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鹰扬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饶修文唤往:“鹰扬兄,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和筱梅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筱梅□了眼睛闪闪护亮,兴奋地叫道:“好好好,这样成了两对约会,热闹多了!鹰扬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换好衣服。”
展鹰扬无视于筱梅的兴奋,淡淡地说道:“该介意的人不是我。”他的眼睛望着筱风。
饶修文笑着对她说道:“筱风,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人多点才热闹,况且,你和鹰扬兄的感情又这么好。”
她咬着牙说道:“是啊!我和他感情是,很好,好到想和他同归于尽……”
展鹰扬□了黑眸闪着笑意。
“你说什么?”饶修文有点摸不着头脑。
筱风连忙改口:“没有,我是说我和他就像兄妹一样相亲相爱。”
她狠狠地瞪了展鹰扬一眼,好像想用眼光杀死他一般。
展鹰扬薄唇勾勒出一抹微笑,双手微举,一副“不是我的错,是他来邀我”的神情。
“好了好了!我穿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筱梅手提着高跟鞋从房门冲出来。
“朝动物园出发喽!”筱风吆喝一声,脚步轻快地走出门。
展鹰扬在看到她挽着饶修文手臂时,黑眸一沉,脸色略微僵硬地转开,同时侧身一跨,避开了筱梅伸过来的白皙手臂。
* **木栅动物园
“鹰扬哥,人家好渴喔,你去帮我买一罐可乐好不好?”筱梅撒娇地说道。展鹰扬眼睛盯着跳跃的长臂猿,长腿靠着栏杆,一点动作的意思都没有。好脾气的饶修文见 睿□□煮忝□擂危□愕礁浇□娘媭县□u机投了两杯可乐端过来,一杯给筱梅,一杯给筱风。
“鹰扬哥,人家好热喔,你过来帮我撑伞好不好?”
展鹰扬仍是一动也不动,饶修文体贴地撑开洋伞,为筱梅挡去赤炎的日头。“鹰扬哥,人家肚子饿了那,你去帮我买一支热狗好不好?”
饶修文到热狗摊前排□,拿了两支涂好蕃前酱、香喷喷的热狗,一支给筱梅,一支给筱风。
“鹰扬哥,人家……”
饶修文赶紧跑去……
筱风终于忍不住了,走到展鹰扬身边,说道:“展鹰扬,你耳朵聋了吗?没□到有人在叫你吗?”
“哦。”展鹰扬终于回头了,黑眸望着她,懒洋洋地说道:“你叫我吗?”“唉,算了!”
筱风真拿他没法,只好学他一样靠着栏杆,望向长臂猿岛。
“这些长臂猿有什么古怪的吗?瞧你专心地看了这么久,连筱梅叫你都没□丢。”
“我在研究哪一只是你的表哥。”
“展――鹰――扬――”筱风再迟钝也□得出来这家伙拐着弯骂她是猴子。她也不管身上穿的是裙子,拳腿就往展鹰扬脸上、身上招呼过去。范门师兄妹第二百零九回对打于是展开――展鹰扬好整以暇地接招,工会儿就擒往筱风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近,说道:“嗯,现在我很确定,屁股花斑的那一只是你的表哥,因为它的右勾拳出拳方位和你一模一样。”
“你――”筱风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筱风师妹,别激动,你的裙子快掉下来了。”
筱风“啊!”地惊叫一声,双手紧张地摸了摸裙头。还好!犹然安稳地在她腰间,没有滑动。
等她抬起头时,展鹰扬人已经踱开了好几公尺,漂亮的黑色眼睛对她眨了眨。
* **
筱风郁郁不乐地回到自己房间,无力地坐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初次约会,就这样让展鹰扬给毁了。
原本应该是她和体贴的饶修文携手同游,展鹰扬负责照顾筱梅,岂不是两全其美!
结果却演变成饶修文照顾被冷落的筱梅,她和展鹰扬打打闹闹,一路上鸡大不宁,惹人侧目。
她原本想像自己小鸟依人般地靠在饶修文身旁,望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眸,陶醉在他温柔的微笑中。
饶修文轻轻 科兹□氖郑瑑扇诵挠徐`犀地注视着水池中双双对对的天鹅,然后,她会□到温柔的告白:“筱风,我一直对你……”
呜……怎么会变成这样 ?!
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幻想破灭”,而造成她梦想幻灭的人,就是那个天生下来克她的展鹰扬!
电话声响起,她赶忙接起,□到话筒传来温柔的男性声音:“筱风,这么晚打来有没有打扰到你吗?”
饶修文果然是温柔体贴的王子,总是先想到别人。
“没有!没有!”她连忙说道。
“今天玩得愉快吗?”
“呃……还高兴的。”她故作愉快地回答,不想被饶修文当作小心眼的女人。电话那端传来温文轻柔的声音:我明天要去英国洽公两个月后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好!”筱风原本阴霾的心情射入一丝阳光,再一个月,她的胸部课程就结束了,到时,她会将女人的媚力呈现在饶修文面前。
挂上电话,她不自禁的开始幻想了起来。
想像饶修文惊艳的目光,想像他的手臂温柔地搂着她的腰,想像她饱满高挺的胸部不经意擦过他手臂的感觉……
她心中窜过莫名的兴奋,以及一股属于女性的悸动。
那是一种奇怪的渴望,即使是像她这般从小中规中矩、朴素保守,脑子里充满了“忠孝节义”的功夫女孩,也有一股似乎是所有女性与生俱来的、想要挑逗男人的欲望。
“范筱风,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像花痴。”戏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又来干什么?”筱风不悦地瞪着打断她美梦的可恶男子。他为什么每次都无声无息地侵入她的房间。
展鹰扬一耸肩,随手递给她一张纸。
“这是武馆下个月的课程表,你和我各带十五堂课。”
筱风心虚地说道:“可是我下个月有三个兼差,没时间到武馆帮忙。”
事实上,从她踏进“梦露俱乐部”开始,就一直到处兼差,想早日把余额付清。
展鹰扬黑眸侦巡似地望着她,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从来不会为了赚钱而荒废练拳。”
“多赚钱,多享受嘛!”她干涩地笑道,背转过身去,不敢面对展鹰扬的眼光。
展鹰扬望着她些微瑟缩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在跨出房门时,他的眼睛无意中瞥见字纸篓旁揉成一团的纸屑,没有惊动筱风,他悄悄地弯身将之拾起、展开。
那是三张信用卡蓝单,上面的金额,让他深幽的黑瞳锐利地眯起。
第六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筱风尝到了做牛做马的滋味。
每天从公司下班后,她骑着九十西西的伯爵到处赶场兼差,每晚都搞到三更半夜才到家。
一个月下来,饶是她这般从小锻炼的好体力,也颇感吃不消。
今天是月经来的第一天,她又累又痛,辛苦无人知。
工作的劳累、信用卡贷款的压力,以及旺盛的女性荷 柮煞置冢□顾□男那轸d闷到了谷底。
“男人,永远也无法了解生理期的郁闷!”她泄气的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其实,最令她郁闷的原因,是她今天向总公司递出调职申请书,自愿请调澎湖。
澎湖虽然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民风纯朴,可是同事们都将之视为边疆地带,分公司成立了一年,还没有工程师愿意赴任。总经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澎湖的同职薪水调高三倍,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结果悬了半年,还是乏人间津。她前晚算了一下帐单总额,第二天便直赴总经理办公室,签下了调职同意书。相对于总经理欣喜若狂的神色,她一脸惨淡地步出办公室。
她从来不后悔花这么多钱,这是值得的,因为每一分钱都是花在她自己身上。可是,想到这一签就是三年的契约,她的心情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想到要离开“守义武馆”、离开老爸、离开筱梅,她有点难过又害怕;想到以后不能每天和大伙一起练拳,不能每天□筱梅说谁谁谁又来追她,谁谁谁又送她礼物,筱风的心情糟糕到谷底了。
当她垂头丧气地走到巷口时,看到巷口 澖钦局□□□H,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你终于回来了。”低沉的男声在半夜冷凉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犀利,教筱风不禁缩了缩脖子。
“□说你自动请调澎湖三年,应该是为了这些帐单吧!”
看到他手中亮出的信用卡蓝单,筱风的心情犹如雪上加霜,她能过得了展鹰扬这一关吗?”
“你该不会告诉我,用信用卡捐钱给慈济功德会吧!”
展鹰扬嘲讽的语气,使她堆积了一天的怨气全部爆发出来。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怕你知道?”
筱风插腰站定,朗声说道:
“你给我□好,这些帐单都是我在‘梦露俱乐部’刷的,我买了丰胸和其它美
容课程,就是这样!”
“你――?”展鹰扬黑眸闪着不可责信的表情。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展鹰扬惊□的表情,接着,她看到那因惊诧而微张的双唇,
逐渐往上弯,嘴角因狂猛的笑意而有些抽搐。
“哈……哈……”展鹰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也是筱风认识他十五年以来,第一次看他笑得失去了平日的优雅泰然,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
“你……你居然跑去丰胸, 这简直比□到李震东破产还让我感到惊□。”展鹰扬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若说是筱梅,或是其他女人,我都不会吃惊,唯独你收敛了笑容,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得低沉有力:“堂堂‘守义武馆’的继承人,重视内在胜于一切的范筱风,居然为了花钱去美容,到处兼差,搞得生活步调乱七八糟、疲累不堪,甚至自愿充军到澎湖。你脑子烧坏了吗?为了胸部多长几公克的肉,把所有的财产都花光,还负债累累!”他黑眸灼灼地盯着她,语气是毫不留情的批判:范筱风,想不到你外表像男人样干练,内心里却是十足的女人,肤浅、无知、不自量力!”
面对他毫不掩饰的讥评,筱风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还以颜色。
此时,沁凉晚风吹拂,树影摇晃,虫鸣低吟,城市的纯朴小巷内,一切是如此
的安详宁静。然而,这对从小在此一起长大、玩闹不断的男女,此时两人之间,却
存在着一股异于平日的沉默和压力感。
时间仿佛停止了。
过了好久好久,终于,筱风打破沉寂,爆发出一连串气愤的话语:“男人可以花几百万去买那个耸毙了的哈雷机车,女人为什么不能花几十万买美丽?麦可杰克森可以做好几次鼻子,我范筱风为什么不能去丰胸?即使我从小练武,穿功夫裤的时间比穿裙子多,每天念的是‘静神养气、崇武尚德’,我还是个十足的女人!爱美的女人!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女人一点,就活该被你讥为肤浅、没大脑吗?我――”
她喘了一口气,双拳在身侧紧握,沙哑地继续说道:“我也不希望自己生来就是这副男人婆的样子啊!我……我也很舍不得花钱啊!我……我还是喜欢练武胜于买内衣和擦保养品啊!我……”
最后一句“我也不想离开大家、离开你,去澎湖啊!”梗在她的喉头,没有说出来。
泪珠在眼眶打转,她红着眼,瞪着面无表情的展鹰扬。
她从来不哭的!从小到大不管展鹰扬如何嘲笑她,她从来不会哭,只会生气,现在也是一样。
展鹰扬沉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轻蔑、嘲笑,还是生气。
她受伤的声音中含着一抹倔强。“你从小就爱嘲笑我,看我凄惨落魄的样子,你去向老爸告密好了!我不会在乎的!反正我都要去澎湖了,再也不用忍受你的嘲笑,就算你心里如何看我不起,我也不会知道的!”
见他仍是默不作声,她一咬牙,又说:
“展鹰扬,我很高兴不用再看见你那副可恶的嘴脸!再见!”
筱风一说完,转身就走,眼泪却呈立刻扑簌簌地流下,沾湿了衣领。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展鹰扬只是一个从小爱欺负她的恶劣男生,不是她
的男朋友,她不必为他的批评感到难过,他……他只是个陌生人,不对,陌生的
小狗,她何必因为被路边的小狗咬一回,就难过成这副样子呢?
她深吸一口气,手背抹干眼泪,走到“守义武馆”旁边的小山的,盘膝坐了下来。
小时候她常和展鹰扬在这小山的上,瞒着老爸偷偷打架,在对方身上试招,像两只爱玩的小狗,总是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回家。那时候,只是展鹰扬和范筱风,不是男人和女人。
想起他刻薄的话语,毫无表情的眼睛,她不禁又掉泪了,她忿怒地捶着草地,低吼着:“为什么我是女人!如果我是男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就不用这么难过了,居然还掉眼泪,真难看……”
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小草上,小草弯了腰,好像在为无法改变的事实道歉。* * *卡布奇诺咖啡馆咖啡馆老板系着围裙的圆胖身躯,站在吧台后面,好奇地望着推门而入的展鹰扬。
“小展,你今天的表情很不一样喔,我头一次看到。”
“什么样的表情?”展鹰扬单手拉开椅子,长腿顺势一跨进,手肘轻□地倚着
台面,像只佣懒的黑豹。
“像被女人甩了的表情。”
展鹰扬放□的修长身躯微一绷紧,随即恢复原本佣懒的姿态,轻啜一口香醇的
咖啡,淡淡地说道:
“我一直以为只会有我甩别人的时候。”
“是吗?”老板含笑。
“是啊!”展鹰扬又啜了一口,黑瞳比平时更深幽了。
“可以告诉我那个‘被你甩’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吗?”
展鹰扬深幽的眼瞳扬起一丝愉悦的光亮,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缓缓地说道:“她是个像男孩般的女人,不爱逛街买东西,只喜欢流汗练拳,看武侠小说。她天真的相信,终有天,会有个不在乎她外表美丑,真心爱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你也是这么想吗?希望有个女孩能爱上你的心,而不是你的外表。”老板语气停顿了一下,若有深意地说道:“也不是……你的家世?”
展鹰扬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 钏撇唤浺獾貑□道:“恋爱是什么样的滋味?”
“很难形容。”老板侧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一酸酸甜甜,有时掺掺着一抹苦味,让你甜到舌头,牙龈却酸的想倒吸一口气,就像……洛神茶味道。”“那么,调一杯洛神茶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