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住院就住院。」她无奈的同意,看来这几天她都走不开了。
「谢谢。」
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薇柔告诉他,癌细胞并没有扩散,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坚持要在医院里多住几天。
「为什么?」她轻叫一声,这几天她多怕穿帮啊。
「呼!」他轻松的呼了口气。「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好吃,多好睡,有你在身边我好安心。」
她的心深深的被他的话勾动。
「真的?」也许只要两人再相处久一点,说不定……说不定能勾起他对她的记忆,那么就……
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
「好吧。」
薇柔雀跃的离开病房,打算跟院方交代翔一住院的相关事宜。她边走边轻哼着曲儿,愉快的在走廊上转了几个圈。
她离去后,翔一吐了口气仰躺在床上,觉得医生真尽职,他真幸运能遇到她,如果换了个垂垂老矣的医生,或母夜叉型的,那他躺在这儿多难过。
就这样,翔一不再去上班,并且骗宫仁贵说他要出国考察业务,很久才能回来,打算把病住到好。
然而可能是他太久没去酒店了,他的那些红粉知己们一听说他住院,纷纷提着水果篮来看他,一时之间,整间病房充满浓重的香水味。
薇柔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一群妖艳的女人聚在一起的场面还真令人咋舌。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院?」语气虽然有些不佳,翔一心里却满高兴的。
嗯,经理果然聪敏,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漏,来的全都是该来的人,很好,加薪。
「你那么久都没来看我,我还想你死到哪儿去了,原来是手臂受伤躲到医院来,要不要紧呀?」说话的女人轻佻的点了下他的鼻尖,边说边将剥好皮的葡萄往他嘴里送。
他吃得满嘴笑容,意犹未尽。
众女对他拉拉扯扯的亲昵模样令薇柔咬牙,恨不得多打他几针。
好,就这么决定!
为了让那些粘在他身上的手挪开,她开口宣布现在要替他打针,并且由她亲自来。
「这时候?」翔一叫了出来。怎么在这时候打针呢?他叫苦连天。
「不打针就出院。」她冷冷的道。
「好吧。」他含泪转身趴在床上背对着她,听见她把围幕用力一扯,随即接受了疼痛的两针。
她恨恨地想,那群女人若不来,他就平安无事,偏偏她们一个接一个,她就依照那些女人的数量给他教训。
「我可不可以少打几针?」他讨价还价。
他吃痛的脸要是让那些粉红知己看见,一定很没面子。
「还是你想接受化疗?」她恐吓道。
「化疗!」突然外头一片尖叫声。
护士好不容易才把那群酒店小姐请出去,但一听见「化疗」两个字,她们又全都折了回来。
那群女人还没走?他不妙的看向医生,她也回以不满的眼神。
「宫董,刚刚说的化疗是怎么回事?」众女全都面露惊慌。
「你该不会是得了癌症吧?」
「化疗……是化疗耶!我们没听错吧?」大家捧着脸,捂着心口,争先恐后的表示关心。
「没错。」最后他只好承认。不想让这件事被他事业上的敌手知道,他赶紧交代,「你们不许说出去。」
「我们会的。」
好不容易终于把那些女人请走,薇柔忍不住挖苦道:「她们真关心你啊,你可以从里头挑一个结婚了。」其实心里头酸得可以。
他瞪大了眼。「什么?别开玩笑了,能做我的妻子的必须是我的情人。我又不是头壳坏了,分不清楚什么是可以玩弄、什么是可以结婚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你在玩弄她们?」
「错!」他大叫,在床上都是她们玩他。「我都有付钱。」
薇柔一听,气圆了眼。
「如果让你活到一百岁,不知会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受伤害,使社会价值扭曲。」
「受伤害?你错了!我可是保险套的忠实消费者呢。」
「你……」
「嘻嘻!」他突然轻笑起来,趴在床上侧过脸瞅着她。「老实说,你挺适合当我太太的。」爷爷和爸妈一定很喜欢她这一型的女人,她看起来乖巧又听话。
「喔?」她的心震了下,一阵欣喜迅速将她淹没。「怎么说?」她假装镇定的问道。
「因为你很安全呀!」不会招蜂引蝶。
什么?她气极,原来野兽就要以野蛮的方式对待!
她狠狠地再帮他打两针,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
他觉得好痛,搞不懂为什么要挨那么多针,可是仍旧嘻皮笑脸的继续与她聊。
「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像会管丈夫的女人,如果我结了婚后在外头花天酒地,你也不会怎么样喔?」嘻嘻,这种型的好!
她气结的瞅着他,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不出来,准备帮他打第五针。
「可恶,这一针教你不敢乱说话。」她咬牙切齿的打算把他打晕。
妈呀,看见药水从针口里喷出来,他吓一大跳,赶紧跳起来拉上裤子逃命。
「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
他只好先逃再说,等医生气消了再回来。
第五章
五月三日
好可怕呀,那群女人!
她们送了一大堆的礼来,问他什么时候死?
竟然还有人要我和她串通,宣称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想分得遗产……
天啊!我是他的未婚妻耶!真是气死我了。
翔一呀翔一,我真替你感到悲哀,那些一个接一个来的女人,全都是你的红粉知己!
我觉得好烦恼,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
病房里几乎天天挤满了女人,还放满了鲜花和吃不完的水果。
瞧着她们个个喷火的打扮,翔一焚身的欲火愈窜愈高。
他很需要女人,怎么办?
奇怪,打了针后好像精力更充沛耶,他愈来愈相信医生高明的医术了。
可是,精力过剩有一个很不好的结果,那就是他夜夜都举行「升旗典礼」……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对医生说出他的困扰。
薇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死到临头还这样。
原本她很同情他,为他感到悲哀,那群女人的心机实在让人战栗,没想到他却对她说他很需要她们,想再去酒店。
「我憋得好痛苦喔,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没有女人的日子怎么过?
想不到他竟然这么说,真教人气得发疯!
「随便你!」她生气的双手环着胸背对着他,一脸绝望。
她太失望、太伤心了,为什么她一再地允许他伤透她的心呢?
看医生好像很不高兴,他想了想,然后低声下气地问道:「医生,你生气了?」
「嗯。」她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好嘛,那我不去了。」
她很惊讶的转过身。
「真的?」这么说,他愿意听她的劝?
「嗯。」想想她也是为他好,他何必惹她生气呢?
他可以偷偷的去啊,不让她知道,她就不会担心了。
她高兴的扬起笑容。「你终于进步了。」
刚才她说了一大堆,不准他去找女人,最后还恐吓他,当心太「出力」了,心脏会受不了,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还一脸渴望,怎么转眼间他突然开窍了?
「为了身体好嘛。」
「嗯。」孺子可教也。她满意的弯起了嘴角点点头。
看来只要她有耐心,改变他并没什么难的嘛。
翔一在心中暗笑。
今晚医生下班后,他就要去找小甜甜她们!他忍不住满脸兴奋,等待夜晚来临。
◆◆◆
高兴的来到「甜蜜蜜酒窝」,走进熟悉的地方,翔一兴乐得想要吆喝一番。
正想着不知道该找哪个漂亮的妞儿作陪,远远走来的几个熟悉人影让他玩心一起,他赶紧闪进楼梯间,准备捉弄她们。
「没想到今晚客人这么多。」小花的声音响起。
「是呀,我还被偷摸了两下,死相!」
他嘿嘿笑,小娜就是这样,爱钱又爱被摸。
「宫董没来了,我反而收获更多呢。」小丽忽然道。
喔?怎么说?他拉长了耳朵仔细听。
「陈董、金董、李董、王董、吴董……这些人,都是比他大方的恩客,宫董没来也好,谁希罕。」
什么?翔一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说不定他药吃得太多,现在早『萎缩』了,躺在床上等死呢!」
又是一阵大笑声响起。
他目瞪口呆,清楚的看见墙上众女的影子弯腰捧腹的模样。
「你们说好不好玩?人都快死了,还担心对手知不知道,真好笑。」
「对呀,我偏偏告诉刘董,要他乘胜追击,他听了还塞给我一大把钞票呢!」她从乳沟里掏出钱来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三万。
「吃红!吃红!」众女争着道。
谁管他的生死?谁在意他的死活?
当他在病床上奋斗时,这些女人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当的不是大爷,而是冤大头,一直都是。
他的震惊发现,原来她们对他的奉承及虚情假意全是为了钱。
为了钱,她们早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亏他还天真的把她们当朋友看,只要朝他伸手,他一律没问题。
原来自己多么的愚蠢。
要不是无意间偷听见她们说话,他恐怕仍继续执迷不悟。
他呆呆的走出「甜蜜蜜酒窝」,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世界,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
他开始反省,对生活有了某种新的认知。
想通了以后,他释然的笑了开来。
然而,他心中的这些转变,薇柔全不知道。
◆◆◆
要不是她忘了带车钥匙又折回来,也不会看见他正好爬窗户出去。
要不是她不放心地偷偷跟着他,也不会看见令她生气的画面。
可笑的是她还要自己坐在车里头等他,见他从酒店走出来后脸上竟挂着笑,她马上气呼呼的踩下油门离去。
她受够了!
当薇柔把翔一偷偷去酒店寻欢的事告诉宫仁贵时,宫仁贵很生气,说药下得不够重,干脆告诉他,他那颗恶性肿瘤没得医算了。
「可是他会不会去寻死呢?」总得考虑到那么跟他说的后果。
「哎呀!妳管他。」宫仁贵生气的挥了下手。
当初为什么下这么重的药,还不是为了整治他那个花心大萝卜,不这么做,他一点都没有起色。
「可是他变乖了不是吗?」
每次看着他,她总会想起小时候他护着她的那些甜蜜的点滴,让她总是不忍。
「薇柔,心软不得的。」宫仁贵坚定地用力一拍自己的腿。「你想想我们为什么这么做?」
翔一是良心发现了没错,可是他还是太花心了,他们这么做是为他好啊。
「你照做就对了,有事我负责。」
薇柔思索了会儿,终于无奈的垂下肩膀。
她实在不忍对翔一下那么重的手,虽说他实在很可恶。
离开办公室后,她心烦的来到病房。
翔一正看着财经杂志。
那群女人算什么,以后休想大爷他会在她们身上花任何一毛钱。
他很有骨气的告诉自己,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找她们。
这么一想,他顿觉所有的束缚都被抛开,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以前他怎么满脑子都是女人呢?他自责的问自己。
拿那些时间来赚钱,不是很好吗?从现在起,他要把那些冤枉钱赚回来。
薇柔气闷的看着他的假惺惺。
又在装了,她知道。
他一定又在她面前装乖假巧,等她转身不见后,再偷偷爬窗户出去找女人。
她愈想愈恼火,也许真的该给他死才对!她赌气地想。
翔一看着财经杂志,惊讶于有那么多钱可以赚,他既高兴,又有深深的后悔。
以前爷爷念他的时候,他从来听不进去,如今每一件事都印证爷爷的话,他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也罢,事情过了就算了,他一直是个开朗又乐观的人,因为这个病让他尝到被出卖的滋味,他觉得真是上一课。
「宫先生,又有你的花耶!」护士捧了三束漂亮的花进来,问他该怎么办。
薇柔当他恶性难改,不高兴的攒紧了眉。
「送给你如何?」他轻笑着对护士道。
薇柔惊愕的瞪直了眼。
为什么不是送给她这个辛苦为他看诊的医生,反而是送给这位偶尔才打照面的护士?
他又在勾引女人了!她暗暗咬起牙。
「送给我?」护士受宠若惊。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不但花都不要,所有送来的礼物也统统转送给这儿的工作人员,连清洁厕所的欧巴桑也都人人有份,真慷慨!
翔一耸了耸肩。反正又不是他花的钱,再说那种女人送的东西他也不想要。
「不过她们坚持要见你,你听听外面多吵,都是她们的声音。」不知怎么回事,他今天忽然吩咐她们把所有的女人挡在门外,实在令人不解。
「让她们去吵。」他无所谓地道。
「其实你可以出院了。」薇柔不高兴的看着他。「你的精神不是愈来愈好吗?」还可以偷偷的跑去找女人呢!
她不高兴的横了护士手里的花一眼,一脸不痛快。
他竟连医院里头的护士也不放过,令她愈看愈火。干脆把他那根「花心大萝卜」给「喀喳」掉算了!她恼怒地想。
「不。」他坚持不出院,「我觉得我快好了,我准备住到好为止。」
接着他请护士转告外头那群女人别再来找他,否则他要翻脸了。
不一会儿,门外马上变得安静。
他轻松的一笑,瞅着薇柔。
「她们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来了。」老是给她带来麻烦,他真觉得过意不去。
可是他可以偷偷的去找她们啊。她不悦的瞅着他,早已看清楚他肚子里打的主意。
翔一伸了伸懒腰,拿起杂志遮住嘴巴打了个呵欠,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请进。」薇柔替他道。
一名护士开门走进来,「纪医生,有位先生要找妳。」
「喔?」薇柔伸着脖子往门外看,一见到对方,突然瞪大了眼睛。
翔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瞪大眼。
一个十分斯文好看的男人带着腼腆的笑容走进来。
「Vivi。」他轻唤她的昵名,放下手中的行李。
「裕华?」薇柔惊愕的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还来不及多说些话,她随即被他拥入怀中。
「我想妳想得好苦!」陈裕华轻叹道。
在美国,薇柔有个苦追她的男人,没想到他竟然追到台湾来了。
「裕华,你……」她七手八脚的想要推给他,因为她看见翔一的表情像见鬼了一样。
翔一捂着心口。奇怪,他怎么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让他突然觉得……觉得刺眼极了!
对,没错,是刺眼,非常非常的刺眼。
他才看这男人第一眼,就打心里讨厌他,对方既没欠他钱也跟他无冤无仇,可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而且心脏感觉怪怪的。
「来,我为你介绍。」薇柔既紧张又不安的想缓和翔一脸上古怪的表情。「他是我医学系的同学,大我一岁,可是我们同年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