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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喜欢你 page 4 作者:唐瑄

  回台湾快半个月,天天都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尤其今天,绝对是入冬以来最诡异的一天,气温竟高达摄氏三十四度。

  眼睛下瞥至车行前那一整排,每个人走过去一定捂嘴笑的某个白疑搬来的圣诞红和圣诞树,虎眸中的火光冉冉喷现。

  他不反对摆几盆小东西应景、但不是以白疑劲这种超级白疑的方式招摇。

  「阿野,说真的啦......」专心研读合约好半晌,阿劲锲而不舍地追至阿野身畔

  蹲下。

  他一蹲下,不给面子的阿野马上甩下清车轮泥沙的刷子,起身进屋,走经门口花瓣鲜妍怒展的圣诞红,恼火地收住脚。

  「喂,你这堆垃圾什么时候收走,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又碍眼,给学长制造麻烦你就惨了......」进门前阿野随脚一踢,不小心踢倒盆栽。

  「小心!」阿劲抢在走道那端闲步走来的女郎被圣诞红绊倒前,一个箭步,伸手一推,将惊愕的她送进闻声皱著眉回身的兄弟怀中。

  猝然搂撞在一起的两人,楞在一块,皆错愕得说不出话。隔壁商家的柱子後方连连发出扼腕的娇呼声。

  「哇,好棒哦。」

  「都是你啦!笨蛋,走路慢吞吞......不然他现在抱的人就是我了。」

  「你们看,是个高大的老女人耶,看她穿那是什么,套装耶?挫毙了!」

  「不会啊,我的志愿就是当那种看起来很有派头的粉领族耶!我觉得穿那种套装上班一定好神气。而且啊,我觉得那个姐姐好像电视里那种有钱大老板身边的重要秘书一样,有没有......」小女生伶例的嗓音逐渐消失在同学们不满的目光夹杀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ok?」四个国中小女生各自捧著包装精美的小礼物,从柱子後方探出头,目标锁定车行那两个又高又帅的大男生。

  上一刻还悠哉游哉探勘附近的居家环境,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就跌进一副坚实的胸膛中,不能怪一向处变不惊的花欣愕得说不出话。

  人生处处充满惊奇,她的圣诞节惊奇尤其生动,老天眷顾的结果。

  打乱的心绪以令人满意的速度回稳当中,花欣感兴趣地发现自己每动一下,身侧这副胸膛就紧一分,似乎对美人在抱感到不自在,不怎么情愿当靠垫。

  周身流转一股阳刚的男性气味,温暖而笃实围裹住她,安全地稳住她不稳的心跳。顺著线衫纹路,她斜高眸子向上瞅去。

  「又是你,小鬼。」一见又是这张潮红冒汗的脸孔,花欣意外地笑道。

  小鬼?这是哪一国的有病叫法?

  「笑什么笑,你好了没啊?可以自己站著了吧?」阿野笔直的身体浮现淡淡的玫瑰红,整个人像食物中毒的熟虾,全身只剩炯亮的黑眸还能动,而且是不怎么愉快地染著怒色。

  奇怪......这张脸好像在哪里看过?......痒死人了!

  「算一算碰面的次数,我们的缘分不算浅,小鬼,你可以叫我小欣、小花或姊姊。」花欣指正他。

  「姊姊?你谁啊,半路乱认亲戚,无缘无故的我干嘛叫你姊姊?还有你不要叫我小鬼,我不叫小鬼。」被人陷害已经够不悦,又连连听到自小学三年级以後就不曾听过的侮蔑称呼,加上过敏的身子如万虫钻噶,生不如死,全身通红通痒的阿野不爽到顶点。

  「小莫呢?你觉得如何?」花欣冷静的态度很慎重。

  「很烂。」阿野又搔又抓,不想甩她却情不自禁回了嘴。

  「野儿呢,你可以接受吗?」花欣环手抱胸,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样子。

  「更烂!好不好?」吃人的眼神瞪住不知死活的她。这张脸真的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那小莫野呢?」这孩子真像皮球,按一下、弹一下,屡试不爽。

  去他的蛋,再回话他就不是人!阿野拼命咬紧牙关,一张脸怒红憋臭,怎么也不肯再上钩。

  小莫野?阿劲笑岔了气,捧腹瘫倒在机车上。车行内那双搂抱在一起的斗嘴身影,则羡煞了一堆不平哀咛的小女生。

  「不答话表示你喜欢小莫野喽?」话声才落,花欣头顶立刻兜下一串清晰有力的低咒声,加深她眼瞳深处的笑意。「达成协议的话,那就小莫野了。」

  「我去你的!不答话表示我不想甩你,你这女人跟我有什么过节啊?」他也发神经了,干嘛跟这个有病的女人讨论这种无聊事?阿野痒到气衰力竭、想砍人。「他妈的,死阿劲,你还笑,我数到三,再不过来收拾你制造的残局,我一定让你好看。一、二......」

  「姊姊,我美丽漂亮的好姊姊哟!」领命飞奔过来的阿劲狂笑不止,像只花蝴蝶,一拉住花欣就脚步不停地往回飞。「你想我怎么叫、要我怎么叫你,都无所谓。我家兄弟很脆弱,请放他一马吧。」

  「原来他很脆弱。」被隔离远远的花欣恍然大悟,对阿劲俊美阴柔的外型留下深刻印象。

  阿劲秀美的右眼眉梢,玩世不恭地纹了枚图钉大小的莲花图样,纹工精巧,栩栩如生,与他绝美的脸相得益彰,流行感强烈却不媚俗地保有个人特色。

  相较於阿野轻率不在乎、力求简单舒适的衣饰哲学,走在流行尖端的阿劲则是从头到脚的摩登品味。

  「谁跟你在脆弱了?!」麻烦一离身,阿野来不及找到地方避难,怒眸就扫见以为态势控制住,胆子一壮,畏畏缩缩相偕著走过来的小女生们。「你们敢过来,老子就宰了你们!」

  「好凶......好凶......」

  「他吃了炸药啊......」

  「过来,你们四个。」阿劲伸腿将初生之犊保护在安全的羽翼下。「再靠近小命就没了,那只野兽起码要吠上十分钟才能勉强回复一下人性。」

  「阿劲你给我记住!」声音从柜抬後方吠起,全身红肿的人躲进去就不肯露

  脸了。

  「别理那个人,他墙壁抡一抡就没事。」阿劲坐回机车上笑容可掬,具安抚意味的细长俊眸幽柔地瞟著她们捧在掌心的礼物,笑了笑,对受惊的她们伸出手,修长洁白的指头挑逗地勾动著。「拿来啊,你们手上的礼物不是给我的吗?」

  惊吓过度的小女生们,被那只令人神魂颠倒的手一勾,马上像放飞的雀乌,七嘴八舌的将他团团围住。

  「康劲哥哥,我的是给你的!」小女生诚意十足,蓄意唤著偶像的名字,搏得他灿烂的微笑。

  「我也是、我也是!」

  「我......我不是......」个子最高、胆子却最小的女生垂下沮丧的头。

  「我们两个是给里面那个凶恶的大哥哥的!」暗恋同盟环住胆怯的同学,以德报怨且无怨无悔地大声说道。

  「二比二,平手。」阿劲有些玩笑地侧头。看到花欣放下手中的大袋小袋,双手交握在後,漫步进车行一派清悠地东瞧西望。「大姐,你要修车吗?」

  以她不俗的姿色、超优的气质与窈窕的身段,最重要的是她乍见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超级帅哥------康劲和莫野,居然没尖叫也没脸红心跳,甚至连眸光都冷静沉著,完全不回避。所以她绝不是他和阿野的迷姐迷妹。

  花欣回他礼貌一笑,刻意兜至柜抬趴著,逗问瘫在底下为过敏所苦的人:「哈罗,品逸什么时候回来?」

  「品逸?!」愕然抬头的阿野和阿劲异口同声。

  「这间车行不是品逸的吗?」

  「品逸?!」

  「你们好像九官鸟。」花欣要笑不笑地踱至外头探了下门牌。是这里没错啊。

  「......阿逸就阿逸,品逸?嗟。」阿野咕哝。

  模特儿的职业病发作,阿劲眯眸目测正低下头摸看圣诞红的高挑身姿。

  嗯,这位大姐身高约在一七三左右,骨感但不病态,标准的衣架子,品味极

  高;小至发髻上的雅致配件,大至合身的典雅套装,脚上轻软不失个性的名品高跟鞋,都是标榜知性、简约的亚曼尼精品。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光东西好,位置摆错也徒然,只有靠不同个性、内涵的活人,才能淋漓尽致表现出设计者的功力。这是他沦入模特儿界多年的一点小心得。

  说真的,这位大姐洁净的脸蛋顶多是清雅、还不赖,绝构不上美女之列,但美貌是死的、神韵是活的。

  这位大姐不仅找对衣服、穿对配件,她身上那股由内形於外、如轻风般闲雅从容的气质,更加迷人。她是那种地摊货随随便便一穿就能穿出名牌质感的女人,即使身处美女如云的模待儿界,也绝对独树一格的知性美女。

  条件皆备,不当模特儿,可惜了。

  「大姐,我们认识学长没十年也有九载,真的从没听过有人用这么斯文的叫法叫他。」

  「以後你们会慢慢习惯。」停步在女生堆边,花欣好奇地探头观摩她们的心血结晶,脱口低呼:「哗,好别致的小东西,你们自己包的吗?」

  四个小女生辛苦一整天的心血,被花欣惊赞连连的讶异神情彻底收服,片刻前对她乱抱偶像、乱勾引偶像的诸多不满不翼而飞,纷纷捧起礼物,眉飞色舞的改凑向她。

  「姐姐,你看我的,这块包装布是我特地去布街挑的,好不好看?」

  「染色满特别的,有春天的精神。要挑很久吧?」花欣以敬畏之心拿高小女生硬塞过来的礼物,细细品味端详。

  这些完美得不像人包得出来的小礼品真的令她感到惊奇,对於自身不擅长也懒得花费心力研究的领域,她向来以崇敬的心情待之。

  小女生们喜不自胜地雀咛个不休。被说进心坎里等於心血没白费、技术被肯

  定,而且是被一个气质绝佳、职业看起来很高尚的大人肯定,意义非凡。

  「有没有搞错......我们的亲卫队居然被女人抢走?」阿劲呆呆走到柜抬,一把将瘫在地上闭目休息的兄弟揪起来分摊错愕。

  阿野正想报一箭之仇,却瞟见门外那堆不请自来的女人擅自从车行里搬出小板凳,感情融洽的坐在门口聊得不亦乐乎,潮红的俊脸登时有些难看。

  「哟喝,大姐,你到底是谁呀?」阿劲一把捂住兄弟差点发难的嘴巴。

  「花雕的姊姊花欣,请多指教。」低首聆听左侧小女生说话的花欣,漫不经

  心哼道。

  「雕雕的姊姊?」

  「花心?」这是什么烂名字?

  第三章

  「姊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还没九点耶!」

  「再跳下去我腿会断掉。外面在下雨,舞池湿答答的,空气又潮湿,跳起来不舒服。」关上木板门,花欣一屁股坐在玄关的红豆杉地板上,冰紫的嘴轻呵僵白的双手。「好冷,今天几度?」

  「早上气象报告说今天有一道锋面过来,温度会降个六度左右,大概在十三度,有发布低温特报哦。」

  「你把这些热食拿去保温,晚一点当消夜,其它的卤味和生啤酒先拿给男生们解解馋。」和室方向传来宏亮的嬉闹声,耳熟且自在,令花欣莞尔。

  「今天只来四个,其他几个都有事。」花雕有些埋怨。「本来想全部介绍给姊姊的。

  「四个正好凑一桌,多了就得自备麻将桌。过年期间,你要体恤人家想和家人团聚的心。」这是小雕去美国留学半年後第一次回国,趁寒假回来与恋情正炽的男朋友想会,并要胁品逸将一票情逾手足的哥儿们带到家里,大过年的熟闹熟闹。

  这丫头,是怕她姊姊寂寞吗?还是嫌空荡荡的透天厝、近两百坪的家只姊妹俩庆祝新年太冷清?

  「嘴巴别嘟那么高,以後有的是机会。在美国闷烦啦?」花欣拉开鞋柜门将脱下来的皮靴收好。

  「还好啦,爸妈工作闲暇都会飞来东岸看我。」花雕轻咬下唇,撒娇地挽住姊姊的手。「姊姊,如果我今年没回台湾,你看啦,爸妈今年又临时抽不开身,我又没回来,今年你不就自己一个人过年?」想到挚爱的姊姊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在台湾住,她鼻头就发酸。

  以前觉得姊姊很可怕,管她管得严,有时候很麻烦。可是去美国求学之後才知道她有多想念与姊姊比懒惰、比娇贵,猜拳决定消夜由谁买的日子。

  阿野低头从闹烘烘的和室跨出来,准备上洗手间,不意瞄见甬道尽头那对背向他,靠坐在一块的姊妹花,并听见学长的马子嗲柔嗓音中的愁悒,也听到那个怡然自得的戏谑声。

  「小雕,姊姊从今天起二十七岁了,这个岁数的人应该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不然就白活近一把岁数了。你尽管朝自己的目标走,为了这目标你奋斗那么多年,姊姊没帮上忙,但以你为傲,」她疼爱地挑开妹妹腮边几撮发丝。「姊姊不能也不想管你一辈子,那样老得快,好吗?」

  「可是我们都在美国,你一个人在台湾不会无聊吗?不然你也来美国读书,我攻学士学位,你攻硕士学位,姊妹俩有伴,如何?」花雕突发奇想。

  「饶了我吧,小姐------」花欣惨哀向妹妹。「我老了,禁不起繁重的课业压力和教授的白眼。经常熬夜打报告,会短命的。」

  「乱讲,你们公司还不是很忙,你现在还不是时常通宵加班。我去美国之後,好几次半夜三四点打电话回来你都不在,一定又陪水笙姐睡在公司了。」

  「老天,敢查我勤,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花欣佯怒地抬手轻敲鬼灵精的妹妹一记,姊妹俩有默契的爆笑出声。

  六岁的年龄差距,使花雕对这个因父母调职美国,而毅然一肩扛起督导妹妹课业重职的姊姊,有著深不可分的依赖。她的成长过程,姊姊是唯一全程参与的人,她在她心中有著极重要的地位。

  「反正姊姊水远不会老,永辽丽质天生,看起来永远都像二十岁。」花雕嘴甜的决定完,死命搂紧受宠若惊的花欣。

  「大过年的,谢谢你诅咒姊姊。如果姊姊六十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二十岁,不成人妖了?」姊妹俩眸光闪砾,交换愉悦的一眼,开心地搂笑成一团。

  「阿野,你石化啦?我们三家还在等你一家!」

  「你叫魂哪,一台一块的卫生麻将,谁教你拿命在搏啊,白疑。」阿野开步朝甬道另一头转去,棱角鲜明的嘴巴隐含一抹他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的笑意,不过心情有一点不同了,至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不会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全然排斥。

  原来做姊姊的心情和做哥哥的心情一样,表现方式不一样罢了。还是女人恶心,那么恶心的话,打死他也不可能当著阿灵的面说,可是意思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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