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要是你下次胆敢再瞒着我任何事,我就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瞎掉、看不见为止。」她撂下她的威──事实证明,她还真是个有远见的人,之前看电视时,觉得这句话不错而用心记了下来,没想到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别这样。」律堂觉得有些的头疼。
「我就是要这样。」温驯的模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讲理的娇蛮模样。
「若若…」
「别叫我,我就是不讲理。」逮住机会,她宣泄她的不满。「你也不想想,你一个人在想这个、烦那个的时候,被排斥在外的我有多担心,尤其是我已经生气了,你还是不理我,你知道那时我多害怕吗?」其实可以说是恐惧了,因为平日的他总是护着她、定着她,一点点委屈都不让她受的,可那时她都发脾气、开始闹性子了,也不见他来哄她、疼她,这让她害怕到了极点,直忧心起他是不是不要她了。
说起来,这若要不是她够机灵,发觉到不对劲,对门边多出的保全人员感到好奇,又要不是她;临机一动,想起卓然留给她做为紧急联络用的电话号码,而且打了这通求救的电话,只怕她仍持续着她被抛弃的忧虑,永远都不会知道隐藏在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阿堂,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让我知道。」她要求他的承诺。
「这……」他一脸的为难。
「我们不是夫妻吗?」她追问。
「我们当然是。」他不容置疑地肯定道。
「那就对了,夫妻都是要共患难的,你不能丢下我不宜。」她说着她从电视上学来的道理,前些天因为他的冷落,她看的电视节目比之前还要多,学到的也更多更来了。
「我没有丢下你不管。」律堂觉得头痛,事实上,他就是太放不下她、舍不得她,才会想揽下所有的工作。
「那我们要一起共患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这样才是夫妻,不是吗?」她坚持着。
「若若,你不懂,这些事很危险,不是说管就能管,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我不希望你冒任何的险、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她太常出现在他的身边,那她极可能会成为歹徒的标靶,这一直就不是他所希望的事。
「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你一个人涉险吗?」她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至少我能确保你的安全,不是吗?」他很实事求事地说。
「我知道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看着他,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快速地蓄满了眼泪。「这就是你以前一个礼拜只见我两次的原因了,对不对?」
这个话题上回他们讨论过,只是上回讨论到一半,就让一通电话给打断,是以结论还没出来。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他不语,算是默认。
「笨蛋、笨蛋、笨蛋!」她捶他,眼泪掉得更凶。「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我是为你好。」他说出他唯一所求的。
「不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哭闹着。「你怎么会认为这样对我最好呢?我们是夫妻,是得共患难的夫妻啊,你怎么能够这样,自己做了这么多,却要我什么都不做的坐享其成,你害我变成一个坏人,变成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坏人了……」
律堂听到后来,其实已经搞不懂她在说什么了,不过大致上而言,还算明白她是在对他的做法表示气愤。
为什么?
律堂不解,他已经做尽一切地所认为的、对她最好的事了,为什么她会不开心?
「我们是夫妻,这代表我们是站在对等的地位!」擦去眼泪,她宣布,像是为他心中的困惑解惑一样。
那又如何?
律堂没问出口,但那表情已说明太多。
「意思是,失去记忆前的我一定是个大笨蛋,竟然放纵你做了这么愚蠢的事!」
「愚蠢?」她的说法让他的表情变得奇怪。
「就是愚蠢!」她确认,然后一脸正气凛然地宣布。「你放心,不会了,以后不会让你这么做了,因为我变了,不再是失去记忆前的我,也就是说我不再是那个大笨蛋。
「所以?」律堂还是搞不清她的意图。
「所以我要改变这个现象,让我们成为真正的生命共同体!」她宣布,娇娇柔柔的模样里有着一派与气质不符的豪气。
看着她一脸坚决的模样,律堂的脸黑了一黑,僵硬的表情转向一旁,准备找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算帐……咦?人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卓然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好时机,早一溜烟地跑了。这时候的书房里,除了他们这一对麻烦的夫妻,哪还有什么其他人影?
没人可以迁怒,这下子律堂的脸变得更黑了。
第七章
我变了……接连着好几天,就像是CD唱盘坏掉、一再跳针似的,乔若那铿锵有力的宣言一次又一次地在律堂的心中响起。
变了?她真的变了吗?
每一次,他都这样自问着,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其他不想,答案也是越来越明显。
没错,她变了,较之以往柔顺、恬好的她,她真的完全变了。
她的转变,并非是性情大变、由柔转刚的模式,而是在柔顺中,会多出一些些地的主张,恬静中会带着她执拗的一面。
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问他,他自己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有些失落感的,因为他的乔若不再像以往一样。像朵需要他全面保护眼呵怜的小菟丝花,但若让他扪心自问--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转变吗?
想起娇娇弱弱的她誓言要保护他的勇敢,以及急着想分担地工作而在学习事务时的加倍认真,还有在日常中的一些让人感到贴心的小举动……这些不似以往的小小改变,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但又让他忍不住为之会心一笑,这是他的乔若呢……「阿堂!」门边冒出一个小小的头颅,不是别人,正是让他惦着的可人儿,乔若。
「怎么了?」掩饰适才的失神,律堂会上手中的公文问。
「你在忙吗?」她试探性地问。
他挑眉。等着她的问题--他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平日在他办公时,为了不妨碍他、好让他专心把公事处理完,她通常是会自己找事做,像是看些电视、电影或教学录影带,如今她破例前来打扰,可以想见,一定是有什么她无法解释的难题出现了。
「那个……那个……」她慑嚅,忍不住地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在他的腿上坐了下来,但直到她安安稳稳地坐在他怀中了,她口中的「那个」仍持续着。
「『那个』到底是哪个?」总觉得她的反应很是怪异,律堂主动追问。
想起刚刚不小心切换到的节目,乔若的脸整个儿地红了起来。
看着她白皙肌肤上的不正常红潮,律堂皱眉,下意识地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不舒服。」臊红着脸,她拉下他的大手。
「若若?」他让她的行径给搞糊涂了。
「对了,那个因……就是麦肯连恩的事情解决了没?」她以为自己的话题转得很好,能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当然看出她的不对劲之处,但仍配合地解释她想知道的答案。「还没,但刚刚接到通报,说已经开始掌握麦肯连恩及其党羽的形迹,相信只要再几天就能找出麦肯连恩,如果能顺利跟他把话说清楚,我想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
「喔……」尾音拖得长长的,是因为她还没想出来下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律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要说的话。
乔若考虑好一会儿,其后她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也就是直截了当--来问出她内心中的大问题。
「阿堂,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再直接不过了吧?
「『你说。』相对于她的慎重模样,他的态度相当冷静与从容。
「我先说明,我没有特别的其他意思,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她强调,接着又补充。「然后啊,我也有点不明白,又没人可以问,所以才来问你的。」
「若若,你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问我的?」他失笑,套句她的话来说,他们是夫妻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但是我会不好意思嘛!」她知道他的意思,但只要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她的脸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是什么问题会让你感到不好意思?」她的反应引发他难能可贵的好奇心。
「那个啊……夫妻之间是不是……是不是……」乔若支吾其词了老半天,除了一再加深粉颊上的美丽色泽,之外就再也挤不出任何其他的话。
看她这模样,律堂只得自行揣测她想表达的意思。「互信?互爱?互谅?」
他每说一个,她就猛烈地摇一次头,看得律堂一头雾水。
「若若,你到底想说什么?。」学着她,他直接问,因为猜不出她那句「夫妻之间『的后头还能接些什么问题。
他的问句只换来她可爱的害羞模样,看她更加胀个通红的小睑,律堂暗自猜想着她心头的疑问再不说出个结论来,只怕一会儿后,她会像只煮熟的虾子般,连脚趾头都让她的害羞染成迷人的粉红色。
「听话,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我不会笑你的。」他保证,因为实在猜不出来,她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真的吗?你不会笑我?」她鼓起勇气确认。
「我保证。」他肯定地说着。
「阿堂……那个啊,结了婚之后的夫妻要睡在一起的,对不对?」压抑下那份不自在的感觉,她忍着害羞开口问道。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他回答她,不明白这问题有什么奇怪的,何以会让她变得这么奇怪?「怎么了?哪里出错?」
『没有啊,因为我们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是正常的夫妻,对不对?「她继续问。
「有些夫妻分房睡,但这也不能说他们不正常,有些是因为感情上出了问题,情感不和睦所以分房睡;但有些则是为了保有私人空间,所以彼此有各自的房间,而这并不代表他们感情不好,相反的,他们保有这一部分的私人空间,避开了一些习惯上的问题,彼此的感情反而更能长久、和睦。」
他补充,语气是教育式的口吻。
她有点懂他想说的,但问题是这又不是她想问的,所以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是理解混合著茫然的那一种。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堂,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是……那个啊,睡在一起的夫妻,是不是……是不是……」未说出口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像着火一样,她的脸再度烧成一片火红
「若若?」她的反应实在可疑透顶。
就算他没表示出来,乔若自己也觉得自己太不乾跪了。为了不变成讨人厌的人,她做了一口深呼吸后,牙一咬、眼睛一闭,豁出去似地大喊:「我刚刚看电视里面的夫妻有做一些很奇怪的事。」
「奇怪?」律堂的表情变得怪异。
不见他其他的反应,乔若悄悄地睁开一只眼,慢慢地再睁开另一只眼,然后无辜地看着一脸怪异的他。
「对啊,就是好奇怪的事。」因为他的反应虽然怪异,但还算镇定,所以连带着她也跟着冷寂下来,比较能平静地谈这件事。
「你说的奇怪,是我想的那一种?」他问,以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
「你想的是哪一种?」这下子不明白的人是她了。
他沉默,想着表达方式。
「我说的。不是我们平常一起着的那一种喔!」她怕他搞不懂她的意思,连忙补充
他一脸询问,想厘清她所谓的「平常一起看的那一种」
究竟是哪一种。
「就是会抱抱对方,亲亲对方,然后睡在一起的那一种。」她说明,而这些都是从电视、电影中看到的,不只剧中的男女主角会做,就连他们平日也会做的事。
「那没错,你现在想说的,就是我想的那一种。」因为她的解释,他终于能肯定,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是什么。
「真的吗?你现在想的,就是我想说的『脱光光』的那一种?」她不相信。
「没错,我们现在讲的是同一件事。」他非常确定地向她肯定着。
「那阿堂,为什么他们要脱光光地摸着对方,然后嘴里还要发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很高兴他了解她想表达的,乔若忙不迭地问着她的困惑。虽然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为了能了解其中的道理,什么害羞啊、不好意思啊,都让她先抛到一边去了。
「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个的?」他忍着血液中的蠢蠢欲动,再冷静不过地问她。
「就是电视啊。」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问,但她依旧老实回答。
「电视?」他显得诧异。
「对啊,就是电视,刚刚我拿遥控器乱转,不晓得按到了什么,就出现了这种东西,原本是演一对夫妻到一个小岛玩,然后在丛林中的时候,那个先生就把太太跟自己的衣服脱光光,然后就做了好奇怪的事……」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因为想到那些画面情节,她又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该死!律堂暗自诅咒着,他已大概明白,她无意中切到的电视节目是哪种类型的节
目了。
「阿堂、阿堂?你怎么了?」看见律堂变得奇怪的脸色,乔若有些的担心。
「没事,你听我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知道她看了那些他极力想避免她看到、因为会玷污她纯真心灵的那一种片子,律堂决定好好跟她谈一谈。
其实他本来就该找机会说的,毕竟他可也不想禁一辈子的欲,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他一直避开性教育的课程,但现在看来,该是时候了。
「什么事?」乔若有些的不知所措,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认真模样。
「你知道小宝宝是怎么来的吗?」他突然问。
一如他的预测,她的回答是一脸的茫然--这些日子她的学习状况确实是很好,整个人不管言谈还是想法,都不再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但关于「性」的问题,因为没人提及,在这一方面,她还是一无所知,就像张纯白的纸一样。
律堂知道她的状况,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完整地、没有一丝遗漏地将正确的性教育灌输到她遗忘一切的小脑袋瓜中。
「听我说,男人跟女人之间的构造不同……」以一种她能理解的速度,律堂慢慢地从两性全然不同的生理构造开始说起,而且为了避免她听不懂,他还会配合著即时的现场绘图,缓慢且一一地将他的所知给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