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可以放手的。”
“哼!”他是这种人吗?
“很抱歉,我连累了你。”
“哼!”这还用说。
璩悦诗扶着肩,挣扎的站起。“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还是离开好了。”
“慢着,谁准你走的?”
“跟我这种带邪的人在一起,你不怕真的撞邪?”她唇角讥诮的扬起,口齿伶俐得很。
“我早就撞邪了!”他两道剑眉几乎拢在一起,快要连成两座小山。
“哦,是吗?”她讥笑,不理他,决定离开这个神经病。
“我说过不许走。”他一个箭步,轻松的挡在她面前。
“你不是说你运功调息,体内像火龙乱窜,我看你没事嘛!”他身轻如燕,除了额上有些许汗珠,脸色稍微酡红之外,一切看起来正常得很。“你不是说你中邪了吗?”她讥讽道,眼神也有讪笑的意味,灵秀的双眼上下的打量他,“你中的“邪”在哪里?”
“不许走!谁说我准你走的?”
“奇怪了!我坐在这儿你嫌我碍眼,看着我的双眼说我会蛊魅之术,会勾魂摄魄害人匪浅,现在又不许我走,你还真矛盾。”璩悦诗盯着他,眼神冷了许多,先前对他的感激早被他的无理取闹气得没了。
“没有说出如何驱邪,我不许你走。”他莫名其妙的邪火攻心,非把这个公道讨回不可,否则这个状况岂不跟他一辈子?那他不就成了废人了?那跟被废武功有什么两样。
她听得一阵恼怒。“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你运功调息走火入魔,搞不好是你纵欲过度,不干我的事,让开!”
他生气的一手掐紧她的脖子,将她扯在面前打算给她一点教训,才冷笑的要用力,手臂一阵酸麻,手指竟无力道,他惊骇的放手,连退数步。
璩悦诗也颇感讶异,他怎么突然变了样?
她也紧盯着他,他像见了鬼似的,紧盯着自己的双手。
“我救了你,这是你报恩的方式,哼?”他愤怒的嗤鼻道,眼底已现杀机。
这个妖婆饶不得,他现在就该为民除害。
尽管他的功力暂时受限,但杀她的棉薄之力还有。
“连我也中邪了,稍一使劲便胸口发热,稍一用力便四肢酸麻,哼!说,你用的是什么邪术,是不是你们神龙教的人都练了一身邪术,不小心盯着双眼,就被催眠,不小心碰着了躯体,就马上被邪魔入侵?”这就是他救她的代价?纡尊降贵的趴在地上帮她吸吮伤口救她一命的代价?
她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先前她一直以为他在胡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但看到他掐她之后脸上浮现的震骇他好像被废了武功?
“你的武功怎么了?”她明明看见他一收手,打算置她于死地,原以为接下来会承受一阵痛楚,却见他陡地松手,一脸惊骇。
“你到现在才知道我的武功怎么了?”他咆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被他骂得莫名其妙。
于是他将自断崖处落下,如何救她脱险一一详述,说得额冒青筋、火冒三丈、头顶生烟。
“你是说你为了救我,而吸……我的血?”璩悦诗不太相信的问道,有点听傻了眼。
“要不然你以为你身上的血是用挤的?挤的干净吗?”白痴!
璩悦诗张着小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他变得怪里怪气的,完全不像个正常人。瞧瞧他,额顶发汗、脸色紫红、眼神迟钝、一下子怒火冲天、一下子体虚乏力,这分明就是中蛊的征兆。
“你说你吸了我的血?”璩悦诗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再求证一次。
“废话!”
“那你,中的……恐怕不是邪吧!”
“我中的不是邪,难道是魔?”
“比魔还糟……”
他倏地住嘴,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你中的……恐怕是蛊吧。你虽然服了金丹,但在吸出毒血的同时,不小心中毒,所以你服下金丹以确保体内安全。金丹虽然有效,能克住毒物,但是百日蛊毒无人能解,你吸了血后,有没有漱口?”
昭安脸色已经一片灰白。他摇摇头。
“你刚才大吼大叫,吞了不少口水进去吧?”她比了比他的肚子。
他翻白眼,差点昏了过去,随即点点头,他刚刚是吞了不少口水进去。
“中蛊的经验我比你丰富。你是不是四肢无力、邪火攻心?全身穴道像被封住,运功时体内的穴道即遇阻滞,硬要冲开时如刀割……”见他点点头,“如尖刺……”他又点头,一千刀万剐,宛若万蚁穿心……”
“停……停停停!”他差点喘不过气来。完了!完了!他狼狈的捂着胸口坐在地上,他快挂了。
只为了救一个女人?他的目光突然射向她。
“都是你!没事搞什么跳崖的名堂,害得我莫名其妙的陪着你一起跳,陪着你一起死,陪着你一起中蛊!”
不知道为什么,璩悦诗见他怒火冲天的模样,竟有点想笑,她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滑稽得很。
“你还笑!”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不要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换作是你,你能不生气吗?”
“我是说你别生气,生气了会……”
“会早死!”他一句气话,却没想到她竟认真的点头。
他嗔大了眼睛,合不拢嘴巴。
“噗……我说的是真的。”她不太好意思笑,可是一个大男人瞠目结舌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你说的是真的?”
“嗯。”笑声又窜上她的喉咙。
“我的蛊可能已经移转给你了。你帮我吸血,却忘了防范蛊毒,只记得要袪毒,却忘了去邪,百日蛊不是纯粹的毒物,神龙教主懂得一些邪异之道,服下了她的蛊毒,等于着了她的道,除了等死,就是等着被她使唤,当作傀儡操控,而你吸了我的血……现在我完好如初,却在你身上发现征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邪门的东西我也不太懂……大概转移给你了吧。”璩悦诗说得十分小心,好像怕刺激到他。
昭安的脸几乎全黑,头顶冒着烟。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的眼神阴鸷,快砍人了!
璩悦诗只是小心的后退,想跟他拉开距离。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大喝,真的想砍人了!
“我说,你中蛊了!”
他倏地一掌就劈过来,快如闪电连出三拳,劲道凌厉,却被她闪开,惹得胸口一阵痛。
“混帐!”他痛死了,捂住胸口跪在地上喘气。
“对不起。”璩悦诗站得远远的跟他说声对不起,也预备跟他说再见。没有了父亲,让她领悟人生的无常,她会报仇的,可是得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对不起这个男人也是不得已的。
“你,不许走!”见她要走,他捂着胸口踉跄的直追。“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刚刚还想杀我呢!”她边回头边嚷嚷,脚步不敢停。
“我不杀你!”你等等。我现在不杀你,我以后再杀你!
昭安的武功毕竟比她深厚,还是被他追上了。
“带我去找解药,我不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没有解药的,你忘了。”
“有!一定有!你不带我去试试看,怎么知道真的没有解药?神龙教主会告诉任何人他的解药放哪儿,等着人去偷吗?他没有说百日蛊无药可解,你们怎么可能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平常胸口疼,这边疼那边疼的,没有赶回去喝些奇怪的东西,能活到现在吗?”他驳斥道。“你不想报仇了吗?啊?”
她像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盯着她。“现在吗?”
他松了一口气,知道她真的跑了,他就没得救了。
“不急,咱们先找个地方疗伤,等把你肩上的伤完全治好了再去也不迟。”
“那你呢?”她皱眉,“你这个皇帝不用上朝了吗?”
开玩笑,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情上朝?“少一个皇帝当朝不会让那群饭桶多掉几两肉,我回去再赶来命都快没了,哪里来的力气去找解药?”紧跟着她才是上策,起码她能自由进出岩窟──神龙教总坛,可以省去不少力气,一旦找着了解药赶紧吞服。等着带人来铲平岩窟,再找解药,他不知道已经躺进棺材里睡多久了呢?
她想了想,有点不太相信他的人格。“你不会又发起火来砍人吧?”
“保证不会。”
等他治好了蛊毒、烧平了岩窟,他再跟她算帐。
“不会秋后算帐?”她偏着头,打量他。即使会,到时候她会逃得远远的,让他找不到。
“不会。”
“君子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她慨然允诺。“骗了我你是猪。”
“你──”去死!瞪着她挑衅的眼光他只好认了。
他硬吞下这口鸟气,随便找块地方,在上头作些他专属的记号。
“这些是什么?”她偏头打量着。
要你管!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带你去。”
他在心里长啸一声,忍了好久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迸出。“我告诉他们我要到两广都护府,叫他们准备好,等着迎接咱们两个。”
第六章
窝囊!真是窝囊透了!
昭安抬起又陷进泥泞里的一只脚,蹙紧的眉毛差点夹死一只苍蝇。
什么跟什么嘛!好好的路不走,竟走这种烂地方,他刚刚才不小心沦陷一只脚,正恼怒得差点破口大骂,又不小心踩进一片泥掉里,再看看璩悦诗不吭一声,对他的惨境视若未睹,听他的惨叫罔若未闻,真没良心!别指望一个杀手会突然慈悲为怀,对人心生怜悯。这是他研究杀手后的心得报告。
“喂!”
璩悦诗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喂!”见她又不理他,他立刻奔向她,一肚子的火。
“妈的!”才刚跑没两步,他立刻诅咒了起来,瞪着脚下一坨东西,好修养全飞了。
“你就不能走慢一点,你不知道刚刚才下过雨,地上很湿,你瞧瞧!你瞧瞧!”他火大的指着黏在鞋上的烂东西,“这全是你害的。”
“我害的?”她也有点火了。“你可以不要来啊!你可以不要跟啊!是谁巴着我回总坛的?是谁拜托我的?”
“我拜托你!”他的食指差点没穿透她的眉心。“你不懂得知恩图报,竟敢还说是我拜托你的!”
“好!你没拜托我!”她双手交抱在胸前,随即比了个请的手势。
昭安不客气的率先举步向前,换他走在前面,正奇怪怎么没听见脚步声跟上来,一回头才发现璩悦诗往反方向走去。
“喂喂喂!”他火速的冲到她面前将她拦住,顾不得一路奔跑,溅得他全身都是泥。
她冷眼盯着他,她比他还难伺候。
“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要回总坛吗?”
“咱们各走各的。”说完就走,见他又挡在面前,她干脆绕路。
他又把她拦下来。“那边不是往总坛的方向。”他胡扯着,天知道往岩窟的路怎么走?
往岩窟要先经两广才进苗疆,他现在的功夫全毁了,旁边又跟着个性格拿捏不准的杀手,脾气说来就来,动不动就对他冷眼相看,高兴的时候才回应他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几乎对他不理不睬,他得先带她到两广住进都护府,好歹那里全是自己人,出了事也好有人照应,跟这种倔脾气的怪胎再多相处两日,不用等蛊毒攻心,他自己就先气得嗝屁了。
“哦?”她冷笑,完全不给他面子。“那你告诉我,岩窟的位置怎么走?”
“嗯……”他支吾个老半天,突然瞟见她一脸了然于胸等着他出糗的表情,顿时火大了起来。“我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知道?哼!”他立刻抓住他的语病,将他羞辱得满脸通红。
“你!”食指又点着她的眉心,一脸忍无可忍,天知道他多么想把她给捏死。
“既然你知道路,咱们就各走各的。”她说完当真不理他,想要施展轻功。
“不可以!”他吼了一声,在她正要飞跃向前时冲过去,正好抱住她的腰,两个人双双摔入泥泞里。
老天爷也在这时候凑热闹,“轰隆!”打雷了,雨丝由小变大,将两个人淋得湿透。
被人突然拦腰一抱摔入泥泞里的滋味,说有多差就有多差!她的肩伤还疼着,虽说他给她的药非常有效,但还是经不起这种摔法。突然由半空中摔回地面是会把人吓钝的,现在他又离她那么近,整个人全贴在她身上,与她眼对眼、鼻对鼻,漆黑的双眸像会摄人魂魄,闪着熠熠火光,而他的唇……近在咫尺。
真的是冒犯到她了!
毫不犹豫的,她膝盖用力往上一顶,正好撞进他的鼠蹊部,他痛叫一声,整张俊脸皱成一团。
“你……你这个臭婆娘,你有多狠你知不知道?命根子耶!朕的命根子差点被你踢断,你……还逃!”不顾身上的疼痛,他又扑向前去与她在泥泞里扭打起来。
“你活该!啊……”换她尖叫。
昭安不让她走,用力扯住她的衣领将她压回地面,在挣扎间她的衣衫被他拉破,露出雪白的大片肌肤不说,还……还……双手还罩着她的胸部!
“你去死!”她咬牙,用力一巴掌就打过去,打偏了他的头。
没被她打这一巴掌,他还没注意到发生什么事情,当他转过脸来正要发作,才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嘿嘿……”他一脸的淫笑,似乎这么伤她正中他的下怀。
“你……”她又羞又气却挣脱不了强压在她身上的男性身躯,他迫人的气息几乎夺走她大半呼吸。
他就是这么着了她的道,才会被她连伤两次。
第一次,他以为她要飞了,想也没想的就往前扑,两个人双双掉进泥泞里,又淋了个落汤鸡。雨水冲刷两人的躯体,在挣扎间,她洁白的中衣被水浸透,双峰若隐若现,他闻到她身上的特殊清香,温烫的肌肤在他身下不停的蠕动带给他的刺激感……他觉得下腹骚动了起来。
他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任何健康的男人在禁欲两三天后受到刺激便会有的反应,正想将它从脑海中驱除,抬起脸便被她亮丽的五官炫惑住。
她的脸是鹅蛋型,他第一次注意到。
柳眉淡扫却习惯性的微蹙,似乎有满腹的心事不能向人诉说,但……即使她的眉紧蹙,一直扫不掉淡淡哀愁,看了却有教人心被狠狠拧了一把的感觉,不知不觉中掉进她哀愁的泥淖里,想为她分忧,想为她解愁。
她的鼻,好看得没话说。
唇薄而小巧,时时紧闭,有点苍白,却没有女子该有的红艳,看得出她不是个很会照顾自己。可是她忧愁的眉、清灵的眸,有一丝惊慌失措,再加上她经常紧闭却带着倔强的小嘴,这样清新的组合,是他没看过的,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也有点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