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刚那个老老的外国女人是谁啊?」她试着带开话题。
「安娜.狄亚,她是我的经纪人。」他据实回答她。
「此外,她也是我到维也纳读书时接触的第一个老师。」
微微一笑,他补充道:「她是除了你之外,另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喂,经纪人啊……」她应了一声,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你们玩音乐的玩到有经纪人?这个……好像很专业的人才有经纪人喔?」
他微微笑着,很高兴她终于开始对他的事感到好奇了。
「对了,我只知道你学音乐,那你平常都是做什么的啊?」她真是到这时候才想到这个问题。
「你平常根本不接触古典音乐,对不对?」任宇葵突地冒出不相干的一句话。
「呃……你知道的,我忙嘛,不是忙着写稿工作,就是忙着玩电玩,或是四处鬼混,实在没空去培养聆听这玩意儿的气质。」她干笑。
「没关系,不听古典音乐又不犯法。」他很谅解这一点,深知每个人的兴趣跟嗜好都是不同的,他并不勉强别人要跟着涉及他专业的领域。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平常有工作吗?」她好奇,好像打从他们相遇开始,他就是无所事事的跟她住在一块、帮她带小孩。
「当然有。」
「喔,原来你有工作。」突然想到这样说不太妥当,她连忙补救道。「啊!我绝对不是在嫌弃你不工作喔!对我来说,没差啦,就算你没有工作也没关系,反正我能养你。」
很奇怪的逻辑理论,听起来好像有点污辱人似的,但任宇葵知道她话中的真正意思;她完全把他看成自己人,把照顾他当成她自己的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谢,你对我真好。」因为她的这一番话,他的心口处胀满了感动。
「没有啦,哪有你这么好,你又是照顾我,又帮我照顾可可,你对我才好,我养你是应该的。」她觉得理所当然,也理所当然的回归正题,再次问道:「对了,那你平常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你觉得呢?学音乐的人还能做什么?」他反问她。
「大概就是教教学生,或是参加乐团、四处演出那一类的吧?」她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些。
「呃,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工作就是教学跟演出。」他顺水推舟的说道。
并不是他想装神秘,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己的工作,更何况她对古典音乐完全没有涉猎,就算明说了他正是古典音乐界炙手可热的知名人物,她恐怕也是一脸茫然,弄不懂他在说什么。
所以喽,他决定让一切顺其自然,就以她说的为准了。
「那我知道了。」她自认为弄清来龙去脉,得意的分析道:「你一定是国外某个乐团的人员,最近乐团在放假,所以才能回国来,跟我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混日子。」
他微笑,对于她的分析不置可否。
「那你什么时候收假啊?」她的脸皱了起来,光是想到他将会离开她,她就开始觉得舍不得。
「怎么了?」他开始期待,她这时的反应带给他极大的希望。
「没,觉得这里怪怪的。」她摸了摸心窝处,真的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你不希望我走吗?」他小心冀翼的问。
她沉思了下,因为不想骗他,所以老实回答道:「嗯,如果要我说,我是比较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
「真的?」他惊喜。
顿了顿,她突然开始抱怨。「都是你,我被你宠坏了啦!本来就是懒散的人了,而这些日子你又那么纵容我,让我的懒散度更是高达百份之百,现在我都已经习惯万事有你处理了,现在一下子想到你要离开,我舍不得,好舍不得你要走喔!」
所有美好的想象在她后半段的一番话之后,完全的粉碎。
她只是习惯他。习惯他帮她处理所有的事情而已但那又何妨?
他就是喜欢这样照顾她,喜欢那种宠爱她的感觉,而她,是个独立的个体,当然有她自己的感觉跟想法。他怎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否决掉最初的那种想宠她、纵容她的心情?
这样一想,低落的情绪很快的释怀,任宇葵的内心又恢复了平静。
「葵啊,你放心啦,我只是嚷嚷,不会逼你一定要留下来,我虽然任性,但还没任性到那个地步……虽然我会舍不得,会很想你,但没关系啊,我的工作性质那么自由,等我不写稿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玩,甚至我还可以把工作带着,到你那边投靠你,然后一边玩一边工作哩!还有啊,以后等你放假的时候,你就回来找我,这样我们还是能常常见面嘛!」她不知道他的心事,只一个劲儿的计划起未来。
听了她对未来的计划,他微微笑着,心中有着微微的感动。
还能多要求什么呢?
瞧,只要像此刻这样,只要她心里有他,把他也一起勾勒进她未来的计划中,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已经够了。
「你别不说话啊!如何?我刚刚说的那些的计划,你觉得怎么样?」她追问着。
「不错啊。」他持正面的鼓励,可是还有但书。「不过啊……」
「不过怎么样?」她急切的问,以为他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可以让我们一直的在一起,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任宇葵说道。而在他把话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讶异万分,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说了。
「什么办法?你有什么好办法?」她很兴奋,整个人又跪坐起,英气勃发的小脸对着他,就等着听他的好办法。
「嫁给我,如果你嫁给了我,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他真的说出口了,用一种赌徒的心情。
沉默,突然的笼罩住两人,任宇葵屏息,等着她的反应。
他真的很紧张,不过幸好他已经帮自己想好了退路,如果她的反应是负面的,那他得装自然点,假装他这个意见只是突如其来、也就是临时想到的一个玩笑……只是就算已经想好了退路,他现在还是好紧张。
「唔……你让我考虑一下好了?」她开了口,做出了她的回答。
任宇葵微微一怔,因为她的反应。
不是拒绝,也不是觉得怪异,她竟然真的回答他要考虑一下,而且样子还挺认真的!?
心中有些错愕,但任宇葵没表现出来,他只是很有风度的回答她──「好,你慢慢考虑,我等你。」
任宇葵突如其来的求婚,不是惊吓,也不是觉得怪异,郭子怡惟一的感觉是悲伤。
是的,就是悲伤。
依据她长年研究男男的经验,她知道,她的葵一定是长期被迫当受君,在一种极度害怕、恐慌跟不知所措的无助心情下,为了永远的逃离这个逆伦的噩梦,所以想用婚姻来阻止所有他不愿再面对的悲剧。
想来,跟她的重逢,对她的葵来说,就像是沉沦在大海中突然看见一根浮木。难怪他不想回家。甚至还无助到向她求婚……只要一想到这些,郭子怡就觉得悲伤,也很生气。
她气她自己竟没能早点发现这地了解救葵早点脱离受君的命运,这份自责一直沉重的压着她,让她心里问到根本就不想说话。
「小怡?」沐浴后出浴室的任宇葵有些惊讶,他没料到会在房里看见她,睡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了,但那是因为怕她沉迷于电玩,半夜偷爬起来玩,所以他才会押着她一块儿睡。
再者,那时还有小可可一起,虽然可可总是睡到一半就自己溜回郭子怡的房间睡,但怎么说,一开始总是三个人一起睡,感觉起来比较没什么。
但现在……她没玩电玩了,至少这一整天都没看她玩,而可可又被接走了,所以他真没料到沐浴回房后会看见她。
「葵,你快来,我有话跟你说?」郭子怡像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他快点上床、她刚刚从洗完澡后,就在他房里等他了。
「喔。」任宇葵没有迟疑,听话的按她的意思上了床。
「我想过了,葵。」她接过他擦拭湿发的大毛巾,跪坐到他的身后帮他擦那一头的长发。
「想什么?」任宇葵保守的问,在没弄清楚她想什么之后,他不敢乱回话。
「就想你早上时候跟我说的事。」
「哪一件?」他又开始紧张了。
「就是结婚的事啊。」她帮他擦着头发,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她这一说,他的心里更加的紧张了。
「你考虑好了?」
「该考虑的人不是我,是你。」她纠正他。「葵,我想了半天,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是吗?」因为背对着她,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他更觉得不安了。
「当然是啦,我这种个性,实在做不来雨彤说的那一套,什么耐心、爱心、关心的,尤其她还强调,安慰的时候还要装温柔,用关心来慢慢解开你的心结……」她翻了个白眼,懒得重复,索性直接说结论。
「总之,那些方式太慢了,而且我实在做不来,所以我还是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帮你解决问题。」
她豪气万千的说着,但手中擦拭他湿发的动作却不显粗鲁。
「呃……什么问题?」老实说,他听了半天,还听不出她要说的重点、她没听进去他的问题,只是很得意的说道:「你知道吗,我听过一句话:「相爱是抚平伤痛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还是弄不清楚她要说什么。
「所以如果你确定你是爱女人的,那我们就结婚,让我用爱来抚平你内心的伤痛,然后我会帮你对抗你那没有人性的哥哥。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来伤害你的。」她说出她的重大决定。「当然,对像不一定是要我啦!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会帮你,让你跟你喜欢的人结婚,然后再帮你对抗你哥。」
「呃……」因为反应不过来,他只能呆滞在原地发愣。
「葵……」她丢下毛巾,用力扳过他高大的身子,与他面对面?「现在你先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告诉我,你考虑好了吗?真的确定你喜欢的是女人?」
「喜欢女人?你怎么这么问?」呆愣过后,他差点笑了出来,这已经是第二个人问他,关于他性向上的问题了。
「我当然要问清楚,如果你喜欢的是男人,只是无法接受逆伦的事件,所以排斥你哥,那我就没办法帮你;但如果你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那我就可以试着帮你。」她分析,觉得他性取向的问题非常的重要。
他似乎听懂她在说什么,但那意思太过离谱,所以他不太相信他所听到的。
「看你这表情,我知道,你长期被逼当受君,一定也弄不清你自己的性向,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没关系,我帮你分……」说完,她抓起他的手贴住自己的前胸。「葵,你有什么感觉?」
这下子,他呆得更彻底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呃……我知道我可能有点自不量力啦!但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别的女生来帮忙,只好自己来了,你就将就一点,别要求太多了。」她为自己的不完美找借口。
如今的她,满脑子就是确定他性向的问题,根本就没想到,她这举动简直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一般人都会让她这举动给吓到。而且她更没有发现到,她做这举动竟然做得这么自然又轻松,好像她常常在做似的,而不是平常那个惜肉如金、不爱让人碰触的郭子怡。
「……」他依旧无言,眼睛里看不见满脸认真的她,只能看见自己的手所贴住的部位。感受着那触感,他整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回神。
「葵,你有点反应啊,难道说,你喜欢的,真是男人!?」她皱眉。
「不是!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因为问题太过于严重,他急忙回答,就怕她有任何的误会。
「是吗?不是男人……如果你喜欢的真是女人,那多少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才对。」她觉得奇怪,加重手上的力道,让他的手更紧贴的包容住她的浑圆。「葵,你说,像这样碰着我,你会有感觉吗?」
有!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
任宇葵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怕他稍稍激动一些,鼻血就要流出来了。
「奇怪,你怎么这么冷静?难道你一点血脉贲张的感觉都没有吗?」她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任宇葵在心里由一数到十,试着冷静下所有的冲动后,这才开口,「我──」
才一个「我」字,之后就再也没下文,因为郭子怡竟没预警的突然亲了他,而且部位还正是他说话的嘴,彻底的封住他所有想说的话。
等到他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回应并热情的亲吻起她之后,郭子怡满意的想抽身。
「幸好……幸好你还有反应……」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因为任宇葵像是吻上了瘾,根本不让她离开;她一抽身,他便逼近,让两人分离的唇再次胶着在一起。
不夸张,每次在她稍稍一离开的时候,他的唇便进一步的再补上,让这个亲吻能够继续下去。
郭子怡已经试了几次,她极想中断这越来越失控的亲吻……要知道,她只是想实验看看而已,而在她计划中,要试出他对女人有没有反应,大概亲吻个几秒。就能得到结果,那时她就抽身,结束这实验性的──吻。
但她哪知道,事情全然不是她计划的那般,任宇葵根本就不让她如愿。
之前表现呆楞的他,出乎人预料的,竟然是那种不反应则矣,一旦他开始做出反应之后,在他的主导之下……十秒……二十秒……二十秒过去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真的该推开他的。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竟然默默的开始配合起他,然后……然后……失控,事情完全的失控了!
第八章
是在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全身酸痛中醒来。
耗尽了克制力,郭子怡才勉强忍下那已到口边的呻吟声,但就算她忍住了,她那几乎要纠结在一块儿的表情也已经足够说明她的不适。
「对不起,还疼吗?我是不是累坏你了?」温柔的嗓音突地在她耳边响起,那让人麻痒的气息就轻轻的吹拂在她的耳际,让她不禁订了个轻颤。
不用说,她一睁开眼,所望入的就是一对充满抱歉的温暖瞳眸当中。
想起昨夜所有该被打上马赛克的片段,郭子怡的反应是闭上了眼,这次不忍了,直接呻吟出声。
要命,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更可怕的是,她真的让这种事发生了!?
「小怡?」他担心她。昨夜,他真是太不知节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