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偏袒谁,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唐没有错,那全都是因意外所造成的憾事,你不该怪罪于他。”
有些话,艾美听进去了,只是嘴巴不说。
“加里去福你不牢牢捉住,轻易就会飞走,我相信你流掉的孩子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变成父母反目成仇的导火线。”雷焰开始对她动之以情。
孩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看她表情软化了些,雷焰继续说:“你们还年轻,要生小孩机会多得是,说不定你那个流掉的孩子还等着投胎做你们的小孩,你若不肯给唐一次机会,孩子如何来投胎转世呢?”
这些话,确实说进了艾美心里。
“够了……别再说了……”泪水滑落她的双颊,铁石般的心肠也在瞬间瓦解了。
***
面对面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是件尴尬的事,但是,深爱着对方的人,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代替千言万语,看到唐皓民瘦了,艾美心底有着一丝不舍与心疼,而他亦然,但是她现在淡漠的神情让他裹足不前。
雷焰早在唐皓民上楼前就已经先离开了,此时此刻,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艾美没有歇斯底里的乱发脾气,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但,终究是要开口的。
唐皓民鼓足了勇气,道:“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
“你做错了什么吗?”她平静地反问他。
“没有,但是我还是要道歉,因为所有的误会都因我而起,所有的伤害也是我间接造成的,所以我必须道歉。”
“嗯。”艾美点头接受他的说词。
经过雷焰的一番劝说,她已经不那么激动,也想开了不少,发现启己确实是钻牛角尖钻过了头,还差点铸成大错。
但要说原谅,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孩子没了是事实,她的心有了伤口也是事实。
“你可不可以先卸下你身上那滑稽的扁担?”
“喔。”一语惊醒梦中人,唐皓民飞快地取下身上的东西。
“那是哪找来的?”
“管仲帮我买的。”
“还真是用心良苦。”
“艾美,我想向你解释清楚。”
“如果你是要说逃婚的事,我早已知道你是被绑架,所以不怪你。”她嘴巴上说不怪他,但是态度却轻快不起来。
“你仍在怪我。”唐皓民沉重的指出事实。
“那不重要了。”
“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因为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艾美淡然地说:“那也已经成为过去了,你若是怕我因此报复你,那你大可放心,现在的我没有那种报复人的动力了。”
“艾美,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重新来过?”她挑起眉,第一次真正的和他四目相对,“有那个必要吗?”
“有。”
“但是我却没了当初的心动。”
“因为你心中对我有恨。”唐皓民再度指出事实。
“你若觉得无辜,可以不要来向我道歉,我不想再去计较任何事了。”
“但是我计较,我不想这样失去你。”他上前执起她的手,深情倾诉,“我不要失去你,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艾美静静地望着他,问:“如果你是为了赔罪,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不是,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两人的态度是对比的,唐皓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而艾美则显得冷淡无所谓。
“这只是你此刻的想法,一旦新鲜感没了,你还是会变心的。”
“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随便你。”和他见面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至于未来,她不敢多想,也不寄予太大的希望。
对唐皓民而言,这也许不算是好的状况,但是,比较起满心想要报复的艾美,现在的情况算是不错了。
“我累了。”她淡淡地说,语气显得客套。
他明白此刻不能操之过急,当她下达逐客令,他就该要尊重地把空间还给她。
“我会再来看你的。”
艾美转身面向窗外,对于他的话并没有做出任何响应。
***
陆奎大闹瑞克·比尔兹的赌场,还安排了一场官兵捉强盗的戏码,这举动,几乎弄得他人仰马翻,而且损失惨重。
但陆奎的用意只是要让瑞克·比尔兹没有多余的心思与人手去盯住唐皓民罢了。
“可恶,到底是谁搞的鬼?”
“老板,还好我们走得快,不然被警察抓到就不妙了。”贝克喘着气说。
“去查查看到底是谁在扯我后腿。”瑞克·比尔兹气愤地下令。
贝克恭敬地问:“那查出来后要怎么做呢?”
“以前你都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不要问这种问题。”他不耐烦地对贝克吼了声。
他的脾气向来就不好,碰上这种事情,底下的人肯定要遭殃了,贝克心里也有气,但他是老板,还是黑手党头头的拜把兄弟,谁也不敢得罪。
“我这就去。”
“等一下!”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瘦子还没找到吗?”
“真会躲,还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贝克小心翼翼的回着话。
“是你们没用,我养你们真不知道作何用处。”瑞克·比尔兹怒不可遏地吼道。
瘦子是绑架事件所剩的惟一证人,要是让他苟活于世,迟早会落入警方的手里,抖出他教唆绑架的事,斩草除根向来是他的作风。
“是。”
“还不快去找人,难道要看我被抓进去关吗?”
“属下这就去。”
贝克离开后,瑞克·比尔兹抖了抖身子,试图将一身的霉气抖掉,而后又恢复成大亨模样走入人群中。
陆奎正躲在一旁,望着他的背影淡笑,脸颊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陆大哥,这不会为你带来困扰吧?”管仲伦忧心地问。
“有什么好困扰的?”他不以为意地笑说:“那种杂碎就是要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嗯,我们还得找到其他证据,才能彻底的将他定罪。”
“放心吧,很快他就会变成过街老鼠的。”陆奎非常笃定。
“怎么说?”
“你大概不知道,他拜把兄弟的帮派快要瓦解了。”
“那瑞克就没了靠山。”管仲伦举一反三的说。
“没错,如果帮派解散了,身为拜把兄弟的他很难不成为靶子。”
黑道就是这么残暴,赶尽杀绝,绝不让任何一根草风吹再生,但陆奎例外。
一个真正的黑道分子,是讲求信义仁爱,转型成功的陆奎已经称不上是黑道人物,但是在黑道上的影响力却不容小看。
“好了,我得走了,有事随时和我联络。”
“谢谢你了陆大哥。”
“是兄弟就不要说谢,那个叫瘦子的目击证人,我会派人找找。”
“谢……”想起陆奎的话,管仲伦只好转而道,“这谢是替唐跟你说的。”
“别说谢了,谁叫他是唐士晤的堂兄弟,我不帮他难道要等着让人砍我吗?”
“说的是。”
唐士晤的妻子是陆奎义父的女儿,所以陆奎等于是唐士晤的舅子,说起来唐皓民也该叫陆奎一声舅子。
里里外外一家亲,当然就该要互相挺到底了。
“那一切就麻烦你了。”
陆奎点头,笑说:“找人不麻烦,真正麻烦的是为情所困的唐皓民。”
管仲伦点点头,“我也有同感。”
他也为爱受过苦,当然了然情字扰人心多深。
第八章
重新追求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艾美对于爱情,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所以,尽管唐皓民常偷空出来看她,她还是无法像以前那样对他毫无防备。
三剑客给她一种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花心,花心的男人会有定性,实在叫人不太能相信。
但唐皓民不死心,就算人不到,花也会天天送到。
现在,艾美的房间几乎可以开一家花店了。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送我花?我快要得花粉症了。”
但其实她的心是雀跃的,因为以前唐皓民才没有这么浪漫。
也许男人都是这样吧,总要在失去之后才会开始懂得珍惜所爱。
而女人正好相反,爱上了无怨无悔,失去就开始怕得不敢再去碰触感情。
“等我找到瑞克绑架我的证据之后,我们再结一次婚好不好?”唐皓民小心翼翼的问。
以前,都是女人倒追他,要不要由他决定,所以他不太会追求女人。
他的小心翼翼看在艾美眼中,确实令她感到诧异不已。
她所认识的唐皓民是个骄傲、自大的男人,可他现在居然会对自己没把握?这还是她第一回发现。
但也因为发现到唐皓民竟也有如此平凡的一面,她反而觉得很开心。
“结婚太遥远了……”她故意一顿,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开心地往下说:“我满想念在法国普罗旺斯的日子。”
“嗯?”唐皓民轻哼着气,好似在等待宣判的囚犯。
他严肃的神情让艾美不禁失笑。
“你笑了?”他仿佛发现新大陆般惊呼。
“我是人,当然会笑。”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的笑容了。”
“是吗?”
“嗯。”他肯定的点着头,并问:“你刚刚说想念法国的普罗旺斯是吗?”
“是啊。”
“那我们的蜜月就到那里过好不好?”
“我并没有说要嫁给你。”
“你不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呢?”唐皓民笑着反问她。
“有很多人可以嫁。”艾美指出这个事实。
他点头,不否认地说;“我知道有很多人追求你,所以我有那个自觉要做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金刚。”
“你疯了啊!”
“为你疯狂。”
爱情的甜言蜜语也许腻人,也许并不真实,但是艾美在他眼中看到了真诚。
“就算那样,我也不一定会点头嫁给你。”她继续说:“我只是想要去普罗旺斯走走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想去就去,我又不能阻止你。”她的用意只是想要他离开瑞克·比尔兹的身边,也一道远离危险。
她从雷焰口中听到许多有关瑞克·比尔兹和黑手党的消息,还有陆奎和警察合作的事情,那些都不是造假的,且雷焰也没必要骗她。
只是她没想到瑞克·比尔兹还敢光明正大的来追求她,这让她十分不安。
“你可不可以离开瑞克·比尔兹的身边?”
“还不行。”
“昨天他有来找我,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虽然我没有打算要接受你的感情,但也不希望你因此而受伤害。”
唐皓民激动地握住她的柔荑,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纯粹只是朋友的关心,你不要想太多。”
“是那样喔……”他失望的松开手,但随即又握住,“我还是很感激你的关心,我会很小心不被他发现我失去记忆是假的,而且说不定最近我就可以找到瑞克·比尔兹犯罪的证据。”
“嗯,那你自己要小心了。”她拿起皮包,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他不禁问,“你上哪去?”
“我要去庙里拜拜。”
“我很想陪你去,但是我不能出来太久。”唐皓民左右为难地说。
艾美摇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忙你的吧,英华会陪我去。”
“嗯,那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你才是。”她仍旧忍不住关心的提醒道。
也许,爱情只是埋在她的内心深处,并未消失!
“这些都是瑞克·比尔兹贩毒走私的证据。”
唐皓民将一堆文件放在陆奎面前时,他已经开始拨电话,接通后,陆奎对着话筒说:“可以准备抓人了。”
等他挂上电话,唐皓民才问:“有没有封锁瑞克·比尔兹银行的资金?”
“那家伙资金本来就不多,会想绊住你,也是为了要从你这边挖周转金。”
“我知道,他黑吃黑吃了对方的货,人家要求他吐出市价十倍的金额,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没想到你也挺有混黑道的架式。”陆奎笑着调侃他道。
唐皓民哼着气,“别说笑了,我是要他为破坏我婚礼,间接害死我孩子付出一点代价而已。”
“话虽然那么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有那个慧根。”
“陆大哥,拜托你不要开我玩笑了。”
“好,我知道你对混黑道没兴趣,不过黑道和白道也没多大差别。”
这一点唐皓民很赞同,“说得极是,许多人自诩为正派人士,可是内心却比黑道的人更坏,反观之,我看不出陆大哥哪里像混过黑道的。”
陆奎朗声大笑,“我老婆和女儿诺诺都说,我光看脸就像是黑道大哥了。”
“呃,会吗?”他可一点都没那种感觉。
“当然是开玩笑的。”陆奎摸着自己脸上的疤,得意的说:“我女儿她同学都说我脸上的疤很酷。”
“呵呵,诺诺也到了会欣赏男人的年纪了啊。”
“可不是,我担心得很。”
“是该担心,女儿长得漂亮,以后你们夫妻光顾着应付她的追求者就忙不来了。”想起十四岁就亭亭玉立的诺诺,唐皓民由衷地说道。
“最好不要,我要把她留到三十岁再交给其他男人。”
“老兄,到时候你女儿可要恨死你喔!”
“是吗?”陆奎才不以为然,“我可是为她好,她也赞成呢。”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喜欢上任何男孩子,等她喜欢上就不会那么说了。”
“说得也是,我们还没爱上女人之前都口口声声地说,要一辈子当单身贵族,然而一沾上爱情,世界就变了,理念也改了。”
“嗯。”
“老弟,加油,女人是需要呵护的。”
“我也知道。”但是担心自己爱得不够,担心对方感受不到他的爱,反而让自己越爱越担心。
“爱就是眼中只有对方而已。”
“给她我的全部也在所不惜。”
“对,就是这样。”陆奎心有戚戚焉,十分赞成他的说法。
唐皓民忍不住调侃,“老兄,你很浪漫的嘛,怎么你老婆总是说你少根筋呢?”
“我也觉得我很浪漫,只是一忙起来就会忘记一些小细节。”
“譬如什么?”
“结婚纪念日、情人节啊,你以后可要牢牢记住那些小细节,女人哪……宁可你送她们花和巧克力,也不会想要一个一心只想赚钱的老公。”
“老兄,那是有钱人的噱头啦,没钱也过不了日子。
“那倒也是,但谁叫我们就是没为钱烦恼过。”
“啊,以前不知愁滋味,现在日日困愁城。”
“爱真恼人啊!”
所以,每个人对爱情都是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怕没有一个能够例外的哪!
***
到底是谁搞的鬼?
得知银行融资又被冻结,眼看债务无法偿还,瑞克·比尔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最倒霉的就是他的部下,怎么样都会扫到台风尾。
“唐皓民呢?”平常一忙起来,他总是没有那个闲工夫想到唐皓民,但是今天他却觉得没看见他很奇怪。
经他一提醒,他的几个部下也才想起有这号人物在,但谁也没看见他的踪影。
“老板,一早就没见过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