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哈!你的能力只足够对付那些三流的角色。”他怒气盈眉地嘲弄道。由于曾经看见慕容晴川如何在一招不到便被黑衣人挟持,纵使是因黑衣人功夫不弱所致,但他也因此明白,慕容晴川的武功其实没有洛阳城中流传的那样厉害,再加上她那冲动鲁莽、少一根筋的个性,上官知礼实在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你……你敢看不起我?你侮辱我!”慕容晴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双手插腰,活像一个母夜叉。
“我只不过是陈述一项事实罢了。”上官知礼淡淡挑眉,突然朝那幅洛神图走了过去。
慕容晴川心下一惊,快速奔到他的身前,用整个身子护卫住那幅图,眼眸警戒地望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我不许你冒险。这幅图必须取下,归我保管。”
“不可以——”慕容晴川大喊,“你不可以这么做。”
“我就是必须这么做。”他冷冷地撂下话,“我劝你不用浪费工夫,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他的口气坚决,不容反驳。
“你不可以这样不讲理啊!”慕容晴川可怜兮兮地恳求着他,“我在妹妹的坟前发过誓,一定会替她出一口气的,你不可以……”盈盈双眸缓缓落下了两行泪珠。
“不许哭。”一看见慕容晴川掉泪,上官知礼再也板不起冷硬的脸孔了,他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你想用泪水操纵我吗?晴儿,你太卑鄙了。”
“求求你,玉哥……”她泪眼朦朦,柔声哀求, “不要取走这幅画,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上官知礼轻声一叹,“我承认你的眼泪让我很心疼,不过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冒险,我还是必须硬下心肠。”他温柔地拭去她腮边的泪珠。“晴儿,画我要带走,你哭、你闹我都不在乎,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你——”慕容晴川又委屈又生气,呕得想嚎啕大哭。
“晴儿,别哭,听我说。”眼明手快的上官知礼知道她的泪水即将决堤,遂抢先一步补救道: “我答应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找出那个害死你妹妹的负心汉,好吗?”
“可是……这意义不一样啊。”她哽咽道。
“不能再让步了,晴儿。”上官知礼轻叹,“如果你还是坚持亲自寻仇,那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仿佛觅得了一线生机,慕容晴川连忙追问。
“就是你立刻嫁我为妻,住进直心园,我朝夕守着你、保护你,确定没人能伤你一根寒毛才行。”上官知礼乘机提出成亲的建议。
“你——”慕容晴川愕然,“这算什么法子嘛,你欺负人。”
他闻言,朗声笑了起来,“两条路。要嘛,画让我带走,不然你立刻嫁给我,我连画带人,一块儿带进直心园。”
慕容晴川真是生气、窝囊到了极点,这上官知礼为什么总是这么强横专制呢?她怎么就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气死人了!
“喔,好嘛,算你赢了。”她忿忿地让步认输,心中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就是奈何人家不得。
“很好。”上官知礼满意地颔首,“我就知道你会乖乖听话的。”他伸手取下了画卷。
“哼!”慕容晴川撇过了头,不愿看见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上官知礼嘻皮笑脸地由身后搂住她的腰。“生气会老得快喔!”
“哼!你当然不生气,反正认输的永远是我。”她扭过身子,在他胸膛上落下一阵似雨的花拳。
上官知礼笑着一把抓住她胡乱飞舞的小手。“妻子本来就该对丈夫认输的。”
“我才不是你的妻——”
“你是。”几乎和慕容晴川的讶异否认同时出口,上官知礼深邃绝美的眼眸深深望进了慕容晴川桀傲不驯的瞳孔中, “晴儿,你永远、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语毕,他俯下头,以一记炽热绵长的拥吻封住了伊人亟欲抗辩的芳唇。
###################
慕容晴川虽然爱钱,但她更爱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妈,因此在她奶妈身体尚未恢复的这段时间,她紧锁丛珍小筑的大门,暂停营业,全心全意照顾魏秋容。直到今日魏秋容终于康复如昔,开始念东念西、唠唠叨叨了,她才放下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拉开店门再度开始营业。
只是慕容晴川的运气很差,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名不速之客。
清早,一夜沁凉的秋意仍未褪尽,慕容晴川独自坐在屏风之后,优闲地翻开着书籍。
片刻,她听见了客人上门的声音——
“这就是名闻遐迩的丛珍小筑吗?狭小拥挤,简直难登大雅之堂。”来人是一名衣着华丽、看来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他手中拿着一把背扇,身旁一左一右站了两个护卫。
“公子,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想丛珍小筑应该不至于让你失望。”魏秋容笑脸迎人,她年纪较长,见多识广,一向主张和气生财。
“哼,你这老太婆不配和本公子说话,叫老板出来。”富家公子神色睥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屏风之后的慕容晴川听得一清二楚,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我就是丛珍小筑的老板。”慕容晴川由屏风之后缓缓走出,她依旧戴着丑陋的面具,挂着冷冷的笑容。
“你就是老板?”富家公子的眉头攒得很夸张,“我的天!本公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家你这么丑的女人,怪不得人家说你貌比无盐,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容貌是父母所给,我也无能为力啊!”慕容晴川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其实心底已经窜起了熊熊的怒火。
她向来讨厌这种油头粉面的纨挎子弟;而眼前这个更是其中之最,那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狗眼看人低的口吻,以及那满身的铜臭与脂粉味,在在令她恶心到了极点。“不知公子驾临丛珍小筑,所求为何?”慕容晴川勉强压下把他丢出去的冲动,平静地问道。
“哼,我听说这里收藏了一批古扇,上有前朝文人学士的手笔,是也不是?”
“是有这么一批价值不菲的古扇没错。”慕容晴川颔首,这批古扇约莫十来把,扇面上的画作题诗可都大有来头,有红极一时的文人墨客;也有名满天下的学士官员,其中还有一把更是帝王微服出巡时,一时兴起而题的。慕容晴川对这批古扇一向十分珍爱。
“很好,你出个价,本公子全都要了。”富家公子自认十分慷慨,反正他家有得是钱,他就不信买不起。
慕容晴川闻言,毫不考虑地摇头了,“很抱歉,这批古扇不能卖你。”
“喔?为什么?”富家公子被打下回票,有些不高兴了,“是舍不得卖?还是另有买主?本分子可以出更高的价钱——”
不等他把话说完,慕容晴川便打断了他, “古扇当然要卖,至今尚未有买主,但是无论公子出多高的价钱,我都不会将古扇卖给你。”
“你一一”富家公子遭到如此对待,登时恼怒万分,“你是什么意思?本公子既然出得起银子,你凭什么不卖?”
“很遗憾,艺术品的买卖本来就是很主观的。”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总之一句话,你不得我的缘我就不卖,再说……”慕容晴川嘲说意味甚浓的冷冷一笑,“我的那批骨扇风骨高贵,卖给了你也是一种糟蹋。”
“放肆!”富家公子身旁的护卫愤恐地大喝一声,“不得对我家公子无礼。”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慕容晴川毫无惧意。
“哼!你的意思是指本公子不够高贵吗?你可知本公子是谁?我乃骆王府的袭爵世子,难道买不起你的古扇?”富家公子气得涨红了脸。
原来这名本着华丽、骄傲自大的富家公子,便是骆王爷骆祥天的嫡子骆圣文。
骆祥天是随先皇征战的开国功臣之一,传说他面若冠玉、俊秀非凡,却是允文允武,更是驰骋沙场、智勇双全的将材。他建立标炳的战绩,极受先皇器重,册封为王侯,受封洛阳,如今先皇仙逝,新皇登基,骆王爷仍是极受倚重的宠臣之一。
“喔,原来是世子,慕容晴川失敬了。”她笑着鞠躬作揖。
“哼!古扇到底卖不卖?”骆圣文自恃身分、家世显赫,一向是目中无人、蛮横霸气,容不得他人拒绝的,古扇既是他所爱,那他就誓在必得。
“很遗憾,纵然是世子,慕容晴川也不卖。”
“你——”
“我说过,你就是没有我的缘,死心吧!”她冷冷一哼,连逐客令也懒得下了,回身便要转入屏风之后。这个自命不凡、仗势欺人的骆圣文真令她恶心,她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
骆圣文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他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两名手下便一致地出手,往慕容晴川抓去——
哼!来这招?慕容晴川冷冷一瞥,身子一低,巧妙地避过了由身后而来的偷袭,准备一显身手给这三个讨人厌的家伙一些教训。但此时却忽然传来骆圣文惊天动地的哀号
“啊——”
“世子?”两名手下一听到主人惨叫,急忙奔回一看究竟。
“我的脸……我的脸……”只见骆圣文冷汗直流、面色惨白地跌坐于地。他捂着右边的脸颊,血丝不断由指缝间渗透而出。
“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丢脸。”上官知礼超凡俊逸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令他在俊美之外格外显得高傲冷漠。
“你竟敢伤害世子?”两名护卫对上官知礼怒目而视。
哎呀,抱歉,是在下一时失下手,本来这把玉剑应当划过公子脖子的,却不知怎么失了准头,划伤了他的脸,嗯,我下次一定改进。”上官知礼笑道。
他言下再明显不过的暗示简直气坏了骆圣文,“好!很好!有种留下你的名号。”他愤怒至极地捂住受伤的脸颊。哼!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伤了他最引以为傲的脸,不报此仇,难消他心头之恨。
“五儒生的上官知礼,人称玉剑才子。”上官知礼玉扇轻巧的在手中一转,潇洒地来回扇动。
“好,本公子记下了。”骆圣文咬牙切齿,“还有你这个丑女,本公子日后会一个个找你们算帐。哼!我们走!”狠话一放完,他只感到右边脸颊又剧烈的抽痛起来,于是哼哼哀哀的由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地扶着走出了丛珍小筑。
第六章
“哼!本姑娘才想活动活动筋骨,给这群败类一点苦头吃吃,谁要你来多管闲事了。”闲杂人等散去,慕容晴川劈头就对上官知礼一阵冷哼,言语之间充满怪罪惋惜之意。可惜啊!她多想教训那类的纨挎子弟。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替你省麻烦耶。对方是王府世子,你惹得起吗?”上官知礼笑道。
“喔?本姑娘惹不起,你就惹得起了吗?”慕容晴川很不服气。
“当然。你没看见他夹着尾巴逃走了吗?”
“臭美!”她恨恨地别过身子,不想看见他那张洋洋得意、自命不凡的脸。
但上官知礼却毫无预警的自身后一把抱住她。
“啊——”慕容晴川轻呼一声,她没料到在这种大门开敞、来往行人俱可窥见的时刻,上官知礼居然会如此不守规矩。“放手啦!“她害羞的想扳开他紧箝住纤腰的手臂,但可想而知俱是徒劳。
“晴儿,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得你好苦啁。”他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
“你……”慕容晴川对于他的真情流露、直言不讳,感到相当甜蜜。“快放手啊,万一让人家瞧见了,说洛阳城中第一美男子居然和城中第一丑女拉拉扯扯的,看你如何是好。”她娇嗔道。
“我才不在乎呢!”上官知礼抬起慕容晴川戴着丑陋面具的脸庞,毫不犹豫地印下一吻。
慕容晴川再度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我现在这么丑,你怎么可以吻我呢?”
“上官知礼是如此肤浅之徒吗?”他惩罚性的又印下一吻,“我爱的是你啊,不是你的花容月貌。”
“你不许我在人前揭下面具,那你将来娶了我,不怕被人取笑吗?说仪表不凡的玉剑才子居然娶了个丑陋的女子做妻子,你一定是疯了。”
“随他们说好了。”上官知礼置之一笑。“嗯,晴儿,你终于主动考虑我们未来的事了,是不是肯嫁给我了?”
“谁说要嫁给你了?臭美!本姑娘最讨厌你这种英俊的男人了。人长得太过好看,就很容易三心两意、四处拈花惹草。”她边说过往屏风后走去。
上官知礼紧紧跟随着她。“原来如此,那我索性也把丑陋的面具往脸上一戴,你说好不好?”他煞有介事的问道。
慕容晴川闻言,不由得噗啡一笑,“无聊!你那些花言巧语还是去说给别的傻姑娘听吧,本姑娘不吃这一套。”她笑睨他一眼,决定不再搭理他。但上官知礼又再度将她紧紧抱住。
“哎呀,放手啦!”
“我不!”他无礼地耍赖,“你要是不答应嫁给我,我就这样搂着你,一直到你点头为止。”
“你——”
“上官大哥——”
慕容晴川才要开口骂上官知礼卑鄙加上无赖之际,大门口忽然扬起了一阵紧急的呼唤声。
“上官大哥,你在这里吗?”
上官知礼和慕容晴川双双由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一名青春俏丽的少女神色惊惶地站在大门口。
她是谁?居然有女人登门找上官知礼,这点让慕容晴川很不是滋味。
“芳萍?”上官知礼看见这名女子,不免感到讶异,“你为何来此?”
原来这名长相秀丽的姑娘名唤尹芳萍,在多年前的一个偶然机缘下,尹家父女和上官知礼巧遇。尹芳萍的父亲尹德生对医理颇有研究,两人一见如故,遂结为莫逆之交。尹德生亡故后,上官知礼便义不容辞地负起照顾尹芳萍的责任。
尹芳萍正值青春年华,娇丽可人,上官知礼当然很高兴有这样一个妹妹,但令他担心的是,尹芳萍对他的情感似乎不仅止于兄妹之间。上官知礼对于感情的处理一向是果决明快的,既然尹芳萍在他心里只能是妹妹,他也就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为她另觅安全住所,并未让她住进直心园,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上官大哥——”尹芳萍乍见上官知礼,突然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上官知礼一时惊惶失措,“芳萍,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尹芳萍张口欲言,但也许是一路悬着的心陡然落下的缘故,她忽然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