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回事?”心心慌了起来。
梁冰也是一脸苍白,六神无主。
“别慌。”冯天伦沉稳的声音响起。“一切有我。”
“对呀!”他的话像定心丸,教惊慌的梁冰顿时平稳了下来。“我怕什么?我现在已经有黄金万两了呀!”
“不止,还有一万两还没给呢!”冯天伦以下巴比了下山大王。
山大王立刻道:“是是是,小的马上派人送过来。喂,还不快照着做?”
有则于在冯天伦面前一脸的畏缩样,山大王在属下的面前大声吆喝,一群小土匪接到命令,赶紧没命地拔腿奔向山中,生恐怠慢了冯天伦。
高员外步下轿子,一见到梁冰父女都在,马上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听说有个叫‘猩猩’的女子在找她爹,旁边还有个俊公子陪着,我还不信呢,直要人过来瞧瞧,今儿个总算被我等到了。”
“被你等到了又如何?”冯天伦笑着问高员外。
山大王一见他笑,惊惧地吞了口口水,从头直凉到脚底。
听说冯天伦经常在笑谈中轻易地取下对方的首级,此刻冯天伦在笑,他……他会不会也跟着遭殃?
“喂!”冯天伦猛地拍了一下山大王的肩。
“啊——”山大王一惊,跳了起来。
“争气点,你抖什么?”冯天伦斥喝了声,“待会儿这帮人就全靠你收拾。”冯天伦嘴角噙着笑容狠狠地在脖子上一比。
“啊——”高家的人吓得几乎全抱在一块。
“救命哪!”有几个禁不住吓的,立刻逃之夭夭。
“喂,你们回来!”高员外大吼。
“小……小的去把他们找回来。”高家总管一弯腰,也借机逃了。
剩下几个没胆量跑的,只好乖乖地抱成一团直打哆嗦。
山大王马上会意。
冯天伦的意思是,这帮人交由他收拾;有什么责任全由冯天伦扛下,那么他不但没事,而且会平安无恙。
当然好了,谁敢得罪冯大侠?
“您放心,这群兔崽子全交给我了,看是要清蒸还是要油炸?老子最爱啃人的骨头了。”山大王一脸狰狞,吓唬人他最拿手了。
“啊——”几个人口吐白沫立即晕死了过去。
有人脚软了撑不住身子,滑坐在地上吓呆了。
冯天伦极力忍住笑。
“高员外,我爹欠你的钱我们还给你就是了,你赶快走吧。”心心挺身出来说话。
她可不希望背后有官府撑腰的高员外诬陷他们和土匪勾结。
“哟,心心愈来愈漂亮了。”
高员外色迷迷地直打量着心心,一个月不见,她似乎更娇媚了,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他的口水差点滴下来。
“是咽,我丈人到底欠了你多少?”冯天伦闲闲地笑问。
“你……你丈人?”高员外气坏地吼。
冯天伦转头看了眼心心,又扬起笑容。“嗯,我老婆长得那么标致,人见人爱……”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说,到底是多少?”
冯天伦的眼神透露出杀人的讯息,让高员外迟疑地伸出手。
“五百两?”心心看着那只肥掌,猜测着数字。
“是五千两!”梁冰气道,把他的委屈全说了出来。“这没良心的东西,我只欠他两百两,隔了几天变成五百两,又隔了一阵子竟变成五千两,你们说他坑不坑人?”说着又老泪纵横。
“爹,您别哭。”心心赶紧拍哄着他。
“五千两啊?”冯天伦像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似的又问了一次。
“五千两可是有字据的。”高员外大声了起来。
既然有字据,谁也没法子赖帐,更何况还有官府在他后头撑腰,他怕什么?
“哼!”冯天伦嗤笑了声。“我的手指头每根都值五百两,我拿它来抵如何?”
“天伦!”心心惊叫道。
“不,你别做傻事啊!”梁冰也急得大喊。
众人全张圆了嘴,目瞪口呆。
“好!”高员外狞笑道:“我就斩了你十根手指头来抵债,来人!”
可是没人理他。
一见他的家丁个个缩在一旁,高员外气坏了,干脆自个儿来,随便从树下搬来一张凳子充当桌子,当真要斩下冯天伦的手指头。
“说话算话,把手放在这儿。”高员外的手往凳子上一拍,料他不敢,存心奚落他。
冯天伦一笑。“哦?那你的手指头值多少钱?”
“我的?”高员外看了看自己肥胖的手指头。
“每根也值五百两如何?”
“五百两?”高员外怪叫。“我的手指头关你什么事?欠钱的可是你们。”他把冯天伦也算在内。
冯天伦轻笑着挑高了眉。
“当然有关了,欠钱还钱,没钱还指头,你那么有钱,买下自己的指头一定没问题。”
“你说什么?”高员外拍凳子大嚷。“你好大的胆子……”
“咻”一声,四支金锥精准无误地插准高员外的指缝间,把所有的人吓了一大跳。
“啊——”高员外惊骇的吼声响彻云霄。
“另外五根手指头还要不要啊?”冯天伦又扬起笑容。
高员外的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要要要要要要……”他迭声的喊,不敢再造次。
“那……”冯天伦把玩着飞刀,看着它在掌心里快速地旋转。“这么说,你也欠我五千两哕?”他一本正经地问。
“是是是……是!”高员外流了一身的冷汗,只求冯天伦能放过他。“没错,我欠你五千两。”就算是五万两他也得拿出来。“那好。”冯天伦满意地收起飞刀。“字据拿来,我老婆的‘卖身契’也一并交出来。”
高员外哪敢不照做,抖着左手乖乖地奉上。
冯天伦看了一眼,随即把它烧了。
“如果你有任何不服的话……”
“不敢、不敢!”高员外惊慌地连连摇手,冷汗滴了下来。
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再来招惹这户人家了。
“嗯,”冯天伦满意地点了下头。“算你识相。”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员外,随即拔起金锥。
高员外立即火烧屁股似地逃命,连头也不敢回,还连连摔了好几跤,引来众人大笑。
事情总算解决了。
“天伦,你好厉害!”心心的双眼满是崇拜的光芒。
“那当然。”他答得可狂了。
“小子,真有你的!”梁冰也不禁夸道。
冯天伦突然拉下脸,仔细瞧着他。
就是这家伙生出了一路上把他气得半死的猩猩?
冯天伦绕着他打转,从头看到脚,实在瞧不出他有哪一点不正常。
别人是丈人挑女婿,他倒是挑剔起自己的岳父大人来。
“你长得很像猩猩。”他看了眼心心说。
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她一样有着柔和的光芒。
可男人的眼睛只能对自己的女人温柔,用在别人的身上会被人看作软弱的。
“那当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嘛,心心长得像我是应该的。”梁冰呵呵笑,愈看这个可爱的女婿愈喜欢。
“唉,凑合凑合吧!”
冯天伦勉为其难的答应梁冰成为他的丈人。
谁教他的丈人长得一副温吞样,看起来忠厚老实又与世无争,难怪人家会欺负他。
梁冰清瘦的老脸上全是开怀的笑。
他这个女婿挺有趣的,眉头打结盯着他看,哪有人这样看丈人啊?
“哈哈哈!”梁冰又笑了起来。“小于,你放心,嫁一陪一,我以后不会离开你们的。”
冯天伦无力地吁了口气,算是回答。
“不过……我挺舍不得这儿的。”梁冰的眼突然湿润了起来。
他的妻子就葬在这儿,他一旦离开,感觉好像真的离开了她。
“爹!”心心,心疼地搂着他。
“唉,罢了,你娘能明白的。”
女婿说得不错,如果不换个地方,恐怕下一回他是用酒浇死自己。
“她明白、她明白。”心心搂紧了他。
“以后还是能回来的。”冯天伦无聊地打量四周景物。
这儿绿意多了点,人情味浓了些,可是这个闷死人的小村落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怎么关得住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教他住这儿他准会发疯。
“我这儿的黄金就全交给你保管了。”梁冰一脸诚恳。
冯天伦将它推给心心。
“喏,现在全是你的哕!”
心心一愣。黄金万两耶,他竟然一点都不心动,都要给她?
“那……”心心赶紧将他赢来的银子塞给他。“这是办喜事的钱……”
冯天伦把包袱放回她手中。
“这不用咱们出。”他向山大王努努下巴。
山大王立刻会意。
“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山大王用力拍拍胸膛,觉得无比荣幸。
“可是他们是土……”心心识相地赶紧把话咽回肚子里,不安地转了转眼珠。
“你放心,俏姑娘,官府如果那么厉害的话,众兄弟早就滚回老家啃窝窝头了,更何况我们脸上又没刻着‘土匪’两个字,有谁认得我们?”
“也对。”可是,这还是有点奇怪,竟然让土匪替她张罗婚事?
“天伦,你都没钱吗?”心心问得可不客气了。
“有啊!”冯天伦扬起唇角,往另一个方向颔首。“聘金不是来了吗?”
“聘金……”心心的眼睛朝那儿一望。
几个小土匪抬来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宝,简直把众人看呆了。
“你……”心心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是您的一万两。”山大王恭恭敬敬地将其中一万两拿给梁冰。
接着他对冯天伦道:“剩下的全是要孝敬您的。”
冯天伦眉开眼笑地看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既然是我的,就全部由我作主哕?”
“当然、当然。”山大王点头如捣蒜。
“那……众兄弟听着,”冯天伦拿起一串珍珠。“这些全是各位拼命‘赚’来的血汗钱,分给你们如何?”
土匪们一听,全惊喜地漾开了笑脸。
“多谢大侠!”
“不客气。”冯天伦笑道。“既然有了钱,谁还肯卖命呢?”
“对对对。”众人直点头。
“是不是该见好就收?”他笑问着大家。
“没错!”众人齐喊。
“那还犹豫什么?”他放下珍珠。“分吧!”
话一说完,土匪们立刻拥了上来。
“你……”心心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梁冰也目瞪口呆。
村人们全僵住了。
大伙儿脑子里此刻同时想着,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动手、不动刀枪,仅仅两、三句笑语就轻松地瓦解了一窝土匪,官兵抓了多少年,束手无策简直快要封山了,冯天伦竟轻易地教他们自动弃暗投明,真是厉害!
“师父说得对,”冯天伦笑看着她的表情。“坏人是永远砍不完的,有些事若要解决,得用对方法。”
心心依然呆愣。
她好像太小看这位大侠了。
没钱喊一声,土匪当“朋友”,要什么,只要抬出他响叮当的名号就有了。
她……要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尾声
五年后
梁冰不但戒了赌,而且在京城开起医馆替人治病,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日日进斗金教人羡慕。
有鉴于曾经亲眼见识到女婿要人手指的绝技,梁冰说什么都不敢拿自己的宝贵手指开玩笑,说收手就收手,再也不敢乱来了。
别人家的女婿是样样听丈人的,他们家则是丈人样样都依女婿的。
冯天伦说东,梁冰一定不敢往西。
梁冰要出门,冯天伦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一定乖乖地说出打算回来的时间,而且一定提前赶回来。
就算有时手痒难耐,有个虎视眈眈的女婿成天盯着他,他也没胆量造次。
当然,梁冰也是因为自己糊涂,差点误了女儿终生,愧疚再加上女婿的“帮忙”,就这样顺利地说不赌就不赌了。
还有一件事,也是让梁冰从此忙得团团转的原因。
他收了徒弟了。
他的徒弟不别人,正是冯天伦。
心心虽然得到他的真传,可毕竟是个女流之辈,他一直希望有个男弟子继承衣钵。
自从开了医馆,每天看着因被他治愈而露出笑容的病患及家属个个对他一脸感激,他总会后悔自己以前荒唐的日子。
他想,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所以他收了女婿做徒弟,将毕生绝学传给了他。
短短五年,他很高兴女婿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呵——”冯天伦伸了个懒腰,眺望远处的青山绿水,爱死了这难得的时光。
每一年的这一天,他才有办法喘口气。
没想到赚钱还真累。
医馆里每天挤得水泄不通,他成天被绑在里头替人看病,哪儿都不能去,独独这一天,他一定得告假,因为今天是他双亲的忌日。
他又可以来跟爹娘谈谈心,告诉他们他这一年来又医好了多少病人,又学了多少秘方,还有,老家他已经翻修过了,请两位老人家有空回去看看。
当然,除了借这难得的时光和双亲聊聊,他不忘坐在树下吹吹风,听听鸟叫虫鸣,再伸几个懒腰,还有做他最喜欢的事——
吹牛给他的一双宝贝儿女听。
“爹告诉你们啊……”
叶缝间的金光撒落在父子三人的身上。
一男一女漂亮的小宝贝分别坐在他的两腿上,正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爹……”他当然不能说出令他汗颜的那些往事。
“于是你们的土豆叔叔就赶紧提起掉在地上的裤子跑啦。”
他一双宝贝儿女咯咯笑个不停。
“土豆叔叔好厉害!”小女孩双眼发亮地道。
“没有你爹厉害。”他赶紧纠正。
可怜的土豆就这么成为他口中的“超级无敌衰尾大侠”了,而他,依然是那个全身金光闪闪的“超级无敌痞子冯大侠”,无人能挡。
谁教土豆欠他那么多?
当年他会那么倒霉,还不是那家伙的老婆害的。
这对夫妻现在和他们住在一起,是他事业上的得力帮手,早已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
老实的土豆不得已成了他的“替身”,凡是威风的、令敌人丧胆的一面,说的就是他冯天伦本人,凡是跟倒霉的事有关的,他原戏码搬上来演,只是主角换成土豆。
“可不能告诉土豆叔叔哦,土豆叔叔最不喜欢人家提起他的糗事。”冯天伦和一双儿女勾勾手指头约定。
“要是他不小心知道了呢?”小男孩眨着慧黠的眼睛问。
“知道就知道了啊!”反正他又不怕土豆。
他豪气干云,依然不改痞子本色,可是……
“嗯,还是别让他知道得好。”
万一让土豆知道了,土豆一定会找他老婆作证,到时候猩猩一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的,那他在孩子面前可就糗大了。
成了亲后,他一样被心心欺负,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依然叫她猩猩。
嘿嘿,反正她又听不出来。
门应声而开,走出一个俏丽的妇人。
“又在吹牛了?”心心敲了下他的脑袋,对一双漂亮的儿女漾开笑容。“吃饭哕!”
孩子们立刻高兴地跳了下来,分别牵着母亲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屋里走去。
“我哪有吹牛?”他对心心的背影扮鬼脸。“就算有也不要敲那么用力嘛!”会痛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