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的手表呢?”
一位漂亮的孕妇提着手提袋正打算出门,发现手表忘了戴,一脸困惑的站在客厅里,努力想记起手表放在哪里了。
“在鞋柜上面。”一个和她长得十分神似的小女孩闭着眼睛答。
她手里拿着一个扎着马尾的洋娃娃,一个人坐在客厅后的拉门内玩着。
经这她一提醒,吴玉芬走向玄关的鞋柜,看见她的手表正放在上头。“啊!果然在这里。安妮,你怎么知道?”这个才三岁大的小宝贝,记忆力好得出人意料。
“小美的妈妈来了。”蓝安妮依然头也不抬的说,闭着眼睛的小脸看来十分自得其乐。
“喔?”
“还带着糖丸子!”她突然高兴的张开了眼睛,望向窗外。
“你这个孩子!”吴玉芬笑着摇摇头,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在快乐的幻想,完全不把她的话当真。
“蓝太太!”这时,一个微胖的年经妇人出现在门口,边喊边走了进来。“我拿一点糖丸子来给你们。”
吴玉芬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转脸看向女儿。
“啊,江太太。”吴玉芬的母亲听见声音,出来和她打招呼。
“伯母,我做了一点糖丸子,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两人热络的聊了几句,对方便告辞离去。
“安妮。”吴玉芬赶紧将女儿抱起。“你从窗户看到了小美的妈妈吗?”她的表情有说不出的紧张。
“不是,我闭起眼睛就看到了。”安妮闭上眼睛笑着说。
刹那间,吴玉芬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中,有说不出的震惊。
安妮扭开母亲的怀抱又坐了下来,继续为洋娃娃穿上美丽的洋装,小脑袋煞有介事的点着。
吴玉芬突然说不出话来,可是女儿的奇特令她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
“那……妈妈的表……”
“我闭起眼睛,就看到妈妈在柜子上拿起手表。”安妮又闭起眼睛,一脸开心的说。能帮妈妈的忙她很高兴。
吴玉芬几乎要晕了过去。
“妈!”她忽然大叫,直奔向自己的母亲。
“玉芬,什么事?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呀!”正在屋外为盆栽浇水的吴婆婆回过头来。
没一会儿,两人均奔了进来。
“你真的看到了吗?”吴婆婆急切的抱起外孙。
安妮无辜的大眼盈出泪光,被外婆的惊喊及母亲铁青的脸色吓到。
“哇!”突然她哭了起来。从来没见过母亲和外婆的表情么难看,她吓坏的直哭。
“对不起,吓着你了吗?”吴婆婆赶忙道。
好不容易安抚了安妮,坐在客厅内的母女两人表情各异,气氛十分怪异。
“唉!”吴玉芬捂着额头,说不出话来。
吴婆婆倒是笑得十分开心。
“我的姊姊能看到未来,你也是。”但她这个女儿一直不肯相信神奇的预知能力通常会遗传到头胎身上。“即使孩子姓了别的姓,奇特的血脉流传并不会因此中断,你看,又应验了。”她轻轻笑了声。
历代以来,这个家总是有着写不完的传奇。
“结果都活得很痛苦。”吴玉芬面无表情的说。“没有人想被人当成怪胎啊。”除非嫁的也跟她一样是具有预知能力的人。
大家都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预知能力,因此当年她一直祈祷能遇到和她一样的男人,或者能奇迹的失去这项能力。
所以知道女儿拥有跟她一样的异能时,她不免有些悲伤。
“看开点,这或许是神的旨意。”吴婆婆只能这么安慰她。“你出生时,我曾祈求你能活得自由快乐,希望你不会看到未来,可是,你看到的未来帮助了许多不幸的人呀。”她温柔的看着女儿。
她的姊姊早夭,她一度以为他们家奇特的能力要因此中断,想不到她婚后的头胎,也是她唯一的女儿玉芬,竟然也有这样神奇的能力。
当时,她这个做母亲的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吴玉芬站了起来,一脸坚定地道:“我感谢命运的安排,也相信安妮会有幸福的未来。”要让安妮别吃她曾吃过的苦,她有个办法。
以前她曾经希望自己的预知能消失,这样她会更幸福快乐,直到有一天,她惊愕的发现,一直在她美满的婚姻生活里视为多余的预知能力竟然真的无缘无故消失了。
如果预知能还在的话,那么她就能预知丈夫的死期,也就不会成为寡妇。
所以她认为,是她一直排斥这项特异能力,最后才会真的消失,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她要好好的保护安妮,绝不让她受这样的罪,她要让她知道这项能力是上天的赐予,而不是负担。
“会的。”吴婆婆很高兴她想通了。“我每天闭上眼睛,都会听到一群孩子嬉戏欢闹的笑声。”
虽然她不具备神奇的预知能力,但是某种强烈的直觉让她所想的每件事情都能如愿。
“这天一定会来的。”
第一章
自从知道母亲因为预知能力消失了之后让她无法挽回父亲的性命,从此安妮就从不希望自己的预知能力有消失的一天。
她希望这能力能永远这么下去,既能助人,也能帮助自己,何乐而不为?
这是上天的赐予,她如此坚信。
虽说她从没有想让预知能力消失的念头,不过最近她遭遇了不少困扰。
她爱上的男人,严正伟,把这种所谓能预知未来的人称为“骗子”。
骗子?她是骗子?真是冤枉。
她不敢想像,如果正伟知道她就是他口中所谓的“骗子”,不知道会不会马上晕倒?
一旦他得知了真相,他的表情会何等“精采”?恐怕会发疯的吼着要她立刻滚出去,当场将她解雇吧。
说起她和他的关系,其实再简单不过,他是个律师,需要助理,而她去应征,幸运的从几百个应征者中脱颖而出。
能被全台湾律师界的翘楚——严正律师事务所聘请,哪怕只是一个助理,可也是人人争相挤破头,尤其又是在有‘不败金童’之称的严正伟律师的手下做事,有多少人想要接近他却不得其门而入。
这个超级黄金单身汉一直是台北社交圈最受欢迎的宠儿,名气之响亮,除了显赫的家世因素之外,他本人多金又英俊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法而优则从政,一直是严家的规则。
在政治界十分活跃的严氏家族,再加上在律师界有不败金童之称,严正伟俨然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他未来会不会走上从政之途,令人拭目以待。
安妮作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两人由原先的主雇关系,渐渐发展为亲密的男女朋友,前两天,正伟开口向她求婚,并带她去挑选戒指,她到现在还有点恍惚的感受。
答应了他的求婚,意味着非要见双方的家人不可了,而她早就过关,只剩下他还未见过她的家人。
一想到她要带他回家见她那个难缠的母亲,她就觉得头痛。
而更难的还在后头,如果让正伟知道她就是他口中所谓的“骗子”……她不敢想下去。
而现在严大律师老嚷着最近有空!
唉,让他见到了她母亲还得了?
“安妮,”察觉到她的表情有些变化,正伟抬头一笑,故作不经意的问:“你有心事?嗯?”
安妮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深锁着眉头,表情看来像是遭遇了大事。
“没有。”她立刻摇头。
正伟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相处了半年,他对她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她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的法眼,她恐怕不知道,他经常猜中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没有?”他向她走去,唇角往上勾起,满眼笑意的瞅着她。“让我猜猜……”
单纯的安妮应该不知道他早就猜中了她的心事——如果没错的话。
“你在烦恼要介绍我跟你的家人认识?”
安妮一惊,立刻跳了起来,脸色大变。
“你怎么知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教她慌张失措。
瞧,她不就承认了吗?他笑了起来,脸上有丝得意。
“你每次都不肯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我就知道你在逃避。”他故意这么说。
事实上是他每次都没空,即使难得的独处时光,两人也是在耳鬓厮磨中度过,见彼此的家人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我上一次明明答应你了,是你临时有事……”她赶紧澄清。
那一次可把她急死了,她硬着头皮答应,无助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结果他一通电话临时取消,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当时松了一口气。”他开口指正。
“有吗?”她脸色微变。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下一次她要注意一些。
正伟笑了出来,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惊慌的眼眸对上他的。
“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他们。”他想,他严酷的形象实在有待改进。
他每一次去拜访朋友,朋友的家人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最后总是他浑身不自在的告辞,几次向她透露,她总是笑翻了。
“不管他们表现得好不好,我都会娶你。”他轻啄了下她的唇保证道。
不,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我才不介意他们是圆是扁,他们是你的家人啊,我反而担心他们不喜欢我呢。”
他们的确是不喜欢他。
妈妈不想让她经历她当年曾吃过的苦,信誓旦旦的要呵护她,绝不让她嫁给不相信她有预知能力的人。
“所以你别替他们担心,应该替我担心才对。”他帮她减压,开玩笑的说:“要是他们不喜欢我,不肯答应让我娶你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她被问到心坎里,无助的把头转开。
恐怕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凭他的身分、地位和财富,竟然有这种不肯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存在。
“我爱你,安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将她的脸转过来,看见她的眸子写满了不安。
“我……”要不要这时候告诉他?
不,她不敢打这个赌。差点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咽回去,她只能一脸惶然的看着他。
上个礼拜,他才将一个骗子送进监牢里,原因是那人说他看得见未来,看得出正伟的母亲张婉绮会有血光之灾,没有想到那个骗子是自己开车去撞她的座车,制造血光之灾,把正伟气疯了。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不敢告诉我?”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哄她开口。
安妮讶异的轻抽了口气。
“我……我……”她脸色发白。
“别担心。”他额头轻抵着她的,“我会喜欢他们的。”他搞不懂安妮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好像他会吃了他们。
“会吗?”她一点都不乐观。
“会。”他肯定的说。
其实,会就这么坠入恋爱,他自己也满讶异的。当初会选择安妮做助理,完全是基于她的法律素养,而不是她青春洋溢的甜美外貌。
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法律系毕业,却不是立志当律师,是因为对法律的兴趣才读这科目并从事这个行业,的确教人印象深刻。
更教他称奇的是她的细腻。
他经常还未开口,她就已经把他要的东西拿来;他临时有事必须更动行程,正在伤脑筋之际,她已经安排好了行程送进来。
他讶异她的心细和对工作的投入,不由得注意到她的表现,渐渐意识到她的存在,也渐渐对她产生了‘依赖’的感觉……这是他的小秘密。
这感觉还不赖,有种安心、靠岸的感受,让他愿意多跟她相处,更让他渐渐喜欢上她。
于是,他干脆把她从办公室外调到里头来,外头那张桌子改由别人坐,把握住和她相处的时光。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惊奇和快乐,有谁能让他产生这种永远不想分离的感觉?只有安妮。
“我怕有一天你会不爱我了……”她忧愁的说。
她难忘上礼拜他情绪爆发的恐怖情况,那个骗子被他修理得好惨,至今回想起来仍教她紧张。
他轻笑了起来。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保证道。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安妮抿着唇无语。
他的唇又往上扬,炯然有神的眼睛直瞅着她,似在解读她的心事。
“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
安妮感到意外,抬头看着他。
为了她,他似乎什么都肯做!前两天她才嚷着没见遇他做的炒饭是什么样子,今天他就准备大显身手?
“正伟……”她咬紧了唇,刹那间千言万语涌上喉头,令她愧疚的垂下俏脸。
“嗯?”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失笑。
“只怕有一天我会把你气倒。”她是说真的。
正伟大笑。
“会有那么一天吗?”他觉得她的话很好玩。
“我就是怕有那么一天。”她认真的瞅着他。
他又大笑。
“你跟别的女人不同,别的女人都怕我跑掉,只有你怕把我气倒。”他愈说愈觉得有趣,笑得更大声了。
和他的笑脸成强烈对比的是她懊恼的神情。
如果一开始就把她的秘密告诉他就好了,现在也不用坐困愁城。
都怪她一开始就被他的长相吸引,他高大、英俊,虽有点冷酷,可是很有吸引力,尤其又只对她温柔体贴,这样的男人有谁招架得住?简直把她迷倒了。
她就是因为喜欢看他工作时英俊又专注的侧面,不小心被他逮个正着,再加上他的突然邀约令她受宠苦惊,就这么舆他陷入爱河。
“我是说如果……”她稍稍站远了些,有点担心他接下来的反应,紧张的咬了下唇。“如果……你的朋友中……真的有人能预知未来呢?”
正伟叹了口气,止住笑,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不会有这个如果的,达令,你已经问了我一百八十遍了,就算真的有这种人存在,也绝不可能当我的朋友。”
这就是问题所在。每当她这么问他,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和表情总会令她打退堂鼓,那像是告诉她,一旦她说出这秘密,他们之间就只有吹了,这也是她一直无法鼓起勇气道出一切的原因。
“可是……”
“达令,世界上不会有这种人的。”他皱起了眉头。要教他相信,除非天降下黄金雨。
安妮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挫败。
他温柔的一笑,亲密的揽住她的腰后,将她带向怀里。
由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喜欢她,而跟他同处一室后,她的压力愈来愈大,随时都得提心吊胆的应付他脱口而出的要求……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你的家人?”
又来了!
每当话锋一转,他总会切入她最害怕的问题。
“随时……”她抖着声音道。
不然她该怎么回答?一个即将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她要拒绝?
“可是……”她赶紧又抓住他的手臂,“先让我跟他们说一声。”她必须先跟妈妈沟通才行。
“哦。”他只能点点头。
搞不懂为什么每次他一提出这样的要求时,安妮总是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她一定有什么秘密,可是,他们之间不该有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