来,「三秒钟内马上滚进来!」

  同心圆中的安胜吾顿时成为众员警同情的焦点,个个全都一副欲言又止,想开口帮她打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等等字样。

  安胜吾心里虽然暗呼不妙,但表面上仍在逞强,「听到了吧,头儿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想当然耳,这么破的场面话,当然是无法取信于人啦!

  「小吾,我们会在外面替你祈祷的。」

  「我想哀悼比较适合。」

  「祝你一路顺风,我们就不送了。」

  低迷的气氛,配上众人阴郁的神色,场面还真有如电影荆轲刺秦王中,临行前众人城外相送的景象。

  安胜吾表面上佯装轻快,脚步却是万分沉重。

  在通往局长室的方向,一名失风被捕的瘪三叼着一根烟,两脚跨在桌上,吊儿郎当的倚着椅背。

  「警官,都说了东西不是我拿的,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负责做笔录的员警开口,「对方不见的皮夹明明就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还想狡辩?」

  「奇怪了,对方的皮夹莫名其妙跑到我身上,关我什么事?」瘪三仍是抵死不肯承认。

  「你--」

  问案的员警气得抡起拳头愤力捶了桌面一记。

  「呼!生气啦?想扁人不成?」瘪三跨在桌上的腿狂狂地抖个不停,「来呀,来扁我呀,老子就坐在这里,不服气、有种的话你来扁我呀!」

  嚣张的行径,要不是碍于法律限制,局里的员警早争相冲上前去海扁他了。

  正当围观的员警个个义愤填膺,却又莫可奈何之际,天外飞来的一记大爆栗,当场将那名瘪三打滚到地上。

  「哎唷!」瘪三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谁!是谁打我?」想抬起来看看是谁暗算自己。

  对方却不给他机会,使尽吃奶的力气抡起拳头猛K。

  打得瘪三只能抱着头四处闪躲,喊疼的同时还不忘大小声的叫嚷,「警察打人啦!救命呀,警察打死人啦!」

  待会要挨刮已经有够不爽了,眼前偏又冒出一个卒仔刺目,吊不拉几的开口要人扁他,安胜吾二话不说便如了他的愿。

  直到自己一肚子瘴气出得差不多了,她才勉勉强强地收手。

  早被打贴在地上的瘪三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警察人员动用私刑,我要验伤,我……哎唷!」

  因过于激动而拉扯到嘴角的淤伤,他手捂着嘴角口齿不清地撂狠话,「偶一定要找律师告你们,偶……」在视线对上正前方一剎那,他声音戛然止住。

  围观的员警谁也没把他的威胁看在眼里,个个笑得十分开怀,很高兴安胜吾能帮他们出一口怨气。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谁打你!」

  其中一名员警嘲讽着。

  怎、怎么会?

  不可能……鼻青脸肿的瘪三简直不敢相信,狠狠修理自己的,居然会是一个……天啊,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还能在道上混吗?

  懒得理会他那副孬样,安胜吾拍了拍手掌,甩也不甩的从瘪三身边大摇大摆走过,直直逛进局长室里。

  ***

  刚挂上电话,知道安胜吾又跷头了,连想都不需多想,安宁儿敢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兔崽子肯定又溜到局里跟自己的一干下属打屁磕牙。

  果然,就在她发出震天价响的吼声不久,一抹畏畏缩缩兼带遮遮掩掩的娇小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头儿……你找我呀?」安胜吾低着头怯生生的开口,眼瞳偷偷的往正前方瞟。

  「崽子!」安宁儿用力敲了女儿的脑门一记,「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妈咪!」

  没错,安胜吾老挂在口中的头儿兼警察局长就是安宁儿,也就是她妈。

  年方三十三岁,又要独力扶养一个九岁的女儿,以这等芳龄就当上警察局长,安宁儿的能力可谓有目共睹。

  她心思缜密、冷静过人、领导能力强,打从警校毕业至今不过十年的光景,却破大案、建奇功,升迁的速度像是搭云霄飞车般,扶摇直上。

  然而,能力再强的人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如现在,看着年仅九岁的女儿,安宁儿只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

  安胜吾用力的点了下头,「是!妈咪。」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安胜吾的乖顺才会一览无遗的显露出来。

  「我刚跟你的老师通过电话。」

  果然,又是那个老巫婆打电话来通风报信,安胜吾在心里头忿忿地咒骂。

  「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准逃课,居然把我的话全当成耳边风?」面对软硬不吃儿,安宁儿已经是黔驴技穷。

  现今社会很多父母都希望能生个天才儿童,但是又有谁知道,家有天才儿,父母难为啊!

  谁叫老巫婆上课一点声调起伏也没有,既无聊又无趣,鬼才上得下去!安胜吾心里头嘀咕。

  何况那老巫婆还比自己逊,随随便便出个题目问她,三两下就把她倒了,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我在说话,你究竟在看哪里?」见女儿的眼珠子左右瞟呀瞟的,嘴唇不驯地撇动,安宁儿纵然是有过人的耐性和冷静,也禁不住要冲动起来。

  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安胜吾一见母亲真的冒火了,立即开口,「没有,我哪里也没看,正专心听着妈咪的告诫。」

  她挺直腰杆,手臂贴着左右两边大腿,目视正前方,一动也不敢乱动。

  对于女儿小小年纪,表面工夫已经十足,安宁儿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头叹气。

  「你又在课堂上恶整老师了……」

  她声音有气无力。

  「我只是请教老师问题,她回答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啊!」安胜吾一脸的无辜,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的责任给撇清。

  对女儿的能耐十分清楚的安宁儿,明知道女儿是在强词夺理,偏偏又无力反驳,「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其它小朋友一样,安安分分坐在教室里,把嘴巴闭上。」

  「是老师自己说,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要举手发问的啊!」她不过是依言照做罢了,安胜吾辩称。

  「那是指课本里面的内容。」

  安宁儿忍不住提高音量。

  「是课本的内容没错啊!」大学课本。

  终于,安宁儿受够了,「好啦!」她拿女儿的牙尖嘴利没辙,「你,现在马上给我到外公家去。」

  去外公家?看来老妈真的火大了,「妈咪,我……」安胜吾赶忙想亡羊补牢。

  「你给我乖乖待在外公家,等我下了班再去接你。」安宁儿不由分说,决定这次绝对不再纵容。

  惨了!

  安胜吾彷佛已经预见自己晦暗的前景。

  ***

  安氏夫妇原是公务人员,两年前服务年限一到,便先后提出退休申请,靠着两笔退休金,从此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位在郊区,一栋欧式透天别墅,门前有十来坪的花圃,是安氏夫妇在五、六年前花了半生的积蓄买下的,为的是希望独生爱女和宝贝孙女将来生活能有所保障。

  由于女儿、孙女平日还得上班和上学,暂时仍住在原先市区的房子,只有假日才会回来别墅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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