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巴巴地望着满桌的丰盛莱肴,忍不住吞咽口水。
“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别人!”她又气又恨,恶狠狠地怒视公孙修仁。
“我有威胁你吗?你可以说不,继续做你的小叫化啊。”公孙修仁胜券在握,嘻嘻笑道。
“你……”
“叫南宫照影有什么不好?又好听又适合你。”公孙修仁轻点一下她的鼻尖,哄道。
小叫化看向满桌丰盛的菜肴,又看看公孙修仁,知道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步的。
她心中交战,最后决定屈服。
“好啦、好啦,随便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她没好气地道。
公孙修仁爽朗的大笑。
“我快饿死了,到底要不要让我吃饭啊?”南宫照影此刻不得将满桌好菜一扫而空。
“可以。”公孙修仁宠溺地看她一眼,牵起她的手,扶着她到放满精致莱肴的饭桌前坐下。
南宫照影看见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再也顾不得其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往盘子里抓。
“哎哟?”菜还没抓着,南宫照影伸出的手便被公孙修仁以金扇重重地打了一下。
“你……”南宫照影连忙收回手,疼得直吹气。
“规矩。”公孙修仁严厉地说:“不许再用手抓食物,必须用筷子吃。”
“筷子?”南宫照影皱眉,瞪了一眼放在她有手边的一双象牙箸。“干嘛这么费事嘛?”
“这怎么是费事呢?用筷子吃饭再正常不过了。”公孙修仁简直哭笑不得。
“我和我家那死去的老头从来不用筷子吃饭。”
公孙修仁一扬手,金扇又毫不留情地敲在南宫照影的头上。
“哎哟!”南宫照影又发出一声哀号,泪眼汪汪,恨恨地瞪着公孙修仁,“干嘛又打我?”
“不许称父亲老头,要说爹。”公孙仁冷冷地说。
公孙修仁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底却叹息连连。
唉!才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这小丫头已挨了他两下打,可以想见,未来要改变她,是何等的艰辛。
如果这丫头在每次受处罚之后,都用泪汪汪的眼眸瞪着他,公孙修仁怀疑自己还舍得打她几次。
不行!将她教导成淑女是刻不容缓的。
不仅是为了摆脱欧阳绍琪的纠缠,更是为了南宫照影本身。
一颗世间少有的明珠,怎可任她继续蒙尘呢?
因此,公孙修仁即使再心疼,也必须贯彻到底。
“可是我不会用筷子啊。”南宫照影委屈地望向公孙修仁。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坚定的神色,竟教南宫照影难过得想哭。
“这有什么难?我可以教你啊。”公孙修仁褪去冷漠的面孔,换上温柔的笑容,“来。”
公孙修仁轻轻地执起南宫照影雪白的柔荑,教她握住象牙箸。
“筷子是这样用的。”为了方便教导,公孙修仁从南宫照影身后围住她。
他一手扶住她的香肩,另一手包住南宫照影举箸的手,手指灵活的移动,实地教导南宫照影拿筷子的方法。
公孙修仁一面夹菜,一面带笑地说明拿筷子时手指头的位置要如何摆放才是正确的。
但是南宫照影似乎没有将这些话听进耳里。
因为她的目光已经不自觉的被公孙修仁贴近的脸庞吸引。
公孙修仁与她如此的靠近,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轻柔的扶着她的肩。她的背贴着他伟岸的胸膛,他的每一个心跳似乎透过她的背传入她的身子里,让她感到难以呼吸。
他温柔得彷佛呢喃的话语,在南宫照影的耳畔轻拂着,让她不由得一阵颤抖,一颗心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怦怦地跳个不停。
南宫照影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她手足无措,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只能红着脸,怔怔地望着此刻和她毫无距离的英俊男子。
“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公孙修仁将眼光从南宫照影的手上转到她的脸上。
四目相交,公孙修仁迷失在南宫照影那两汪又害羞、又疑惑,怔怔地注视着他的清潭之中。
公孙修仁忍不住低下头,在她不点而朱的唇上印下一吻。
南宫照影一时间彷佛被轻雷击中一般,震了一下。
“你为什么亲我?”她双眼迷蒙,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
“因为你很想要我亲你的样子。”公孙修仁带笑说道。
他认为自己是实话实说,南宫照影那既疑且羞的双眸和嫣红欲淌的芳唇,无处不显露出邀请他品尝的模样。
“我没有。”
“你当然有。”公孙修仁又情不自禁地再吻她一下。
“你也是这样亲别的女人吗?”
公孙修仁失笑问:“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你别管,快回答我。”南宫照影秀眉紧皱,催促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有可能像亲她一样亲吻别的女人,她就感到心中不是滋味,想要问个明白。
“我从来没有亲过别的女人。”公孙修仁笑道。
“那有没有女人这样亲过你?”南宫照影不死心,绝对要问清楚。
公孙修仁好笑的叹口气道:“你的问题很多喔,你到底还要不要吃饭啊?”
南宫照影猛然想起自己已经饿得快昏了,居然还有这个闲工夫同他扯这些事。
“当然要吃呵,我都快饿死了。”南宫照影端起精致的瓷碗,拿起仍不太顺手的筷子,一副恨不得马上狼吞虎咽的模样。
但饭到嘴边,南宫照影却停下来。
“怎么了?”公孙修仁不明白,这小丫头明明饿坏了,为什么又停住不吃?
“你不同我一道吃吗?”南宫照影放下饭碗。
公孙修仁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你希望我同你一道吃吗?”他笑问。
“嗯。”南宫照影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公孙修仁感到十分讶异。“我还以为你已经饿得可以一个人吃下整桌菜呢!”公孙修仁调侃道。
南宫照影极为落寞,幽幽地叹口气。“唉!一个人吃东西,真是好没意思,再怎么好吃的东西,也没有滋味了。”
“喔?”公孙修仁不明白她为何有此感叹。
“从前,我家老……”南宫照影猛然想起公孙修仁的“规矩”,赶忙改口,“我爹还在时,我们打从江南一路讨饭北上,不论讨到什么,我们都分着吃,东西虽然不多,但我们都觉得”很好吃,心里很快活。”南宫照影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脸上的哀伤深深地撼动公孙修仁的心。“自从爹死后,我就只有一个人了,偶尔讨到什么好东西,我都好希望爹能再同我一道吃。”
公孙修仁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怜爱,他不自觉的将脸上布满愁绪的南宫照影轻轻地揽入怀中。
“真可怜。”公孙修仁无限怜惜地轻抚她如丝缎般的秀发。“你爹去世后,你一定很寂寞。”南宫照影淡淡的发香,迷惑了公孙修仁的每个感官,让他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有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爹。”南宫照影依偎在公孙修仁宽阔的怀中。她觉得温暖、安全,察觉到一种她遍寻不着的、被珍惜的幸福。
“我保证,你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寂寞了。”公孙修仁将她纤弱的娇躯揽得更紧。
他本能地想保护她,她彷佛是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柔弱得令人疼惜。
“真的吗?你能陪我多久?”南宫照影从他怀中抬起头,大而清澄的眼眸中充满疑问。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伴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南宫照影十分讶异。“你是说,我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吗?”
“可是,我这样的人,配得上这美丽的园子吗?”
“你比这园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更有价值、更美丽。”公孙修仁笑道。事实上,他觉得南宫照影是个无价之宝。
“我会说粗话。”
“我会教到你不会说为止。”公孙修仁一笑。
“我动作不够高雅。”
“我绝对可以把你教导成窈窕淑女。”
“那你将来若娶妻了呢?”南宫照影双眉微蹙。“你的妻子也会让我住在这儿吗?”
“你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公孙修仁大笑一声,轻点一下她的鼻尖。
“为什么是多余的?”
“我的好姑娘,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呢?你难道不饿了吗?”公孙修仁笑道。
“我……”南宫照影当然饿了,可是她又不甘心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她那既想吃饭、又想问问题,进退两难的俏模样十分有趣,惹得公孙修仁一阵开怀大笑。
他的笑声那样的毫无保留,连远远站在门外听候差遣的佣仆都好奇的往房里看,因为他们很少听到大当家笑得如此开心。
“你笑什么?我可是很认真的。”南宫照影有些气恼,她觉得公孙修仁是在嘲笑她。
“没……没什么。”公孙修仁几乎笑岔了气,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敛住笑容。“是在下失礼了。只是,认真的姑娘,所谓‘民以食为天’,不论你有多少重要的问题要问,都等吃饱了之后再说如何?”
“那……你……”南宫照影很想询问他是否答应陪她一道吃饭,但又问不出口。
公孙修仁自然明白,他微微一笑,吩咐仆人再添副碗筷。“我陪你一道吃,这总成了吧?”
“嗯。”南宫照影漾起甜甜的笑容,端起碗,愉快地享用她自有记忆以来未曾有过的丰盛菜肴。其实公孙修仁并不想吃饭,他只是不断的把菜夹入南宫照影的碗中。
他见南宫照影如此心满意足,吃得津津有味,天真的笑容毫不矫柔造作,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竟起了阵阵涟漪。
无可否认,他真地动心了。
第四章
酒足饭饱之后,南宫照影舒服地半躺在华贵的太师椅上。
她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一脚恣意的跷起,另一脚则放松,优闲地摆动,手肘则靠在小几上,玉手托着香腮。如此随性的姿势,受礼教束缚的千金小姐是不可能这么坐在椅子上的。
但那又何妨呢?她南宫照影又不是名门千金,何况她现在吃饱喝足,只想闭上双眼见周公去,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南宫照影满足地轻叹一口气,闭上双眼。
公孙修仁吩咐了下人撤去酒菜,一旋身,看见南宫照影那心满意足、懒洋洋的表情,不由得一笑。
只是,他的笑容在看见南宫照影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时,迅速地隐去。
天啊!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坐呢?
公孙修仁二话不说,拿起金扇往南宫照影的头敲下去。
“哎哟?”南宫照影即将陷入梦境,忽然被这一敲惊醍。“你干嘛打我?”她无辜地瞪视他。
“规矩。”公孙修仁淡淡地说。“忘了吗?”
“我又没有说粗话!”南宫照影不服气地大声抗议。
“我说过,说粗话或者行为不合规矩都必须受到惩罚,你现在这种坐姿便是不合规矩。”
“谁说的?老……我一向都是这么坐的。”
“那么从现在起,你要再记得一件事,你的‘一向’永远都是错误的。”公孙修仁挑眉嘲讽道。
“你……”南宫照影气得咬牙切齿。
“还不快坐好!”公孙修仁严厉地说。他的语气虽然不愠不火,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权威。
南宫照影不情愿地放弃对她而言既舒服又习惯的姿势,遵照他的指示,双脚并拢,抚平孺裙,双手端庄的放在腿上。
这种僵硬的姿势让南宫照影心中暗暗叫苦。
那些有教养的千金小姐们都是这么坐的吗?原来做千金小姐一点都不轻松。
虽然这个姿势对南宫照影而言并不舒适,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在意了。
因为她真的累坏了,平日她东奔西跑的乞讨,夜里又饥肠辘辘的睡不着觉。如今好不容易填饱肚子,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意这时一古脑儿的袭上她。现在她恐怕站着都能睡着,何况是坐着。
公孙修仁瞧见南宫照影听话的照着他要求做,才舒展眉心,开始告诉她一些规矩和要求。
“目前有几个要求是你必须遵守的,你仔细听。”公孙修仁缓缓地、一项一项地说。“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走出文心园半步。第二,我要将你调教成一个名媛闺秀,所有的规矩、礼仪以及琴棋书画缺一不可,你必须用心学习。第三,从今以后,不许再向任何人说起你曾经是个叫化子,若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你的过去,你必须马上告诉我。第四……”公孙修仁本欲再继续说下去,忽然瞥见南宫照影的头愈垂愈低。
“照影。”公孙修仁轻唤,但她没有回应。
公孙修仁伸出金扇想轻托起她的下巴,不意当金扇一触碰到她,南宫照影便缓缓往椅背倒去。
她睡着了。
公孙修仁真是哭笑不得。
方才他说了一长串的规定,她究竟听进了几条?
公孙修仁想将她摇醒,但看见她那熟睡的纯真脸庞带着满足的神情,又感到于心不忍。
他轻声一叹,将她的娇躯抱起,缓步走向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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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修仁温柔的将熟睡的南宫照影轻放在柔软的床上,目光犹恋恋不舍的在她无邪的娇颜上逡巡。 他用手指轻抚她清丽细致而略显苍白的脸庞。想起她寂寞孤单,想起她无助的模样,想起她曾经三餐不继,他心中万分绞痛,无限怜惜。
他公孙修仁一向不轻易动心,何以对这个纤弱的女子耿耿于怀呢?为什么她能撩动他心底深处那份爱!
公孙修仁极轻柔地为南宫照影褪去外衣。突然间,她颈项上的红丝线吸引他的注意。
他拉起丝线,上头系着一块质地绝佳的玉。美玉上刻了四个字——金玉良缘。
公孙修仁一笑,他有把不离身的金扇,南宫照影则有一块随身的美玉,这不正是“金玉良缘”吗?
难道冥冥之中当真自有安排?
南宫照影合该配公孙修仁,或许是三生石上早就刻好的?
公孙修仁一笑,在熟睡中的人儿嫣红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为她盖上被褥,而后默默离开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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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再度洒满文心园,又是一天的开始。
静心斋中,一向黎明即起的公孙修仁收拾好书册,估算着令他头疼不已的欧阳小姐差不多到了吧?
果不其然,仆人随即进书斋通报,欧阳小姐已经坐在颐情厅里了。
今日公孙修仁对她来访的消息倒不似往日那般无奈,告诉仆人叫她稍待,然后含笑往梅轩走去。
公孙修仁轻轻敲门,里头却毫无回应。
难道这小丫头还未起床?
公孙修仁笑着推开她的房门,房中的景象将他大大的吓了一跳。
这小丫头的睡相居然如此糟糕!
睡前还是整齐的薄衫,此刻已凌乱的敞开,露出她胸前一片赛雪的肌肤以及红色的肚兜,而裙子早因她难看的睡相被撩到大腿上,匀称明净的双腿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