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苹吓了一跳,她生气地抬起头,正打算训斥这个无礼的色鬼时,她的双眼一亮,随即惊呼出声,“你……你是那个……”
谷青云心想,要是在这种时候被她拆穿了身份,那就大为不妙了,更何况警车已由四方八面拢聚,将四周围堵得水不通。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只好——
“嗨,达令,原来你跑到这里了!你怎么不等我呢?”谷青云虽笑着说话,但眼睛却满含警告意味,警告她别乱说话。
他的手臂将她箝得死紧,夏心苹突然觉得气虚,浑身的勇气都因他蛮横的手劲而消失殆尽。
“我们走!”谷青云压低了嗓门,搂着她,就要退开。
“不行!”她拒绝,低首想扳开他的手。
“快滚!”老人吼道。“炸死了可不管!”
“不……”小男孩的母亲哭号着。小男孩终于哭了出来。
“告诉我!要多少钱你才满意!只要我得起,我一定会答应,请你放了我的儿子!”
小男孩的父亲突然把枪丢在地上,表示他的诚意,说话的声音难掩焦急。
“再多钱也换不回我儿子的命!”老人痛心地吼道,“我要让你们也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他作势要按下炸弹按钮。
“不--”霎时,男人与女人恐惧的尖叫声回荡在空气中。一只手突然按着老人欲按下钮的手一张清纯的脸庞坚定地朝他摇着头,“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谷青云瞠目结舌,定定地看着夏心苹!。
“你的儿子是无价的,任谁也买不起。”夏心苹温柔地看着老人。
“是的,我的儿子是无价的,谁也买不起。”老人哽咽地道。终于有人能体会他的苦。
“除了上帝以外,谁也带不走他。”
“不!”老人突然激愤地大吼,“是他们害死我的儿子!要不是他们闯红灯,将他撞成重伤,他也不会死!”
夏心苹再“上帝会将你的儿子召回,一定有祂的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祂知不知道失去儿子的人会有多痛苦!”老人一阵叫嚣,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你快闭嘴!”谷青云也忍不住斥了她一声!她到底有没有脑筋啊?这个时候的老人是激不得的!
夏心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老人。
“老先生,杀了这个小男孩后,你就会快乐吗?”
“起码我替儿子报了仇!”老人将小男孩紧搂在身前,往后退了两步。
“报了仇,你的儿子就能回来吗?”夏心苹又向前跨了一步。
谷青云不敢相信地瞪着她。她竟然不怕死地又再往前?
“我可以安慰他在天之灵!”老人吼着又后陛!了一步。
“你这么做,他就会高兴了吗?”
“谁?”
“你儿子,他会希望你为了他犯下滔天大罪吗?如果今天死的人是你,你希望你儿子怎么做?”夏心苹无惧地望向老人胸前的炸药。
“我…”老人突然愕住,露出被他刻意隐藏的良心。
“你希望他为你犯罪吗?”她又走向前。”你希望他为了你杀了这个小男孩吗?”
“我……”
“你希望他终身悔恨,面对司法裁决:永远失去美好的未来吗?”
“那不同!他还年轻,而我已经老了,不值得他为我这么做!”老人又囔了起来。
“你以为失去儿子与失去父亲的心情,哪一项比较难过?”
“我……”老人又语塞。
“爱人的心,是不分年龄的,你儿子爱你的心情就如同你爱他一般;他愿意为你付出,就如同你愿意他牺牲一般,只因为你是他的父亲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老人骛愕的眼。“你儿子一定希望你会照顾自己,不要禳他因为再也照顾不了你而心生愧疚,你愿意好好照顾你自己吗?”
沉默了半晌后,老人抖颤地说:“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看向小男孩的父亲,眼中满是怨怼。
小男孩的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有的是钱可以摆脱自己该负的刑责。但是这口怨气他怎么吞得下?
“所以你更该为了他好好珍惜自己。”
夏心苹轻柔又坚定的声音宛若春风,轻拂过他酸楚的心,老人满眼泪地抬眸望她。
“别做傻事。”她轻轻拨开他紧捂在炸弹按钮上的手。老人的手松了,小男孩哭着奔向妈妈的怀抱。
谷青云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夏心苹要拨开老人的手时,他全身的细胞不知死掉了多少。
他悄悄收起藏在袖内的细针,幸亏没有用到,否则免不了要接受警方番盘问。
打从他一靠近这个魔鬼见习修女士,他便将细针瞄准老人了而细针上的麻药,可以让人持续昏睡十八个小时。
四名员警随即将老人制伏,并拆下他身上的炸弹,也将小男孩的父亲当场收押,一并带走。
危机终于解除,大胆围观的人群也一一散去。
夏心苹给了老人一个鼓励性的笑容,希望他龙勇敢面对未来的人生,别再沉湎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愿上帝保佑他。
转身欲离去时,她才惊觉到那名“杀人凶手”正站在她身后,她浑身一僵,又立刻转回身。
“喂!你干什么?什么见了我就想跑?”活像他是个怪兽般。
见他拉着自己的手臂,夏心苹不安地瞄了瞄四周,发现身边的已没有人能让她求救。
“放手!”她不安地低嚷,想扯到自己的手臂,无奈手像被铁圈定住一样,“我说过,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她急得满脸通红,心焦又惧怕,生怕他会再起歹毒念头,真的要了她的命。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谷青云微微一愣。
老实说,他早忘了当初的威胁了。
他不知道自己获什么神经,她神智不清,他竟也跟着她耗了近三个小时,冒着可能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危险。“陪我吃顿饭,我就饶你不死。”谷青云发现她还是跟先前一样有趣,不禁又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夏心苹倏地张大眼,“只要陪你吃顿饭,你就真的不会遇见我就想被我?”
瞧她真是一脸诧异又认真的表情,谷青云差点大笑。
“嗯。”勉强憼了一肚子的笑意,他只能随口应了声。
“这位小姐,你真勇敢,方才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真是谢谢你。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能收下。”
是方才那家店的老板,而他手中捧着的竟是她非常喜爱的那只雪白大狗。
“这……谢谢,真是谢谢你,老板。”易感的夏心苹顿时双眼含泪,感谢地收了下来。
这样就哭了啊!谷青云看得啧啧称奇,不过是一只假狗罢了。
待那位先生走后,谷青云才转向她。
“真搞不懂,不过是一只假狗而已!”他捶了捶丑狗的头,为她的反应感到好笑。
“别打它!”夏心苹心痛地把大狗抱到另一边身侧,不让他碰。
这下子他知道她不会跑掉了,笨笨的狗外加笨笨的主人,跑起来很费力的,他于是松开她的手臂。
“走吧。”他微微恻了下头,示意她跟他一起走,说不出好心情是由何而来。
夏心苹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有点迟疑、有点恐惧、更有点期待。
她偷瞄了他一眼,满怀期待地想,也许跟他吃顿饭后,他真的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等吃完了这顿饭之后,她要向主好好忏悔,然后快快把这个男人忘掉。
被请吃一顿饭不是罪恶,但明知他是个杀人凶手,却还跟他牵扯不清,有违她贞洁的原则。
不过修道的她理当负起感化的责任,借着主的力量将他牵引向正途,但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象那一天的惨事从来没有发生,她实在很难理解,人命在他的眼里怎会如此轻贱。
她偷偷再瞄向他修长的十指,难以想象两条生命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这双漂亮的手结束。
她的思绪又转向手的主人,一抬眼,便对上一对戏谑的黑眸,她连忙又垂下眼睑。
“你在打量我?”
他好笑地睨着她,伸手拂开垂在她胸前的发丝,她骇得猛然后退,抽气声连连。
看到她惧怕的反应,一股怒气又瞬间窜上了喉头。“我有比刚才那位身怀炸弹的老人还恐怖吗?”炸弹她都不怕了,竟然怕他的碰触,真是令他气厥。
“你……你比……”炸弹还可怕!她将到嘴的话勉强地吞下肚。
见他的眉又蹙起,她再度低下头,看着她的鞋尖,轻抚着大狗的白毛。
还是别多话,快快把饭吃完,从此以后说拜拜。这么顽劣的人,她自认无法以她的力量感化他。
她放弃了。
“吃完饭以后,你真的保证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吗?”
麻烦?!他差点仰天长叹。
刚才不知道是谁这么不知死活地制造“麻烦”!
懒得回答她的问题。谷青云已打开了停在路边的车门!帮她把白毛大狗塞进后座,等着她上车。夏心苹咬着下唇,不敢上车,半晌后才鼓足了勇气抬眼打量着他。
谷青云用眼神示意她上车。
她依然踌躇着不敢跨进车内。上次坐他的车,他竟然说要强暴她,如今他又要她上车,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眼。
谷青云好整以暇地单手托腮,手肘撑在车顶上,看她要僵持到什么时候才肯上车。
“这顿饭,不吃……可不可以啊?”她好为难,生怕这一去,真的得曝尸荒野。
“不行。”谷青云故意吓她。
“为什么一定要陪你吃饭后,才肯放过我?”夏心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询问。
她总觉得对方啾着她的眼光好邪恶,她从来没有这么不自在过。
谷青云瞄了眼她的灰色洋装,眉蹙得死紧。天啊!这样的衣服她也穿出门口。
“你没别的衣服好穿吗?”他轻蔑地说,并用指尖夹了夹她的衣领,暗示衣服的质感粗糙。
没料到他会岔开话题,不过她还是据实以告,“修女是不可以有虚荣心,只要三餐得以温饱,外加一双楚暖的手、一颗温活坚定的心,其它的都不重要。”她随便地问他,“穿漂亮的衣服就能让你觉得快乐吗?”
谷青云叹了一口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衣服除了有遮寒蔽体的功能之外,还有增添自信的作用,看到镜中的自己穿得出色、自然,那份愉悦、满足的心情,不是她这种枯燥乏味的人能体会的。
“进去。”他不耐烦地再次催促。
夏心苹的眉几乎皱在一起,“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安琪儿!”迎面而来的两名修女,诧异地看着她们的安琪儿与一名陌生男子搭讪,还准备上对方的车。
“夏露蒂修女!”夏心苹吓了一大跳,立刻转身逃开。
“别跑!安琪儿!”两名修女看见她惊惶地跑步,马上追着她。
“喂,你的大狗不要了吗?”她逃难的表情令谷青云忍不住发噱。
他坐进驾驶座,缓缓地将车驶向夏心苹逃跑的方向,远远地,他看见她不时回头看。
两名修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气地频骂道:“安琪儿,你给我站住,不要跑!”
“对不起!”已跑过转角的夏心苹不放心地又折了回来!等她们俩靠得近到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后才开口道:“对不起,我是不得已的!没有找到妈妈我不回去,请你们帮我转告玛丽亚院长一声。”说完,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踪影。
一向冷静的谷青云,再也忍不住地抚着方向盘大笑了起来。
这时两名跑得气喘呼呼的修女走过来,想向他打听安琪儿的去处,却听到他疯狂的笑声,于是尴尬地杵在几尺外,不敢靠近车子。
“看什么?”一双冷傲的眼狠狠地扫过两名老修女,把两个老修女吓得定在原地。
当车子开过她们的身边,谷青云还故意朝她们竖起中指。
两名老修女见状倒抽了口f冷气。安琪儿竟然攀上这种人!
真爽!许久没这么痛快过的谷青云,头一次拋开绅士的教养,重温年少轻狂的磁味。
“保重!”在引擎的怒吼声中,难得好心情的他,开口向她们道珍重。
两位老修女怔怔地彼此对看了一眼。刚才她们没听错吧?
第四章
谷青云诧异自己竟接连几天睡不着觉,而且满脑子都是那个怪修女的影子。
自从她逃开后,他发觉自己的心一直牵挂着她。
她跑去哪儿了?
看她一身旧衣服,身上似乎没什么钱,所以好心地想请她吃顿饭,顺便了解一下她的状况,看看能不能帮助她,她却逃了。
一连三天他开着车子在附近绕转,看能不能发现她的琮影,失望之余还害怕她会不会出了意外,真的遭到了毒手。但他立刻撇开这种可能,不愿意去想象。
此刻,他刚从自己于纽约开设的私人医院回来,一身的西装还没有脱,就直接躺在床上。
柔和晕黄的壁灯照出一室的温馨。对于自己胡思乱想的异常情况,谷青云觉非常莫名其妙。
奇怪了!他干嘛要为她担心?
但是他的脑中却不时闪过她单纯无邪的大眼,一副对他疑惧与不信任的模样。
想起来真是好笑!不过吃顿饭而已,竟还得在道德与良心、该与不该之间犹疑不决。
她那只白色狗还在他的车后座,他直觉,他们一定会再会面。
其实只要他愿意,要查出她的来历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却没有付诸行动。不想跟那种女人有任何瓜葛,偏偏他的脑海里却全是她的影子,这种矛盾情绪是不曾发生在他身上的。他竟会为了一个认识不足一天时间的女人而心生挂念,真是怪哉!她的一切完全与他无关,他担什么忧!
“嗟!”轻啐了声,他决定先洗个澡再赴汀娜的约会。
扯下了领带,将一身的衣物随手丢在地上,他光裸着身躯走进浴室。
天堂鸟,一间非常知名的酒吧,谷青云便是在那儿与汀娜认识的。
汀娜很聪明,交际手腕更是高明,深暗欲擒故纵的道理,所以尽管她很想拴住谷青云这只肥羊,却不敢操之过急。
而合青云喜欢她的适可而止,不会一天到晚紧黏着他不放,也不会逼着他说一些承诺,双方保持愉快的性爱关系,完全没有负担。这样的生活哪一个男人不爱?
谷青云才走进天堂鸟,汀娜立即迎了上来,一手缠上他颈后,一手轻贴在他胸前,红唇立即热烈的贴上他的。
吻着汀娜,谷青云的脑海竟浮现一个清纯娇丽的人儿,单纯的眼神,披肩的直发彷佛要跟脑海中的影像相对抗般,他突然加深这个吻。
“汀娜,我想要你!”边吻着汀娜边下定决心非把一将清纯的脸蛋拋出脑海不可。
让他好好地放纵一夜,醒来后,再忙碌个几天,那名模样纯却思想奇特的修女很快就会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