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她沉声问道。顺了阿隼的意,给那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台阶下,可不表示这事到此为止。南宫家不需要行止放荡、不知检点的女主人。
“好了。”南宫隼笑咪咪地吸收了长姊的怒气。
“住口,我问的是她。”南宫鸢好气又好笑地直指打理妥当的女郎。
“嘘……小声点,保持形象。妳可是咱们南宫家对外的表征。”南宫集温柔地挥手招来惊惧不已的女郎,亲亲密密安抚她。“别怕,大姊个头小,吞不了人。”
蛇的嘴巴也不大,它能吞下的东西却是惊人的庞大。女郎一偎他裸壮的身躯,忆及片刻前的旖旎情缠,脑子逐渐发胀,情不自禁感到晕眩。
南宫鸢见她意乱情迷,两眼昏然,不禁恼火地喝令:“出去,以后不准再接近阿隼一步。”
“妳凭什么这么做!”情欲萌芽的女郎让她一厉斥,神智顿清,不暇思索的结果是踏出无可挽回的第一步。
甜心真不聪明。南宫隼看大姊庄严的面容飘上如许寒气,便知此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他的甜心得乖乖走入了。
“甜心,大姊有公事要谈,我让人送妳回去,改天再联络可好?”他勾下女郎的头,热情地啄啄她不依的红唇。
“可是--”
“破人架走可不好看。”南宫鸢耐性全失,阴狠地恐吓她。
“大姊……”南宫隼可奈何地经叹一声。大家好聚好散嘛,何必。
莫怪乎爹地说隼的三位姊姊全是不好惹的泼辣货,并且有严重的“恋弟情结”,专司破坏。看来的确如此。隼好可怜,她得救他逃离升天,不过也不能让他难做人。
“亲爱的,记得打电话给我哦。我爱你。”不把南宫鸢的愤怒放眼底,女郎放肆地环住南宫隼,强行讨来一记热辣的亲吻,才肯离去。
“辛苦妳了。”如释重负拍拍姊姊,南宫隼移走遮阳伞重新躺好,快活的晒起日光。吁,松了一口气,最近甜心缠得很紧,害他有窒息之虑。
“坏小孩。”南宫鸢不再端着脸孔,宠爱的坐在躺椅边缘,凝视肤色黑得发亮的桃花弟弟。“老让姊姊们扮黑脸,你好意思吗?”谁不晓得他怀的鬼胎。
阿隼唯有在女伴失去新鲜感,且要求日多变得缠人时,才会将女伴带回家里,借由三位姊姊的手送走女伴,为日后分手的理由打下基础;在不伤及双方情感下。
因此,她们这三个可怜的姊姊恶名远扬,罪魁祸首却依然老成沉稳的坐在无人可匹敌的大众情人宝座上,呼风唤雨。
“冤枉,我忍痛送走住人,完全是为南宫家着想,大姊也不希望她入主家裹吧!”爽朗的笑声飘出,南宫隼懒懒一笑,技巧且令人愉悦地将自身的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如果哪天姊姊对你的女伴有顺眼,决定她可以入主南宫家了呢?”全怪大家太宠他。
南宫隼轻启一只桃花眼,无所谓地瞄瞄她。“那就入啊!”他担什么心,早八百年前就看破了。
这小子当真有恃无恐哪!“不要以为我不敢。”南宫鸢试板起脸孔。
“没人敢阻止大姊做任何事,尽管放手去做,不用顾虑到我。”
他气定神闲地张开眼睛,跳跃着光点的长睫毛下,呈现出轻松状态下的褐色瞳眸,五官分明的俊脸,随时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洋溢愉悦的活力。这张出色的脸,若失去那团活力,也只能以粗浅的“帅”字形容,构不上迷人。
南宫鸢望之出神。
不得不承认阿隼除了相貌怡人外,自有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旁人难及。他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的洒脱气度和迷人风范,若非天生具备,后天可培养不来,否则何以工商业界良相俊于阿隼的名流大有人在,却没人能打破他换女伴的速度,且被封了个“女性天敌”的可耻戏称。
怪异的是,被他拋弃的旧人非但不死心,逮到机会还会频频示好,期望能挽回阿隼一去不回的心,偏偏排在后头等着宠幸的新人一大堆,喂得他没时间也没胃口吃回头草。
“女伴一个个换,换了追么多年,你不会感到疲惫吗?”她着实不解。从国中起替他赶人,如今情圣已三十三岁。
“很累。”南宫隼春风得意的脸上,丝毫不见埋怨。
“有没有想过结婚?”南宫鸢不晓得自己该哭还是笑,他的样子好象打算游戏人间一辈子,他的人生与女人脱不掉干系了。
“等哪天妳们觉得我身边的女伴够格冠上南宫家的姓氏时,通知我一声,我马上拖她进礼堂。”三两下丢出难题,他乐得一派清闲。
“你有可能安心忠于一个女人?”她着实怀疑。
“当然。”轻抿丰泽、勾人时无往不利的桃花嘴,他捂着胸口,一副破人冒犯的伤心状。
这句“当然”很耐人寻味。南宫鸢啼笑皆非。
算了,婚姻大事操之不得,况且这年头盛行晚婚。凭阿隼过人的条件和背景,只怕他到了五十岁仍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何况这些年来他身边来来往往的红粉知己,没一个通得过她设下的最低标准:制得住这匹脱缠野马。
谁想讨个男人随便一笑或挤挤眼神,便押魂颠倒得志了自己是谁的蠢弟媳?就算错不在她们,她也无法容忍。
“感谢祖宗庇荫,你不是成天游手好闲的阿斗。”不是就冲着这点,她们才肯帮他扮黑脸,一扮便脱不了身的?
“不是吗?”南宫隼颇为惊诧。“既然不是,我唯一未出阁的大姊为何放不下心,守在家里让末婚夫痴望了两、三年?”
“贫嘴。”南宫鸢噗嗤笑出声,多谢他的关心。
“别试验了,人家够格。男人能忍耐两、三年不近女色简直是异数,再耗下去,当心准姊夫的官能失调,损及的是妳自身的利益。”南宫隼站在人道立场,发出声援。
“越说越不象话。”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赦红了脸,轻声娇斥。
“有吗?”南宫隼懒散地翻过身,曝晒肌理分明的健背,舒爽不已。
身为南宫家的独子,必须责无旁贷地扛起传承子嗣的基本义务,他明白;家世显赫,尊贵得容不得私生子的存在,他也懂;游戏人间至今,找不到让他定得下性子安于室的女人,他无能为力。不论多可爱娇媚的女人,来往一段时间后,必定变得令人厌烦,侵略性显露无遗,一心想独占他。
初交往时,大家明明知道“合则聚,不合则散”的游戏规则,偏偏口头上的洒脱抵不过心底的占有欲。分手时,最常嚷嚷大方不在乎的女人,独占欲尤其强,激烈的无理取闹自然可观。
她们不明白,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何新鲜感一丧失,接踵而来的感觉麻痹含在瞬间抹杀过往的浓情蜜意。而奇怪的是,这种感觉的疲乏往往只出现在他这方,他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使自己专于一位女人太久。
莫非他不懂情为何物,或者因太懂而遗忘了某种他一开始就不曾有过的感觉?
南宫隼撑起上半身,认真严肃地思索片刻,“大姊,妳觉得我是哪种男人?”
“除了‘花心’外,我找不到更好的诠释字眼。”南宫鸢答来斩钉截铁,根本不想花脑筋去想。
豪迈的狂笑声扬长飘起,里头只有赞同,没有否认。
※ ※ ※
佟澄空铁青着脸,恼火地撞进自己的工作问,吓了等在里头的曹姊一大跳。
“可怜的孩子,我听说了。”曹姊不胜稀吁,悲悯地上前抱住她。“想哭就哭吧!”昨天下午澄空听完恶耗后无故早退,害她担忧了一晚,深怕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娃儿,气来得迅速消得快,还没付诸的计画只得告吹。
这会瞧瞧,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甘心和怨恨。幸好!
“少神经,我才不要哭给妳看。”一大早惨遭花痴奚落,种下悲惨一日的恶兆。佟澄空怏怏地推开她,滑坐地板,恶劣的心情莫名被颓丧取代。
昨晚本来想找阿金去“群魔乱舞”痛哭一场的,哪知那个混蛋家伙竟然去台南洽公三天,明天才回。好,就算如此,不是孤儿的她总有家人可以诉诉苦吧!想到就有气,老妈什么时候不回屏东娘家,偏偏选在这种非常时期回去,还要命的把老爸和小姗君一并带去,并在冰箱上留言,说这一去可能会待上一个礼拜才回家,要她自行打理三餐。
好,就算如此,一样被撇下的云海,她唯一留在台北的亲人,总该在家吧!妈的,没想到她居然打电话回来,说最近电台人手不足,同事生孩子的生孩子,嫁人的嫁入,生病的生病,婚假、病假、产假一卡车的人请,老板一夜白头,请她帮忙代班,短时间内可能得住在电台里。
这次不幸,怎么一个“衰”字了得。
想到种种环环相扣的诸多不幸,佟澄空呕得忍不住仰天咒骂--
“SHIT!”
曹姊被她抓狂的模样吓了一跳,背起手,前前后后打量她,“真的没事?”
用力过猛,头晕了。“好吧,本人很泄气,求妳别再绕圈子惩罚我了。”曹姊是来加重她的不幸的吗?
从不知挫折为何物的人会泄气?机会来了。“怎么个泄气法?”赶紧面她而生,曹姊紧张地盯牢她,仔细搜寻任何可能成功的机会。
“有种无能为力、困住的感觉。”她想挣脱那副自捆的无形枷锁,却怕去面对,即使想面对也不知从何做起,茫然且无所适从了。
“要不要做些疯狂的事?”曹姊试探道。
“乘虚而入的小人,也好。”保持忙碌才不会想东想西。“这次是什么样的商品?”
曹姊大喜过望,转身快活地将桌上的企划案拿下来,恭恭敬敬递给她。“请过目。”
“不必看了。”佟澄空不胜其烦地推开草案,虚弱的脑子乱七八糟。
基于职业道德和私人情谊,曹姊决定口述广告要点。“先说好,这个广告案比较煽情,可能会借用妳一小部分漂亮的胴体。”
“随便啦。”片刻前与世仇一番脑力激荡,余威犹存,一时间佟澄空无法做理性思考,一心在失败的挫折上打转,
“以肚脐为圆周,大约半径十三公分以内的范围全都得露,重点部位以安全无虞的造型出现。”学生头下那张俊俏带点冶艳的脸蛋,拥有自然率真的中性气质,相当符合产品诉求。呵,最最重要的是,澄空拥有一副维纳斯见了也会自惭形秽的好身材。
佟澄空无疑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别刺激我了行不行?本人保守的只是行为,并非衣着。”受不了这些人,净将一些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凑和在一块,忘了她也是广告人。
马尔代夫,我来了。曹姊窃喜不止,手一探,立即摸来另一份文件。“偌,在这里签名。”合约书是老公走后,她速速拟妥的。谁晓得变量何时横生,抢时机很重要。
“曹姊,妳明白欺骗我的后果有多严重。”佟澄空抓过笔,看也不看合约内容便签。
“想不想接接CF?”
“这里面有?”佟澄空反感地皱起眉头。
“听我说,澄空。”曹姊先抢回合约,以防万一。“为了找商品代言人,我几乎找遍各模特儿经纪公司,连歌星和影星都考虑过,依然找不到理想人选。”
“不行。”佟澄空探手要抢回合约,曹姊闪躲。
“为了这个,我失眠了一个多礼拜……”
“不行。”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愁眉不展地打着商量。
“不可以。”
“我帮妳去说服佟爸爸。”她很努力寻找各种管道。
“请玉皇大帝来都一样。”佟澄空坚不妥协。平面广告只是薄薄的一张影像,CF侧重肢体语言,她才不要上街时被人指指点点,去“群魔乱舞”时遭同行问东问西,在公司内让温蝶蝶耻笑,一夭到晚惹来异样的眼光和闲言闲语,那岂不烦死。
“好吧。”曹姊认输。“看来,我只有想办法说服阿凰了。”
“管妳怎么样,反正妳把合约撕了。”最近她很衰,连诉个苦都能发生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现象,谁知道往后会不会横生什么枝节,这种白纸黑字的东西最麻烦。
“相信老大姊,我不会出卖妳的。等我说服不了阿凰后,自然会撕掉,妳不必过分意识。如果游说成功的话,拍完这支平面广告,妳可以买辆小汽车代步了。”曹姊企图提振她低落的士气。
“卖肉的代价很高嘛。”佟澄空不领情地讽刺。拍广告不过是种心情的纪录和羞辱的见证,以便随时提醒自己化悲愤为力量,才不好玩。
“说得真难听。”曹姊轻皱眉锁,不予苟同。
这些娱乐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姊……”实在沮丧不已,又没得发泄,佟澄空突然倾身向前,借靠她纤薄的肩膀。“我输了。”
要自恃甚高的澄空承认自己失败,着实困难。“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知道。”初尝败仗,彷佛突然间失去一切,连带的,初入这行的热忱和壮志雄心也跟着赔光了。
“知道就去面对。”这种事得当事人自己去领悟,旁观者说再多都只是一场风凉话。
“我想啊。”佟澄空深深吸一口气,差点哽咽无语。
“想就去做,空口说白话于事无补。”
老天,她真恨这句话。佟澄空一翻两瞪眼,气得头上几乎冒烟。
“请问我该怎么做?”她可以和看顺眼的男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要她学花痴一样,找个言语无味的男人,没事像只八爪角赖在他怀里,嗯嗯哎哎,她绝对办不到。
“不思长进的人,我可没辙。”刺激澄空,比安慰澄空来得有用,她很清楚。
“拜托,这样就不思长进了?”佟澄空愤怒地狠瞪她。“对男人没感觉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
“喔,原来妳刚刚说的问题症结,出在妳最不屑的男人身上。”曹姊恍然大悟。
“别假了,马头是妳老公,妳哪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骗谁。
“谁在说我啊?”马头象征性敲两下门板,探头入内,一看见老婆也在,他紧敛的神色才敢略略放松。
“干嘛!”曹姊横眉竖眼,不欢迎他擅自插花。
“蝶蝶说小佟突然间想开,强行邀走她手上的CASE,请我拿相关数据来给她。”马头松弛的面容被老婆的精光杀得瞬间惨白。她在警告他,小佟的心情依旧摆荡在谷底,这下惨了。
“什么商品?”佟澄空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不由得思及一日之始的恶兆。她什么时候答应花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