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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上心头 page 7 作者:绿痕

  「失礼了。」六木遗憾地吐吐舌,「但你也知道,拿人手短嘛。」这一点,好像也忘了告诉他。

  「你最好别妄自离开这里一步。」飞鸟在见一切安排妥当後,不忘再对靳旋玑提醒,

  「南宫彻在你身上下的毒,我并没有完全解开,而我在你身上下的药,若是一日不找我来解,恐怕就没人解得了,因此在你又有想走的念头之前,还请你三思。」

  斯旋玑算是开了眼界,「你们这些衡山的人……」走过了那么多座山头,也看过无数的人,就属他们衡山的人最是恶劣狠毒。

  「谁教你要来错地方?」南宫彻踹了踹落水狗後,得意地挽着飞鸟的手臂准备打道回府,「走,咱们回家。」

  在他们走後,靳旋玑哀伤地蹲在地上默默哭泣,不断反省他的这双脚为何要走到这个地方来,并且怀疑起那个叫他来找人的西门烈,是不是真的很恨他,所以才叫他来此受罪。

  「乖乖,别哭了。」六木在安慰他之际,不忘朝他伸出」掌,「在哭之前,先把最後三式剑法交给我吧,南宫彻运等着要呢。」

  「你……」他顿愕了半晌,再度掩面啜泣,「呜呜……」

  *****

  合力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靳旋玑留下後,飞鸟与南宫彻日日将靳旋玑分别拐至各自的家中,以不同的手法努力想取得他们所要的东西。

  在这晚,总爱偷偷溜进飞鸟宅子里的南宫彻,踩着木质的地板,悄悄走至坐在地板上的飞鸟身後,为她披上了件薄衫,并低下头看她在灯火下专注的面容。

  「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在整靳旋玑一日後,她应当是累得早早就寝了,没想到她宅子里的灯火依旧明亮着,让他不禁好奇的想过来看看。

  飞鸟并没有因他的出现而被惊扰,只是微扬起螓首,拿高手中她写好的小书册,身子朝後地仰看着他。

  「璇玑剑法第九式。」这可是她在靳旋玑身上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得来的成果。

  南宫彻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你弄到手了?」

  「到手了。」她心情甚好地拍着一旁邀他落坐。「你呢?」

  「你要的第八式剑法。」他坐在她的身畔,自袖中取出已写好的剑谱交至她的手心上。

  她迟疑地看向他,「既然第八式和第九式都已到手了,那……」

  「现在就只剩最後一式卸武式。」说到最後一式剑法,南宫彻的表情就显得很泄气。「那小子好像是被我毒惯了,居然愈来愈不怕我的毒,打死也不肯告诉我半个字。」是不是被毒太久了,所以他已经练成金刚不败大法了?

  「我也是。」飞鸟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挫折。「无论我怎么做,靳旋玑说什么就是不肯吐出最後一式剑法,他的嘴巴真的好硬。」

  「看来我们真的要联手,才有可能让他开口说出最复一式。」他就不信靳旋玑能够一次抵挡住他们两个人。

  她不太放心,「靳旋玑熬得下去吗?」要是他再不说,她恐怕就要请出一些磨人的酷刑了。

  「从没看过哪个人的命比他还硬的。」南宫彻对这点十分有把握。「放心,他还是会活蹦乱跳。」他很怀疑,那个打也打不死,毒也毒不怕的靳旋玑,他身体的构造是不是与常人不同。

  飞鸟听了便站起身,「既然快套出三式剑法了,那我去写封信,叫东方朔早日赶过来。」

  「等等。」南宫彻敏捷地握住她的柔荑,「在我们把最後三式剑法交给东方朔之前,你不先把最後三式练起来?」

  「为何要这么做?」

  他慢慢分析给她听,「东方朔天下绝学已学成了那么多,四岳里就属他的功夫最是高竿,在他学成了整套璇玑剑法後,往後他若想卖了五岳盟主的位置,绝对没有问题。」

  「你认为五岳盟主会落到他的手上?」之前她都把靳旋玑当成目标,她倒没想过东方朔的实力也很坚强。

  「很有可能。」以东方朔爱财的个性来看,那小子不去抢盟主之位才怪。

  「那可不行。」飞鸟唇边噙着一抹笑,「想要那个位置的人有很多,可不能让他一人独占了。」

  南宫彻深有同感地以指刮刮脸颊,「我也不想多一个劲敌。」

  「那我就先把这两式练起来,等最後一式到手後,再通知东方朔来这里。」东方朔只要求她要交货,可没规定她不能偷练。

  「在东方朔来此之前,先由我来教你前两式吧。」南宫彻自地上站起,自她手中拿走一册剑谱。「这套剑法不易学,有我帮忙,你能学得快些。」

  她相当讶异,「你会?」他不是不屑学吗?

  「我和靳旋玑交过手。」只要让他见过一回,他就能牢记在心底,更何况剑宗都是不离本的,他要会这个剑法再简单不过。

  「也好。」飞鸟随即去取来一柄剑,与他相偕至隔房较为宽广的练剑房,点燃剑房里所有的灯火。

  明灯晃晃下,南宫彻手执剑谱,仰身靠着身後的廊柱,先是解读完剑谱里的剑法後,再拆解成片段给飞鸟听,然後待在一旁静看飞鸟照着他的指示一一划出剑招。

  反射着灯火的橙色流光,像是阵阵流火又似点点萤星般,在房内四处飞东,望着她的南宫彻,眼前有一阵迷眩,飞鸟举剑回旋之际,她的素衣薄裙,飘带掀飞,旋转出醉人的迷香,像是会渗透空气般,无处不在地弥漫。

  南宫彻仔细地吸嗅着,夜晚的空气沁凉芬芳,风儿无声地吹来,带来了她的迷仙药的药香味,并混杂了露夜里的各种香芬气息在夜空中静静发酵,在他的体内迅速膨胀。

  柳枝拍窗,声响窸窸萃萃,南宫彻站在远处看着她,手中的剑花翻成一朵朵,翻飞的衣袖像是衡山秋晨的薄雾云海,光影闪烁的剑身,在她的袖里云间腾起又坠落,投射在他脸庞上的光影,令他的心神有些恍然。

  有些事,在他的脑海里忽地变得清晰,又带点模糊。他已记不得他待在飞鸟的身边有多少年了,但他却记得他愿意放弃一切而栖居在此的原因。

  望着练剑的飞鸟,他想起他为何会将一生交付在这座山林里,不再涉足其他的山岳,也无心留恋於比这里更美胜的地方,他想起了,他为何会那么地锺爱衡山,进而决定在此定居不迁的原因。

  那是因为飞鸟,因她在此。

  幼时,有人说过,他名中的彻字,另一意喻是指穹苍,是片无垠的青云,也有人告诉过他,「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他这片青云,是多么羡恋那自由的飞鸟,故而他舍弃了其他的山岭峰岳,舍弃了达官显贵的家族世界,因为他眼前的这名女多娇,就是他心目中的衡山,才是他能够为她展现宽阔,放任她翱翔的天地。

  在他心中的这座小小衡山,她的容貌就如衡山一般。澄碧清澈的眼眸,就似东边蜿蜒潺流的湘江水;她的雪肤,就像是西侧巍巍雪峰的晶莹颜色;南边起伏难以捉摸的群峰,是她那颗他始终不解的芳心;北边与天色建成一线的湛蓝洞庭湖,是她深幽难测的性情。

  被人紧紧盯看着的飞鸟,剑锋逐渐不稳变得抖颤,紊乱难定的气息游走她全身。

  在南宫彻的视线下,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彷佛他的视线会带来灼烈的刺痛感般,让她觉得遍体热燥,而她的胸口,又彷佛有块大石压在她的心版上,让她喘不过气来,无论她再怎么用心潜意,那份如影随行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她索性将手中的长剑疾掷在地,任它插在地板上,带着清脆的剑呜声,悠悠晃动。

  「停……」她喘息地叫停他念着剑谱的声音,「停下来。」

  「怎么了?」对於她的烦躁,南宫彻有丝愕然。

  她盯着他的眼眸,努力将喘息压下。「这套剑法,不能由你来教。」什么人教她都行,唯独他,不能这样看着她。

  「我不够格?」他有些不解,也有些受伤。

  「不。」她撇过芳顿,「是我会分心,我不想走火入魔。」

  南宫彻悄然无声地思索了半晌,卷起手中的剑谱走至她的跟前,并将脸庞欺近她的方寸之间,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瞳。

  「面对我,你会分心?」她的心,会分给他?她愿意分给他?

  由於距离太近,由於他的气息与她紧紧交织着,飞鸟几乎可以看清他瞳眸的虹色。她也注意到,他的笑意直染上双赖,带着止不住的满足与贪慕,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此时的他,有着纯粹的快乐,而她,则是他快乐的原因。

  她不禁为他感到忧伤。

  为何要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呢?为何要将自身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身上?他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被拒绝了呢?他知不知道,他会受伤的。

  她不怕受伤,但她害怕伤人,而她最是不忍的,就是痴心难改的他,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伤得极重的模样。

  「够了。」飞鸟深吸口气,伸手推开他过近的脸庞,背过身去不看他。

  「飞鸟……」南宫彻伸手想拉住她离去的小手,但却只捕捉到在她掌心中飘离的衣袖。

  「这两式由我自己来练就成了,你先回去动脑想想该怎么拿到第三式。」她的声调变得冷淡而平静,「夜深了,不送。」

  在飞鸟收回剑离开剑房後,南宫彻怔看着她的背影,将掌心握紧,带着手中残留着她衣衫的香气,来到庭前的长廊上望着月色下的湖水。

  洒落水面的月光,波滟粼粼,像是数不清的银鱼在湖面上闪烁,夜风轻拂水面,伴着不知名的香味,宛若一池醉意薰人的美酒。然而他,不需要美酒,月光即可以将他这个失意人灌醉。他依依嗅着掌心的香气,仰首闭上眼,深深觉得,倘若能醉了那倒好,他情愿就此长醉不愿醒。

  这世上,若没相思、没有情、没有恋,那该有多好?他也不会像尾沉眠醉卧在水底的鱼儿,保持着一种困囿的姿态,永远都被困在那沉沉的湖水之中,见不着属於他的天际,找不着一丝恋情的曙光。

  远站在湖心里的荷叶上,将他们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靳旋玑,前所未有过的焦虑,缓缓覆上了他的心头,令他忧心忡忡。

  这样,真的好吗?不会有事吗?

  在今日之前,他从没仔细地去研究过他们两人有何情分,为何都住在湖心里,以往老是被他们两人毒来药去的,他更没去观察过他们两人之间那股似有若无的感情,却又瞧不出个端倪的关系,如今一看,他才觉得大事不妙。

  很明显的,南宫彻对飞鸟不只是甚有好感而已,为飞鸟双手奉上剑谱的南宫彻,早已爱上了她。而那飞鸟,她好像也早已知情,但她的表现,有点像是南宫彻落花有意跟流水,但她这流水,却无意随落花。

  靳旋玑头痛地拧紧眉心,「真是糟糕……」

  月色清明地映照出南宫彻脸上的失落与不肯放弃,令原本期望两人皆是他亲人的靳旋玑,一反初衷地深深期盼着,他们两人间有一人真的不是他的亲人,不然,南宫彻的这段恋情,该怎么收拾?

  西门烈说他在衡山这里,仅有一位亲人,而六木也说过,他们两人只有一个才是与他有血缘的亲人,但,万一西门烈和六木都记错了呢?倘若他们两个都是他的亲人,那么南宫彻的那份爱意不就是……

  天哪,若他的忧虑是真的,这又该怎么办?

  第四章

  月被薄云缠绕着,夜色很朦胧,水面烟寒弥漫。

  飞鸟坐在临水的窗前,将热茶捧在掌心中,保持着一个等待的姿势,习惯性的等着最近送饭时辰愈来愈晚的南宫彻。

  茶碗中淡青色的茶汤,倒映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月儿,那轮缺了一道口、少了点圆满的月,映在氤热的荼汤里,色泽不再银白勾雪,反倒像是生铁般青冷坚硬的浮迹。

  近来,夜里她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好,梦里,南宫彻带着失望的脸庞,像是浮光掠影般,一一飘掠过她的眼前。

  在她的心底,他像座衡山,巨大而又复杂的山势,和云雾缥缈的层峰叠云,令外来者看不清,不敢擅自走入山岭的深入,但处在山中的她,却被他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保护着,而他,安安静静的守候着她久了,不知不觉中,他已成了山的姿态。

  她常揣测着这姿态的感觉,想像着珍视一个人的心情,可是那就像团难理的结,她拆不开来也无法理个仔细,和初时一样,至今她仍不懂是什么原因鼓动他这么做,不懂他是如何放弃自我,反而倾所有的热情用至她的身上,而这般的守护和等待,到底是需要什么做为动力?最终又能够得到什么报偿?

  岁岁年年下来,南宫彻待她的固执温柔,令她欲避无从,他给的一切,一直都被她收藏在记忆的夹层里,但她不去掀、不去看,总认为,有天他的执着和沉溺会渐渐收回,有天,她会对他说明白,而到时,她就可以将它们都拿回去给他,不必再替他收藏。

  六木端着托盘,轻敲着门扉,中断了一室的静默。

  「该回神罗。」还真的跟南宫彻说的一样,在这时辰,她就只会坐在窗前发呆。

  「六木伯伯?」飞鸟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来?」他不是很少进湖来的吗?

  「南宫彻现在还被靳旋玑缠着无法脱身,他们两个正在对那个什么卸武式讨价还价。」他绕过飞鸟的身旁,把南宫彻托他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南宫彻怕饿着了你,所以就由我先送些点心来给你。」

  飞鸟捧着茶碗来到桌前,低首近看,一眼便可看出这些花式巧夺天工的点心是谁亲手做的。

  她婉声轻叹,「这些,是南宫彻做的?」

  「不是他还有谁?」六木理所当然地瞥她一眼,「我可做不来花样这么巧又美味得没处找的点心。」南宫彻为了她,几乎可算是南岳一等一的高厨了。

  她将茶碗搁在桌上,无心下着,只是静静凝视着那些南宫彻的心血。

  「飞鸟。」六木审视了她的神情半晌,也在她的身旁坐下。

  「嗯?」

  他徐拈着白须,「有个问题,我搁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很想找个机会问问你。」身为局外人,就犹如雾里看花,也许问问局内人就能知情。

  「什么问题?」她很讶异向来不对她多话的六木,会主动想问她话。

  「你为什么对南宫彻那么冷淡?」这点他一定要问,因他实在是不懂为何她能够将这种男人隔绝在心房外这么久。

  她的眸光微微流动,「会吗?」

  「会。」怎么不会?看了这些南宫彻精心做的东西,她都可以面无表情无动於衷,平常时,不管南宫彻怎么花心思的来对她好,她也是只摆着这一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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