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虔陆陆续续又说了些借口,但都一一被电话那头的邺启昌驳回。半晌,只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上电话。
这时,德飞斯故作轻快的问:“问题都解决了吗?”
艾虔猛地抬起头瞪着他,“你到底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她认定事情绝对不若表面般单纯。
“我?”他一脸无辜。
“迫使总经理跟你同流合污。”
德飞斯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开口喊他一声舅舅罢了。”
喊他舅舅……艾虔精光一闪,“你是说……总经理是你舅舅?!”
“名称上是这么定义没错。”
怎么可能?!
晶枫饭店可是康纳莱现任总裁为了妻子在台湾兴建的,而邺晶枫更是邺启昌惟一的胞姐,也是康纳莱财团的总裁夫人。
如果说德飞斯要喊总经理舅舅,那岂不表示
“你是康纳莱财团的少东?!”艾虔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曾经是。”
德飞斯的回答听在她耳里,无疑是存心戏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曾经是?”摆明是在耍她。
“意思是,如果我父亲还认我的话。”
尽管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艾虔却无意深究,“总之,我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想知道?”德飞斯故意吊她胃口。
“废话!”见他不正经的模样,艾虔实在怀疑,德飞斯在台湾所说的那席话里有几分真心。
或者,他根本就只是在逗她?
“如果我说你铺的床让我睡得非常舒服,想找你来帮我铺床,你信是不信?”有过上回前车之鉴,为了不让她有机会再拒绝自己,德飞斯故意不把话给讲明。
果不其然!尽管答案早在自己预料之中,艾虔仍是忍不住气闷。
“你简直是无聊到了极点!”亏自己还为了他说过的话心浮气躁。
“或许吧,”德飞斯一副痞子德行,“不过,现在起有了你,生活应该会有趣得多。”
“你……”
“饿了吗?我让佣人准备一些宵夜。”
饿?她气都气饱了,“留着你自己慢慢吃吧!”她甩头就想上楼,走没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我的房间?”
德飞斯自然乐于领她回房。
上了楼之后,艾虔才知道自己被安排睡在德飞斯的隔壁房,虽然她其实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却也莫可奈何,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进房之后,她不理德飞斯的将房门关上。
经过长途飞行下来,艾虔的精神显得相当疲惫,但是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见到德飞斯,内心的冲击让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德飞斯对自己的影响,但潜意识里,不可否认的,他离台前的那番告白确实扰乱她不会波动的心湖,就连家人也一致认定她跟德飞斯之间并不单纯。
然而,稍早德飞斯的一席话却清楚点明,自己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戏弄的对象罢了。
事实的真相证明,她实在是傻得可以,居然对一个上午才说喜欢她,下午就迫不及待飞回美国的男人有所期待?
想到那可恶的男人,艾虔禁不住愤恨的咧嘴扭转怀中的抱枕。
视线穿过一面透明洁净的大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里头的男人正在录唱,艾虔脸色难看的瞪着他。
在心里用所有想象得到的脏话将德飞斯咒过不下上千回,艾虔心中的怒气依旧不见舒缓,只因这回他实在是太卑鄙了。
原本,她是打算一早就到饭店报到的,德飞斯却表示希望她能获得充分的休息。
想当然耳,对于他虚假的关心,她自然是不领情。
见她执意到饭店报到,德飞斯竟小人的搬出康纳莱财团少东的身份压她,逼得她不得不强制休假。
德飞斯心里自然明白她的不满,但为了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和她相处,也只好暂时委屈自己做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透过德飞斯的歌声,杰瑞士自然感受得到老友此刻的好心情,只不过背后那歹毒的视线,却刺得他心里不住发毛,虽然视线的主人并不是针对他。
将录音的工作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杰瑞不动声色的来到艾虔身旁,自动自发的坐下来。
见艾虔的视线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另一头的德飞斯,杰瑞以着聊天似的语调开口与她攀谈,“那家伙的声音低沉中带有磁性,很能鼓动人心。”
如果杰瑞期望能以此作为开场,获得艾虔的共鸣,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艾虔的脖子机械式的转了九十度角面对杰瑞,“你最好抽空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耳朵。”眼下的她压根无法忍受听到一丝对德飞斯的赞美。
“德飞斯惹你不开心?”杰瑞试探性的问,尽管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不开心?”艾虔的嗓子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尖锐,“能亲耳听到国际巨星现场录唱,我会不开心?”
果然是不开心!
“愿意告诉我德飞斯做了什么吗?”
想到德飞斯的作为,艾虔禁不住迁怒的怒瞪杰瑞一眼,谁叫他倒霉刚好是德飞斯的好友。
“看来你似乎无意多谈。”杰瑞只得为自己找台阶下。
艾虔的回应是重新转回视线,恶狠狠的盯着录音室里的男人。
杰瑞实在想不透,德飞斯到底对心仪的女人做了什么?虽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了解,但是杰瑞可以确定德飞斯对她的心意。
“那家伙的作法或许有待商榷,但他的出发点绝对是出于善意。”
“出于善意?”艾虔双眼瞪成了铜铃眼,“那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恶心的下三滥!”
杰瑞不是笨蛋,除非他不要命了才会继续坚持己见,“咳!”他轻咳一声转换语调,“你知道的,其实我完全同意你对他的批评。”
听到这样的回答,总算让她的情绪稍稍平复。
见艾虔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杰瑞只得再自行找话题与她闲聊,“虽然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但是从德飞斯那里,我已经事先耳闻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果然,杰瑞的话引起艾虔的注意力。
“他跟你聊到我?”
“很讶异是吧?打我有印象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主动谈及女人。”他暗示她在德飞斯心中的地位非凡。
杰瑞的一席话听在耳里的艾虔却别有一番解读,“那卑鄙小人!”居然恶人先告状,在别人面前诋毁她。
“什么?”杰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显然她的反应并不在他预期中。
“他肯定是跟你说了不少我的坏话吧!”艾虔理所当然的认定。
杰瑞并未料到好友在她心中的形象竟然如此卑劣,“不,德飞斯对你非常的维护。”
艾虔的反应是仰天嗤笑。
“你不相信?”
“信,怎么不信。”她嘲弄的味道极浓。
杰瑞原想再为好友解释点什么,这时结束录唱的德飞斯推门走了进来。
“你这家伙,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还不马上招来。”杰瑞假意责问他。
德飞斯当然看得出来艾虔的闷气还没消,“除了希望她获得充分的休息外,我还能做什么?”从他的音量不难听出,这话是故意说给艾虔听的。
果不其然,艾虔一听到这话,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说了,我不需要休息,我只想到饭店报到。”
“这么多天不见,才刚久别重逢,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多跟我相处些时候?”他怀疑自己在她心中当真这么没有份量?
“好让你再找机会愚弄我?”谢了,她可不是笨蛋。
一想到他费尽心机绊住她,居然只为让她当他无聊生活的调剂品,艾虔心里就忍不住有气。
明知她误会自己,为了留住她,德飞斯却无法开口为自己解释。
“去吃饭好吗?”他选择转移话题。
“不吃!”艾虔赌气的拒绝。
“就当是陪我?”
“我为什么要陪你?”艾虔回答得有些冲。
德飞斯毕竟是了解她的,只见他不疾不徐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美钞,“当是我拜托你。”
这下子,不光是里子,就是面子德飞斯也帮艾虔做足了。
当场,杰瑞便见识到艾虔翻脸像翻书般迅速的独门功夫。
只见艾虔面色一转,喜滋滋的收下钞票,“先说好喔,我只答应陪你吃饭,可不表示我已经原谅你了。”
“当然。”
看着好友春风满面搂着艾虔离去,背后的杰瑞只觉得不胜唏吁。
曾几何时,堂堂的天王巨星居然落魄到得花钱才能找到人陪他吃饭?
唉!爱情那玩意儿果然盲目。
连着两天跟德飞斯耗在录音室里,艾虔的忍耐已达限度。
凭什么一样都是人,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工作,而她却只能“陪”他工作?
在愈想愈不甘心的情绪下,艾虔决定不再继续屈服,她非得要想出个办法反制他不可。
经过一整夜的反复思索,一早,艾虔已精神奕奕,甚至可说是信心满满,只等着反将德飞斯一军。
餐桌上,德飞斯注意到艾虔三天以来难得显露的好心情,遂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还记得你说过,希望我能获得充分休息后再到饭店报到,对吧?”艾虔笑咪咪的问。
“我是说过。”德飞斯谨慎的回答。
“我想清楚了,我确实应该好好休息。”
艾虔的回答让德飞斯不免一阵讶异,按理说,印象中的她不可能这么好说话才对。
“只不过,每天跟你在录音室里闲耗,实在不能达到充分休息的效果。”
“所以?”他认定她肯定还有下文。
“我需要些娱乐来调剂身心。”
基于对艾虔的了解,德飞斯可以肯定,事情绝对不若她所说的那般简单。
面对他狐疑的眼神,艾虔的回应是报以一朵璀璨的笑靥。
等着接招吧!她望着他的眼神透着些许不寻常的诡谲。
懒洋洋的阳光洒在湖面,四周尽是翠绿的大树林立,朵朵白云在头顶上掠过,小船上的艾虔整个人徜徉在午后徐徐的微风里。
午后的湖面上除了她外,还有其他寥寥无几的小船,多半是结伴出游的男女,相较之下,艾虔倒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只不过她并不在意,相反的,这正是她想要的。
深知德飞斯公众的身份绝不容许他大刺剌的抛头露面,艾虔故意选择到大湖边泛舟,让岸上的德飞斯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窝在驾驶座上干瞪眼。
就在她闭上眼睛躺在小船上假寐的当口,德飞斯正划着小船无预警的逼近她。
不知危险将至的艾虔假寐到一半,身下的小船猛地一阵碰撞,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翻身落水。
“哇啊!”尖叫声中,艾虔无可避免的吃了几口湖水,双手不住慌乱的拍打着水面。
这时,一艘小船出现在艾虔面前。
水中的她腾出一手拨开遮住自己视线的头发,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就坐在她眼前的小船上。
对方戴着一顶鸭舌帽、鼻梁上架着墨镜,加上背光的缘故,致使艾虔没能立刻认出对方的长相,直到对方拔下眼镜。
“是你?!”
相较于艾虔错愕的表情,德飞斯的心情显得异常愉快,“需要帮忙吗?”他明知故问。
下一秒,艾虔随即明白过来,“是你!你故意撞翻我的船。”她一只手气愤的搭上他的船缘。
“冤枉啊,我不过是恰巧路过。”德飞斯佯装无辜。
艾虔却不受骗,“你这不要脸的下三滥,居然耍这种卑鄙无耻的贱招。”湿漉漉的双手攀住小船的同时,她嘴巴亦气急败坏的指控他。
“啧、啧、啧……”德飞斯晃了晃脑,“如果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那还真是有再检讨的必要。”
我呸!什么他妈的鬼救命恩人!
“明明就是你,是你撞翻我的船!”拜他之赐,自己这会才会泡在水里,成了只狼狈的落汤鸡。
“想不到我好心搭救,非但没能换来你的感激,还遭到这样的误解。”德飞斯说着还强调似的深深叹口气。
“要我感激你?少做梦了。”
瞧他那死样子,根本是存心戏弄她,亏她还差点傻得相信他的爱,她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是吗?话可别说得太满喔!”德飞斯提醒她。
“哼!”艾虔不屑的将下巴撇得老高。
“那好吧!”德飞斯一副无奈的口吻,“既然你有这等闲情逸致泡在湖里戏水,我也不好枉做小人,那我先走啦!”说着他就要滑动船桨离开。
“等等!你做什么?”自己还泡在水里,他居然想抛下她独自离去?
“不就是如你所愿,离开这里喽!”
艾虔简直不敢相信,“你要把我丢下?!”在他撞翻她的船后?
“不是丢下,只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惹人嫌。”
赫!想不到下三滥居然也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眼前情况特殊,艾虔肯定会大剌剌嘲讽他一番。
“不许走!”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艾虔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与他争辩,只见她手脚利落的攀上小船,“祸是你闯的,你得负责送我回岸上。”
此时的艾虔全身湿淋淋的,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变得近乎透明,坐在对面的德飞斯见状,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
循着德飞斯的视线,艾虔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光,“不许看!你这不要脸的色胚。”她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最好再躲回水里头去。”吃定她拿他没辙,德飞斯放任自己的眼睛恣意吃着冰淇淋。
“你简直有失男人的风度。”艾虔不住在心里头告诉自己,一等她回到岸上,绝对要让他好看。留意到不远处泛舟的男人开始将视线集中到艾虔身上,德飞斯随即脱下上衣掷向她,“穿上它!”自己的眼睛吃冰淇淋是一回事,可不表示他愿意和其他人分享。
“咦?”原想再斥责他的艾虔,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为之一愣。
“我说穿上它听到没有?”如果可能的话,德飞斯想把在场所有男人的眼睛全给挖出来。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往香,撇开金钱不谈,艾虔也是个有骨气的新时代女性,怎容他吆来喝去。
“凭什么我得听你的?”笑话!她就要跟他唱反调。
“该死的,别在这种时候跟我争辩。”想到她若隐若现的曲线就要被人看光,德飞斯心里不禁有气。
艾虔可不睬他,相反的,他愈是生气,她就愈乐。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四周,立刻套上衣服听到没有?”现在可不是跟他斗意见的时候。
艾虔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曾几何时,自己近乎赤裸的狼狈已引起周围的侧目。
不由分说的,艾虔抓起衣服就要穿上,却在瞥见德飞斯的表情时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