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他,董语霏只能把气闷在心里。
什么嘛!这样,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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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她成长时的庄园,董语霏的感觉相当复杂。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而那些正是她极力想忘掉的。
这一夜,她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再次看了看钟,十二点半,董语霏的决心依旧未变,耐心的想等他回来。
十六岁,尴尬的年龄,说小也不小,可是稚气未脱的模样跟成熟又沾不上边,即便如此,她却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
或许,先前她表达的方式幼稚了一些。
在爷爷去世之前的几个月,她也曾家现在这样坐在这客厅里等他。他回来时已是酩酊大醉,身上沾染着不知道是从哪个女人的香味,她努力的让自己不介意,当着他的面地解下自己的衣裳,然后很认真的想把自己献给他。
一度以为他会接受她,事实证明她是错的,因为他扑了过来,但却是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然后他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且不光是笑,加上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当时她气极,不分由说的吻上他,但他却嫌恶的推开她,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那时的感觉只有屈辱,不过现在想起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幼稚不堪。
这一次她不再那么幼稚了,她要以很成熟的态度来面对他,让他知道她是真的爱他,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是以一个女人的心情,会挖心掏肺的对待男人的那种爱。
当然,她也会很理性的让他知道,即使他目前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但她会努力的表现,也请他给彼此一个机会,让她的情感有机会展露在他面前,而他也会有机会明白她的认真。
对,就是这样,一切都好好的沟通,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只是……董语霏再次看了看时间──深夜一点二十分。
这么晚了,他今天不回来了吗?这念头迅速的让她给否决了。
不会的?爷爷的丧事才办完没多久,他不应该不回来的?而且,前两天他还跟她说过说要带她去法国,法国耶,只有她喔!这代表她在他的心目中比其他女人重要。
想是这样想,但当时间指向两点时,她的心不再那么笃定了。
钥匙的声响让她动如脱免的前去开门,可门外的景象让她的血液瞬间凝结成冰。
一个女人?他竟带着一个女人回家?
在她刚得知他在外结交异性朋友、自己还没对他表露爱意前,她曾要他承诺,不许带任何一位他的异性朋友回来,他也承诺过不会这么做,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外人是不能介人的。
这项承诺一直被遵守着,直到她无法忍受看他流连花丛、大胆倾诉爱意,他也没忘记过他的诺言,但所有的承诺只到这一刻。
再也没有所谓的「他们的」家了,撕心裂肺的痛在那一刹那尝尽,也就是那时候,她让自己放手,决定要离开他、离开这份痛。
如今回想起来,那股疼痛退隐隐约约的存在着,曾经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但该怎么说呢?果然是世事无常,没想到她现在又置身其中了。
这结果让董语霏十分无奈。
不愿让自己沉浸在那些不堪的回忆中,董语霏只能找事情来做,桌上有一些前几日的报章杂志,她心不在焉的翻着。
风流摄影才子终于定性,为伊人远走他乡,今终于凯旋归来……某周刊的标题如此写道,内容除了描写樊昊为过往风流史,还详述异国创业艰辛过程,可以说是浪子回头
现代仙展青绿,灰姑娘出现会场……这家小报着墨的重点在她,简直把她写成台湾版的《麻雀变凤凰》,报上还刊载一张她当晚一脸蠢相的照片,让她这个灰姑娘的身分看起来其惨无比。
恋霏,青年俊彦大胆的爱情宣言……这家最近才成立的新杂志所报导的最让董语霏反感,它详尽的转述当晚樊昊为的话也就算了,唔心就嗯心在他们竟将一堆什么原动力、最重要的人……诸如此类欺瞒世人的话加油添醋,所刊出来的根本是一堆让她看不下去的嗯心文字。
狗屎、狗屎、狗屎!
要知道,当初被视如敝履的是她耶,现在他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报章杂志写得她好像灰姑娘或睡美人,是个等待王子出现的幸福傻瓜角色,这把她当成什么了?
董语霏在心中大骂,一古脑的将所有相关报导全丢进垃圾桶。
心情真的很糟,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情之所以会这么糟,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报导不实的文章,多半的原因出在她自己身上。
一直很想刻意的跟他保持距离,从回到这里以后她都这样想,但她没办法,经常不由自主的,一颗心就失控的开始跟着他打转。
这全都该怪他,全都是因为他那晚发表恋霏这样的奇怪话语,不光是该报章媒体有了可加以渲染的话题,也完全的混淆她的心,还有,他这几天……「小语?小语?」
对了,就像这样!
他又在唤她了,这几天就是这个样子,他不容许她离开他的视线起过十分钟,不管是做什么,他都会软硬兼施的要她陪伴着他。
有些时候,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的,她丝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当然,每当她想求证的时候,却又发觉不出什么不对劲。
直觉告诉她,事有蹊跷,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的感觉上就是怪怪的,这种诡异的感觉甚至让她开始异想天开的想:他这样做,是否是想弥补这两年多的分离。
神经病!董语霏,你是不是杂志的论言看多了,脑袋跟着秀逗了?
再一次的,董语霏暗斥自己异想天开,这几天她真的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
「怎么了?在想什么?」樊昊炜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董语霏困惑的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就是这个表情纵容、溺爱,那是深藏在她的记忆中,许久以前才存在的温柔表情,为什么这几天他都用这种表情来面对她?害得她完全无法思考。
尤其这几日,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以往,他会叮咛着地吃三餐、提醒她一些该注意的小事,两人相互作伴……他对她的态度,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没有争吵、没有其他人介入他们之间,而两年多来的分离是不存在的一样,这完全把地搞胡涂了。
她真的不懂,樊昊炜现在究竟是在想什么?又是在计量着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得出神,董语霏没发觉自己把心中的问题问出口。
「我能做什么呢?」樊昊炜轻松接指招。「倒是你,一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不过就是另一个混吃等死的日子,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董语霏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以为然。
「闭上眼,我才带你去看。」俨然哄小孩的语气。
「闭上眼我怎么走路?」一如往常,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沦陷一颗心,面对他时,董语霏总刻意的以冷言冷诰来保护自己。
「那简单。」樊昊炜不分由说的抱起她。
「你要做什么?」董语霏吓了一跳。
「不准看。」
专制的将她的头按人自己的胸口,确定她肯配合后,樊昊炜这才抱着地开始移动。
知道自己从没有一次能改变他的决定,董语霏索性由他去,籍由眼角余光,虽四周有些昏暗,但她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客厅。
「好了,你可以看了。」
有点好奇,不知道他为什么弄得这般神秘,董语霏抬起头来,愣住了。
第八章
怎么会这样?
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董语霏不敢相信她所看见的。
早上还好好的客厅被清空了,缤纷美丽的花海将客厅布置得美轮美奂,还相当大手笔的筑起一座花墙,花墙的底色是清一色的白玫瑰,其中用红玫瑰拼出文字:「小语,二十岁生日快乐!」
花墙的四周还放满其他品种的美丽花朵,触目所及,只见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满屋子盛开的鲜花,制造出浪漫的气息,就好像置身于花的世界一般,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除了色彩缤纷的鲜花布置外,客厅中央放了一个雕花镂空的艺术餐桌,让花海团团包围住的餐桌上面放满了精致可口的食物,除了食物之外,就是造成一室浪漫气氛的烛火,包含烛台上与精致小蛋糕上的。
「喜欢吗?」樊昊炜放下她。
「这……」无法欺骗自己,此刻,她的心确实是溢满了感动。
这一切,就跟她曾梦想过的一样,而他又开始陪她过生日了。
「你一定忘了今天是除夕,是你的生日,对不对?」樊昊炜微笑,领她到蛋糕旁。
像她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当然会忘了,尤其是这两年她还刻意遗忘掉这一天。
当然,她的脾气再怎么古怪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希望有人重视、有人疼、有人爱,虽然,这两年唐子麒想帮她庆祝生日时都让她拒绝了,但她也不是不喜欢有人帮她过生日,只因为将除夕这一日订为她的生日的人是他,内心深处中害怕会想起以前,想起那些跟他一起过的生日,所以她选择遗忘。
她还记得前两年的除夕夜:当家家户户庆团圆、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孤独无依对着自己唱生日快乐歌的时候。
这样凄凉的景象让她潜意识中不愿面对这一日。
「我……今年该过十九岁生日的。」
想漠视心中的那份感动,她只好故意鸡蛋里挑骨头了。
「那是西方的实岁算法,中国人该过的是虚岁的生日,等满二十岁后才能开始计较年纪,那时再过实岁的生日。」
有这样的说法吗?董语霏怀疑的看着他。
「相信我,今年你就过二十岁生日,明年又能过一次,这样不是很好吗?」会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与一番道理在。
依旧怀疑的看着他,她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预谋。
「生日快乐!先许个愿,吹腊烛,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吃团圆饭了。」略过她怀疑的眼神,樊昊炜催促。
团圆饭?真的能因一顿饭就从此团圆、圆满无缺吗?
「怎么发呆呢?许愿啊?」
「许愿?」她傻笑,「有什么用?会实现吗?」
从十岁开始,她年年许下相同的愿望,若是灵验,那怎么会一次也没实现过。
「傻丫头,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灵不灵?」
「我没有什么愿望。」她拒绝再次欺骗自己。
「人不可能没有愿望的,问问你的心,看它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东西?这世上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金钱、财富、名声、地位……」樊昊炜提醒她。
金钱,她赚得够多了,身边的钱够她大半辈子不愁吃穿,至于名声、地位?她要这些做什么?董语霏在心中一一否决了他的提议。
「或是亲情、爱情……」
大费周章布置出来的鲜花殿堂、柔和醉人的迷蒙烛光……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这样的笑颜加上这样诱哄的语气,构筑起来的一切皆眩惑了她的心。
亲情跟爱情吗?
曾经这两样都是她渴求的,尤其是后者,她是多么希望他是那个给予的人。
「亲情?爱情?」不以为然的重复他的建议,董语霏有点恍惚,没发觉自己正说出心中的愿望,「我只想要你。」
打从十岁开始,她每一年都会许上这样的愿望,只不过换来的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他的心中依旧没有她。
「是吗?这就是你的愿望?」
迷人的嗓音惊醒了她,短暂的失神让她只来得及看见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神,好像刚听见一件让他很开心的事,那一双眼在昏暗中看起来分外晶亮。
「我很高兴你会许这样的愿望。」他的笑颜散发着十足的男性魅力。
什么?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对着他的笑颜,董语霏暗自惊疑,然后他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地,而她只来得及看见他逐渐放大的俊颜。
「如你所愿。」
话毕,他结结实实的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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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了她。
怎么会呢?
心情彷若飘在云端般,是困惑、不可置信,也是高兴的。
她确信那是一个吻,不是她的额、她的鼻、她的颊,也不是对待孩子般的亲吻,他吻了她的唇,以男人对待女人的那一种。
但为什么呢?
董语霏百思不解,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想到当时她虚软了身体贴在他的身上,白皙的双颊又染上一层红晕。
「董、董语霏?」
惊喜的叫唤声中断了她的思绪,这声音……「是你?」吃完只有两个人的烛光生日团圆饭后,樊昊炜特地带她离开台北,到樊家名下的一处休闲
度假中心,但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想趁一大早的清新空气厘清紊乱思绪时,竟会在这里碰上一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邵齐。
董语霏真是不敢相信,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她竟是这样的倒楣?
「你怎么会突然搬走了?这几天我一直想办法在找你。」看她没有任何伪装的容颜,邵齐露出一个灿烂的阳光笑容。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一头洋娃娃般栗色的柔软卷发,还有那张清新可人的俏丽容颜,完全没看出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不悦神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董语霏防卫性的看着他。
「为了避开台湾的红包文化罗。」邵齐莫可奈何的耸耸肩,「你都不知道,招待那些拜年的亲友有多累人,还有,为了应付我们家那些亲朋好友的小孩子,包出去的红包可以让我们一家三日参加豪华型的旅游团到美西一游,所以我们家每年都会趁年假的时候出国度假,好躲避这一场浩劫,只不过今年没走到机位,但我老爸老妈说什么也不愿待在家里,挑了半天,这家休闲度假中心的设施最完善,所以就来这里了。」
真是的,哪里不去,干嘛偏偏到这里啊?董语霏在心中直嘀咕。
「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找她,差点因为拒绝跟家人一同前来而闹家庭革命,幸好没有,要不然他就遇不上她了。
「度假。」对于邵齐的问题,两个字就解释完她到这里来的原因,不像他能说出那么一长串。
「跟谁?你那个监护人?」
「这不干你的事吧?」
虽然少了那一副丑丑的大眼镜,但邵齐发现,无论有没有伪装,她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跟她娇弱可爱的模样一点都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