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傲阳很爱我的,六王叔你都不知道,刚刚华大人的千金误会我的时候,傲阳不但无条件地相信我,甚至还说出了以命相抵的话来,真的是很浪漫的,是不是?您都不知道,傲阳说这话的时候,那样子……那样子……真的是很帅的!」回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来,怀袖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感动了起来。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听着她的形容词,破天荒的,阙傲阳的俊脸竟微微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潮。
「呵呵,是吗?」将他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君无上觉得有趣,乐得呵呵直笑。
「真的、真的,那时候……」
「好了,别再说了。」肯定君无上那时定在一旁将所有事看得一清二楚,倍感不自在的阙傲阳捂住了她急欲发表言论的小嘴,制止她用口头叙述的方式,将当时的场景再重播一次。
咿咿唔唔的,君怀袖被剥夺了发言权。
「我要娶她!」不似怀袖的那一套,简洁有力,阙傲阳对他明白地表示。
「没问题,我会跟王兄说一声,绝对让怀袖风风光光地出阁,成全你们白首偕老的心愿。」见他乾脆,君无上也答得俐落。
太爽快了,爽快得无法让人不去怀疑他,阙傲阳等着他说出他的目的。
「耶!太棒了,六王叔肯帮忙说话,父皇一定不会反对的,傲阳,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单纯如君怀袖,哪似阙傲阳想得那么多,一听见君无上肯帮忙,挣脱了箝制,小嘴获得自由的她直兴奋地欢呼。
君无上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眼尾嘴角全是笑意。
「疯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他笑骂,看得出是真开心。
「六王叔……」君怀袖不依地撒着娇,但像是想起了什么,就看她脸儿一敛,笑容全不见了。
「又怎么了?」君无上等着。
「还有一件事……」噘着小嘴,君怀袖无辜地看着他。「六王叔,傲阳无心于仕途,那、那可不可以别让父皇封他个一官半职?毕竟怀袖想嫁的是傲阳的人,不是他的官位爵称……」
「想维持现状?」听着她嗫嚅的话语,君无上帮她做下结论。
「嗯,维持现状!」怀袖连连点头称是。
「一句话,没问题,只是……」君无上的大方后头加个了但书。
阙傲阳冷笑在心中。知道现在说的,才是他所要的。
「只是我有什么好处呢?这样帮你们?」君无上看着他们两个。
「好处?是报答吗?六王叔想要怀袖怎么报答呢?」没料到君无上会这么说,眨着眼儿,君怀袖不解地问。
「呵,谈不上什么报答,六王叔只是要你们记得,记得这个人情就好。」君无上直直地看着阙傲阳。
「施恩莫报。」阙傲阳提醒他。
「我是给你们一个感恩图报的机会。」君无上全然不以为意地回道。
「对啊!傲阳,六王叔说的也有道理,他这样帮我们,我们是应该记住这个人情的。」怀袖觉得合理。
这个小笨蛋,不但把自己卖了,竟连他也想卖了?
阙傲阳想说点什么来阻止怀袖的大方,但君无上早他一步说了。
「听到没?多让人感动啊,还是我们的小怀袖有良心,懂得什么叫感恩图报。」君无上一脸的吁嘘,要不是那一身的贵气犹在,那样子还活真像个无赖。
「六王叔,您别这么说,这个人情,我们一定会记下的。」不疑有他,怀袖慷慨地允诺,那个「我们」还加重了音节特别强调,让阙傲阳想阻止都来不及。
「好,很好,记得你说过的啊,记下这个人情,你们可别忘了。」
君无上满意地呵呵直笑。
一连几句话,就看两人一搭一唱、接得再顺也不过,像是事前彩排、演练过似的。
阙傲阳看着怀里的怀袖。
要不是知道她单纯好骗,他几乎就要怀疑这对叔侄是不是串通好了来诓他的。
「傲阳,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承受着他的注视,怀袖有着些许的不安,开始努力地回想刚刚的言行有无失当。
好像……好像没有啊?
「没有,你别多心了。」看着她一脸认真检讨的样子,即使是故意的,他也不忍多说什么来责怪她,更何况她是无心的?
「呵呵,三丫头能说错什么呢?你的傲阳不正承认他欠我一个人情吗?」说话的同时,君无上还很故意地看了阙傲阳一眼,像是挑□着要他反驳似的。
只要一反驳,便是否定了君怀袖所说的话,否定了她的想法,也就是伤害她的自尊,打击她的自信心,阙傲阳岂会舍得伤害她?
「你说的没错,能不入朝为官、不封侯拜相的,还能娶到你,我们确实是欠下一个人情。」一向就不是任人宰割之徒,阙傲阳眼睛看着怀袖,但话可是针对君无上说的,明白地用话语对君无上说明了游戏规则。
不似怀袖听不出话中之意,君无上是个明白人,他听出了阙傲阳的意思。
「这个是当然的,我既答应你们,能让你们欠下这个人情,就会遵守承诺,王兄那边呢,我定能说服他,绝不会让王兄对你一官半职,这样,是也不是?」君无上也把规则说了一次。
「还有你!」阙傲阳抓出了他话中的漏洞。
君无上是储君,未来天下全是他的,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你得保证,即使世代变迁,将来由你登基帝位时,也不能勉强我听封授爵。」阙傲阳将他话中的漏洞给填补上。
「喔……」总算听出了整件事的意思,怀袖不依地哇哇直叫。「六王叔!你坏!你在设计傲阳!」
「真是的,让我占点便宜又怎样?都还那么久以后的事,做官又不是什么坏事,这么爱计较。」摇摇头,奸计被发现的君无上一点愧色也没。
「六王叔!」怀袖跺脚。
阙傲阳等着他的答案。
「也不知道是欠了你们是不?我答应就是了。」顿了好一会儿后,漏洞被抓出的君无上一脸无奈地应允,彷佛吃了个大亏似的。
「那好,这个人情我们欠下了。」拥着怀袖,阙傲阳准备离去。
「等等,傲阳,我们去哪里啊?」君怀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要成亲了,咱们回去办喜事。」阙傲阳理所当然地回答她。
「喂喂!阙傲阳,你这也太急了点吧,就算要办喜事,新嫁娘也该回到自己家等着新郎倌来迎娶,你用不着这么快就把新娘带回去吧?」
觉得好笑,君无上出声阻拦。
「那……那我是不是要回宫里等?」怀袖傻傻地问,一想到要分离,心里已经开始觉得难受了。
「没那么快,等张罗好了,我再送你回宫去。」阙傲阳不打算跟她分离那么久,即使在婚礼的筹备期间,他也不想她不在自己身边。
「可是六王叔……」长辈在场,君怀袖给予尊重地看着君无上。
「去吧去吧!反正我得先回宫一趟,帮你把事张罗、张罗,等我说服你父皇了,你再回来吧!」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知道两人难舍难分的君无上大方表示。
「谢谢六王叔!」怀袖甜甜地一笑,勾着阙傲阳的臂膀,满脸的幸褐
「不用谢了,倒是欠我的人情,你们可别忘了。」君无上提醒道。
「嗯,不会忘的,六王叔。」一面保证,怀袖看向阙傲阳。
阙傲阳略一领首示意,没有言语,但已表示出他领下这份情的承诺。
拥着她,就看两人渐行渐远的逐步离去。
对着两人背影,「啪」地一声抖开摺扇,摇着扇子,君无上轻笑出声。「呵呵,不做官是吗?」
「爷?喜恩不明白,您怎么答应了阙驹马呢?」喜恩纳闷地把心里的问题问出口。
一直在一边旁听的喜恩听进了所有的事,机灵如他,对阙傲阳的称呼自然很快地改了口,可他就是不明白,因为太过于清楚主子那种不吃亏的个性,所以他纳闷至极。
「这么大的好处,为什么不答应?」君无上笑得更是恣意了。
一向就不会只留一条路,早在一开始,他便预计过关傲阳的所有反应,也正如他所料,阙傲阳确实不是一般的对手,果真抓出他话中的漏洞,但无妨──
「好处?」喜恩还是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呵呵,阙傲阳做不做官、想不想做官,这于我何妨?只要能让他欠下我一个人情,就算没授与一官半职,我也能要他为我卖命,小喜恩,你说,这买卖谁得到的好处多呢?」君无上好心情地解释。
总算懂得他的用心,喜恩猛点头,心中为主子的聪明才智赞叹不已。
只是……这到底是谁的好处多啊?
王爷卖了个大人情,得到了阙驹马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固然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但阙驹马看起来也没吃亏啊?
试想,像三公主那样水灵粉嫩的天仙人儿,这世上能有几个呢?想娶得这样的美娇娘,本就不是件易事,更别提是出身皇家的金枝玉叶。
虽说阙驹马的事业版图辽阔,被人誉为商业帝王,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平民出身,以这样的平民出身想娶走皇家中最娇贵的一朵花,这种事,恐怕已不是好处可以形容的吧?
看着主子那一副得到莫大好处的愉悦模样,喜恩越想越觉困扰。
现在,到底是谁的好处多啊?
*****
随着九堂院仅此一次的院首大婚,民间口耳相传的传奇故事便又增加了一则。
美若天仙的三公主下嫁英俊有为、不肯入朝为官的多金驸马,一则又一则同样性质、不同版本的故事,不管说的人是怎么样地说,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说,诉说的皆是同样美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而今,那位传说中的民间驸马,在两位义兄的大力相助下,好不容易的,这才摆脱举杯致意的人潮,回到他所爱的人的身边。
「傲阳、傲阳,我好想你……」覆在前额的红绸盖一被掀起,君怀袖忙不迭地扑进心上人的怀中,待嫁那几日的分隔所衍生的思念,让她险些给淹没。
飞扑向他的,是一朵带着香气的红云,他接住了她,密密地承接住她。
「傻丫头。」拥着她,汲取阔别多日的淡雅香气,阙傲阳轻声取笑,心中充满了踏实感。
其实是一样的心情,只是他没说出来罢了。
君无上做到他的承诺,替这对有情人谈妥了一切,唯独有一件事他怎么也摆不平,那就是当圣皇君向远,也就是怀袖的亲爹得知整件事后,虽说什么事都依了君无上的安排,可他说什么都坚持要让人接回身在九堂院中的女儿──据了解,他是舍不得女儿,怎么也不愿错失与女儿相处的最后机会。
就这样,在婚事的筹备当中,这一对有情人因女方父亲大人的因素,如习俗般被迫分隔了好一阵子,双方都快让那份思念给逼疯了。
「累吗?」体恤她折腾了一日的辛劳,阙傲阳轻柔地替她摘下那顶分量不轻的凤冠。
「还好,只要想着,就要能见到你了,我就不累了。」她甜甜地对他一笑。
体贴地揉捏她颈肩处略显僵硬的肌肉,他淡淡地微笑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听着她甜甜的话语,闻着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淡雅香气,想像着有她的未来。
「傲阳,我觉得好幸福喔,真希望雪儿也能在场,让她看见我的幸福。」在他舒服的揉捏下,她满足地叹息着。
提起冷雪,阙傲阳更是不发一语,至今他还没想出不伤她的心,又能让她不再提起这件事的好办法。
「傲阳,你说,雪儿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和我一样地幸福呢?」
漾起一抹幸福的甜笑,她快乐地接着说道:「记得那个卦吗?我想,说不定雪儿跟她的贵人就像我们一样,如果能这样的话,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事了。」
不想让她伤心,又不想骗她,他只能沈默以对。
「傲阳,你怎么都不说话?」她发现他的沈默。
「我在想你那十二个师兄的事,如果能找到他们来帮忙你父皇的话,那你父皇会放弃继续说服我进宫帮他的事。」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阙傲阳找事来说。
「什么我的父皇,现在那也是你父皇了。」怀袖镇了他一眼。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但知道跟融入其中是两回事,他还是没办法习惯这新的身分,那身为皇家女婿的身分。
「但你说得对,师兄的事还是得找,虽然我已经嫁给你了,但我还是一样地关心父皇,不希望他太过劳累了。」怀袖想着对策。
其实以前他不是很当一回事,因为觉得她所谓的师父与师兄只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会让人再继续找的,一定会把你十二个师兄找出来。」他承诺。
因为秦观海,阙傲阳肯定了她的假设,那十二个出类拔萃的师兄。
他开始对这件事认真,已让人要全力去找了。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怎么拜入秦老前辈的门下的?」他突然想到。
「什么秦老前辈?」怀袖愣了一下。
因为她的反应,他也跟着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你师父是谁?」他大胆假设。
「知道啊,老顽童师父嘛。」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这样?没有名字吗?」他试图找些脉络。
「师父没说啊,他要我这样叫他便可。」她一脸无辜。
「那你的『踏雪无痕』是跟他学的,是不?」
「什么『踏雪无痕』?」她再一次茫然。
「那一日清妍用鞭抽你,你躲开的招式。」他提醒她。
「什么招式?」她想了一下才想到,而且当场笑了出来,「那不是什么招式啦,那是老顽童师父教我的躲猫猫步,我们用来玩抓鬼用的,那一天我吓了一跳,不小心便使了出来……咦?好奇怪耶,这躲猫猫步好像满好用的,那天竟能躲过华姑娘的鞭子,我那时候都快吓死了。」
抓、抓鬼?
想到失传的武林绝学用在这等用途上,要不是定力够,对着她纳闷的小脸儿,阙傲阳的脸一定会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对了,傲阳,我有没跟你说过,我怎么认识师父的?」她兴致勃勃地问。
应该要配合她的好兴致的,但已经成功转移她对冷雪注意力的阙傲阳,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要浪费洞房花烛夜的珍贵时光在说明这种事上,以后又不是没机会!
没回答她,以行动代替言语,他轻巧无比地解去她的盘扣。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一天……傲阳?你在做什么?」又不是没知觉了,谈话的兴致被他解衣的动作打断,她困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