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叫。
“啊!色狼啊!”
戚靛青来不及把门关上,她的大叫正好传人经过的戚定安耳中。
完了!这下子全军覆没了!
“靛青,你最好下楼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戚定安投以冷笑。
戚靛青同样回以一记冷笑,转身把门重重甩上。
“这下好了,等等要怎么去堵我那些亲戚的嘴?你来告诉我吧!”
“这怎么能怪我?你要进我的房间前,应该先敲个门吧?”赵文婷紧抓住手上要换的衣服,怕稍微一移动就会春光外泄。
“小姐,请你看清楚点,这里是谁的房间?”
他现在倒不真的在意即将来临的麻烦,反而觉得她的反应比较有趣,瞧她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他突然坏心的想要多逗她一会。
“如果你有健忘症,我不介意再提醒你多一点。”
“不用了!”她一扫过那张床,就想起来了。
不过,她记得自己昨夜明明睡在地上,为什么醒来会在床上呢?
“是你把我放到床上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点问,是不是我抱你上床的呢?”他好笑地反问。
“那个不重要,把你转身,我要穿衣服了!”
尽管她做出了要求,他还是迟迟没有转身的念头。
见他动也不动一下,赵文婷再度催促,“快转过头啦!我要穿衣服!”
“你就当作是在海滩上,而你穿的是泳衣不就好了。”戚靛青一派的轻松自在,还是没转头的意思,甚至还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戏谑表情。
但看她脸越涨越红,甚至有要哭的迹象,他放弃了恶作剧,转过身去。
“这样总可以了吧?”
“谢谢!”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谢。
“不过你脸皮也未免太薄了吧?又不是一丝不挂,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没有哭!”她极力反驳。
“没哭只是眼眶有泪水,等下可不要绷着一张脸下楼,大家会怀疑的。”
“你放心啦,不会丢你的脸的。”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套好,“好了,可以下楼了。”
“话不要说得太早。”对她的演技,他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别瞧不起人!”越过他时,她投以一记卫生眼
他回以一笑,说:“那我拭目以待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可是却在中途,戚靛青发现他三叔一家躲在楼梯上偷看他们的动静,所以他不假思索的把赵文婷往自己怀里一揣,唇就跟着覆上她的唇瓣。
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赵文婷先是错愕的一愣,随之死命一推,就这样把他推离自己,却也把他狠狠的推下了阶梯。
一时间暄哗声四起。而她的脑袋却呈现一片空白。
时间似乎停止了,同样的把她的心冷冻了起来。
第七章
昏迷不醒的戚靛青被送进了急诊室,而赵文婷却得为自己的无心之过,面临到毕生以来最困窘的窘境。
戚家人平日看戚靛青像眼中钉,可是在他昏迷的现在却又假装成很关注,一个个矛头皆转向她,硬是指着她大喊凶手。
“我说过我不是有意的!”
“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你把他推下楼,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没用的!”戚定中的妻子韦翠芬平日表现得温柔贤淑,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却张牙舞爪得好像夜叉。
“我看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比较妥当。”戚定安坏心的提议。
“那可不妥,这样一来我们戚家的名声会被破坏的。”张淑仪连忙反对。
和这一堆人有理也说不清楚的,赵文婷知道辩解无用,也就懒得浪费口舌,只是静静听他们在一旁唱作俱佳的表演着。
现在她比较担心的反而是戚靛青的安危,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板,她担忧得直在心底祈祷。
不管她是不是有心的,戚锭青躺在里头是事实,她这个假情人没把戏演好也就算了,还害得雇主躺进医院、她真是失职得有够彻底。
“你们吵够了没?”
“爸,这回您可不要再偏袒她了,留下她,不知道又会对我们这家人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您看靛青……”
戚永麟瞪了张淑仪一眼,冷声说:“什么时候你又变得这么关心靛青的死活?我记得你总在饭桌上不停的数落他的不是,不是吗?”
“爸,您怎么这样说……”
“不然要我怎么说呢?”
“我也是关心靛青啊!”
“这关心来得可真晚。”戚永麟知道,在场除了自己和赵文婷之外,没有一个不是在期望着戚靛青快点死。
可是,他们会那样想,也许真的错在于他,他确实是偏爱靛青多过于其他儿孙,“如果靛青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财产都捐给慈善机关!”
“爸,您怎么可以……”
“对用,爸,我们都是关心靛青的啊!”
“就省省你们的关心吧!”他已经对两个儿子一家彻底失望,如今也不敢指望他们会有改变心性的一天,也许让戚家一无所有才能让他们大彻大悟吧!
“算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这是在说我是狗吗?”
“我……”怎么说怎么错,张淑仪拉着一旁的丈夫气急败坏的说:“我们还是回家吧,免得在这里惹人嫌!”
“可是……”戚定安惧内又怕爹,左右难为。
“都走吧,别在这里惹我心烦,靛青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威永麟没好气的挥挥手。
“走吧,别在这里惹人厌了。”张淑仪拉着丈夫快步离开。
看戚定安一家离开了,戚定中也显得有些蠢动,“爸,那我们……”
“你们也走吧,我自己会打理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两个儿子一家走得急切,戚永麟心中不免感叹,“真该怪我当年只顾着赚钱打拼事业,结果没把自己的儿子教好。”
“戚爷爷……”觉得他可怜,赵文婷更加深了自己的歉意,“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现在我只希望靛青快点脱离险境……”
“的确,现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你?”他最疼爱的孙子正在与死神奋战,他实在无心力去管这些有的没有的。
“我不会辩解什么的,因为确实是我失误把靛青推下楼,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吧!”她知道现在自己多说什么都是多余,而若是戚靛青有个三长两短……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光是闪过的念头就已经让她浑身打颤。
即使她从不曾真正拥有过,现在的她却非常害怕会失去他。
“只要他醒来,要我怎样都可以……”
戚永麟抬眼看了她一眼,从中发现到深情,他深信赵文婷是爱着他的孙子的,那专注望着手术室门口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放心吧,靛青一向有福气,一定会没事的。”安慰人的同时,他也用着这些话来安慰自己。
可是,大风大浪他都见识过,也从不曾怕过,现在他却好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
经过了一番急救,戚靛青终于脱离险境,从鬼门关前被救了回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骂我打我,我都不会吭一声的。”看见他醒了,赵文婷胸口那颗重石才得以放下。
当喜欢上一个人,才能体会那种急得患失的恐惧感,她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直到他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爱就是要他活得好好的。
戚靛青只对一旁的戚永麟说:“爷爷,我想和她单独谈一下。”
“那我去问医生,看你大概多久能恢复。”戚永麟很识趣的让人推他离开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少了两个人,却仿佛突然间宽敞了一倍,有点冷清。
他要和她谈什么?
她在脑袋里不停的反问自己这句话,却不敢正面问他。
醒来的戚靛青显得特别冷冽,好像一个她从来不曾认识过的人,让她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现在可以说了,谁让你那么做的?”
“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别装傻了,是谁让你对我下手的?”
“你不会是认为我是故意的吧?”她真的难以相信自己听见的。
就算她的演技很烂,可是她到底是戚靛青找来的帮手,没道理他会反过来怀疑她啊!
“但你确实把我推下楼了。”
“那是我无心的……当时你突然吻我……”想起那一幕,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泛红。
“一个演员,却连个吻都无法接受,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专业指得是什么?又若你真的专业,那么就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吻把我推下楼,推一的可能性,就是你受到某人的指使。”
他可以骂她粗心大意,可以骂她粗鲁没女人味,但是她却无法忍受他这样指控她。
“我承认是我粗鲁大意把你推下楼,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指控我意图谋杀,那是完全不搭轧的两码子事!”
“我大可以叫警察来处理。”他冷冷的告知。
“就算你要叫警察来把我抓走,你也只能说我过失伤人!”
看她辩驳得脸红脖子粗,他冷声问:“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吗?”
“那是因为你硬要在我头上扣个罪名,我才会……”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造成的结果,赵文婷不得不缓和语气,“我道歉,就算你要控告我伤害,我也认了,但是你真的不能指控我谋杀你,我没有……”
任何真心爱上一个人的人,都不会忍心伤害对方一分一毫的,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可她却不能这样对他说,只能真心的期许他能够了解。
“你要我怎么信你?”看她含泪欲泣的模样,他心揪痛了一下。
她算是他最相信的一个人,可是当她使力把他推下楼的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
“只要能让你相信我没有害你的意思,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嗯。”失去所喜欢的人的信任,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若得不到他的信任,她肯定会一辈子都寝食难安的。
“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我可以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吗?”
“现在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戚靛青闭上眼,沉静的说:“现在,你就做个守本分的未婚妻,守在我的身旁,替我挡掉那些吵人的亲戚吧。”
赵文婷知道,他是在试验她,看她会不会趁他睡觉时,又再度对他伸出魔爪。
“你安心的休息吧,我会尽我的职责的。”
为了替自己澄清一切,她一整夜都看着他的睡脸不敢打盹。
***
看似雨过天青,却是风雨欲来的宁静。
好不容易盼到戚靛青脱离危险,他头上的伤口也如期的痊愈当中,但是紧跟着而来的却是他可能不良于行的强烈冲击。
医生直摇着头说,检查不出结果,可是戚靛青却肯定的说自己双脚无力。
“这大概是短暂的神经压迫,等你的体力恢复些再开始做复健,我深信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医生不断的鼓励。
“李医生,你再检查仔细一点,我不相信靛青的脚会出问题。”戚永麟怕极了爱孙会从此瘫坐在轮椅上,激动得从轮椅上站起。
“戚爷爷,您可以起来了……”赵文婷看戚永麟站得挺直,颇为吃惊。
“不管这个!”戚永麟一开始就是假装生病,所以这会儿一激动起来也就顾不得演戏了,“再做一次更精密的检查!”
“不用了,不会走就是不会走,检查再多口结果还是一样的!”戚靛青撑着身体想要起床,口里直嚷着,“我要出院!我不想待在这个满是药味的鬼地方!”
“你别这么激动嘛!医生说你一定会好的……”生怕他跌倒,赵文婷冲上前想要阻止他,却反而挨了他一记白眼。
是的,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祸,若是她不出现,若是她不推他一把,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现在的她只想着,若是她可以替代他或者那个跌下楼的人是她,她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办出院手续,听见了没?”戚靛青一把扯住她的臂膀,恶狠狠的问。
“医生……”忍着痛,她求助于一旁的李医生。
她就算再痛,也比不上他的痛苦,所以她极力忍着不喊痛。
“如果靛青想出院,那就让他出院吧,不过复健是一定要来做的,我会定时叫护士小姐打电话通知你们。”
“这样真的可以吗?他真的可以出院?”戚永麟担忧地问。
“戚老,没问题的,靛青还年轻,皮外伤复原得快,只要他记得定时来做复健就成了。”
李医生的话让戚永麟略微放心,可是一想起爱孙将得要暂时依靠轮椅度日,他的心情不禁又沉重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戚靛青的腿到底何时可以走路,他更怕爱孙会一倒不起。
“你还杵着不动干么?不是说都会照我的意思去做吗?”
“好,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赵文婷恍然后快步走出病房。
“何必对她那么凶,她一直很自责……”看她慌张离去的背影,戚永麟忍不住替她说起话来。
戚靛青不发一言,撑着身体想要下床,可在看见护士推着轮椅过来时,却开始冷冽的狂笑。
“我戚靛青竟然会落到需要靠轮椅生活?!”
“靛青,医生说过是暂时的,你别这样。”心疼却使不上力,戚永麟感到很无奈。
“罢了。”戚靛青哼着气,任由护士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才办好出院手续,出了医院,迎面而来就是一阵此起彼落的镁光灯,紧跟着是一堆记者的拥挤追问。
“戚总裁,可以说说你现在的感想吗?”
“戚总裁,听说你的脚没有一点知觉,这是不是真的?”
“戚总裁,你现在受伤了,浩威集团的总裁一职会不会有所更改?”
连珠炮似的追问,不仅让人无从回应,更让人觉得厌烦至极。
当他们终于从人群中抵达车内,戚靛青突然对着最靠近自己的麦克风说:“不能走的只是我的腿,我的脑还好好的,所以各位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
车子在他的示意下前进,缓缓前进的车身把一堆错愕的记者抛诸于后。
赵文婷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冷。
她突然发现到,真正的距离在他们两人之间,而非那有形的距离。
***
“爸,这一次您怎么都不能再把那么重的责任丢给靛青了,我建议让他好好的休养,并且进行复健。”戚定中趁着戚靛青瘫坐在轮椅上,忙想要抢过总裁一职。
“我说三弟,这长幼有序,爸爸若是想到什么合适人选,应该也是先想到你二哥才对吧?”张淑仪挽住丈夫的手,一脸的胜券在握。
他们似乎认定了戚永麟会让戚靛青下台,并且在他们之间找个足以担任的人来接任总裁一职。
可真正的当事人戚靛青,却始终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受伤的人,却得不到真正的关注,难怪他的个性会阴阳怪气,生长在这种家庭,大概没有半个人的脾气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