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不参加。”抵在桌面的小脸绽出浅笑,她挑衅地抬高眼。
“啊?”马头一愣,下压的尊臀还来不及靠上桌沿。
“不参加的意思是,我和小森弃权。”谁知道南宫隼会不会假公济私。
重重靠上桌于,他不可思议地低嚷:“人人争破头要抢的机会,妳居然不要?”
“不要就不要,干嘛大惊小怪?”佟澄空淡淡答道。
“不行,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老婆也不会答应的。
“大老板没言明每组创作人‘必须’交出提案吧!”哇,外头阳光灿烂耶,要不要找阿金出去走走?这家伙一个月一次的低潮期又来临了,看一个大男人借酒装疯很有意思。
“是没有。”
佟澄空回神,收拾散乱的草稿。“既然如此,你在这儿跟我沸腾个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奇怪哦,我觉得妳在逃避。”马头不得不起疑,昨天阿隼向他调阅她的数据和作品,又坚持启用她当模特儿,今天小佟又不肯参加甄选,这两人很奇怪。
“什么时候不参加变成逃避的同义词了?”她不悦地斜扬眉,收齐的数据慢慢卷成筒
“给我一个理由,如果妳能说服我,我就随妳。”差点忘记近来是小佟的非常时期,组里正值危急存亡之秋,他可得小心。
“本人的成功取决本人的努力,不需要任何人庀蒑。这个理由够冠冕堂皇吗?”佟澄空气恼的站起,颇具威胁之势。谁知道南宫隼那个王八蛋会不会用这个来羞辱她,他昨天还用那种高不可攀的语气说要帮她安插一份“好”工作呢。
“好,别动气,不参加就不参加。”门外忽然传来一片热闹的骚动声,马头奇怪地引颈而望。
“那些家伙回家不回家,吵什么?”佟澄空侧身跟着望去。门口那堆人围着的可是南宫隼?皇帝出巡啊!身边老围着一大串肉粽。
“啊,对了。”马头猛然惊呼,“刚才忘了告诉大家,今天阿隼会来广告公司参观。”
“相信他们已经知道了。”佟澄空恼恨地回头,瞪他。“快给我巧克力提案的评语,不准打马虎眼。”然后,她决定拋下阿金,回家舒舒服服补个好眠。日头赤炎炎,愿阿金保重。
“很好。”和蝶蝶比较起来,虽然差有一截,但以小佟的性格能制作出那般绮丽情缠的作品,简直教人吃惊。昨天他心有旁惊,无法专心,今早再把小佟的作品重新看过一遍,他不得不好奇她怎么解开心锁的。“妳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嘿嘿。
与南宫隼不欢而散那天早上,她伏案桌前振笔疾书,将自己的感受洋洋洒洒为了将近一万字之多,深怕日子一久,感觉越来越淡,到后来什么也抓不到。
“妳到底是怎么去抓到情人之间的甜蜜的?”连老婆看完也吓了好大一跳。“不是亲身体验的人还无法抓得那么透彻呢。”尤其是她这种拚命抗拒的顽劣分子。
佟澄空突然双颊绯红。“要你管。”
脸红了!马头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话,能制造出如此骇人的效果。
“小佟!”
“叫魂啊!”突然这么一吼,吓她一跳。
“妳、妳、妳……”小佟这人直率且冲动,常有惊人之举。继西滨公路与蝶-场赛车,顺便追求速度这个最新纪录外,小佟不会为了升官不成和蝶蝶的刺激,昏头做出什么不智的事吧?
“我什么我?”佟澄空一反常态,音量骤减。
“妳没做出什么荒唐事吧?”他狐疑地绕着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哪有!”她有气无力地闪避他过分清澈的眼神,全身像爬满了虫般不安地蠕动着。
这就是了。每回小佟因冲动干下什么好事,事后就是这副心虚的模样。五年了,她随便使个眼色,只要他有心注意,绝不难推断出她的心事,只因它们全都亮在她脸上,昭然若示。
“搞清楚好不好?本小姐已经二十三岁,难道没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马头沉默不语,眼押偶尔瞥瞥她,然后又陷入沉思,他这种审视意味浓厚的举动,倒教心里有鬼的人不打自招了。
佟澄空义愤填膺的言词击中马头的脑袋,亦间接印证他的忖测。“扳回面子,有那么重要到不择手段吗?”幸好他家的女儿都很乖巧、柔顺,切记不能让小佟接近她们,以免被带坏。
“什么不择手段啊?”佟澄空来个死不认帐
非得逼她说出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才肯伏首认罪。“做妳爱做的事。”马头当真不客气。“坊间有人称作快餐爱情,以上床为游戏目的,没有感情,或者相互认识不到三分钟,便决定上床。这是新新人类扭曲的价值观……”
“够了没!”佟澄空顿感热气上身,脸庞烧成火辣辣一片。
多希望她如同以往一般对他大吼大叫,或摔门而去。此刻,马头真恨自己料事如神。
“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对。”既然他要谈,好嘛,奉陪。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她光明磊落得很。如果脸上的灼热能消退一点,她的胸便能挺得更直了。
“不会是阿金吧?”难怪自从小佟失踪数日自动归队后,他就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原来是她的神态和举止投足间无意中流露的柔媚。才几天不见,她已经蜕变成大人了,好个各取所需。
“个人隐私,恕不奉告。”如果不是将马头当自家人,她早就一拳击昏他,竟敢拿她当犯人般审讯。
不是阿金,那会是谁?“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让妳利用得神不知鬼不觉,我同情他。”除了牛郎,谁都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想也知道小佟无意和人家发展什么,她事业心重,视爱情于无物。
叩叩!
“马头。”打发一干崇拜者回家后,南宫隼神采奕突地探进头。
完啦!谈到兴头,竟然忘记南宫隼正驾临这里。他有没有听到什么?佟澄空无意中看见他有意无意扫至的眼神,慌得手不小心扫到咖啡杯,杯子转呀转的,框当一声,落地全碎。
马头拉着佟澄空热切地迎上南宫隼。
“阿隼,她就是小佟。”
“幸会。”佟澄空犹豫又有些惶恐地伸出手。都怪马头起的头,也怪南宫隼突然参观创作组,害她忐忑不安。不知他听进去多少?
南宫隼粲然一笑,热情得体地接握她的手。“佟小姐的作品很精采。”他乘机以中指偷偷在她的手掌画下一个心,而后收回。
佟澄空心跳加速,脸颊更红。
“谢谢。”她逃避地回去收拾残局,有些感激他没有拆穿一切,看来南宫隼花虽花,倒满有品的。
“走,去找办公室谈,那里有很多出色的作品。”马头骄傲地邀请南宫隼。
南宫隼扬手,请他等会,视线离不开佟澄空。
“很荣幸见到妳,佟小姐,希望妳我有合作的机会,刚才听马头说妳新近企划的几个提案都非常出色。”
这人在告诉她,他不仅听到,而且还听了不少。佟澄空错愕地抬眼对上他,唇角一抿,开始有气。
“不可能的,再见。”她捧起碎片,用力砸进垃圾桶,撞开挡在门口的人夺门而去。
“哈哈,阿隼,我们这位小姐连续通宵了几天,肝火很旺,别介意。”马头揉着被撞疼的手臂,大叹命苦。
南宫隼始终和煦的笑容,未因佳人轻蔑的举止褪去,但也称不上绚烂。“她的性子很鲜明。”
“希望你刚刚说的只是客套话,我们这个丫头脾气很怪,不愿……”
“放心,我明白。”南宫隼了解地笑笑。“没必要因为是我而强人所难。”总有办法邀到她手中的提案的,天下无难事。
“那就好。”奇怪,他总觉得阿隼的表情很诡异。
“走吧,和曹姊约好十二点半在楼下见,我们已经迟到十分钟。”率先转身,南宫隼和悦的俊容瞬间爬满愤怒。
佟澄空竟敢为一己之私利用他?这笔帐如果不算,他誓不为人。
“聚餐吗?”马头一直想理出哪里不对劲。
“‘竹组’的提案,我已经选好了。”
马头悚然一惊。“谁的?”昨天怎么没听老婆提起?
“我们正要下去和提案人用餐。”南宫隼笑了。
那不就是--
“翡翠饰品的CF?”马头惊恐失声。老婆的骨头会被小佟拆得一根也不留。老大见怜,他不想当鳏夫啊!还有,他真的不能再外借这员大将了。老婆,看看妳干了什么好事!
※ ※ ※
无论曹姊怎么推辞,南宫隼不愿妥协就是不愿妥协,他甚至在星期一早上极有效率地招来模特儿,共商拍摄内容,展现出强势的另一面。
解释完所有,曹姊见佟澄空纠结的眉毛越蹙越紧,简直没辙。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希望佟小姐从中学到些许……经验。”南宫隼有意无意地瞥她一眼,浅浅地勾起一抹只有佟澄空能意会的笑容。
那纸合约居然被他拿到手!佟澄空望着南宫年有意无意挥动的纸,恨得差点中风。“曹姊,妳怎么说?”忍着点,算完曹姊这笔帐,再来砍杀这位公报私仇的无耻之徒。
“这么一次就好,拜托。”曹姊合掌乞求。她也无能为力啊,阿隼这回是吃了秤陀铁了心。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好话歹话,该说的话她全都向阿隼说了,包括澄空拍广告的原因以及记录耻辱的特殊方式,奈何向来不刁难人的阿隼只是笑说,澄空是最适合的模特儿,并赞叹她眼光独到,挑到一位再适切不过的商品代言人。
坦白说,被阿隼那么一灌迷汤,她飘飘然的心根本不知飞到哪儿去,且很汗颜的忘掉对澄空的承诺。
曹姊凝望南宫隼仪表不俗的好相貌,不由得轻叹一声。能怪她投降吗?这个男人太擅长运用他迷人的肢体话言了。
“不好。”佟澄空一口回绝。平面广告是老爸能接受的底限,一上电砚,他不宰了她才怪,何况这支广告有些煽情。
就因为自己有健忘的好本事,为了不让悲剧重演,每回遇到重大挫折时,她便会拍一支平面广告当作失败纪录,以便提醒自己别重蹈覆辙,并借由老爸偶尔的叨念记取教训,这是最直接又有力的方式。
不过记取归记取,她绝对不想因而与老爸上演全武行,或被打死,“梅组”还在等着她呢。
“没有妥协的余地?”南宫隼放下企划书,懒懒一笑。
“没有。”想撩拨她发怒?她偏不。佟澄空扫高下巴。“你们另请高明。”她双腿一蹬,就要起身。
“先别走。”南宫隼走到佟澄空跟前,挺得像险峻的玉山耸立不动。“曹姊,妳先回去,我和佟小姐有些细节部分要谈。”
“可是……”阿隼不明白,他的魅力只适用于其它女人,不适用于澄空。
“曹姊,妳先走,没关系。”她倒想听听看,这位花花公子怎么说。
“妳看,连佟小姐也想私下和我聊聊。”南宫隼倜傥一笑,拥着不放心的人朝电梯行
等于被强制拖着走的曹姊几番回眸,但见佟澄空俏脸泛青。
“阿隼,澄空她……”
“相信我,我和佟小姐会达成共识,我俩一见如‘故’哪。”他调皮地眨眨眼,按开电梯门推她入内,等门再次台上,才阴郁地回转。
一见如故?“该死的,你究竟想怎样?”佟澄空一见他走入,马上咆哮。
“宝贝,约是妳自愿签下的,可不是我胁迫妳。”南宫隼倚在门板上,皮笑肉不笑,变了个样的嘴脸不复方才的好风度。
“如果本小姐硬是不妥协呢?”她横眉竖眼,天不怕、地不怕地环手抱胸。怕地环手抱胸。
“好吧,酬劳加一倍。”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钦赐。“算是补偿我对妳的亏欠。”
气死人了,这人怎么这么市桧啊!佟澄空四下环视,抓起花瓶上的花就砸。
南宫隼受宠若惊的接住大把花束,笑着,“虽然是借花献佛,我依然收得很高兴,谢谢妳啊,宝贝。”
“你,臭美。”一只凤凰交颈的青底描金花瓶横过大半个办公室,在墙壁溅碎。
花了二百万买回来的骨董!南宫隼愤怒地将撒泼的佟澄空扑倒在地,正当两人因怨怨纠葛得难解难分之际,门忽然被打开。
“南宫先生,你没事吧?”闻声而入的秘书,视而不见顿生尴尬的两人,杆在门口不动如山,他空白的表情彷佛对这种暧昧不明的场面司空见惯。
“没事。”南宫隼颇为狼狼地梳理头发,双手正猛掐南宫隼耳朵的佟澄空则浑身抽紧。
门轻轻合上,忠心尽责的秘书悄然退去。
被看到了!惊骇过后,佟澄空委屈的红了眼眶,抖颤双唇,越想越不能自抑,她既羞且怒地背过身去。
“怎么了?”真恨自己不争气,随便被她嘴一扁、孩子气的揉眼睛给揪疼了心,又无法弃她于不顾。南宫隼暂将两人的恩怨拦下,轻柔地翻回她,却见她双手掩面,不搭理他。“澄空,看着我。”为何对这位冤家的一举一动如此挂心?她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南宫隼翻身坐起,轻谓一声楼抱她。
佟澄空放下手,不领情地推开他。
“都是你。”好想哭哦。明天--不,说不定现在全公司的人已经知道她和这个人有过一腿了。就算那是铁铮铮的事实,她也不要被人说长道短,遗臭千年,
南宫隼怔怔揪着她泛红的眼睛,心疼地强忍泪水的模样,像一只无助的小狗。
“我怎么了?”他等着她偎向自己的肩头泣诉,借势找台阶下。
“你习惯花名在外是件的事,干嘛把我拖下水!”不甘心的泪珠有一滴、没一滴落下,佟澄空负气拭去,恶狠狠的怒瞪他。
她稚气的模样扣人心弦,口气却异常无礼。又爱又恨,南宫隼不晓得自己该先生气,抑或一口吞下她。他伸出手,只想在感觉厘清前,先拭去那两行纷乱他心的清泪。
“不准碰我!”佟澄空用力转开头,嫌恶般闪避他探来的手。
“澄空。”南宫隼容忍地笑笑,手又追去。
“叫你不准碰我,你耳背吗?”愤怒地拍开他的手,她气疯了。
“我早就碰过妳了!”一番善意被曲解,南宫隼失去控制地大吼。“而且还是妳起头,勾引我碰的,记得了吗?”
佟澄空泪眸圆瞪,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然后嘴一扁,哭得更凶。他竟然喊那么大声,相信隔壁的秘书一定沟得很清楚,也许连对面的人也听得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