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深吸了几口气,被骗的感觉没有办法发泄,让她有股想掐死人的冲动。
“你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仆人慌张的摇着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贝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就没法查了吗?”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什么都不敢说,只盼望能快点见着齐任驹,赶紧向他禀报。
“好!我走!”贝儿火大地嚷道,头也不回地冲出齐府。
“啊!”来不及反应的仆人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慌慌张张追了出去,并吼着要人拦住她。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而同一时间里,宝儿也刚好冲回沈府,怀里还揣着个木盒,气急败坏地大嚷:“你看看这些信!”
贝儿铁青着脸,不发一语地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她讶异地瞪圆眼,看着木盒里躺着的信件。
“什么?!”在看完了信件后,贝儿原本已被齐任驹气得铁青的俏脸,立即如火山爆发似的涨红。
“他们两个就这么把我们卖了!”
武浩天和齐任驹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儿正好是对方婚配的对象时,便商量着要怎么把两个姊妹弄到手,以及如何整治这两个小混蛋,好报姊妹俩害他们老搞不清楚谁是谁的仇。
“混蛋!”
“是啊!”
“这口气非讨回不可!”贝儿握紧了拳头,对齐任驹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
“不讨回,咱们就不姓沈!”姊妹俩携手连心,非讨回这口气不可。
笑容满面的沈拓一踏进门,突然被宝贝女儿拖住。
“爹,我们两个不嫁了!”
“啊?”
“你瞧瞧!”宝儿火大地拿起木盒给他瞧。
贝儿也怒气冲冲的将她所受的委屈,一古脑儿全说给他听。
“好!好!”沈拓高举双手投降,“不嫁就不嫁!”对付女儿他自有办法。“只是爹爹的官小,恐怕斗不过他们两个。”
“我们帮您修理他们!”两姊妹异口同声的说。
“好,他们两个来了就说爹不在,任由你们去对付。”沈拓笑容满面的将自己轻松地撇在战局外。
而得知那面墙把未婚妻气跑了的齐任驹,无论怎么苫口婆心的劝,和未来的姊夫武浩天再怎么软硬兼施的哄,就是无法把两姊妹各自带回身边。
“呵呵呵!”听得几度大笑的不只相国一人。
“伤脑筋哪。”齐誉也觉得头疼,他的儿子到现在还分不清到时该娶哪一个进门。
最后还是在婉仪的柔声劝解下,两姊妹才答应“收兵”。
大喜之日终于到了……
第十章
“一想到那些信我就火大!”
“是啊!”另一个绝色人儿也哼道:“只要一想到我曾傻呼呼地被人偷窥,这把心火就立刻燃起,恨不得拧断他的头。”
狠话说归说,可笑得甜津津的两个绝丽少女,眼波流转间藏不住的甜蜜,可完全泄漏出对即将出阁的喜悦。
“小姐,快覆上喜帕,时辰快到了。”服侍宝儿的小冰一拿起喜帕就往贝儿的头上盖。
而服侍贝儿的丫环也在搞不清楚谁是谁的状况下错把宝儿当贝儿,也急急忙忙地拿起喜帕为宝儿覆上。
“别急。”贝儿轻晃着脑袋闪躲着,不肯覆上喜帕。
宝儿也是,一点都不着急外头的鞭炮噼哩啪啦的响,新郎倌正在外头等着迎接她们上花轿。
“小姐!”小冰急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脾气。
贝儿好整以暇地将一粒花生抛入口中,边嚼边说:“我只要一想到他曾经这么捉弄我,我就火上心头,不肯覆上红帕。”
宝儿笑望着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妹妹。
“你到现在还在生气啊!”小冰简直难以想像,一件小事竟然还能记恨到现在。
事实上该说出阁在即,那份即将分离的难舍正在两姊妹心中泛滥,一旦踏出了大门,就立即展开为人妻、为人母的人生旅程,她们再也没有机会联手整人。
而最令她们怀念的是她们整人为乐的快活日子。十六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快乐的笑声,此刻正盈满两姊妹的胸怀。
“是啊,非常非常地生气。”贝儿潇洒的又抛一粒花生到口中,只有姊姊才能深刻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小冰原本想数落,张口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愣。
“你是贝儿小姐!”她现在才发现伺候错主子了,赶紧跑回自己主子的身边。
只有宝儿懂得贝儿言语中的意思,因为此刻她也深深陷入即将分离的哀伤中。
日后再见面,姊妹依旧,身份却已不同。
不再是了无牵挂的小姑娘。
不能再拉着阿兴或阿财四处快活的跑。
当然,分住城东与城西的两姊妹,也不再有成天喳呼个不停的日子。
以后她们的人生得跟她们的另一半分享。
“姑爷不是说了,他当初因为不认识你,所以才存心想整你,他已经和你道过歉了呀!”
“是呀!”贝儿点了下头,“我没说不原谅他呀!”否则她怎么会乖乖地坐在这儿等着他来迎娶。
“那你还在气什么?”
“可是我也没说不整他呀!”
宝儿噗哧一笑,睨了小冰一眼。
“噢。”小冰恍然大悟。
“快点、快点,怎么新娘子还不出来?”外头催促声音已经飘到这儿。
“小姐!”小冰和另一个丫环急急地为两人覆上喜帕。
“小冰,你去传话,告诉姑爷,说我们两个不肯上花轿。”
“啊!”小冰吓掉了下巴。这不是叫她去找死吗?
“去呀!”贝儿也在喜帕底下轻声地催促。宝儿的手悄悄的伸过来与她紧紧相握着。
“快去呀!”宝儿也催她。
此时两姊妹涌出了一股即将分离的心酸,却又同时眨回眼泪,不让人看见。
“快去!”贝儿不耐烦地催促道,手和姊姊的紧紧相握。
小冰不敢一个人去,硬拉着贝儿的小丫环一同共赴苦难。
“再回来时,我们大概又分不清楚谁是谁了。”贝儿的丫环嘀嘀咕咕的在小冰耳边说。
小冰意味深长地瞥了身后的两人一眼,知道待会两位姑爷有得受了。
一听到两位新娘不肯上花轿的新郎倌,领着大票人马急急地杀了过来。
一时间,安静的庭园突然变得喧闹无比。大批的宾客涌了进来,人人急着想一睹新娘的丰采。更急着想知道,为什么新娘不肯上花轿?围观的人群将整个庭院挤得水泄不通。
两个新郎倌目瞪口呆地看着覆上喜帕端坐在凉亭里的两位新娘,暗叫了声不妙。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看了一眼,知道接下来有好戏上场了。
而被当成猴子耍的,大概又是可怜的他们了。
早知道就别那么信任她。
齐任驹和武浩天暗暗呻吟,他们还以为姊妹俩已经不和他们计较了。
“为什么不肯上花轿?”这又是谁出的鬼主意?
武浩天瞪着一模一样的两人,不知道他的宝儿到底是哪一个,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该向谁问?
“因为不肯太便宜两位新郎倌。”两位美女同时掀开喜帕,霎时引来一片讶异的赞叹声。
淘气的表情一模一样,顿悟出是怎么回事的宾客突然放声大笑,四周立即响起热烈的鼓掌叫好声。
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沈氏夫妇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女儿最顽皮的一次,就由她们去吧。
“快呀!快挑一个!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们的新娘?”群众中不知由哪里爆出一声不耐烦的催促,把围观的宾客逗得又是一阵大笑。
“我想最着急的大概是新郎倌吧!”右边又有一阵低沉的笑语传出,“毕竟娶错了新娘可是件大事,挺伤脑筋的哪!”
“哈哈哈!”
一声声的调侃,一句句的奚落,让一脸为难的新郎倌只能像傻子一样的杵在新娘子的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挑呀!”
“是啊,挑呀!”
“快呀!”
“若我是你们的话,早等不及地抓了一个就走!”
众人的话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谁是贝儿?
谁是宝儿?
两个大男人弯着腰,低头审视着一模一样的花容月貌,企图由她们憋笑的表情看出一丝端倪,好让他们能赶紧将新娘娶回家。
齐任驹紧张的瞅着宝儿,愈看愈不对的再转向贝儿。贝儿无所谓地朝他眨了眨眼,干脆凑近点,让他看得更清楚。
齐任驹却反而吓一跳地将脸移开,和同样伤脑筋的武浩天对看了一眼。
宝儿轻松一笑,“我是宝儿。”
“我是贝儿。”贝儿又朝齐任驹眨了眨眼。
两个男人根本不相信她们的话,又对看了一眼。
既然存心要整他们,就不可能这么干脆地介绍自己,一定有诈。
他们将眼光调向另一个人仔细审视。
贝儿差点大笑。武浩天盯着她的表情好像已经认定了她才是宝儿,只是心里头还有那么点怕怕的,不太敢妄下决定。
“好吧。”她咬着唇,边笑边说:“我是宝儿,她才是贝儿,赶紧把我娶回家吧!”她淘气的神情让坐在一旁的宝儿失笑,也让武浩天原本愈来愈确定的念头出现了犹豫。
贝儿的话让宾客扬声大笑。
两位新郎倌没有转身叫他们不要闹的勇气,只好乖乖地任他们笑闹个够。
武浩天犹豫地伸手想抓住贝儿,却被齐任驹迅速的伸手拦截。
“你可别抓错人了。”
“可是我愈看她愈像……”我的宝儿。
其实齐任驹也愈看她愈像宝儿,但就是不放心,要是挑错了人怎么办?开玩笑!
他看着宝儿,愈看她愈像贝儿,可是就是不放心,犹豫地不知该怎么才好。
“快快快!”群众中有人拍着手鼓噪。
“误了时辰可不好哟!”这句话让大伙同时笑弯了腰。
“快呀!”
“我等不及了!”
新郎倌没喊等不及了,看戏的人却已经等不及了。
“宝儿。”武浩天试着叫唤了声,盼望她能气消的放他一马。他朝贝儿愈俯愈近……
贝儿张着晶灿的大眼,回瞪着朝她愈俯愈近的阳刚俊俭。
“你确定你没看错人吗?”她问道。
“你确定她是宝儿吗?”齐任驹也凑了过来,瞪着贝儿问道。
两个大男人对看了一眼,顿时又不确定起来。
“来吧!”从刚才一直咬着唇猛笑的宝儿,小手一挥召来了阿财,要他去端只红盘过来。
“这是我的小鞋。”她脱下脚上的绣鞋,轻轻地将它放在上头。
“这是我的。”贝儿也脱下绣鞋与姊姊的放在一起。
阿兴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意,拿起上好的女儿红,慢慢地将酒注入绣鞋内。
“喔!”一片惊讶的叫喊声随着绣鞋内的酒愈倒愈满而愈拉愈高,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爆出,鼓掌叫好声不绝于耳。
沈拓笑着在妻子耳边低语,“幸好当初你没这么整我,否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鞋酒’的味道。”
杨秀微笑地轻捶了丈夫一记。
武浩天挑了挑眉看着绣鞋,没说什么。
齐任驹则是一遍又一遍地抹着自己的脸。接下来喝鞋酒,那鞋酒喝完了呢?是不是要他们吃砒霜?
他有一股想抓住贝儿,狠狠地吻她,惩罚她到讨饶的冲动。
但是一看到贝儿——实际上是宝儿的脸,那天真无邪的大眼期待的望着他,美好的唇绽放着邀请的微笑……
他忍不住在心中重重呻吟出声。
好!他喝!为她做牛做马他都愿意!
他已经没什么尊严可言,只要能娶回贝儿,他什么都不在乎。
两位新郎倌表情不一。一个是面无表情,看似赴汤蹈火,什么都愿意。
另一个则先是傻眼,再来是圆瞪眼,接着是翻白眼,再紧接着则是一遍又一遍地抹着自己的脸,无奈的瞪着绣鞋。
两个新娘子同时笑了出来。
新郎倌绝逗的表情让她们大呼过瘾地笑弯了腰。
两人认错了人依然不自知,更让两姊妹笑得差点流出眼泪来。
一模一样的娇笑表情再度让两人看傻,他们无言地对望一眼,剑眉轻轻地拧了起来。
早知道就别那么信任她们两个,作梦都没想到会被这两个小丫头摆了一道,真不知道是该掐死她们好,还是该打她们一顿好。
唉!
不管两位新郎倌如何低声诅咒,新娘子也听不见,众人的鼓噪喧哗早将两人的低声咕哝淹没。
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太信任两个臭丫头,还以为她们经常对他们甜蜜一笑,便代表宽宏大量地既往不究,却不知道自己已被设计。
齐任驹想也没想地拿起绣鞋就喝,怎知酒才入口,贝儿却突然爆出了一句话,“你喝了谁的鞋酒谁就跟你走!”
噗!齐任驹嘴里的酒当场喷了出来,还呛得无力地直咳。
“你说什么?”他边咳边瞪着手中的绣鞋,搞不清楚刚刚喝的是谁的鞋酒。
他想也没想地拿起来就喝,他喝的该不会是……他惊骇地瞪着冲着他直笑的贝儿。不!他该不会喝到了宝儿的鞋酒吧!
“猜错了就罚。”宝儿也不点破,命阿兴再斟酒,在众人的齐声鼓噪中,硬是连灌了齐任驹三大杯的鞋酒。
当然,武浩天也被拖下水,他没有选择余地的接过齐任驹硬塞给他的另一只绣鞋,两个难兄难弟皱着眉头被人猛灌女儿红。
两位新娘笑得无法遏止,还想再整他们两个,但是灌完酒的武浩天不耐烦地放下了绣鞋,抓住了其中一个就跑。
他不管新娘子的脚底少了一只鞋,也不管他抓住的人是不是宝儿,反正先抓了再说。
“等一等,你确定我是你的娘子吗?”被抓的人问道。
“等我带回去‘极刑伺候’后,我就知道你是不是了。”武浩天有点气恼地说。
“哟!”一阵暧昧的笑声从四周爆出。
“只怕到时候发现抓错了,我们可是不允许退货的哟!”另一个站在一旁凉凉地提醒道。
气得已有些胡涂了的武浩天这时才想起一件事,姑娘家的名节重要,一旦娶入了府,发现错了再想换回来,可不是普通的麻烦。
而且万一宝儿落入丁齐任驹的手中那还得了,那他岂不是得陪恐怖的贝儿过一辈子。
武浩天拉着手里的这个不放,又不放心地看着另一个,在经过一番犹豫、比较之后,发觉还是手里的这个最像,他终于下决心拉着手中的佳人就走。
“你真的确定我是宝儿吗?”被他抓着的人笑道,乖乖地跟着他走。
“你确定你没抓错人吗?”另一个也凑过来帮腔。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凑近他的面前让他看个仔细,这个动作让武浩天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登时粉碎。
“我不是宝儿。”被他抓着的人娇笑道。
“不,她才是!可别被她骗了。”
武浩天的眼珠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犹豫难决。
而齐任驹也傻眼地瞪着两个唱双簧的俏人儿。怎么她们两个愈看愈不像贝儿!
不,他狠狠地摇了下脑袋,要自己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