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睡觉吗?!”心情恶劣的“火”,一肚子怒气没处发,只好又让这个不识相的小妹连带的承受了。
连一向和颜悦色的“风”脸色也难看极了。他忿忿地把那片火焰般的薄片翻面,果然看到一个细微的感应器,它可以和他们耳朵上显示其身分、地位的“紫焰带金”印信耳环相呼应。这批长老果然贼!他们一定早就想到大家对于这种事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才会设计出这种新产品,以防万一。
只怕小舞一拿到金球便已被锁定了。这颗金球就像是未乾的油漆,一旦沾上了,根本想赖也赖不掉。
“什么时候又研发出这种新玩意了?”“雷”拿过“风”手中的金片,兴致勃勃的研究著。他对于这个高科技产品的兴趣,远比妹妹即将面临的困境来得高。
“尚雷哥,你能不能稍后再研究,”“雨”一把抢过火焰片,生气的拿在“风”的眼前挥著,“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有我的名字?”在众目睽睽下,她忿然的比著前方,执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完全顾不得青焰门的第一必修科目──冷静了。
面对她的质询,阙家人里脾气最火爆、也最捺不住性子的“火”首先发难,“谁教你自己手气那么背!”
“什么叫背?”若在平常,她面对二哥这种随时像要杀人般的怒气,或许会忌惮三分,但今天是非常时期,哪管得了那么多!“人家娶老婆干我屁事?我根本不该回来的,都是你啦!无缘无故召我回来受罪。”说完,她恨恨、生气的用力踢阙尚雷的胫骨一下。
阙尚火的眼睛当真在听到她的话后危险的眯了起来,“我说过,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字眼对任何人讲话,我会揍得你一个月下不了床,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抹生姜。”
“该死的!”阙尚雷也被她给踢得冒火了,“如果老二不揍他的话,我会!”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竟然只想修理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雨”气馁的直想放声尖叫。“你们怎么不乾脆杀了我了事!”
室内所有的人,包括以八德为代称的八位长老在内,全都兴味盎然的望著已乱成一团,甚至随时可能自相残杀的阙家兄弟们,他们也都清楚的听到“雨”咬牙切齿接近爆炸的怒吼了。
真是出难得上映的好戏!众人无不称叹。
“在劫难逃,为兄的无法帮你了。”阙尚风无能为力的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事实上,他也真的没办法了。“青焰门”再厉害、聪明的人,一旦遇到前面那堆老狐狸也只有乖乖举白旗投降的份。
“在劫难──”她话还没讲完,前面那个始终定定的观察著阙家人的和蔼长者”忠”,又开始他未完的传教了。
“大家都不喜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我了解……”
“了解?”说不喜欢还真是够含蓄了,她根本是“憎恨”更“厌恶”经手这种事。
“小心点,小妹,你已经快露出女孩子才有的特质了。”“风”冷冷地提醒她。
“特质?!”含著怒气,刻意伪装的沙哑嗓音因她的怒气而更显得逼真。事实上,她已经不想多说不必要的废话了。
“歇斯底里啊!你现在已经像快发作的样子了。”他极低声的警告著。
“如果你再取笑我,我就站起来当众宣布雨是女的。”阙舞雨一定是气昏了头,才会又忘了她这些血性的兄长们根本不吃威胁这一套,这么做只会让自己落入困境而已。
阙家三兄弟同时响起的冷笑声,倒是很明显的提醒了她,她犯了阙家人最痛恨的大忌──威胁了。
“我赞成你们的提议,这丫头不打不行!”别看“风”平时温文、风雅,这人可是不气则已,一气惊人,而且杀伤力绝对比得上超级强烈台风。
看这那三个恨不得立刻执行家法的兄长,阙舞雨此刻才真的开始忧心忡忡,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逼入绝境里,落了被人神共愤的地步。
“……所以就是这样了。雨,你了解你的任务了吗?”“忠”叹口气,明知道阙家兄弟的阋墙戏尚未演完,他仍是尽责的把该说得话都说完。
“什么?”她落落寡欢的看著老人家慈爱的眼神,一阵暖流缓缓流过心中。在经历过哥哥们的冷眼对待后,她反而感激老人家那不知所云的关怀。“对不起,我刚才没从震惊中回复,所以没有仔细的听您说话,您可否……”
这小子倒是很坦白嘛!“忠”和“孝”以及其他的长老们交换著眼神,表示他们没有选错人。
“这小子心情不好,我看你私底下在和他说一遍好了。”“孝”体贴的建议著。
“谢谢孝长老。”要她把青春浪费在别人讨老婆上,她宁愿选择陪这些可爱的长老们下棋,聊天来得快意。“我……我可不可以把这种机会让给别人?”她讷讷的试探著。
“忠”讶异的看著“雨”别扭的表情。虽然面具遮去了他大半的脸,但是他那双灵活的眼睛早已经把他的不满及愤怒都写在里面了。
“恐怕不行哟!”对这名不曾露面的男孩,“忠”有分特别的好感。
“能够接近炎皇是人人求之不得的事,你怎么一副上断头台的样子?”瞧他这种沮丧的表情分明就像将被处以极刑的犯人。“孝”好笑的望著“雨”,他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因为百年难得聚在一块的青焰菁英份子都很能体会“雨”又气又惧的感受,大家是宁可替“青焰门”东奔西跑处理事情,对付那些难缠的黑道份子,也不愿被死死的关在总部里一、两个月不能动弹。虽然有美人养眼,可是选妻这类吃力不讨好的家务事,还是少沾惹为妙。
“人人求之不得?!不是大伙避之为恐不及吗?”她反唇相讥。“再说,太上皇要选媳妇,却叫我们这些外姓人代劳,也未免太奇怪了吧!”只要有一丝除去这种烦人任务的可能,她都愿意尽力争取,哪怕她那三个哥哥已经咳声不断的暗示她──闭嘴!
“就是因为太上皇这个媳妇将来与青焰门息息相关,所以他才会安心的把选拔的棒子交出来啊!”这小子很叛逆,很好,那么“红妆宴”进行阶段最重要的这几个月,“炎皇”该不会太无聊了。
“忠”暗笑著,挥手要其他人先离开,因为他们已显得不耐烦了。
“所以,他老人家是位明君罗!”她含糊不清的把话含在嘴里,只有邻近她的几位阙家兄弟听得到而已。
“小舞,我发誓!如果你再罗唆,我们三个会联合起来揍得你三个月弯不了腰。”“火”直接诉诸恐吓。
“闭嘴!如果你们再恐吓我,我就站起来公布我的真实性别,然后逃离青焰门,躲到天涯海角,让你们永远找不到阙家仅剩的女性,将来百年后也无颜去面对爸妈。”她冷冷地靠在椅背上,跷高了二郎腿,眼露凶光。这回她是真的被激怒了。
“风”、“火”、“雷”听到她的话后皆跳了起来,三个人脸色森冷,一副想掐死那仍坐在椅子里倔强的板著脸、死不肯妥协的小妹的态势。
“呃……风、火、雷,你们如果想勒死你们的小弟的话,请在他完成任务后再执行。”“忠”担心的走近他们。
“对对对,家和万事兴,大家都是兄弟嘛,何苦自相残杀呢!”矮矮圆圆的“仁”也开口了。
“反正他们三个早就看我不顺眼了……”“雨”见会议室里仅剩八位长老和阙家人而已,而八位长老又显然都偏向她,所以……嘿嘿!“……可怜爸妈早逝,他们三个又同仇敌忾……呜……”不知到这种五子哭墓似的音调够不够加强戏剧效果?
“大哥,你能相信她居然这么做吗?”“雷”冷冷的瞪著犹期期艾艾地向八位长老诉苦的小妹。
“我相信我会好好的教训她!”对于妹妹过分夸张的控诉,“风”既佩服又有丝恼怒的笑著。
“该死的,我要宰了她!”被八位近百岁的老人一涌而上、团团围住的滋味可真难受,“火”最讨厌这种落于劣势的感觉了。
“听到没?他们三个要打他呢!”一向见不得暴力的“和”,马上不苟同的声援“雨”。
“真不敢相信,三个大男人竟然会想对这么可爱的男孩动粗!”“平”已经被”雨”那双哀凄的眼神给收买了。
“对啊!长老们有所不知,”她拉著“爱”的手,彷佛在寻求慰藉,“我好可怜哦!常常被……”她担心受怕的瞥了三个兄长一眼,用眼神说明了那三人干的好事。
“他们常打你啊!我可怜的雨。”急躁的“信”替他说完,“我们是不是该想法子让他脱离他们的魔掌?”他转身和正义凛然、此刻正紧皱著八字眉的“义”讨论著。
“魔掌?!”阙尚风听得差点没吐血,“等等!等等!长老们请听我们三兄弟申辩。”可惜那些老人的心已经渐渐被“雨”可爱、清纯如天使般的笑容给掳获了,根本没人甩他。“喂,大律师,请发挥一下你的口才好吗?”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实在太可笑了。
阙尚雷不为所动的看著那一团混乱。想跟这堆老人讲道理,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才不想浪费自己的口水呢!“我香港还有事,先走了。”他竟然真的屁股拍拍就走人了。
“等等!”阙尚火拉住他,“这个月雨应该要和你住的,你不留下来尽你的义务吗?”
“你没看到那堆老人吗?”他歪苦头朝阙舞雨的方向点著,“既然她抽中了签王,自然逃不掉了。再说接下来的这几个月,她忙著应付那些候选新娘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玩什么把戏?”阙尚雷十分放心的笑著。“更何况她的任务是太上皇直接授权的,你想他会不了解她的个性吗?”
“尚雷说得有理,凡事只要太上皇出面,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安排雨入红妆选亲这淌浑水中。”
既然这几个月有他老人家管著那丫头,他们就可以安心的去出各自的任务了。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阙尚火和阙尚风一起随阙尚雷移向门外,室内就留给他们那个掰得一塌胡涂、天花乱的妹妹去哄那些“宅心仁厚”的长老了。
“这个组织里只有小舞不曾露过脸,如果她以真面目去接近那些候选新娘,是不是比一般人来得顺利?”走出室外,阙尚风懒洋洋的看著一望无际、充满中国风味建筑的“青焰山庄”。
“你是说老头要逼小舞现出原形?!”阙尚火不可思议的吼著。
“小舞又不是妖怪,现出什么原形。”阙尚风温和的责问,“我只是假设而已。更何况最近我常在想,是不是该让她拿掉面具了。”
“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这么保护她吗?”阙尚雷的语气里含著一丝难得表现出来的疼爱。
“还不是因为想让她保有单纯的少女生活。”没有火气、没有怒气,阙尚火也平和的忆起小舞那多采多姿的成长片段。“不过,想到她有多么讨厌身在青焰门就让人恼火。”
“她不是常嚷著要嫁个平凡人吗?”想到这个小火药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三个兄弟的心里就泛起丝丝苦味。“咱们小心翼翼保护了二十几年的小天使已经长大了。”阙尚风无奈的话里有太多的不舍与溺爱。
“她嫁人以后,我们一定会很孤单的。”这句话竟然是来自对凡事皆漠不关心的阙尚雷口中,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阙尚风了解的揉揉弟弟的头发,“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没有她搞鬼的日子一定很无聊!”阙尚火搭著兄弟们的肩,悻悻的说著。
三个立于穹苍中英挺、俊逸的男人,竟然为了妹妹那莫须有的婚事长吁短叹,彷佛她出嫁在即。如果阙舞雨看到这感人的一幕,铁定会立誓一辈子不嫁人,陪伴在这三个常把威胁挂在嘴边,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哥哥们身边吧!
※※※
“该死的笨蛋!去死好了!混蛋!王八蛋!浪费我的时间!”爽快的嘶吼完后,阙舞雨朝著远在天边的“炎皇居”深深的吸进一大口气,准备来个最后一击,“你去死好了!该死的炎皇!你结婚选妻干我屁事!听到没?──干、我、屁、事!”好像不这么大声的朝著“炎皇居”吼,便无法纾解她心头的郁闷般。而且这么一嚷完,奇迹似的,她积压在心中多日的怨气,就这么一点一滴的吼完了。
嗯,真舒服!
想来自己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更不擅长记恨,这些怒言能窝在她的心中这么多天,并且越演越烈,原因无他,只因她三个哥哥竟然无情的抛下她,自行出任务去了。这下可好,他们这一去,不耗掉一年半载绝不会回来。
阙家人要聚在一起的机率相当低。什么时候阙家的男人曾在同一个时候碰头过?每次不是大哥出去逍遥,就是二哥到处出任务,再不然就是三哥四处去帮人排解纠纷,仔细推敲起来,上次阙家兄弟都到齐的日子,好像是三年前她二十岁生日那天。
而那次还是因为“太上皇”下了命令,要他们三个好好的、乖乖的陪他们的小弟共度“温馨”的一大,他们才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施舍一天给她这个可怜的小妹,隔天就各自分飞了。
上次她还有幸跟著尚风哥出使英国,这次他们竟然把她丢在总部,三兄弟各走各的,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死活。换作平常时候,她会很高兴的把握这种难得的自由;可是这是非常时期啊!她宁愿被锁在三个哥哥的身边,也不愿待在这浪费时间。她实在很想溜,奈何却斗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长老们,此刻的她犹如瓮中鳖,早就被控制得死死的。
思及此,一股怨气不由得又冉冉自体内上升……
“该死的!死炎皇!死炎皇──”好个石破天惊的一吼。
“炎皇招你惹你了吗?”忿忿不平的声音自分隔“雷霆居”和“客居”的高墙下传来,打断了她恣意畅快的时刻。
躺在离地面约三百公尺的吊床上,正仰望叶隙尽情发泄心中怒气的阙舞雨,被这不平之声给吓得差点跌下床。她十分小心的车转身子,让自己换了个姿势,趴在吊床上往下望进隔壁的“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